(策瑜_权瑜)复十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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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很安静,除了周瑜翻竹简的声音,便只余下屋外廊下的鸟叫声,叽叽喳喳清脆的紧。最初的慌乱心痛过后,那人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风云际会的关头,江东上上下下,只怕也只有这中护军府上才能有这般安宁,偏偏这份安宁又静谧得可怕。
吕蒙就那么看着他,忽然就见那人和上了竹简开口询问:“在外的将领们都回来了么?”
“该回来的都回来了。”
那不该回来的自然再也回不来,吕蒙不说,周瑜却也了然,目光越过他去看窗外残存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痛苦和决然,慢慢捋平衣袖,复又起身道:“我去侯府一趟,子明你先回军中吧。”
他说完便走,带起的衣袂在经过吕蒙时留下一丝淡淡的檀香味,孙策灵前的味道,清冷缠绵的纠结在一起,一瞬间的恍惚。
周瑜拿给孙权看的,是江东将领军士的花名册,除了当初孙策留下的嫡亲军队,各郡归降的山越投奔的还有一些新募集的,他一点点的拿给孙权看,顺带说着各个将领的性格爱好缺点特长,还有各地兵源的优劣。
他说的仔细,孙权也听的认真,事务太过繁琐,却也难得俩人都极为耐心的毫不焦躁,孙权在军中虽然资历不深,却对各个将领也有些了解,间或跟周瑜探讨几句,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时分。
三更已过,眼睛在烛下注目太久,周瑜看看外面天色,却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桌旁太夫人令人送来的夜宵早已凉透,他俩谁也没去动上一筷,孙权已经合上了那花名册,看周瑜脸上的倦色便开口道:“明天一早就要朝会,公瑾就不要来回奔波,今晚在侯府住下吧。”
他说的理所当然,见周瑜还要推辞,便又道:“公瑾若要执意回府,怕是这夜深人静惊扰了母亲。”
周瑜看看他,浅色眸子映了烛光,清澈纯良的一如儿时,同榻而眠也并非第一次,略一思量,便答应了。
他多日来未曾好好休息,此刻躺在榻上没多时便沉沉睡去,孙权却还有些精神,把剩下的花名册又翻出来看完,才脱了外袍,吹熄了灯烛,在软榻的另一侧和衣躺下了。
半梦半醒间似乎被捉住了衣角,一个温热的身体靠上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搂,却在想到榻侧之人是周瑜时蓦然惊醒,就着朦胧的月色去看,那人似乎被什么恶梦魇住,额上汗津津的覆着一层冷汗,孙权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却觉得那人的手把自己衣襟攥得更紧些,清俊的脸埋在枕上,微微皱着眉,又有往自己怀里钻的趋势。
院落中有断断续续的虫鸣声,落在耳朵里更显聒噪,周瑜不知梦到了什么,微蜷着身子似有挣扎之意,孙权看得不舍,伸出手想去抹干他额上的冷汗,却在指尖碰上那人时,忽然就见他睁开了眼。
带着不清醒的迷茫之色望着他,良久,才又慢慢阖上了眼鼻息渐渐变得均匀,似乎又睡着了。
孙权的手还停在周瑜额上,那人攥着自己衣襟的手已经不着痕迹的收回去,笼在袖中委屈的放在腰侧,孙权看了他一会,终于还是帮他把额上的汗抹去,翻了个身面向另一侧,一夜无眠。
天将破晓时孙权才勉强睡去,等他被侍女叫醒时才觉得头疼欲裂,身边的周瑜早已不知去向,那侍女一边替他更衣,一边道:“周将军说还要见几个回吴的老将军,让主公莫要耽误了朝会。”
随口应了,想想即将面临的朝会,深吸几口气,稳步向外走去。
还在丧葬期间,孙权坐在朝堂之上,看着下首的一片惨白,文臣武将并列两侧,低声交谈的声音汇在一起,落在耳朵里,变成了嗡嗡的吵闹,似乎对坐在朝堂之上的自己并无多少关注,可那些谈话内容却又不可避免的与自己做着的这个位子有关。
左首处的张昭陈着嗓音念完了兄长的遗训,一瞬间的安静,孙权看着那些形形□的表情,只冷冷的不说话,直到列在武将之首的周瑜忽然就排众而出,对着自己坚定而决然的跪下:“周瑜谨遵先主公遗训,辅佐少主,生死无悔永固江东!”
