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梦(小李飞刀同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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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阿飞不会让自己成为李寻欢的弱点,害李寻欢痛苦余生。
为什么小李飞刀注定漂泊一生?小李飞刀威力强大无匹,李寻欢心地善良仁慈。这个矛盾无比的组合,令李寻欢心灵的道义负担和责任压力格外沉重。当你的不作为可能影响一条或数条性命时,你还能袖手旁观么?李寻欢无比珍视生命,所以,尽管他最厌恶麻烦,他还是一次次被卷入麻烦里。
所谓伴侣,不仅仅是相伴一生的那个人,他最需要做的是分担压力,共同破解难题。因此,有资格站在李寻欢身边的人,必须同样强大。否则只会给两人的人生带来悲剧。
孙小红武功虽然差了一点,但她坚强,乐观,自信,给李寻欢强大的心灵支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李寻欢心里是多么重要。
可惜,具有这样特质的女人,不会被虚幻的爱情泡影迷惑。当孙小红看出李寻欢待己一如手足,她立刻离开李寻欢去追寻自己的人生。也许终其一生,她再也找不到可以和小李飞刀媲美的人。但至少她在朝着一个对的方向努力,而不是明知错了还要继续将错就错。
当年,如果林诗音不是一时软弱,如果她能清楚向李寻欢表达“如果你好好待我,我会嫁给你让我们俩都很幸福。如果你不,离开你我也能过得很好。世上并不只有你和龙啸云两个男人,我不必非得在你们两个中选择”,李寻欢接下来的十年一定会非常不同。
李寻欢、林诗音和龙啸云的人生悲剧,林诗音和李寻欢负有同等责任。
幸福是扎根在刀山戟林里的花:不要妄想可以总是接受同伴馈赠;如果自己不去摘花,那么永远得不到她。
天涯地角同荣谢(上)
林诗音的眼泪终于滴了下来,掉在红色喜服上,晕出一块块铜钱大的湿迹。她脸上血色褪尽,在大红喜服衬托下更显苍白,悲伤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如果石像也会流泪,那一定是林诗音现在的样子。
李寻欢认得这个神色。在兴云庄后巷酒馆守护林诗音的两年中,李寻欢常常望着小楼发呆。那里的灯光常年不熄,每当林诗音推开木窗向外眺望,李寻欢总能看见她那张悲伤而平静的脸。
万念俱灰,死水不波。
林诗音轻轻道:“表哥,你说过你心里全部都是我。现在变了么?”
李寻欢抬手从梅树上摘下三朵梅花,放进黑漆托盘上的酒杯。搭在树杈上的大红新郎喜袍微微摆动。
李家簪缨世家,衣着馔食无不精洁雅致。瓷盏小巧玲珑,大约只能盛半两酒。梅花落入,立刻把瓷盏装满。几片花瓣高出杯沿,轻轻颤动。
林诗音沉默地看着他的举动。她并不明白李寻欢在做什么,但她知道他一定会解释。
李寻欢叹道:“诗音,你看这酒盏满了么?”
林诗音轻轻点头。李寻欢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在酒盏里,酒面和杯沿平齐。李寻欢道:“既然满了,为何还能斟酒?”
世上本没有绝对的纯粹。往事现实,正如梅花与酒,早已纠结在一起,不能分开,也不必分开!
