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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觅了时(作者:凡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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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音顿时消散,四周血腥弥漫,那阵罡风也消失无踪,扑打翻腾的土屑石块掉落在地。
鲜血染红了白玉堂襟前白衫,他握住手中画影,挣扎着想立起身来,谁知手脚酸软,竟连站起的气力也无。
一人伸手将他扶起,正是展昭,一样的气虚血弱,一样的鲜红满衣。
众人还未缓过气来,只听得展昭道:“王朝、夏兄弟,趁那妖孽尚未复原,速速护着马车离开。”
王朝擦干唇边血迹,挣起身来:“展大人,此地凶险,我等怎能弃你不顾……?”
“还不走!”展昭大喝一声,血冒得更急,“是想通通在这里送死么?!”
王朝咬牙,冲上前便要去拉缰绳,忽的一个血红身影挡在身前,王朝一震,退后几步。
那人浑身血红,从头到脚滴落鲜血,头颅低垂,宛若被人拧断了脖子,状如厉鬼,见者皆骇。
南星子!
黯哑阴冷的笑声重又响起,南星子缓缓开口,音带嘶哑无比,仿佛过百老翁:“你想走么?”
王朝已被骇得说不出话,浑身冰冻一般动弹不得,双腿颤抖。南星子一步一步走近,忽的一扬手,一声悲鸣,车前白马头颅破损,脑浆四溅,伏地而亡。
车身受南星子掌力波及,剧烈震动,一声惊呼自车内传出。
听得声音,南星子脖子一扭,反手一掌便拍向车身:“出来!”
这一掌将马车打得木板乱飞四分五裂,车中四人一道被震了出去。
“重之!”
“师哥!”
“邱姑娘!”
夏珩之、重华、展昭一并向那四人冲去,南星子一眼扫见当中一位粉色罗裙的少女,嘶吼一声扑了上去。
展昭一见南星子向邱离儿扑来,瞬间更换步法,奋力一劈,巨阙砍出一片剑风,挡住南星子,自己则先一步赶至邱离儿身边,将她遮在身后。
三番四次为展昭所阻,南星子杀气大盛,枯瘦干瘪的手掌高举,一掌便向展昭劈下,这一掌雷霆万钧劈山裂石,一股强压随掌而至,竟将展昭压得难以呼吸,遑论躲避抵挡。
眼看那血红手掌从自己天灵盖上直直砸下,展昭只觉命在旦夕,此时忽听得一人凄厉大喊:“展昭!”
会这样连名带姓毫不客气叫他的人,只有一个。
骨头碎裂的声音明明白白响起,展昭倒了下去。
展昭倒下去的时候重华出了手,他手中雪亮的长剑如闪电,疾刺向南星子双膝,呲啦两声轻响,南星子双腿经脉尽断,夏珩之紧随其后,一剑横斩,齐齐切断南星子双腿。
电光火石一般,南星子惨呼一声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展昭倒在了扑过来的白玉堂身上。
瞬间四周寂静下来,仅余伤者残喘,仅余血气呻吟,仅余杀人无形的仙乐飘飘。
那是一曲琵琶,清江一梦杨柳岸,珠圆玉润绵远悠长,灵动跳跃,一如江南采茶少女绰约身姿;婉转低迷,一如深闺幽怨千金深情倾诉。
风姿绰约,犹似红罂粟;媚眼深情,胜过美女蛇。
琵琶声美,怀抱琵琶轻拢慢捻之人更美。邱离儿仪态万方纤指如飞,音符自指尖与细弦间飞越而出,柔情蜜意千丝万缕,直缠住人心。
南星子倒在地上,失去小腿的身体不断抽搐,眼珠暴突,嘴里鲜血泉涌,手指紧攥住左胸衣襟,指甲锋锐,竟深深割进肌肤。
这一曲清弹,险些要了他的命。
展昭左肩满是血污,无力地靠在白玉堂身上。他明白,当南星子出掌打向他时,邱离儿已弹起琵琶,南星子因而内劲散滞,偏了准头,只打碎了自己肩胛骨;而那曲琵琶更令南星子轻易丧失防备,重华与夏珩之趁机砍了他双腿。
刘算盘的古琴,邱离儿的琵琶,都轻而易举化解南星子的攻势,为何?
