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梦(小李飞刀同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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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林仙儿那样的对待，阿飞也只是离开了她，事后再没有说过关于她的只言片语。像这样的阿飞，怎么可能伤害李寻欢？
如果不是阿飞本人，就算受到再残酷的对待，又何损于李寻欢？
一句话说出，房内迷乱淫亵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李寻欢平躺在床上，从容地和心魔对视着。尽管他衣衫破损，身体半裸，但双眸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冷静。心魔放开李寻欢，慢慢直起身子，走到了窗子旁边。待他开口，声音里又带上了几分讥笑意味，道：“我说我是十年后的阿飞，你以为我在骗你么？”
李寻欢平静地道：“若你真是十年后的阿飞，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心魔笑道：“不错，我不是真正的阿飞，但我是你心中十年后的阿飞！”
李寻欢摇了摇头，道：“我心里的阿飞，绝不是个毒打孩子迁怒别人的愚汉！”
心魔突然笑了，带着几分诡谲，充满着恶意，道：“你可以从这里离开了。你还可以再见到他。但只要你心中仍有恐惧和不安，你就胜不了我！”
“而只要你胜不了我，你就永远离不开幻境。”
一年几变枯荣事
一阵熟悉的扭曲，心魔不见了，房屋、家具融进了一团白茫茫的迷雾中。待迷雾散尽，李寻欢发现自己倒在一望无垠的荒漠里，周围十分安静。非但看不见鸟兽草木，连一丝生命的迹象都没有。周围地上是大块大块的漆黑岩石和土黄色的沙砾。空气炎热无比，荒漠里的热风刮在脸上，就像烫红的小刀在剥皮。
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把他搀扶起来。再熟悉不过的气味，再熟悉不过的温度，再熟悉不过的力道。李寻欢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松了一口气，浑身力气一下子像被抽干了，再也站不起来。
那双手把他抱在怀里，一个清朗柔和的声音道：“我等了你好久。”
面前赫然是与入梦前一模一样的阿飞。经过和心魔阿飞的一年多相处，第一眼看到这个阿飞，李寻欢几乎以为他才是幻影。
面前的阿飞头发乌黑，腰背笔直如枪，面庞红润光洁，紧贴着自己的肌肤充满弹性和活力。整个人犹如春日玉兰，散发着青春的芳馨气息，美好得宛如一个人能想象出来的最完美梦想。
但是，此刻李寻欢又分明知道，眼前的阿飞不折不扣是真人！只有阿飞，才会用这样火辣又多情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只有他，才会充满爱意地亲吻自己的白发和倦怠的双眼。
也只有阿飞，才能让本已倦累得宛如一潭死水的李寻欢心脏又砰砰跳动起来！
阿飞锐利的目光在李寻欢身上逡巡，看到了他被撕裂的衣衫、颈部几处尚在流血的剑伤、胸口暧昧的淤青和肩膀两侧不自然下垂的双臂，眉头重重拧了起来。
咔咔两声，李寻欢肩部传来一阵锐痛，但感到双臂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接过阿飞脱下的衣衫披在身上，简单讲了讲方才梦里的事，笑道：“差点被你杀死。”
阿飞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闷声道：“你竟然相信我会伤你，被杀死也活该。”他嘴上说得无情，双臂却是把李寻欢抱得更紧了。