不管现实中李寻欢选择与谁相伴一生,林诗音及其相关的记忆已经成为他生命不可磨灭的一部分,深深镌刻在他的飞刀上,沉浸在他的酒里。以后,江湖上谈起小李飞刀,多半仍旧会提到林诗音,这个李寻欢曾经最爱的女人。
李寻欢轻轻晃动满盛梅花与酒的瓷盏,递给了林诗音。
在她对阿飞出手那一刻,李寻欢就已明了,这是代表自己过去的心魔。
龙啸云代表着他对友情的渴望,林诗音代表着他对美满爱情的向往。而人头攒动的满堂宾客,代表着平生最厌倦的声名之累。
和龙啸云保持亲如手足的结拜兄弟关系,和林诗音拜堂成亲,组成美满家庭,继续世家公子的生活。认识龙啸云之始,李寻欢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将会是这样。在梦里发现自己完全有机会过上当年的理想生活,李寻欢确实迷惑了。
如果不是因为阿飞。
递出这杯酒,李寻欢长长呼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一副长期以来压在自己肩上的重担。
代表过去的梅花,代表现实的酒,将在他的生命之杯里相容共存,直至衰老,直至死亡。但他不会一味沉溺于记忆自暴自弃,正如杯里有梅花亦有酒。生命只有一次,没有人有权轻视,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的生命。
李寻欢把林诗音拥在怀里,直视着她的双眼,道:“诗音,从小时候认识你开始,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幸福快乐,一直没有变过。”
无论什么时候把李寻欢的胸膛剖开,从中取出心来一切两半,和林诗音相关的部分都找不到“希望她幸福”之外的念头。
林诗音流下泪来,哽咽道:“表哥,我一生至愿,也是你幸福健康。”
经历十余年深入骨髓的痛苦之后,李寻欢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人群,庭院,龙啸云,林诗音,这些忽然扭曲起来,青烟般渐渐消散。面前景象再次清晰起来时,李寻欢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小溪旁。溪对面是衣裳单薄的阿飞,鼻青脸肿,正在静静看着他。
隔着一条两步来宽的小溪,两人谁也没有动,沉默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李寻欢才叹了一口气,道:“竟然……真的是你。”
开始,李寻欢确实以为见到的阿飞亦是心魔化身,但当阿飞站起身把大红喜服挂在梅树上,他便知道不对了。
他在幻境中见到的人,不管是龙啸云、林诗音,还是座上宾客、园中僮仆,无论说话、做事,样样都妥帖周到又合他心意,因为那本就是他过去对生活的期待。
如果阿飞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自己的心愿化身,那他不会回避自己的视线,神色不会那么黯然。
因为,希望阿飞幸福,希望他像从前一般自如地对待自己,同样也是李寻欢的心愿。
阿飞脸上带了歉意,道:“我不知道你也来了……我一直以为看到的是我自己的梦。”
和心魔搏斗,无论智取力斗,旁人意识绝对不能介入,否则将出现难以预料的发展。
化身林诗音的心魔一刀斩向阿飞,李寻欢顿时陷入两难,现实中差点走火入魔,就是因此引起,虽然此刻两人还不知道。
李寻欢问:“在梦里你时常被人当贼抓起来打么?”
阿飞轻笑,看着脚下溪水流淌。李寻欢涉水过去,站在他身边,溪水发出哗哗轻响。
阿飞不说,李寻欢也猜得出,阿飞为什么会以为看到的是自己的梦。
那必定是因为他经常梦见李寻欢和林诗音成亲的场面。
也许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也是李寻欢的幸福快乐。
不管怎样,李寻欢终于找到了真正的阿飞,心里说不出的愉快。阿飞看起来也颇多感慨。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此时梦中相见,均觉得有很多话不知从何说起,便沿着小溪并肩慢慢走下去。
天涯地角同荣谢(中)
这次见到阿飞,李寻欢觉得他变了很多。阿飞原来的眼神单纯灼烫,带着毫不掩饰的浓烈渴望,令人心脏都几乎要收缩起来;现在他的双眸犹如万年积冰,就像看破红尘的高僧一样沉静淡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李寻欢问:“你的剑呢?”他低下头又看了看阿飞空荡荡的右侧腰带,那里本应该有一把剑。在梦中,兵器随着主人心意隐现,李寻欢几次出手,飞刀总是顺理成章在它该在的位置。阿飞的剑不见了,是否代表阿飞心里已经放弃了剑?
