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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策瑜_权瑜)复十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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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得无辜,鲁肃看着他,忽然就后悔不该十年前在合肥城外招惹了这么一个煞星,更不该忽悠这煞星去勾搭另外一个,江东双璧如今只剩其一,他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周瑜,眼眸还带着浅笑,掩不住的孤寂让他心中一软,起身携了他的手道:“肃欢喜还来不及何来自残一说,你我这便前去如何?”
  
  周瑜任由他扯着自己走出门外,然后对这门外朗声道:“去引车驾来,我与先生一同回府!”
  
  他留住了鲁肃在家中与母亲团聚,稍作安顿便又去了吴侯府,孙权此时正与一人相谈甚欢,听得周瑜前来,忙起身招呼周瑜坐在自己身边,牵了他手对着来人道:“子瑜先生,这便是周瑜周公瑾。”
  
  那人也已起身,对着周瑜略施一礼:“南阳诸葛瑾,见过公瑾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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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的孙权和周瑜并不知道坐在自己面前自称诸葛瑾的文士此刻有个躬耕于南阳的弟弟,会是自己以后的小半生中绝大部分欢乐与痛苦的来源,更是个单掐群殴雅俗共赏的居家旅行军备演戏必备良人,他俩不是神仙,更不是江对岸的神棍或者若干年后隔壁的那个半仙,所以在那人报出家门时,孙权和周瑜都对‘诸葛’这俩字没有多少特殊反应,一袭畅谈,宾主尽欢。
  
  后来的后来孙权无数次想起今日的情景,都有种恨不得时光倒流逼着诸葛瑾带他去南阳招揽那睡着的卧龙或者干脆提前痛扁一顿烤鱼村夫以泄心头之忿的冲动。
  
  就像有些人,遇见的太早或者相知的太晚,于人于己,多多少少,都带了那么丝求不得放不下的无奈悲凉。
  
  此刻孙权和周瑜在夜色中送走了子瑜先生,满面喜色的孙权才记起了周瑜方才来拜见时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里还弯着笑,转身问道:“公瑾方才是要有什么话给我说么?”
  
  “主公记得先前我提过的鲁肃鲁子敬么?”
  “公瑾提到的人,我自然是记得的。”
  “此人已经被瑜留在府中,本是想引见给主公,却不曾想诸葛先生也在。”
  
  他未说完孙权已经携起了他的手,脸上颇有喜色:“既在公瑾家中,我们这便去吧。”
  
  周瑜被他抓了手无奈看天,漫天繁星点点,孙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失望,却还是道:“只是天色已晚,孤派人接子敬先生到侯府,顺道送公瑾回家可好?”
  
  那人忽然变得乖觉,进退得度滴水不漏,周瑜看着他,依稀相似的眉眼身量却是全然不同的处事风格,便也淡淡笑着说好,柔和的夜色里弯眸浅笑的模样温润如初。
  
  数日后便是孙权定下的校场阅军,之前连着好几天吕蒙都军中集市来回的奔波,周瑜给他空出的那件屋子,竟是空置了好久都没进去住人,周瑜知道他在为阅军的事情做筹备,却不知道他这么来来回回的到底的捣鼓些什么,只吕蒙虽然偶尔有那么半分不正经,办事却是向来妥稳,周瑜事务繁杂,索性也就由着他去。
  
  不觉已经到了阅军的日子,周瑜起了大早穿戴妥当,便骑了马往校场去,军中阵营早已排布好,他远远的便瞧见两排猎猎旌旗,孙权一身甲胄白马银鞍立在当中,看见周瑜过来,也只随意的笑笑道:“公瑾到孤身边来吧。”
  
  周瑜人在马上不便行礼,便也只是拱拱手催马前行,却是跟孙权落后了一个马头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身后诸将看周瑜如此,无人敢把速度放得比周瑜还快,于是浩浩荡荡的一干老将,也都策马跟在了孙权身后。
  