李寻欢侧过身子，用手指给他梳理着头发，笑道：“真残忍。”他感到阿飞在自己怀里轻轻震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叹了口气，还是低声说了句什么。他笑道：“你说什么？”
阿飞道：“我们只要走到前面彩虹光环处，就能够离开梦境了。”
李寻欢扶着阿飞的手臂站了起来，笑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他走了两步，朝阿飞笑道：“这一次入梦睡的时辰可不短。恐怕出梦之后要有好长一段时间睡不着觉了。”
阿飞轻声笑道：“正合我意。”他手臂揽在李寻欢腰间，若有所指地上下抚摸。李寻欢苍白的脸慢慢红了，却没有推开他，温柔地望了他一眼便向前走去。
两个人走了不知道有多远，阿飞疑惑起来，道：“奇怪，平时我几步就能走过去，今天怎么好像原地踏步一样，一点都没有靠近？”
李寻欢重重喘着粗气。他平时虽然病弱，轻功却一向很好，放在平时这几步路根本不算什么。说也奇怪，现在他像跋涉过万里一样疲累不堪，胸腔里面如同着了火。阿飞望了望远方，在李寻欢面前蹲下，道：“上来，我背你走！”
李寻欢想推辞，但一接触到阿飞抬头望来的坚定视线，便什么都说不出了。阿飞背着他，两人又走了一段。荒漠上空的太阳落山了，星星开始出现在湛蓝的天幕中。除了两人的喘息声，四下是一片死寂，听不见任何动静。
阿飞忽然停住脚步，道：“我眼里进了汗水，你看看前面还有多远？”
李寻欢劝道：“我们并不着急出去，你先歇歇。”
阿飞把李寻欢放了下来，抹了抹汗水。李寻欢坐在一块岩石上，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枕在阿飞腿上，阿飞正低头看着自己。红通通一轮太阳悬在西边天空，宛如一颗滴血的心。
李寻欢坐直身体笑道：“我竟在梦里熟睡……”
阿飞打断了他，道：“我们不急。你累了，再歇一会儿也来得及。”
阿飞没有告诉李寻欢，在他入睡时，他的头发一绺绺由黑变灰，再由灰变白，脸上皱纹也多了几条。
仅仅小睡了一会儿，李寻欢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年。
只有那双眼睛没有变，锐利而又温柔，体贴且宽容，盈满笑意，仍然具有似乎看穿一切、包容一切的神奇力量。阿飞低下头，虔诚地吻着李寻欢的眼睛。
不管梦境如何转换，只要这双眼睛依旧，阿飞对生命和爱情就不会丧失希望！
李寻欢舒服地躺在阿飞怀里，笑道：“阿飞，你的剑找回来了没有？”
阿飞手一抖，手中便出现了一柄铁剑，没有剑鞘，没有护手，简陋无比。李寻欢从他手中接过来，笑道：“以前生活清苦，现在怎么不换一把好剑？”
阿飞深深注视着他，道：“我一向长情，惯了就不会再换。”
李寻欢左右端详着剑身，笑道：“我不知道你原来也会有事瞒我！”
阿飞低下头。剑身犹如一泓清泉，映出了李寻欢的白发和自己年轻的脸庞。
从剑身照影看起来，两人紧紧相偎宛如情侣，外形却是一老一少，显得十分怪异。
李寻欢语气十分温和，道：“阿飞，其实我根本看不见你说的拱门。是不是我不能出去了？”
虽然阿飞心里早已猜到，但听见李寻欢如此承认，他仍是呆住了。
从阿飞眼里看出去，离开梦境的拱门通道犹如一道彩虹，悬挂在两人正前方。甚至阿飞觉得伸手便可摸到。
在等待李寻欢的日子里，阿飞在这片荒漠上来来回回不知徘徊了多少次，去到彩虹拱门下的次数更是数不清。
站在拱门下，他不住盘算，待李寻欢来到时，两人要在此发誓白首偕老，携手离开梦境。
阿飞绝对不会对自己承认，他是多么羡慕梦中的林诗音能够在婚礼上站在李寻欢身边。大红喜袍衬得李寻欢俊美如谪仙，阿飞第一眼看见时，魂魄都不觉飞了一半。
因此，婚礼上满堂宾客言笑晏晏，他却只好站在园中望着白雪红梅，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闯进喜堂抢亲。
在一个人孤单单等待李寻欢的日子里，阿飞反复回忆着那个梦。他以为是幻影的李寻欢是怎么中断拜堂出来，脱下喜袍给自己紧紧裹在身上，又是怎么为了自己不惜和林诗音交手。最后，他又是怎样温柔地望着自己，窘迫却认真地承认爱恋之情——每思及此，阿飞便觉得周身气血翻腾。