因为邱离儿的功力,不在刘算盘之下。
展昭闭上眼睛,心底微微苦笑:所谓大智若愚。
南星子此时已濒临崩溃,他的指甲不断往自己身体里插,竟是想将一颗心给挖出来!
“离儿住手!”洪钟般的声响自半空传来,邱离儿一震,手一松,琵琶碰的一声掉落于地。
一名老者飞身而至,直奔南星子,出指疾点他左胸、双腿大穴为他止血,然后扳开他的嘴,塞了一颗丹药进去。
“师父!”重华惊呼。
夏珩之回过神来,大怒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竟然救这妖孽!?”
刘算盘并不理会,只伸手将南星子扶起,一掌抵住他后心,将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进去,不久南星子停止抽搐,晕了过去。
刘算盘起身环视四周,看到坐在地上呆愣的邱离儿,长叹一声,道:“离儿,你年纪尚小,切莫让双手沾了血腥。归一门的人,一旦沾血,可就再无法回头了。”
邱离儿闻言身子一抖,眼泪珍珠般滚落,她低泣道:“……若非如此……展大人……”
一旁的齐风廷神色复杂,最终仍是伸手轻拍她肩以示安慰,邱离儿再忍不住,扑进齐风廷怀里大哭起来。
这厢邱离儿泪落如雨,那厢展白二人血涌如泉。白玉堂勉力扶起展昭,自己气力全失,他面色冰冷喝道:“哭什么?再不过来救人,哭的还在后头!”
邱离儿闻言立即抬头,泪珠仍断线似的往下掉。她忍住呜咽,一推齐风廷:“师哥,快给展大人和白五爷治伤!”
刘算盘先一步上前,双掌击出,分别抵在展昭与白玉堂后心上,运气调息,为他二人推宫过血。
齐风廷安抚好邱离儿,走过来给展白二人把脉,他二人俱被南星子深厚内力震伤肺腑,展昭伤势犹重,肩胛骨碎裂,左肩红得一片模糊。
齐风廷为察看展昭左肩伤势,伸手欲解展昭衣衫,手至半途被人一把抓住,他抬头,对上白玉堂苍白俊颜上倔强黑亮的眼。
“齐风廷,白玉堂今儿个把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们归一门内里究竟有什么不欲人知的牵扯纠葛,一概犯不上爷爷我和这只瘟猫的事情,你们自己在一边儿解决完了再过来和咱们凑伙;若是犯上了爷爷的事,那就趁早打开天窗说亮话,叫大家心里亮堂,好说好散!可若你等欺瞒于我,有朝一日被我寻出岔子来,那就莫怪白玉堂不顾当日情份,翻脸不认人!”
一番话叫齐风廷眼神忽变,被白玉堂抓住的右手瞬间僵硬。
齐风廷迅速垂下眼睑,遮掩心里翻腾的情绪,重抬眼时又是温和浅笑之态:“白兄大可放心,齐某愿以性命担保自己对你所言句句是真,绝无虚言。”
白玉堂看着齐风廷幽深双眸,手上劲道加大,薄唇开阖:“齐风廷……我愿意信你。”
莫叫我失望。

众人相互扶持,一步一步在偌大的越峡山中挪,第二日清晨终于挪到了陈南。
进城寻家客栈住下,王朝带人先一步赶去开封府叫人接应,余下几人,除刘算盘、邱离儿、重华、夏珩之及齐风廷外,都各自受伤,卧床不起。
展昭白玉堂夏重之等人被南星子内力震伤,好在都是习武之人,借助刘算盘深厚功力与齐风廷高超医术,都能自行调气养伤。倒是韩誉,身子本来就差,又丝毫不会武功,尽管有齐风廷护着,仍是被南星子的穿心魔音震到昏厥,至今未醒。
齐风廷连日连夜开方抓药照顾一干病患,忙前忙后半点不得歇息。刘算盘安顿好众人后便径直北上,将南星子遣送回北方。
白玉堂曾质问刘算盘为何不杀了那妖孽,刘算盘仰天长叹,将南星子与归一门的宿怨娓娓道出。
“南星子原名曾星南,是我的二师弟。”刘算盘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震惊,重华和齐风廷面色如常,显然早已知晓。
“何若晓,也就是离儿的母亲,是我与星南的小师妹。我等自小上山,饮食起居形影不离,情同手足。”刘算盘言及此处,目光温柔,唇边绽开一丝笑意。“我与星南打小宠她,当初师父将掌门之位传于若晓,我们一致认可,没有丝毫怨言。”