  受检阅的多为孙策在世时提拔的青年将领,人数众多编制却并不严谨,如今军费开支混乱,孙权便想着合并管理,也好有个统一调度,他给周瑜说,周瑜也并无异议,此时他跟在孙权身后,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年轻面孔,排列整齐的军士矗立在哪里,安静而肃穆。
  
  孙权走得很慢,似乎是要一寸一寸的看将过去,然后印在脑中,心中默默回想当初那盏灯烛下面带清冷倦色的周瑜口中一一陈述的将领们,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特长什么缺点什么,慢慢看过去,仔细对照上,然后牢牢记在心中。
  
  嘴角笑意亲和,弯弯的眉眼和浅色的眸子在明晃晃的日头下勾勒出一个年轻的一方之主,孙权就那么一眼一眼的看过去,却在接近走到队列尽头时猛然僵直了身子。
  
  算不得久远的记忆汹涌而来,赤红的战衣结实的绑腿,长槊森冷的寒意在阳光下幽幽的闪着冷光,一队士兵,极少的一队士兵,就那么傲然的立在队列尽头,却在孙权走近时山呼万岁气吞山河。
  
  那气势让人毫不怀疑这支军队能撕裂一切挡在面前的事物,就像人们毫不怀疑江东的那个小霸王可以劈开任何挡在眼前的障碍,因为瞧见他们的那一刻起,不仅仅是孙权,江东所有旧部眼前都闪过了那人的影子。
  
  当先的一个年轻将领排众而出,对着孙权单膝下跪道:“末将吕子明,见过吴侯!”
  
  孙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头去看周瑜,那人眼中的雾气一闪而逝,盈盈的蒙在温润的眼眸中,似乎是在看下首的吕蒙,又似乎什么都没看,面色带了几分苍白,然后在感觉到孙权看来的目光时,扯出一个笑意:“士气不错,却不知平日里操练如何?”
  
  于是孙权便看向吕蒙,缓声道:“子明,摆出个阵势来看看吧。”
  
  吕蒙领命而去,孙权看他带着部下军士操演军中惯用的雁行阵,飘扬的赤红披风微微刺痛了双眼,再回首去看周瑜:“公瑾若身体不适,可先行回府休息。”
  
  那边周瑜已经恢复的往日模样,笑着道:“周瑜无妨,劳主公挂念。”
  
  那边厢已是喊杀声一片,孙权瞧着周瑜并无敷衍之意,也就不再多言,专心去看那阵法去了。
  
  阅军归来孙权回府换下了戎装,也没带侍从,轻袍缓带的去往周瑜府上,只还未跨进那人屋中,便已先听到了清越的琴音。
  
  曲调大气磅礴直抒胸臆,却在到达顶峰时突然婉转而下,郁郁而来似有无限心事,幽幽哀怨在孙权心中还未回荡一圈,那调子又突然轻扬,只是一股哀伤却是夹在琴声之中再也挥之不去。
  
  孙权听得心酸,忍不住张口叫了一声公瑾!
  
  铮!
  
  琴弦应声而断,蹦断的琴弦陡然划破那人指尖,一抹红艳。
  
  周瑜起身行礼,却被孙权半途托住了手腕,一面吩咐侍女取伤药来,一面拿了干净帕子按住了周瑜伤口,他做得理所当然,仿若一切再正常不过。
  
  孙权看着那具五弦古琴,琴身镶嵌的玛瑙腾虎泛着温润光泽,光线照射下似有水光流动,转眼看见周瑜眼中似乎有不舍之色,又看那伤口血已止住,便松了手去拿那具琴:“弦断了再续上就是,公瑾大可不必为此事心伤。”
  
  他说得随意,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仅仅只关乎那具五弦,另一手已经取了新弦替换上,拨弄几下调试琴音,嘴里却道:“孤想给吕蒙多加些军士与粮饷,公瑾以为如何?”
  
  周瑜看着他的动作,依稀还带着当初在舒城随自己读书的模样,便道:“军中事务,主公自己可以做主。”
  
  听他这么说,孙权忽然笑得像个孩子,倾身凑近周瑜身边:“天已入秋,孤想去林场猎狐。”
  
  听到他说打猎,周瑜不受控制的心头一跳,下意识的要反对,却在看向那人的眼睛时忍住了,终究是血脉相连,耍赖磨人的神情都要如出一辙,只那‘打猎’二字却像是刻在心头的伤,踟蹰一下,对着孙权道:“周瑜随主公一同前往可好?”
  