以前在酒楼茶馆听人家说书，说到那些恶少纨绔宛如色中饿鬼，看见女子就“心痒难搔，身子不由得酥了一半”，阿飞只觉好笑，如今才知道十足确实，竟然不是说书人的夸张。他只是思念着李寻欢，便已觉得心里痒得受不住，禁不住要长啸以抒内心相思抑郁之苦！
而如今和离开梦境美梦成真只有一步之遥，李寻欢却说见不到拱门。
拱门是离开梦境的唯一通道，这是沈浪再三叮嘱过的。见不到拱门，就意味着不能离开，阿飞自然明白。
阿飞低下头，紧紧将唇贴在李寻欢的眼睛上。李寻欢微笑道：“阿飞，若是我出不去，你能不能先走？”
阿飞笑了笑，道：“外面又没你，我一个人出去做什么？”
李寻欢笑道：“若是梦里也没有我呢？你不出去，还有谁能照顾我的身体一辈子？”
阿飞悚然而惊。
李寻欢一直把玩着阿飞的剑。从剑身的倒影中，两人可以清楚看到，就在说话间，李寻欢又老了些许，而阿飞毫无变化。从外形看，两人的年龄差距从兄弟拉大到父子，很快就会变得宛如祖孙。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照这样下去，李寻欢很快就会衰老而死！
在梦里遭遇不测，现实中的人就会变成白痴；但若在梦里寿终正寝呢？其结果恐怕连沈浪都不知道。
李寻欢微笑道：“在这个梦里享尽天年，也许现实中的我就会遽然而醒。说到底，人生也不过是大梦一场！”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的喉咙也哽住了。
他和阿飞数回入梦，有时携手，有时独自一人，重历幼年至青年时期的种种，战胜了内心的惶惑和动摇，战胜了误解，甚至战胜了疾病和死亡的威胁。时至今日，他们以为马上就能品尝爱情的甘甜，却没想到立刻就要天人一方。
他们所以为的爱情，在时间造成的巨大鸿沟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李寻欢把剑仔细给阿飞挂好。现在已不必再看，他能够清楚地感到生命和精力就在每一呼吸之间飞快流逝。
阿飞呆呆地看着李寻欢，他从来没有如此慌张和忧惧过。李寻欢抬起手，想揉开阿飞打结的眉心，手伸到中途却垂了下来。
洁净如玉的手上爬满了丑陋的皱纹，黄褐色的老年斑布满了手背。光从这一双手判断，李寻欢现在的外貌年龄起码是花甲年纪。他怎么还能去亲近去爱抚仍是青年的阿飞？单单这种念头都是对阿飞的亵渎。
阿飞握住了他的双手。他的手虽然有些颤抖，但仍然很温暖。他低着头，眼睛藏在额发中，李寻欢判断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阿飞才缓缓道：“我会出梦去，但在我离开之前，让我一直陪着你！”
李寻欢笑了，道：“那是自然！”
两人谁都没提，按照李寻欢老去的速度，只需一炷香工夫，李寻欢就会老得连阿飞都认不出来。
两人静静偎依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李寻欢开口道：“阿飞，我有点事要问你。”
阿飞问：“什么？”
李寻欢笑道：“我陪着小时候的你过了七年，那时你自己——我是说，现在的你——就在旁边隐身看着么？”
阿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那件事之后，我就不在了！”
阿飞并没有说是什么事，但两人嘴角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笑容。
李寻欢的笑容里多了一点腼腆，道：“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喜欢上我？”
阿飞道：“那件事之后，我想，既然入梦一次，干脆去看看年轻时的你然后再出梦离开。当时我没想改变你的记忆，但见到龙啸云……我实在忍不住。结果，梦境越来越混乱，我也不知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