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龙-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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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文等这一刻很久了,他马上将手上一把火柴在地上划着,着火处一道火舌向阿图格格烧去。阿图格格话音未落,就已经被连天炸响的鞭炮掩住声音,在坑中的阿图格格和尖叫声,都深陷在没完没了的鞭炮爆炸中。
顾思文狂笑着提长枪跑开,安龙儿去拉回受惊逃走的两匹小马绑在小树上,顾思文对安龙儿和蔡月说:“走了走了!”然后自己首先逃离草地。蔡月提起篮子也跟着跑掉,在路上还对顾思文说:“原来你这三天昼伏夜出就是为了挖这几个大坑,真亏你想得出来。”
顾思文豪迈大声笑道:“哇哈哈哈哈,出来行走江湖得用脑子,她敢再来的话死得更惨。”
安龙儿边走边回头看着,他很担心这么大量的鞭炮会不会把一个女孩子炸死。
他们跑出很远,鞭炮声才停下来。他们也停下回头看看,看不到荒草地里有什么动静,只见到一股鞭炮燃爆后的浓烟在向自己吹来。
安龙儿说:“奇怪了,六月天吹什么西风?”
“你们听,她在哭……”在蔡月的提醒下,他们细细听去,果然听到阿图格格嘤嘤的哭声。
顾思文说:“会哭就行了,证明她还没有死,我们快跑吧。”
蔡月和安龙儿却站定下来,蔡月一脸为难的样子,安龙儿说:“把人家都弄哭了,就这样跑掉不好吧?”
蔡月也附和说:“就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太冷血了。”
顾思文瞪着眼睛说:“我把她弄哭?是她先把我弄哭的,她打了我两次我头上的包还没有消肿呢,现在才给她一回……”
“回去看看啦。”安龙儿一手拉着顾思文,蔡月一手推着他就回到那个冒着硝烟的大坑。
他们看到阿图格格蹲在铺满鞭炮红衣碎纸的坑里,身上也全是鞭炮红纸,双手抱头全身发抖,裸露的手臂被炸得青红发肿。蔡月问她:“你怎么样啦?”
阿图格格没有回答蔡月,只是自顾自地小声哭着,顾思文捡了一块小石头丢到她身上,石头一碰到她的身体,她全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还发出一声惊叫,蹲着的身体挤到坑洞的一角去。
安龙儿蹲在坑旁边看着阿图格格说:“她被吓坏了,小月去扶她上来吧。”
蔡月轻柔地对阿图格格说:“格格,我下来拉你上去,你不要怕。”
她跳进坑里,手一碰到阿图格格,阿图格格就挥手乱舞要保护自己。幸好蔡月也是武行出身,接着她的拳头扭到身后,然后把她抱住安静了一会,等到阿图格格不再挣扎,蔡月才扶着她站起来,顾思文和安龙儿伸手拉她到地面。
阿图格格坐在地上眼睛四处看看,一看到顾思文就咧开嘴大哭起来,还一边从地面捡起沙土石子扔向顾思文。顾思文一脸沮丧地蹲在地上任由阿图格格冲他发脾气,嘴里喃喃地说:“和女人打架真没瘾头。”
大家等阿图格格闹过一通稍微安静下来后,蔡月才问她:“格格家住哪里呀?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
阿图格格听到她这样说,嘴一扁又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着:“我爹不要我了,呜呜呜……”
蔡月看看两个男青年说:“怪不得龙哥说留连卦有人回不了家。”顾思文和安龙儿更沮丧地用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
经过三个人耐心地聍听了解,给阿图格格上过茶和点心,他们终于知道,原来阿图格格家住东城较场八旗营里……
