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赋(cp启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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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那年,我还顽性未减,偶尔会与九弟一同溜出宫外。那一日,正值民间庙会,不料与九弟走散,更不走运的是,当时三皇兄一直视我为威胁、派了杀手想趁此除掉我。我那时已武艺小成,拼着一口气冲出了包围,躲进了人群中,却还是因失血昏迷了过去。等我醒来,就发现我在一间小屋里,外面不断传来锣鼓的敲打声,是个戏班子。而我的床边,趴着一个十一二岁、十分清秀的男孩子,睡着了。是他救了我,又守了我一天一夜。”
“我醒来后问他姓名,想回宫后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却说不求我的报答,当初相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命不顾,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也不问我是谁。在我的追问之下,他才说出,他姓唐。”
“醒来的第二日,我的人便找到了我。回宫之后,我百般打听,才知道那个戏班子名叫‘庆徵’,戏班子里唯一姓唐的男孩子,是唐大人的次子。”
他抬起眼,眼睛里是温柔的笑意。
“就是你,二月红。”
他说完,却见二月红怔怔垂着眸,并没有半分惊喜的样子。
“……红儿,你不高兴么?”
二月红抬起头来,眼神中有着他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所以,我进宫一事,不是偶然,对么?难怪总觉得你像是一直纵着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的确,不是偶然。”张启山坦然道。“可以说,这是我谋划的缘分。”
“那么,姐姐的自尽……跟你有关么?”二月红顿了一顿,眼神复杂仿佛在挣扎着什么,艰难道。
张启山一怔,立刻否认:“当然无关,我只是借了她的事寻个借口让你入宫。”他回答完,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忽然这样问,红儿?”
二月红勾了勾嘴角,恍惚一般地轻轻道:“因为我怕我会恨你,更怕你会恨自己。”
他抬眼幽幽地望过来,眼神复杂。
这是什么意思?张启山怔住。
二月红微微一笑,唇边的弧度有些苦涩。
“我自小被送到庆徵班学戏,却没有吃到什么苦。那时候,庆徵班常驻在京城,还没有四处游历,哥哥唐逸和姐姐唐菱常来班子里看我,给我带些好吃的糕点。所以,我自小就与哥哥姐姐更为亲昵,远胜于对父亲。”
他顿了一顿,声音平静得出奇,继续缓缓道。
“十一岁那年,姐姐来求我。她救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却不敢把他带回唐府——父亲一向严苛,定会训斥她不像个大家闺秀的。于是我答应她,让那个昏迷的少年住在庆徵班里我的房间。她那时正学着医术,给那个少年包扎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又守了他一天一夜,直到他醒来……”
他抬眼看了一眼已经怔住的张启山,微微一笑,笑容却是那般苦。
“你已经想到了吧……没错,为了减少麻烦,姐姐出门常常扮作男装……我与姐姐是孪生姐弟,过了这么多年,你把我认作她也难怪……”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但心也几乎要支离破碎了。
“张启山,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喜欢的……到底是现在的我,还是十年前的姐姐呢?”
“一场阴差阳错……一场错谋的缘分……”
他起身,仰头大笑出声,痴了一般。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留下来了。
“错了,都错了……”
他边笑,边流着泪。猛地扑在石桌上,他将瓷壶玉杯统统扫到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手指也被锋利的瓷片割得鲜血直流。
第二十一回完。
作者有话要说:
☆、阴差阳错生嫌隙,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十二回阴差阳错生嫌隙,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葱白的手指被锋利的瓷片割得鲜血直流。
可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他还在笑,笑得泪水都沿着清秀的脸颊肆意而下。
张启山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禁锢住,心底隐隐抽痛着。
“红儿,你在干什么!”他又惊又怒。“这样作践自己有意思吗?”
二月红仰头看着他,蓦地就笑了:“我作践自己跟你有关系吗?”
他施力推开他,踉跄着离开他的怀抱,淡淡的笑。
“现在你知道了,救了你的人根本不是我。”他垂下眼帘,唇边带着讽刺的笑意。“该怎么办呢,尊贵的陛下?要把我驱逐出宫吗?”
张启山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凄楚,心中一痛,把他紧紧拥入自己怀里。
“胡说些什么!”他紧紧按住挣扎着的二月红,不让他像避开厌恶的东西一样避开他。“十年前的人是你也好不是你也好,现在在我怀里的人是你!我深深爱着的人是你!不是唐菱!”
二月红死死咬着下唇,固执地要推开他。
“你还不明白吗?我爱上的不是那个遥不可及、十年前救我一命的人,而是眼前这个固执倔强、不掩饰自己真性情的人,是你,二月红!若你不信,我今日就在这里起誓!”
张启山咬着牙沉声道。
“我,张启山,在此发誓,若我爱的人不是二月红,就让我被天打雷——”
他的嘴蓦地被捂住。
“不要说,不要说出口……”二月红摇着头,眼泪还在往下落。
声音低了下来,他温热的唇取代了冰冰凉凉的手,堵上张启山的唇舌。
张启山怔了一怔,眉眼不自觉的舒展开,揽住他的腰身,很快也沉溺在了这场亲昵之中。
不让他说下去,究竟是因为相信,还是因为恐惧?