他身后程普黄盖等孙策旧部也一齐出列拱手下跪:“臣等谨遵先主公遗训,辅佐少主,生死无悔永固江东!”
一时间气氛凝固,凝重肃穆的压得一干人等透不过气来,只得跟着一齐跪下宣誓效忠。
孙权却已起身,对着诸臣躬身而拜,言辞恳切语带感激,再抬首,正对上周瑜眼睛,盈盈笑意,似有泪光。
朝会过后,孙权依着先前的计划跟那些旧臣挨个叙谈,恩威并施虚心请教,这是细致活计求快不得,等他口干舌燥的寻出些空闲时,却才想起一整天里都没见过周瑜,问了侍从知道那人并未出侯府,想了一下,就转身去了孙家家祠。
他未进门就瞧见了一身孝衫的周瑜,跪坐在孙策灵前自顾说话。
“兄长你总是跑得太快,留下一群在后面追着赶着,这下更利索,跑得连我都找不见你。”
停了一会,又轻笑出声:“说你没良心还不承认,就这么撂挑子走了,到苦了仲谋那孩子。”
孙权听得心中一酸,正想迈进门去,却见周瑜手中拿了个卷轴就要往火盆里放:“这许昌的地图是我一早标记好的,留下无用,兄长一并拿去吧。”
那绢帛已经燃起了一角,却忽然被一只手抢去三两下扑灭了捧在掌心,回头时却见孙权已经跟自己并肩跪在孙策灵前,浅色的眸子看着自己,他说公瑾,这图留下,兄长定是希望我们能有用上它的一天!
周瑜被孙权突然而来的动作惊到,再回神时眼里有一瞬间的恍惚,终是没有要回那副地图,看着孙权将它收在怀中,然后缓缓说了声好。
三十三
叁叁
吕蒙趴在矮几上,吧嗒吧嗒的数钱,算盘被他丢在一旁没用,反正就算用了珠算也没口算来的顺手,他一边数一边记,没多久就颓然的扔了笔,身边的周府账房看着他,伸手拿过那算盘拨的啪啪作响,然后施施然的报个数字,吕蒙看着他,忽然就觉得头痛。
他在吴郡并无房产,周瑜嫌他军中来来往往的跑得费事,索性在偏院收拾间房子给他,吕蒙自然不推脱,没多久就在周瑜府上混的极为熟稔,前几日听说吴侯觉得少年将领军费不支准备合军统一管理,他便开始筹备几日后的检阅,可惜身无长物自己的那些军饷根本不足支出,此刻拉了账房先生帮忙算算自己置办军服的钱,算来算去,加上先前在鲁肃那里借来的,还是差了些。
他急得想要挠墙,又不好向周瑜开口借钱,脑中把平日里较为亲厚的几人转过一圈,然后悲催的发现没几个能比自己好多少的,无奈的看了账房一眼,准备出门去军中碰碰运气。
吕蒙心中有事,走得颇为急切,却冷不丁在转角处撞上了一人,柔中带骨的触感还有声不大的惊呼,然后便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眸子。
那人一袭素衣长身玉立,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眼前人已比第一次相见时的清俊少年长高了许多,跟周瑜极为相似的狭长眼睛,少了几分温润多了几分狡黠,只不过配上脸上的表情,却生生给扭成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
吕蒙正待开口道歉,却听得那人已经笑盈盈道:“阿蒙这么匆忙要去哪?”
