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人幽灵-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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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少女敲敲窗子,它们就吱吱喳喳地聚拢过来,小小的脑袋向一边歪着。
“我……作了一个梦。”
她也侧过脑袋,银白色的短发拂过面颊。
“梦见……雨神……到了我的小屋里,赤着苍白的脚,头发里缠绕着泥沼里的雾气,眼睛像没有月光的夜一样黑。”
清晨的阳光与树影在窗台上绘出曼妙的图案,少女坐到鸟儿中间,双腿在风里摇荡着。脚下的城已经醒了,琴声,歌声和早茶的香气飘上来。
她拨开一道树枝,湛蓝的天空就在面前铺展开,周围是龙璜连成一片的树冠,盛开的白花挤挤挨挨地浮荡在绿海表面。山崖绝壁上的龙璜远没有谷底中的高大,然而仅是三棵也容得下整座羽城。更远处,黛青色山峰伫立在云层上,孤傲沧桑,像是一座座遥不可及的孤岛。
小鸟在她赤裸的膝头蹦跳着,少女迎着阳光伸展开双翅,残存的羽毛依旧洁白如雪。她是多么辛苦才靠着它们飞到这山崖之上啊。一片羽毛悠缓地飘荡下来,越过树梢,一直飘向那片未知的云海。雨季似乎永远不会结束,距离下一个飞回去的月夜还遥遥无期。
微风拂面,少女轻轻唱起一支歌谣,鸟儿们展开小小的翅膀,随着风和歌声,随着还未完全消散的迷蒙的梦境,一起飞向无尽的碧空之中。
&;lt;完&;gt;
构思于01年十月,前半部分完成于02年五月,最终成稿于03年四月
《罪行》
罪 行
“你看见那个人了吗,萨姆?”咖啡店老板悄悄地问他手下的伙计。
那是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衣着寒酸,但相貌还算端正。他把自己藏在一大堆旧报纸后面,面前的桌子上却空无一物。
“他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啦,可什么都没叫。”
“没准儿是在等什么人吧。”
老板耸耸肩:“要是每个客人都像他那样,我就得关门了。”
“我过去问问好了。不过,头儿,”伙计迟疑地说,“或许是看错了,我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于是萨姆向那位顾客走过去,在他面前鞠一躬:“您在等人吗,先生?”
男人被吓一跳似的把头从过期报纸后猛抽出来,真的,从近处看,他的样貌还颇有——颇有几分像个大人物。不过在眼睛转动的一瞬间,萨姆已经看见了某些东西,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拨开他的眼睑,男人并没有抵抗,巩膜上的条形码展露无遗。
“我明白了。”萨姆惊异地瞪着他,“你是他的‘替换者’。”
他要来了,到这个小城市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男人站在街角的寒风里,他又冷又饿,但是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所以说,这次必须成功。他在心里说,今天之后,一切就可以改变了。
下午五点种之前,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又过了十分钟,小城逐渐开始沸腾。男人随着欢腾的人群一起涌上街道两旁,许多高大的警察在维持秩序,所有人都眺望着同一个方向。
五点十五分,车队开过来了,人们终于看见那个坐在敞篷车里的人,他戴着墨镜,****充满无可比拟的风度,向热情的民众们挥动手臂。男人目光紧随着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震颤。他把领子竖起来,以免周围人突然发现身边的这个男人与上面那个神采奕奕的家伙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那就是“主体”。
一样的脸,一样的身量,一样的遗传物质控制下的两个个体,但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个坐在车里的才是真正的大人物,是主宰一切的皇帝,他光芒万丈,才华横溢,他所到之处的人们都为之疯狂。而自己只来自他身上的某一个细胞。男人看看自己的手。是的,他只是新鲜的,活生生的器官库,全世界不知散布着多少他这样的人。
人群跟着车队的方向尾随而去,男人混在人群里,然后在一个拐弯处小心地钻进一条小巷里,从这里可以比他的目标提早半个多小时到达那座大楼。
这完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没有钱,因此不能用狙击步枪从几公里以外向坐在敞篷车里的主体射击;也不能用****炸断他的一条腿,但他仍然是有办法的,凭借精密的计算和保安人员们的某些微小的疏忽,今天晚上他就可以达到目的。
那个光彩夺目的人走进全市最豪华的大楼里,而他的一个分身则坐在这栋大楼的地下室里静静地等。本来男人是应该离开现场的,但是,出于某种心理的驱使,他想要亲自看到结果。
他上了电梯,男人看着表计算时间。他进入了顶楼的露天大厅。好了,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他该沿着大厅里最错综复杂的雕花长梯走下来了。
两柱灯光汇聚在楼梯上,那个全场注目的焦点满面笑容,像一位真正的皇帝一样缓缓地向下走,四位保镖在他的两侧保护他。
成败在此一举。
突然间,随着一声巨响,楼梯****的人猛然消失在一片浓密的白烟当中。男人很快听见了他的惨叫和沉重的落地声。是的,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尊贵的人当着大厅中所有人的面,在一片白烟中从顶楼的长梯一直掉进地下室里。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这是这座大楼唯一的一个疏忽点。本来这也不奇怪,因为这座原本破旧的楼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人物才匆忙装修起来的。而那奢华之极的楼梯,男人边神经质地来回抚弄身旁的闸门边想,是他亲自组装的。
