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 长河吟断-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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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一拳打到孙权腹上,在他吃痛松手间转身就走,却被孙权扯住衣摆拽倒,两人就地滚到一起厮打起来。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不是讨逆!我也恨你!我恨你对我这样无情无耻!”孙权心中那团纠缠不清的感情中,恨是唯一清晰地浮现出来的。他的拳头雨点一样砸在周瑜身上,渐渐他只是蜷缩着防御,再不还手。
直到手臂脱力,孙权才吐了嘴里的血沫倒坐到一旁。喘息良久,转头一瞥却看见周瑜的下腹渗出了血,深红地洇开在白色的丧衣上。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周瑜没回答,只是痛苦地躺在地上喘息,血不停地从他捂紧伤口的手指中涌出来。
孙权伸手覆上周瑜的手指,却被他劈手甩开。
“别碰我!”
“为什么我不能碰你?!”孙权探过身子压在周瑜身上扳过他的脸说:“你对我大哥张开腿,让他吻你摸你让他进去,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哪里不如他?我干得你不够爽快么?你那天晚上爽快的都哭出来了!像对讨逆一样对我,我也和讨逆一样给你高官爵禄,和他一样,宠信你,厚待你……”
“我的爵禄是拿军功换来的!”周瑜挥拳打在孙权脸上吼道。
“一路以妇人侍主公,你跟我提什么军功?被主公干就是你最大的军功!”孙权带着满脸的血放声狂笑,“明天我当着诸公之面,念念你当年在床上跟讨逆说过那些情话可好?普天之下,谁还会相信你的爵禄是军功换来的?让人人都知道你是个男宠!是佞臣!”孙权被心中滚滚涌出的恶意激得发疯,狠狠地抽了周瑜一耳光,“你这个男宠!佞臣!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贱货!贱货!”
周瑜的脸被他一道道地抽出了血印,忽然钳住孙权的手腕说:“为什么你总要提他?!为什么你总要和他比?!”
“因为我生下来就被拿来跟他比!我不如他,是不是!你们都在拿我跟他比,是不是!你也看不起我!”
“我从来没拿你和他比过。”周瑜看着孙权那双通红的眼睛,说,“你不是他,但你是我的阿权,你是我的仲谋,你是我的讨虏,你是我的至尊。”
“我是你的……我真的是你的……”孙权的嗓子忽然哽住,“可你却把我当成他的替身……”……所以我以为我可以取代他,至少在你这里……
“那是我的错,不是至尊的错。”周瑜的声音很慢,渐渐低下来,但却不缺乏坚决,“我和讨逆之间并非像至尊想的那样不堪,但其中曲折原委也不足为外人道。至于至尊……在我眼里一向很好,不需要取代谁,我为至尊尽忠竭力,过去,现在,未来,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他很艰难地说完,闭上了眼睛。周瑜脸上的血色已经全消失了,连嘴唇也变得苍白,伤口里的血不断涌出来,连孙权的衣服都已经沾染湿透。
“母亲……大哥……公瑾……”孙权抱住周瑜,在他肩上痛苦地呜咽。
夜风卷起百草与落叶,吹打在屋檐上。
吴夫人与孙坚合葬之后,天气愈加转冷,吴郡的上空开始飘起小雪。
“将军这就要走?!”小桥正要把柑橘放在火盆边,闻言不禁睁大眼睛,“至尊不是要将军养好伤再出使鄱阳?再说马上就到除夕了,理应合家团聚,将军明年再走不行吗?”
“黄祖还在江夏,西境不安,我的伤以及没有大碍了,还是及早成行的好。”周瑜说罢抬头看见帘后挤挤挨挨攒动不已,不由一拍手笑说:“进来!”周循周胤的脑袋立刻从帘后探了出来。周胤刚刚四岁,走过来抱住小桥的胳膊,周循则对父母行了礼,规矩地坐到一旁。
“孩子们难得见到父亲,也都舍不得将军离开。”小桥理了理周胤的衣摆,推他去周瑜身边,周胤正在扭动,被父亲一把抓紧怀里,捏住鼓鼓的脸颊问:“你要是舍不得父亲,不如跟我一起去鄱阳?”
