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龙-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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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文爬起来说:“你跟我说这个没用,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你冲就是了,我跟着。”然后三人跳入营中,向西面杀过去。
从营里悬挂的旗号,他们可以肯定这是上帝会的金田大营;他们也曾经从洪宣娇那里知道,包红头巾的是上帝会的教众,可是现在倒在地上的死伤者多数包着红头巾,被杀的人多是老弱妇孺,包红头巾的青壮男人正在和另一支军队在营里分散混战,尽管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可是这一次偷袭明显是成功的。
安龙儿他们没有红头巾,在营中一路冲锋都没有引起对方团练兵勇的注意,可是却引来了包红头巾的上帝会众的拦截,十几个上帝会士兵手挥大刀向安龙儿冲过来。
阿图格格可不管谁是谁,只要是不认识的一概当成敌人,她大叫道:“阿文,退到龙儿后面,用长枪伸出去捅人!”自己抽出一把箭迎头就向前面的红头巾士兵射去,安龙儿正想问人李小雯在哪里,前面的人就被射倒一片,他刚叫出声:“别射!”那些没倒下的士兵已经冲到面前乱刀砍下来,安龙儿快捷准确地上招下挡,藤牌在他手里形成了铜墙铁壁。
一阵刀声响过,安龙儿伸出头一看,面前的士兵居然全部死光。原来顾思文和阿图格格一直在他身后候着,他向左挡,顾思文就向右刺,他向上挡,顾思文就向下刺,反正矛和盾配合得天衣无缝,加上阿图格格抽空点射,三个人迅速解决了对方一个小分队。顾思文枪枪得手自我感觉空前地高涨,他激动地问道:“兔子,这个又是什么名堂,好厉害呀!”
阿图格格明显也情绪激动了,她红着脸滴着汗大声说:“这只是一个小三才阵,要是给我五百人,我布个大阵你看。”
安龙儿气急败坏地说:“捅错人啦!红头巾是上帝会的人不能杀,我还要问他们事呢!”
“啊?我忘了!”顾思文说。
阿图格格也说:“啊?你刚才没有告诉我。”
顾思文伸手拍她的头说:“洪宣娇都包着红头巾,你的头被门夹过啦?”
“他们刚才要杀我们呀!”阿图格格极力分辩着。
安龙儿大叫:“又来啦,别吵了!”
这次杀过来的人更多,三十多人远远喝道:“口令!说口令!”
阿图格格抽出箭说道:“这些人不是红头巾,干掉他们没有人骂我了吧……”
顾思文躲在安龙儿的盾牌后说:“放箭射吧,还说……”
阿图格格箭无虚发,待那些团练兵勇杀到安龙儿面前,已经剩下二十多人。这一次面对的不是上帝会士兵,安龙儿持盾在前,主动冲击抽刀斩杀,只要在安龙儿面前出现的士兵无不一刀毙命。顾思文和阿图格格分别护在安龙儿两翼,被安龙儿正面冲散的兵勇错落到两侧时,立刻受到无情的刺杀,二十多个散兵游勇瞬间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大营的四角和中间分别有望楼,因为外围首先受到攻打,所以四角的望楼上已经没有士兵把守,可是在大营后方的望楼上,一个上帝会的将领躲在防箭幕后摇动五色灯,极力调度着营内的士兵反击。这时他注意到营中突然出现一个有着可怕战斗力的三角形小阵,却同时和两方的士兵作战。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对望楼下喊道:“萧朝贵,带十个人向东进一百步,会一会那个三人小队,不要主动进攻,问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
(一五八)虐杀
望楼下守着上百精兵,用拒马木栏和长盾牌布成方阵,抵挡着对方团练的反复冲击。三层高的望楼上,中层和下层都排满了弓箭手,一但有敌兵攻入三十步以内,就会施以无情射杀。萧朝贵是二十多岁筋骨精干的高大青年,正在望楼中层督战,听到号领后应答一声,手持一个藤盾就飞身跳下楼,从望楼下的精兵中带出两支五人小队向安龙儿队逼近。
金田大营位于金田镇后方,营地坐西向东,安龙儿等三人组成的小三才阵,象战车一样全速向西方的营后前进。营地中的红头巾士兵越来越少,安龙儿也不主动和对方团练接战,反而希望在路上截停上帝会的教众来询问李小雯的下落;可是在战场中人人自危,见到他们都极力躲避,更别说有心情和安龙儿站着说话。四周箭如雨下,只要停下来就会有中箭的可能,他们只能不停地向前冲。
安龙儿看到迎面冲来一队红头巾士兵大喜过望,他远远就大叫:“我们是洪宣娇的朋友,不要打!”