终于成功了,男人站起来,保安人员还要再过一会儿才能明白发生什么事,而且他们还要先疏散人群,他可以离开了。但是他却不由自主地做了完全在计划之外的行为:向着那具扭动呻吟着的躯体走过去。
他落地的姿势还可以,没砸破头,只是一条左腿被摔得严重变了形。好极了,这正是他最期望的结果。男人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左腿,又向前走了几步。
那个人的墨镜摔碎了,他看见了他。
“你好。”男人开口说,他觉得有点儿不自然,“初次见面,我是‘iscg 3…78096…576…4’,是你的‘替换者’。”
对方只是看着他,于是男人继续说:“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干的。但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恨得处心积虑想要杀你,我也没有资格,我只是希望你受伤而已。”
对方仍旧没有开口,他的目光让男人很不舒服。是的,对面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孔因为痛苦而扭曲,但即使在这时,他还要保持他帝王般的风度。男人禁不住恨恨地说:
“没错,受伤。就像现在这样,你,在意外中少了一条腿,所以,我,”他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就可以把我的腿卖给医院。有了这笔钱,我的妻子孩子们就不用挨饿。”他越说越激动,“当然,你不会明白,你高高在上,从生下来起就养尊处优,从不为饿肚子发愁。你是主体,而我,只是你的器官库罢了。在今天之前,你甚至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躺在地上的人用细弱的声音打断他:“对不起,我想你搞错了。”
男人惊诧地停住了,他看着对方缓缓地用一只手撑起身体,并移动头的位置,让光线更好地照亮他的面部,于是男人看见了他巩膜上的条形码。
“我是‘iscg 3…78030…892…7 ’,是他的‘替代者’。很高兴认识你。”他抽出右手握了握男人僵硬地垂在半空中的手。
男人像见了魔鬼一样地瞪着对方。“替代者”,与他同样来自于那个人身上的细胞,但却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模仿主体的一言一行,用以代替他出席危险的,或者是不重要的场合。他并不知道“替代者”的存在,但他原本应该想到。
对面的人对他说:“我很抱歉,你的目标或许落空了,但我要感谢你。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退休了,而且有了这笔抚恤金,我的妻子和孩子也不必再挨饿。”
男人的头脑仍是一片空白。这时候,许多保安人员从外面陆续地冲进来,他们迅速地分别检查了两人的巩膜。于是几个高大的警察将犯下了罪行的男人铐起来,另一些人则把躺在地上的人抬上担架。
“请放轻一点儿。”那人像个真正的大人物一样安详地吩咐,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外篇 潘海天科幻创作粗评
布拉德伯里式的清淡悲伤和诗意忧郁——潘海天科幻创作粗评(作者:aiyimoon)
选自科幻评论杂志《边缘》2005。5期,下载地址:2。/94ul/edge/theedge_5_1。exe
在中国科幻界,潘海天旗帜鲜明地为“软科幻”大声发言,这位中国第三代科幻作家中的佼佼者在一篇名为《你的科幻世界是什么》的文章中坦率地直陈:“每个软科幻爱好者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相对于外部的现实世界,我们更期待在心中建立起一个自己的世界,相近的就热爱它,不相近的就欣赏它(仅仅是欣赏)……”。他喜欢小库特&;#183;冯尼格与R&;#183;布拉德伯里等非硬核科幻大师的作品,认为他们的作品“首先都是小说而不是科普读物”,他尤其欣赏布拉德伯里的作品,他说:“他的世界中有战争,有痛苦,也有希望……无论在(布拉德伯里的)哪部作品里,那种淡淡的悲伤和诗意般的忧郁总是紧紧地包融着你,这是一个让人伤感的世界。”事实上,潘海天正秉承了布拉德伯里式的清淡悲伤和诗意忧郁,创作出了清新不群,自成一派的科幻作品。
潘海天的作品首先正是优美的小说,谈到他的作品,无人能够回避他的文字之美。他以建筑师天赋的灵感在作品中随意排列着光影、色彩、音响和画面,将不同的片断按照故事情节的线索脉络加以剪接组合,繁处不惜笔墨,大段铺陈,有繁花错锦之美;而简处惜墨如金,淡彩勾勒,疏远清新如远空轻风。悬念、对比、呼应、暗示、联想、呼应的自如使用,使文章流转自在一如春日踏歌,每每教人有惊艳之感。
潘海天曾经五次获得中国原创科幻最高奖项——银河奖。1996年,潘海天以《克隆之城》登上科幻舞台,初次出手便不同凡响,文章中以优美灵动的语言所展现出来的卓越想象让整个科幻界眼前一亮。
《克隆之城》展现了一个人类由无性繁殖产生,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规定将来相貌、职业的克隆帝国。驯顺的克隆人成就了一个强盛富裕的帝国,被给予厚望的帝国继承者却与反抗帝国统治的自由战士结下了不解之缘。在自己深爱的具有叛逆性格的克隆人终于为追寻自由而献出生命之后,主人公,即克隆帝国的继承者开始了摧毁克隆帝国的行动,他的理想,是最终建立起一个和平美好的克隆之国。这篇文章奠定了潘海天以后作品的主要风格和基调——少年飞扬的纯洁浪漫主义、与他人复杂难解的爱怨纠缠以及面对人生时自己内心的苦痛挣扎、对于人性和历史的终极思考。
这样的文章还有1999年的《黑暗中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