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同人 八艺系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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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往榻上的软枕里偎了偎,语调愈发轻柔低沉,梦呓一般自言自语,“本以为那天就该生离死别的,竟还有三四年……老天真真是待我不薄了……”
喻文州的呼吸变得均匀沉静起来的时候,正好有两三点雨扑上纸窗,然后大雨倾盆。
一场好雨,一片新绿。
王杰希打开微草医馆的大门,肖时钦拎把滴着水的油纸伞站在外面,“做了只木莺儿传信,谁想刚放出去就降了大雨,想着定是一头栽在烂泥里,不得到了,我只好自来。”
“早该这样。”王杰希把他让进来,又将左右两扇大门都开了,门前水洼映出后院一株参天老柏的影子。
前院石桌石凳,桌上刻一副棋盘,王杰希向正房转了转拿来干布抹净桌上水珠,又将两盒棋子放在肖时钦手边。
肖时钦只是看着,却并不动。
“这么说,今儿个竟不是找我来下棋的吗?”王杰希看他不动,觉着奇怪。肖时钦却径自又沉默了一阵忽然开了口,“先生神算。”
“这又是怎么说?”
肖时钦听见他问,答道,“宫里传下诏来,说经先帝二世之治,河清海晏,天下大同,应多修殿宇寺庙以立国威,兼教庠序,又原有漕运等皆宜增其旧制,以利天下之民,我雷霆一门多出能工巧匠,要其间居首者辅佐工部。”
“那人就是你了?”王杰希见他这么说,一猜即中。
肖时钦点头,“正是肖某,日前先生戏为我看相,说我有食禄之命,我竟是不信的,不想今日一语成箴了。”
王杰希想着这等事,他元该道贺的,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转了两圈,始终说不出来。只听肖时钦又说,“皇命紧急,肖某今日连夜就该启程,却与先生数年棋缘,不忍就此别过,故而特来道辞。”
王杰希想了一想道,“你那传信的木莺,就是为了这事吗?”
肖时钦的手艺,王杰希自是见过的,他知道若是肖时钦真想,漫说是天降大雨,就是雪压三尺,那木莺也该能传的到。
其实事实也就是如此,肖时钦拆了腿上绑着小笺的木莺,拿一把油纸伞冒雨出门,在这场大雨结束之后又一次站在王杰希面前。
肖时钦没有正面回答王杰希,却用手指轻轻划着石桌上棋盘纹路,这些年过去了,每一道纹路上都印下过两个人的指纹。
良久,他轻轻一叹,“往后,怕是再也不能来了。”
他这一叹,叹得王杰希心里亦是百感交集,他想着喻文州说过的那话,明明时日无多的人,语焉里却偏带一丝庆幸,总有种一晌贪欢的意味。
王杰希觉得似乎懂些了。
他伸手揭开棋盒,棋子黑白两色分明,雨后的大太阳里闪动着莹润的光泽。
“今日陪我再终一局,不知你意下如何?”
肖时钦了然地笑,“正有此意。”
作者有话要说:
☆、【棋】(肖王肖)03 接不归
棋局正酣。
乌木棋盘上黑白交错,一枚一枚落得飞快。两人也还如往常似的,随口天南海北扯些闲话。
王杰希抬手,白子零零落在棋盘上,竟像是万马千军中一身独出,势不可挡,“要我说,这等繁琐的事,不去也罢。”
肖时钦接手一枚,万军中身如鬼魅的骁将,被天罗地网扣下,“我倒也想,就怕一旦我遁了去,万岁爷找不着我这大和尚,看把我山门拆了,门人弟子几十口,都是命呢,总不好带累了他们。”
王杰希反手避开陷阱,“可不和了那位一样了,蓝溪阁自那老阁主去后,看看势气更胜,只是越发不好管了,树大招风,便终有此祸,你说说,和你今日可像也不像?”
肖时钦向厢房那边一努嘴,“你说的可是那喻姓的少侠吗?说句不怕他恼的话;依我看,这竟也是个没福气的。”
王杰希一怔,“你又何时学会看相了?改日连这个咱俩也一并切磋切磋。”
肖时钦摆手,“怎敢和先生比?只是那少侠真个一手好丹青,日前我偶然看他作画,梅兰竹菊,鸟虫鱼猫,都不着一色,竟是素得吓人,我心里就觉着终非祥兆。”说着又落一子,棋盘上催逼得紧,攻城拔寨连战连克。
王杰希筹措着一枚棋子去向,不紧不慢答道,“倒叫你说中了。”
“哦?”肖时钦一挑眉毛,等着王杰希落子。
白子落下时,王杰希接道,“那喻文州本不是个练武的身子,勉强习之,终不免有所伤损。又兼着思虑操劳,落下一身的虚寒症候,这回又加了这么样的伤,纵然能保,只恐不是长久之计。”说罢一叹,“我竟救不得他了。”
肖时钦也叹,“死生有命,何能强求。只是可怜了闯医馆来求你救他的那一位。”言罢手引一引,请了个虚着出来。
王杰希又捻枚棋子落下,嘴角微微冷笑,“那黄少天也是个不晓事的,拼死拼活非要救他那阁主,日后恐自有报处,却看那时他待如何。”
肖时钦不答。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王杰希太聪明,看得太穿,究竟是福是祸,肖时钦心里也说不好。
他唯记得的,是那一日王杰希点头时,青年剑客眼里簇地染上层层叠叠的光芒,影影绰绰灼痛人心,满园日影衬的失色。
若能得了那一眼,人间见不见白头,好像也就没那么重要。
这天日头偏西的时候,肖时钦在棋盘上落下了最后一枚棋子,棋没终局,围着一个劫争打得难舍难分。
一只小巧蜻蜓飞来落在他身边,举动间能听出机括碰撞的细细响声,飞了一阵竟自散了架,折成几块木偶机关掉落下来,肖时钦心里一叹,知是戴妍琦的手艺,新巧可爱,只是终究欠着火候。
官家的人到了,这是他和女弟子约定好的暗号。
肖时钦拂了拂袖站起来道了辞,王杰希沉默着送他出医馆。
杰希,你我二人从此别过了。
这句话他心中转了几转,终究没有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棋】(肖王肖)04 收官
过两年,肖时钦托女弟子戴妍绮送来一只机关小鸟。
再两年,彻底没了消息。倒是戴妍绮常来,却并不提她师傅。
她和柳非要好,两个俏丽的姑娘凑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偶尔一起停下,四只乌溜溜的眼睛在王杰希和喻文州俩人身上打转。
两个大男人被两个小姑娘看得心里发毛。
肖时钦送的机关小鸟被王杰希顺手挂在檐下,鸟腹里有个竹哨子,谁要是碰着了笼子,鸟儿就开口啼叫,清丽婉转,和檐下各色鸩鸟混杂一起,足以乱真。
肖时钦聪明,王杰希也不是笨蛋。
名冠天下的能工巧匠,真要跟帝王术较起劲来,那不也一样就是个玩物?