“我也要去!”周循忽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周瑜听了有些惊讶,放开周胤说:“阿循为什么想去鄱阳?”
“父亲去哪里,我也想去哪里!父亲英隽异才,胆略兼人,大有讨逆余烈,是江东豪杰之首。我也要和父亲一起征战,平靖四方!”
周瑜不禁失笑,问:“阿循过誉了,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
“是至尊说的。”见周瑜一愣,周循有些脸红,“是至尊对步夫人说的,被我不小心听到了。”
“至尊……”周瑜看着窗外飘雪中的白梅,自言自语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确实很雷,权仔骂嫂子那些话作者都表示难以直视,不过嫂子一夜情又不认账确实有欠厚道,几年时间里权仔的爱与恨都在压抑中发酵,所以爆发出来就声势惊人,嫂子都被骂的惊呆了……
其实权仔并不是真的认为嫂子是个碧池,这一点周小循通过不小心偷听已经发现了,权仔对嫂子的评价还是挺高的,不过气头上想要骂死他,所以说的比较夸张,估计嫂子后来一想起来就要吐血。
我说完了,大家请尽情的……粉转黑吧……
☆、第 73 章
吴郡,正月。
兽炉里喷出青色的香烟,缭绕在厅堂内久不散去。张昭刚坐下片刻,就见孙权从内室走出来,两人略叙过礼,便坐回位上。
“张公此来,有何见教?”
“我闻至尊为周瑜增益部曲至五千,准其随意招募兵勇,并分四县为其食邑,可是真的?”张昭素来开门见山,这次也没有例外。
“确有此事。”孙权点头。
“至尊,江东兵少,不宜太集中在一人手里,况且周瑜常年在外为将,至尊如此偏重他,十分不妥!”
孙权早料到张昭会来发难,不由轻轻一笑说:“我确实倚重周公瑾,不过并非盲目偏爱。他早年助讨逆渡江,一路并肩血战逐走了刘繇,张公应该还记得,我就不用多说了。讨逆故后,诸将与众谋主并不服我,他却力主扶持我为吴侯,这些话如今对张公翻出来,可能有些不中听,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我现在重用他,并非因为以前这些功劳与恩惠。”孙权玩着香囊的玉坠说道,语气轻快,但追念起当年的故事内情,却让张昭不免有些不自在。
“我江东诸将之中,忠勇威武之士并不缺乏,但胸中有大丘壑大谋略的,我只看到周瑜一个。他几次上书剖言取荆州之重要,我深以为然,所以才数度讨黄祖,意在打通江夏西进之路。而谋略之外,其开拓奋进之心,更令我也汗颜。我今天重用他,即是对众人表明我的决心,江东虽好,但绝不偏安东南,誓要开拓荆益,逐鹿中原!”
听孙权这番话说完,张昭反松了口气,说:“我只看到主公偏爱周瑜、吕蒙等淮泗将帅,却没体量到这番苦心,是我的失察。”略顿了顿,又说道,“淮泗是破虏、讨逆发迹之地,故人部旧随之东渡的确也人才济济,但主公若要在吴地扎下根,并不能一味重用江西人士。”
张昭一直提醒孙权的就是这点,孙权也并非没有放在心上,渡江以来相继复用了一批吴会故吏,但在将领的选拔擢升上,他则比孙策更要审慎吝啬得多。
“张公说得对,要用吴人,但又不能让他们得意忘形夺取大权。”孙权站起来踱着步自言自语说。
“至尊,我听说陆氏的纲纪门户陆逊,几年来剿抚山越,功劳卓著,为人也谦逊和顺,素来与幕府十分相得。既然至尊有意对吴人加以恩宠,何不从此人身上下手呢?”