他叫他阿蒙,一副自家人的亲厚样子,吕蒙知他跟周瑜颇有渊源,当下也笑着回了一句:“伯言不也一样匆忙?”
陆议便看着他笑,他本来寻周瑜,那人不再府上索性就拉着吕蒙一起出门,一来二去的说开了话,听到那人借钱给军士制衣,便领他回府,说余钱我倒是有等阅军过后阿蒙记得请我喝酒就成。
吕蒙不得不感慨这要命的好运气,看着陆议会心一笑,那是自然,伯言且记下我的这顿酒你我一醉方休。
再回到中护军府上时周瑜正独自坐在书房,眉宇间有隐隐的倦色,脸色却是比开始时好看许多,那股拒人千里的凄冷已经褪去了许多,吕蒙看着他,终于还是开口道:“子敬先生好像是要走。”
“哦?”周瑜放下手中竹简看吕蒙,“怎么说?”
“我昨日去他那里,看子敬先生在收拾行装,似乎是要出远门。”
他原以为周瑜会着急,却没想到那人却忽然露出个笑意对着吕蒙摆手:“我知道了,子明忙自己的事去吧。”
看那人疑惑着走远,笑意还挂在嘴角,想想那个相识多年的好友,不由低笑,鲁子敬啊鲁子敬,总还是那副老样子。
次日他从吴侯府出来,便折身去了鲁肃家里,刚一进门便知道吕蒙所言不虚,一应器物都被整装打包,连带那些小厮杂役也都遣散了不少,周瑜提着袍角往门里走,早有家仆迎上来说先生正在前厅等候,中护军这边请。
缓步进门,只见那前厅桌椅早已收拾妥当,空留下一张矮几两个蒲团,鲁肃正倾身煮水,热烫的沸水注入杯中,袅袅茶香,抬头看见周瑜,微微一笑:“公瑾请坐。”
周瑜也不客气,整整衣袍与鲁肃相对而坐,接过那人递来的茶水:“子敬这番动静不小,只不过修葺房屋人手未免单薄了些。”
“吴郡潮湿多雨,勤善修葺,总是算不得多余。”
“只是这桌椅何其无辜,给扔在院中无人照料。”周瑜伸出一只手给鲁肃看,“积尘三尺啊。”
鲁肃被他那副故作悲悯的样子逗乐,放下茶杯手中却多了封信件,交与周瑜不语,只带着笑意看着他。
周瑜瞥了一眼信封,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鲁肃这般如此,估计心中也早有打算,这番引自己前来,多半也只是关心居多,鲁肃不说,自己也不说破,只把那信又交与鲁肃手上:“可是江淮刘子扬,劝子敬去投郑宝?”
“公瑾所猜不错。”
“那子敬可知郑宝其实已被这刘子扬所杀?”
“略有耳闻。”
至此不再多言,彼此相视一笑,周瑜续道:“子敬大才,瑜实不忍卿白璧蒙尘明珠暗投,吾主亲贤贵士,子敬随我面见吴侯,同殿共事可好?”
鲁肃听他温言软语缓缓道来,只为周瑜又添些茶水,看看外面天色道:“天色已晚,可惜府上厨子已经回乡,怕是不能留公瑾吃饭了。”
周瑜看着他心中默默念叨,他自不能说出鲁子敬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之类的,于是粲然一笑:“其实瑜这番前来,实则是奉了令堂之命,请子敬去府上团聚的。”
他普一说完便眼疾手快的抢了几上扇火用的团扇挡在面前,听得鲁肃那呛死人的咳嗽慢慢平息,才移开扇子露出那双狭长的眼,忽闪着看他:“瑜费尽心力才使得子敬母子团聚,卿又何苦这般自残身体?”
他说得无辜,鲁肃看着他,忽然就后悔不该十年前在合肥城外招惹了这么一个煞星,更不该忽悠这煞星去勾搭另外一个,江东双璧如今只剩其一,他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