二月红唇边的笑意很苦,静静闭上眼睛。
他真想当做什么都不曾知道。可是……真的能吗?
破碎的玉石即使再黏合起来,也会有裂痕。
更何况人心呢?
自那夜之后,张启山对他一如既往的好。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今,张启山对他已经到了“宠”的地步,对他的请求几乎是百依百顺。所幸他不是妖颜祸水,也不曾,否则这该是怎样的一位昏君?
将入冬至,二月红提出想要回唐府住几天,张启山当然不会拒绝。
“回家探亲”对于平民百姓家嫁出去的女儿来说是平常的一件事,但对于皇帝的妃嫔来说不一样。
“皇妃回府探亲”的消息一传出去,唐府上下连日隆重打点了一番。
来自宫城的车辇一路护送到唐府门前,下了车,侍卫一步不离的跟在宫装丽人身后护着。
二月红心下无奈,回过头对着侍卫中统领模样的人开口:“我在自己家里还需要人护着么?你们回去吧,就回禀陛下说,我不喜欢人跟着。”
“回禀娘娘,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对方对他行一个礼,道。
“奉命办事?”二月红淡淡打断他的话。“扫了本宫的兴,这罪名你们谁担当得起?陛下问起来,你就说本宫让你们回来的,陛下不会怪罪你们。”
侍卫统领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没有再跟上。
看到二月红走进唐府,统领才侧过头指了两个人。
“你们两个人,守在唐府护着娘娘,不能让人发现。其余的人跟我走,回宫复命!”
“是!”
两年前从这里踏上入宫的车辇,那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
此刻回到这里,心境却是截然不同了。
回到唐府的这一夜,唐夫人与他长谈了一番,无非是问到宫中有没有受苦等。
也许女人的确更敏感些,唐夫人很快察觉到次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有什么事是不能跟娘说的?”唐夫人柔和地拍拍他的手背,缓缓道。“红儿,你毕竟还年轻,若是有什么困惑之事就说与娘听,娘说不定能给你出个主意。”
二月红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微笑着摇摇头,扯了几句谎瞒了过去。
他有他的顾虑。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才想起来,此次回府他特意给娘亲带了几件精致的首饰要交给她的。
本想让绫罗送过去,又想着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好。而且,想着在自己府中又没什么大事,他没有让绫罗锦缎跟去。二月红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袍,拿了东西一人出了房门。
走近了唐夫人的房间,却听到了刻意压低的争吵。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是为了唐家!”
是唐祺的声音。
爹和娘……二月红一怔,拿着东西的手紧了紧,转身打算先离开。
却听到身后传来唐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老爷,老爷……算我求你了,收手吧……”
“你!唉,你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唐祺低叹了一口气。
似乎是在讨论什么大事。
二月红滞了一滞,闪身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
“老爷,收手吧。红儿还在宫里呢,岂不是成了人质,万一……”
“我唐家的儿子,为唐家牺牲也没什么。”唐祺的声音十分平静。
“那是我们的儿子啊!你疯了吗!你疯了啊!”唐夫人扑倒在他脚边呜呜地低声哭喊。“老爷!自从嫁到唐家二十多年来我从未求过你,如今,我求你了……那个位子就那么重要吗?我们现在不是也过得很好吗?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何必还要去争呢……”
二月红心下一凉,不只是因为父亲口中的那句“牺牲”。
……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要尊贵的,有什么呢?
他拼命捂住自己的嘴,身体紧紧贴着冰凉的柱子,无声地瞪大了双眼。眼神冰凉,心也冰凉。
“你,你住口!每日每夜都要战战兢兢,生怕别人一句话就取了唐家上上下下一百口人的性命,你以为这样很好吗?只有做到真正的万人之上,才不会再有后顾之忧!我是为了唐家!”
“你是为了你自己!”唐夫人哭喊着,被唐祺在盛怒之下一脚踹开。“都是为了你的贪心!为了你的私欲就要赔上唐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吗?”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哼,你以为我这么多年都是在忙什么?现在我终于等到了,这么多年来我努力争取的军权……我不信我会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唐祺猛地拉开房门怒冲冲地走了出来,眼睛无意间瞄到了柱子后衣袍的一角。
“谁!”
二月红身体一僵,缓缓地走了出去。
唐祺见是自己的次子,也神色一僵,紧接着厉声了起来:“红儿,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顿了一顿,犹豫道。“你……你听到什么了?”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什么都没有听到”好些呢?二月红在心底自嘲地笑笑,平静开口:
“我什么都听到了。”
他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顾虑着我的‘身份’,爹此时是不是就要派影卫来除掉我了?”
唐祺神色一沉,转身就走,甩下一句。
“跟我到书房来。”
没有反驳自己,这是默认了吗?
二月红垂下眼眸,静静地跟上他的脚步。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心冷。
“爹,我听到的都是真的吗?”
一关上书房的门,二月红看着自己仿佛一夜之间陌生了的父亲,冷冷开口。
唐祺没有回答他,反而沉声道:“等为父成功了,你也就不用背负着你姐姐的身份在宫里受苦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不,你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二月红深深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不敢置信。“娘说的没错,你是贪心!爹,我们过得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