“陆逊……”孙权沉吟道,缓慢地点了点头。
二月。
由于孙权新拨下来的人马和食邑,周瑜整饬部曲筹集粮秣,直到春社日过才得以离开吴郡。到幕府拜别吴侯之后,又整顿训令兵马,一行才浩浩荡荡出了城郭。
吴县的二月,草长莺飞,天气一色明媚清朗,空气里消尽寒意,融暖中带上了氤氲的草木香气。只有行进着的森然挺立的兵戈,还在提醒人们这依旧是个乱世。
大军向北行了约略三五里路,绕过草坡,路中间遥遥立着一人一马。东风吹起那人杏黄色的披风,在草海中如同一只飘忽的纸鸢。
周瑜眯起眼睛,猛地打马向前奔去。
“至尊!”他滚鞍下马,向孙权单膝跪下。
“我来送你一程。”孙权笑说,也跳下马来,扶起周瑜。
“末将在幕府已经向将军辞行过了,何劳将军亲自出郭送行!”
“讨虏已经辞过公瑾,但仲谋还没送别兄长。”孙权微笑说,见周瑜目光中有些诧异,便说,“上次送你还是十几年前,你从舒城去洛阳,母亲没及时告诉我们,等我和阿翊跑出了十几里地去追,也只远远看见了车顶。好在现在我有骏马,不用再累断自己的腿了。”
周瑜握紧马鞭,震惊下沉默了片刻说:“这些事为什么至尊以前没有说过?”
“因为至尊只爱说蠢话,却把该说的都抛进了泥沼里。”孙权牵着马登上高坡,面向吴县。
“夫差的阖闾城,背靠震泽,面朝吴越,着实是块宝地,我第一次来就被这里迷住了,可公瑾却总是不喜欢它。”
“何以见得?”周瑜不禁笑问。
“喜欢的话,还会天天要往外跑吗?”孙权回头说。
“吴郡确实很美。”周瑜深吸了一口气说,“但又很让人害怕。这里太平静太安逸太富饶,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会腐蚀掉人的骨骼和志气,而震泽上的云霭则挡住了眼睛去望向天下的烽烟。我生来不是吴郡人,也不想活在吴郡,死在吴郡,我想去长安、洛阳,带着至尊和讨逆的遗志一起中原逐鹿,不想一辈子躲在花花草草中空做一场英雄梦。”
孙权听了沉默,望着吴县的轮廓久久未发一言。良久忽然笑说:“还好,你不是因为讨厌我才要走。”
“我从没有讨厌过至尊,我只讨厌过自己。”周瑜回答说。“讨逆死后我一直都很厌恶我自己。如此无能,如此消沉。我生于富贵之家,从来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讨逆死后,我才明白他是我过河的扁舟,登高的扶梯,离开讨逆,原来我什么都无能为力。”
孙权蓦然想起自己在灵堂上辱骂周瑜的那些话,忽然明白了那到底有多刺痛他。
耳边响起呕呀几声,紧接着一片呼啦啦的振翅声从四周响起。两人抬头,只见千百只鸿鹄从四周围的池沼里腾空飞起,洁白的双翼几乎遮蔽了天空。
两人沉默着,一直目送鸿鹄向北方飞去。
“春天飞走了,秋天还会回来。”孙权忽然说,转头望着周瑜,“我知道你的心在中原,吴郡是留不住你的。但不管走到多远,我都在这里等着你回来。我不是扁舟和扶梯,但我愿为长风,送你高飞。”
“至尊……”
“我不是至尊,我是仲谋,我是你和大哥的仲谋。”孙权说罢,飞身跳上马,挥鞭向吴县飞奔而去。
三月。
讨江夏再次提上日程,诸将接到军令,纷纷募集兵勇与粮草。陆逊也被幕府从会稽的深山里召回吴郡。同僚闻悉纷纷向他道贺,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得以面见吴侯,几乎可以肯定要被擢升进西行的队伍里了,而一旦可以率军随吴侯出征,就说明不再被排挤于诸将之外,终于有机会大展宏图。
马蹄轻快,日行千里。陆逊风尘仆仆赶回吴郡,与陆绩和妻子略叙了重逢之喜,就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