当年的八旗军及其子弟都受到朝廷禁令,平常无事不得离营,更不能和汉人交往和通婚。不过山高皇帝远,很多旗人都可以借机偷偷进城游玩,只是阿图格格的父亲是千总要职,自己的子女当然不能任由造次,所以对在军营中长大的阿图格格管得特别严;偏偏阿图格格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喜欢跟着哥哥们练兵骑射,最爱到人多的地方玩闹,所以总是被父亲责骂。
她父亲为了让自己的家族可以重新回到京城,一直想方设法把子女调配或是嫁回北京,借以提高家族的地位,可惜阿图格格没有福气,那未见面的京城未婚夫却突然死了,上北京游玩一番的梦想马上落空。心情本来已经十分不爽的她更是天天偷跑出营,被父亲发现后狠狠地骂了一通,还把她关在房间里思过,阿图格格气不过连夜爬窗跑掉,偷了行李马匹,提了兵器就离家出走。
不知道是掂记着还有一场没有打的架,还是刚好在约战日逃跑,反正最后就是来到白鹅潭边和顾思文决斗。
听完阿图格格的故事,蔡月问她:“那你总不能一个女孩子在街上走来走去呀,我们送你回家吧。”
阿图格格噘着嘴抽泣着说:“我不回去,我回去肯定要被打一顿,之后就更不能出来了,不如在外面更好。”
这时从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几次微震之后,众人听到耳边传来万马奔腾一般的低沉风声。大家再抬头看去,只见天空灰暗,却见五彩浓云在广阔的天幕上从西向东急速翻滚而来。
安龙儿心里隐隐感到巨大的危机藏在这浓云背后,顾思文却大叫道:“要打风下雨啦,快回家收衣服!”跳起来就作势欲跑。
蔡月扶起阿图格格说:“对呀,要下雨了,先去我家坐坐吧。”
顾思文一听蔡月这么说,眼睛惊诧圆瞪地说:“不行!”
“去我家关你屁事啊,你捡起那些家什,拉着驼行李的马回家!”蔡月说完扶起阿图格格就向其中一匹小马走去。
安龙儿没有管他们,他只是看着西方天空的深处,上午的太阳还在东方,现在西方天空却象在云层后藏着另一个太阳;隐隐透出白光。珠江的水面泛起细碎浪尖,这种不自然的浪尖并不随着水流涌动;越来越多鱼跃出水面,在灰暗的江面上闪出点点银光。
(一四二)杀机初现
西风越来越猛,从风中可以闻到雨水的味道,大雨很快来到他们面前,安龙儿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转身跟上他们回家的方向。
从那片决斗的荒草地沿珠江边走到他们家只需半刻钟路程,在瓢泼大雨中,他们跑进一个只有零星住户的小渔村,转入小松树林后一个临江小院落,两匹小马拉进门内,绑在院子中庭的走廊下,顾思文一边拍身上的雨水,一边问安龙儿:
“龙少,我这里风水怎么样?指点指点吧……”
安龙儿走到顾思文的房间开窗向外看了看:
“房子建在江边,这段江面宽河床深,水流又比较快,你看都可以过荷兰大船了……这种地方叫割脚水,破财比发财多,财来得快破财更快,发完财你要赶快搬走,这里不能长住,长住的话一到破财运兵败如山倒。”
顾思文看看蔡月,蔡月正带着阿图格格进自己的房间换下那身清兵盔甲,他对安龙儿说:
“我现在赚银子还真不少,只是你说要在破财之前搬走,说得有点不明白。什么情况算是破财呢?前几天给小兔兔打劫了四十两银子算不算破财?”
安龙儿说:“当然算了,四十两银子够一般人家过两年好日子,如果四十两银子没了,你还不知道算不算破财,你也太有钱了,不必住在这种地方吧?”
“我们这行就是要住得偏,不然人人都象小兔兔那样找上门,我死十次都搞不掂……不过我也想搬了,在城里买个房子做点小买卖,不用象现在这样东躲西藏,江湖饭始终不能吃一辈子。”
顾思文换好干衣服,也递给安龙儿一套,可是他却发现安龙儿身上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他只是一直在给大花背擦毛皮上的水。
安龙儿问道:“你开了破财的头,这里的运气也该开始转坏了,再往后不一定有从前的偏财运,你要么搬走,要么买个房子回城里做生意算了。对了,你买房子的话小月怎么办?”