我命不由我,诸君各珍重。
肖时钦藏在机关小鸟里的那点心思,王杰希尽数懂了。
就像很久以前两个人对弈的时候,彼此都能猜透,谁也下不赢谁。
王杰希蹲在篱笆下捣鼓他那些草药,偶尔抬头听听鸟叫。
喻文州在窗下画画,风吹进来,吹得画纸哗哗作响。王杰希一抬头给瞧见了,三步并作两步转进去把窗户关上,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斜瞅着喻文州,“穿得这么着,坐这儿吹冷风,你不要命了?”
喻文州一笑,“放心,我还没活够呢。少天还没来,我也舍不得死啊。”半晌不见下文,回头一看,王杰希正拿着他的画出神呢。
画上是肖时钦。
喻文州又笑了,“拿去给你裱一裱,贴起来?”
王杰希摇摇头,“不用。”随即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你画他干什么?”喻文州想了一想,果断地出卖了戴妍绮,“小戴问我讨画,我给人家画错了。”
王杰希,“怎么错了?”
喻文州,“人家要两个人,”说着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在一张纸上。”
王杰希:“和谁?”
喻文州:“你啊。”
王杰希:“……”
这天按例出诊的时候,王杰希淡淡地吩咐刘小别把石凳边搁了许久的那秤残棋收了。
喻文州的那幅画他最终还是没要。
相见不如怀念,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天空高而远,天边云淡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画】(喻黄)01 朱砂
01 朱砂
少天啊,我此刻倒想起魏琛前辈了……
他若是在的话,这危局要如何解呢?
依他的性子,或许三个月前就带着大家远走高飞了吧……另起山头另扯大旗,照样快快乐乐过日子。
不对……蓝溪阁,已不是原来的蓝溪阁了……或许前辈也无法可解……这也都未可知。
小卢……小卢呢?
哦,是了,我已着郑轩送他出去了,打糊涂了,我倒给忘了。少天莫怕,他剑法承你,纵有三两追杀之人,依着郑轩和他的手段,我料也断不会有事。
嗯?少天你刚才问我什么?
是这个事啊……自然是不后悔的,若不上蓝溪阁,便遇不到少天,遇不到郑轩、景熙……比起今日下场,倒更可引为人生憾事。
什么?你刚才没说话?那便是我听错了。
少天,血糊了眼睛,我抬不起手,你帮我擦擦罢。
只可惜了我那些画……罢了,少天,莫要再去拿了。都是些小可东西,不值什么,你我若能逃过此劫,便再不问江湖事,我只置个书斋,咱俩住着,我天天画与你瞧,要什么样的都有。
不知怎的想起少时……咱俩一道偷魏前辈的酒葫芦,一道喝,一道罚扫大茅厕……我手慢,总比你多用半天,你扫完了便来帮我……我却记不得你帮我帮了多少次了。
少天别摇,我有些累了,饶过我这一遭罢。你若是想说话,等我睡醒了,尽陪你说去……
黄少天一语不发,紧紧将喻文州护在怀里,两人的血混在一起,月下的草地染成一片凄艳。
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平日滔滔不绝的架势似再没了半分。倒是喻文州在他耳边不住地低声呢喃,好像不说说话,他就要很快睡过去,再也不睁开眼睛。
两人背后的蓝溪阁已经很遥远,没有掌灯,一丝亮火也无,像一块黑色的怪石突兀地峙在远方。
黄少天抱着喻文州走得跌跌撞撞,面前的路长得好像没有尽头。他只觉喻文州话音渐低,顷之竟没了声息,只剩微弱的呼吸撞击着他的耳畔。他蓦地想起蓝溪阁上下仓促应战时喻文州双手交叉置在案上,无半分惧色,却微带一丝笑意,言语之间淡泊如常。
“就一个命令,”他说,“谁都不准死。”
黄少天想到这儿轻轻低下头去,对着喻文州的耳朵咬了句小话,却不知他能不能听见。
“阁主,你可休要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
☆、【画】(喻黄)02赭石
02赭石
“肉死人,活白骨……早听说先生通的一手好气。”肖时钦笑道,“今日一发与你断了这气。”言毕,手上白子转了两转,直往棋盘上落去。
子落,棋定。
王杰希定眼瞧着棋盘,也不答话,似在思考对策,愈发显得两只眼睛不对称,肖时钦瞧着瞧着笑起来。王杰希猜着大半,也不说破。手里拈枚棋子,极有节奏地敲着棋盘边角,声音时轻时重,却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