  孙权的浅眸里早已盈满笑意,晏晏的对周瑜道:“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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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策马穿梭在茂盛的林间,阳光穿过枝枝叶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前方一人赤马皂衣一骑当先,在崎岖的林间小道里越跑越快越奔越远,耳中是鸟雀的啼鸣和无止尽的蝉嘶,追不上赶不及,只能看见那人扎在头上的红色抹额飘荡在幽翠的枝桠间。
  
  他追在后面喊,伯符!
  
  □白马焦躁的喷着响鼻,肩颈肌肉微微抖动抽搐,单手覆在马颈上,汗湿一片,脚下落叶枯枝被踩得咯咯作响,那乌啼声似乎更大了些,盖住了周瑜的呼声。
  
  催马,贴在马腹上的小腿满是湿冷,已不知那汗水是自己的,还是马匹的。
  
  追着那人的影子,他喊:
  
  伯符!伯符!
  孙策!
  孙伯符?!
  
  没有回应。
  
  远处呼啦啦惊起一群飞鸟,凌乱的羽毛散落而下,伸手挥开一片飘在眼前的断翎,然后在视线开阔的一瞬,瞧见张惶的鹿群穿梭而过,修长矫健的身姿跳跃奔逃,没有鹿鸣,只有四蹄踏断枯枝的碎裂声。
  
  他看见末尾的那头雄鹿,高挑而健美,黑漆漆的眸子对上了他的眼睛,奔越的瞬间,突然被一只锋利的爪子钳住了腰,那鹿吃痛的转身,却被另一只巨爪撕裂了胸腹,鲜血飞溅上那身后猛兽光泽的皮毛,一片妖娆狰狞。
  
  鹿鸣呦呦,音调嘶哑。
  
  那捕鹿的猛虎已经收了利爪,蹲坐在一旁舔舐沾了血的前爪,琥珀色的眼睛却看向了马上的周瑜。
  
  周瑜在马上看着它,看它晶亮的眸子似有戏弄之色,偏又深沉悲悯的放佛经历了几世轮回,周瑜还在看那老虎,它已经舔干净了利爪,抖抖毛,起身往周瑜走来。
  
  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身后负伤的雄鹿挣扎着逃走,那虎却也只动动耳朵,似乎毫不在意,只把眼睛盯住了周瑜,专注到瞧见彼此在对方眼里的倒影。
  
  周瑜听见有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公瑾?!
  公瑾公瑾!!
  
  周瑜觉得这应该是梦,只是深深陷进那只猛虎的眸子里无法自拔,他突然很想开口叫出一人的名字,张了张嘴,却是哑哑的无声。
  
  突然而至的巨大悲戚几乎压垮了心神,耳边又传来一声声呼唤。
  
  公瑾公瑾!
  
  闭眼,再睁开。
  
  熟悉的行营大帐,只一盏油灯燃在榻侧,孙权坐在一旁,面带忧色,下意识的唤了声:“是仲谋啊。”
  
  他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孙权想到方才梦里周瑜呼喊的名字,一时间五味杂陈,犹在发愣时那边周瑜已经改口又叫了一声主公。
  
  周瑜已经拥被而起,漂亮的锁骨在散落的衣襟里若隐若现,孙权看着他:“公瑾如我兄长,此刻没有外人公瑾不必如此拘礼,叫仲谋就好。”
  
  周瑜眼里还有未睡醒的迷茫,嘴里却道:“主公怎么在这?”
  
  “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好不容易从纷乱的侯府出来,心中有事睡不着,哪知道在周瑜帐外听见那人梦呓,说不上什么情绪的走进来,却见那人又似数月前同榻时被梦魇住,额上湿凉的全是冷汗。
  
  费心的把他叫醒,结果四目相对反而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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