“算来也是前世冤孽,星南不知何时起,竟对若晓藏了不一般的心思。”刘算盘看了一眼邱离儿,邱离儿瞪大眼睛,显然吃惊不小。“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晓全心向武,一意光大归一门,心底哪里存得下他?可星南却是个痴人,死活不愿放手。当时他动静闹得太大,惹恼了师父,师父震怒,将星南按门规处刑。星南情迷心窍,在牢中自残肢体,若晓不忍,为放他出来,更为断绝他一腔痴念,便在师父面前立下重誓,说只要自己身为掌门一日,便守身一日,绝不动情。”
邱离儿惊呼出声:“娘,娘竟然……”
刘算盘叹息:“星南因爱成痴,听得若晓立下如此誓言,竟手舞足蹈,说若晓今生再不会许给他人,自己可以安心陪伴她左右。”
“可娘后来与爹爹……”
“离儿,二十六年前归一门大乱,你娘失踪,星南自北至南,翻遍了人堆也没找到你娘,他心灰意冷,竟剃发为僧,出家少林。”
白玉堂此时明白过来:“难怪他武功路数如此怪异。众人只知他出身少林,却不知他原是归一门下。可他为何又犯了杀戒,被少林逐出师门?”
刘算盘皱眉:“此中缘由,连我也不清楚。当初他在少林出家,我几次三番想去见他,都被挡了出来。我以为他心已定,便由着他去。他被逐出少林,我也是事后才得知。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性情大变,疯疯癫癫走火入魔……”
“我将他送回北方,疏通他的经脉为他固本复原,为将他引回正途,我教他修练‘护心魔音’。可我哪里想到,魔音遇上他,就好比利剑遇上鞘,其间精妙竟全被星南吸收,再加上他独创心法,硬是将救命用的‘护心魔音’炼成了杀人用的‘穿心魔音’。”
“原来,也是个情种……”白玉堂沉吟,“可他为何要纠缠我等?”
刘算盘道:“此事怪我。两年前我听闻邱敏忠被襄阳王所害,便随即南下寻访离儿下落,半年前方寻到她,谁想这消息被星南听了去,数年来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癫狂症重又复发,竟一直追到江南。离儿是若晓和邱敏忠的女儿,星南……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这么说来,莫非南星子想杀邱姑娘?”白玉堂问。
刘算盘摇头,转身看着邱离儿,叹息道:“不知星南能否下手,离儿的相貌……与若晓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邱离儿闻言身子一颤,众人都皱起了眉:南星子若看到如此相似的二人,真不知会作出什么癫狂事来。
白玉堂问道:“邱姑娘,你的武功……是打小练的么?”
邱离儿垂下眼,面有惭色:“离儿并非有心欺瞒白五爷,我其实半分武功也不懂,娘自小便不愿教我练武。可是,两年前……父母双亡,娘亲临死前将毕生功力传到我身上,嘱托我一定要为父亲报仇,并吩咐常爷爷带我逃出大劫。逃亡途中常爷爷教我内息心法,让我学会运用内力。白五爷你与展大人在西山脚下陷落的那个地下密室,其实是常爷爷修造来教我练功的地方。”
疑窦解开,白玉堂也不再纠缠南星子一事,只专心疗伤。他前几日见齐风廷为医治众人,成日劳累奔忙,心觉愧疚,面对齐风廷时言谈举止早软了下来;如今真相大白,此事并不可归咎于齐风廷等人,白玉堂更觉自己疑神疑鬼,险些冤枉了齐风廷,不由心下自责。
两日后王朝赶回陈南,带来众多衙役与伤药,说包大人吩咐,先让众人在陈南养伤,待伤好后再行赶路不迟。
夏重之伤势较轻,加上齐风廷妙手回春,不愈数日便已痊愈;韩誉前几日便早已清醒,见了齐风廷便拽住他衣袖,死不让走,齐风廷无奈,只得在韩誉房里陪他,等他睡熟后才能离开,前去照看展昭白玉堂等人。
白玉堂伤好得快,不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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