阿飞淡淡道:“在梦里,能伤到自己的只有心魔。对付心魔剑没有用,所以我抛开了剑。”
李寻欢道:“这些天你似乎经历了很多事。”
阿飞笑了一笑,李寻欢觉得他这一笑大有心树大师之风,颇具禅意。阿飞道:“和你一样,也是和心魔搏斗,不过不像你赢得那么轻松,输了好多次,险些不能逃脱。后来有了经验,才侥幸赢了。”
他平平道来,似乎这是世上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李寻欢却听得心惊肉跳,联想到自己刚才的胜出,问:“你是怎么赢的?”
阿飞简单道:“当我学会怎么和不再爱我的你相处,我便赢了。”
李寻欢只觉得嘴里发苦。
其实李寻欢本该想到,以阿飞的理智,自闭五识的目的绝不会是自戕。他是在梦境中锻炼心性,让自己变得坚强。当年林仙儿无法让阿飞一直沉迷骗局;现在李寻欢的幻象亦不能让阿飞迷失梦境。
敢于正视现实,这一点阿飞比李寻欢要强太多了。
阿飞没有再说什么,站住了脚。他们来到了小溪的尽头,蜿蜒流淌的小溪从巨石底部钻入地下。得地下水源之赐,地面草叶茂盛,青青如锦。阿飞弯下腰,捧起一捧水浇在自己头上脸上,仰起下巴朝李寻欢笑了笑。
李寻欢不由得抬起手臂遮在额前,阳光太过强烈,眼睛刺痛得几乎要留下泪来。
阿飞矫健地直起身来,甩动了一下头发。他的动作自然而有节奏,富有青年人独有的活力和美感。
他和沈浪虽然是父子,给人感觉完全不同。沈浪像搏击万里的大鹏鸟,强大而神秘,不失优雅;阿飞却像孤独冷酷的雪狼,瘦削彪悍,一动一止无不充满力量和生机。
李寻欢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李寻欢的肤色在男性中算是偏白。手背白中透青,看起来非常不健康,上面有不少刀痕,还散发着酒气。毫无疑问,这是一双属于中年人的手。
阿飞突然问:“你在想什么?”
李寻欢抬起头来,阿飞就站在他的面前,一张脸湿漉漉的,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李寻欢不由得退了半步。
阿飞眼神黯淡下来,叹气道:“刚才我竟然觉得,这次入梦来你对我比以前有很大不同,想不到还是错觉。”
李寻欢喃喃道:“可不正是错觉。”
这句话他仅仅在喉咙里呜咽了一下,口唇几乎未动。阿飞皱起眉头,又靠近了一步,李寻欢几乎能够感受到水汽从阿飞脸上蒸腾起来,带着阿飞身上的气味,钻进自己的九窍百骸,跟随阿飞目光游走于自己的周身,让每一个经过的地方都发起烫来。
阿飞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缓慢抚上李寻欢的眉头,在他眉心停顿下来。他抚得非常谨慎,像是有过前车之鉴的狡狐在窥视猎物,一个稍重些的呼吸就会让他立刻退却。
“你不要这么笑。”
“每当你这样笑,眉头总是蹙在一起。我就知道你又在为了别人委屈自己了。”
“你为别人委屈自己,我也无法;但你千万别为我这么做,那还不如让我死了好。”
阿飞的每个字有如重锤,重重砸在李寻欢心头。
世家对子弟的教导,往往是内敛自持,情绪外露是大忌。李寻欢从来都不是七情上面的人。当他微笑时,连自负最懂得男人的林仙儿都看不破他,连最懂得利用人心的上官金虹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而阿飞恰好和他相反。阿飞从不屑于伪装掩饰,心思单纯直白一如婴儿。如果不是这样,当年他在林仙儿手里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大的亏。
心思单纯的男人,遇到狡猾如狐的女人,总会难免吃些苦头。因为世上有类女人,只会对抓不住的男人全心全意;对于能看破的男人她们要么背地嘲笑,要么当面欺骗。
这也是很多悲剧的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