“我当然带上她……”
“我看你们天天吵架,好象很合不来,人家也不喜欢你又嫖又赌,你又嫌人家的头太大……”安龙儿整理好大花背,就开始在顾思文的房间里左右瞄有没有伞,他已经急于回家办自己的事了。
顾思文听到安龙儿的话,表情有点无奈地说:“我又不抽大烟,要是再不嫖不赌的话,哪里还象个男人,会给人家笑话吧……”
安龙儿也笑着说:“什么心态,真奇怪……你可以借把伞给我吗?我要先走了。”
蔡月正好出现在顾思文的房门,听到安龙儿的话马上说:“现在下这么大的雨,等雨停了我送你过江吧……”
“不必了,我有急事,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下来,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改天是什么时候嘛?”
“不好说,我要离开广州办点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蔡月一听很高兴地说:“我也想去,可以带上我吗龙哥?”
安龙儿从她手上接过雨伞说:“小月,我有很重要的事,不能带你一齐去,等我回来了我们再商量去什么地方玩好不好?”
蔡月长长吁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你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我在这里也是闷着,我想跟你一齐去,我可以给你打杂,我什么都会做不会影响你做生意……好不好?”
安龙儿不再和她再纠缠这件事,对两人笑一笑说:“我回来会找你们,如果你们搬了家,你们在这里留个信我也会找到你们,放心吧。我先走了,保重。”
一脸愕然的顾思文和蔡月看着安龙儿带着大花背自顾自地走出院子大门,顾思文喃喃地说:“真没礼貌……”
蔡月送他到院子门外,一直目送着安龙儿走进狂风暴雨中的小松树林。
雨下得象天上开了水闸,走在松树林里听到的是无边无际的怒涛声,四周只有稀稀落零星的住户,安龙儿打着伞急匆匆向江边码头赶去。
大花背突然停下,向前方唁唁狂吠,安龙儿对大花背的行为很熟悉,每一次大花背发出这种吠叫声,都会有危险等待着他。
他停下脚步,举着伞站在松树下,右手从护腕中翻出一个金钱;雨伞稍向后移,在自己头上亮出几寸位置,在轰鸣的雨声中,那枚金钱牵着一条红线无声无息地垂直向头上的松树丫射去。
红线在安龙儿手上拉直,伞沿上分出的水线变成腥红。他后退一步,一个胸前染血、手上持着钢刀的男人从树上摔在安龙儿面前。安龙儿手腕翻了两下,把埋在对方颈上的金钱闪电般拉出,轻轻展开右手把红线吊在雨伞外,任雨水洗净红线金钱;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松树林的最深处,没有低头看地下的男人。
安龙儿右脚突然挑起倒在自己面前的人,他象个棉花枕头一样轻飘飘地向前方飞去,安龙儿也象影子一般附在那男人的身体后向前快步推进。从松林中射出几支冷箭刺在那男人身上,他已经没有任何痛感和知觉,静静地中箭再次软软仆倒落地。安龙儿从他身后闪出,红线金钱脱手向前方的松树缠去。
金钱飞过树干绕行一圈,安龙儿右手向后一抽,那红线象一把柔韧锋利的镰刀在松树干后回割。从树后横射出一片鲜血,金钱已经借力弹回安龙儿手中。一个男人扔下弓箭,双手捂着颈上仍在冒血的伤口,踉踉跄跄地逃离松树林,没走多远,他就摔倒在地上。
收回金钱的安龙儿看着大花背扑出的方向,他对大花背喝到:“花背!e!”大花背马上转头跑回安龙儿身边。
四周又静了下来,耳里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