萧朝贵却拉开马步抽刀在身后,用盾牌挡在身大喊:“口令!”
安龙儿为了不再招惹上帝会,争取好好说话的机会,马上举盾护身蹲下来。可他还是不会回答对方的话,气鼓鼓地对顾思文说:“辍,怎么又是口令?我怎么知道口令。”
顾思文一手按住安龙儿的头说:“你闭嘴,让我说……”他高声对萧朝贵喊回去:“他朝若得团圆时,兄弟同唱太平歌!”
阵中吵杂喧闹,萧朝贵没有听清楚这么长的句子,他又大声问:“什么哥?”
顾思文蹲在安龙儿的盾牌后骂了一句粗口,举起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声嘶力竭地喊:“同唱太平歌!”
萧朝贵听到这句话,又看到洪门的标准手语暗号,知道是洪门的兄弟,马上叫道:“不要向前进,不然楼上就放箭了,你们停下,我过来!”然后带兵蹲伏潜向安龙儿。
安龙儿转头看看顾思文:“你也是洪门的人?”
“算是吧。”顾思文草草回答。原来顾思文所学的江相派本是洪门的一个分支,尽管他们并不直接为了反清而存在,却和洪门大有渊源,经常配合洪门的各种行动,很多人还是洪门中的军师;而派中的茶杯阵和凤凰诗都和洪门一脉相通。广东洪门的洪兵是以红头巾和红旗为标记,顾思文见上帝会也是以红巾为号,估计唱凤凰诗认山头的话八九不离十,所以大胆念反诗。
这时的广西上帝会和洪门山堂多有来往,会中也有洪门兄弟来加入,所以首领们对洪门规矩略有所闻,加上顾思文念的“同唱太平歌”诗句,刚好对上要建立太平天朝的上帝会的胃口,所以萧朝贵马上放下戒心。
阿图格格一听顾思文说的话却很反感:“你也是反贼?”
顾思文不耐烦地说:“不只我是反贼,全广东的人都是反贼,不会两句凤凰诗谁敢出来走江湖……”两人正在磨嘴皮子,萧朝贵来到他们面前问:“跟我来,不要走散了。”两队士兵夹着安龙儿等三人迅速向望楼后撤去。
安龙儿马上问萧朝贵:“这位大哥,我们要找一个女人叫李小雯,她带着一个金头发的小女孩……”
萧朝贵问道:“你们是她什么人?”
顾思文抢先答道:“我们是她的亲戚。”
萧朝贵估计安龙儿是进来救人出营,他马上说:“那太好了,你们在望楼下帮我们守着中军阵,我叫人找她……”
话听起来很实在,其实萧朝贵心里有另一套主意:现在大营里正在关门打狗,围歼偷袭的团练,只要营里能守多一刻,各地的缓军就会杀到。可是如果这时有一个人被接走,就会扰乱营内的军心,他不能让任何人离营;再说这三人这么强的战斗力,又不肯定是敌是友,要尽量留下来多利用一阵当然好,要是要搞破坏的话也可以在中军阵下马上由精兵控制。
安龙儿是老实人,但不代表他是笨蛋,萧朝贵话里的意思他一听就懂,他知道不能指望这个人,只对后面说:“文少,格格,跟紧我!”说完收刀入鞘,把盾牌交到顾思文手中。然后趁萧朝贵不备,挽起他的左手,突然滚向萧朝贵身后,用自己的背抵着对方的背后,在连续不断的滚动中,另一只手再穿过他右手腋下;当安龙儿双脚站回地面,萧朝贵已经被他背起,双手被反扣胸膛朝天空,形成象被十字架绑住不能动弹的怪姿势,他这时已经成了安龙儿背上的一件人肉挡箭披风。
顾思文一看情况突变,马上抡起长枪扫开身边的士兵,阿图格格也抽出腰刀抵住想滚身化解这一招大擒拿的萧朝贵,三人劫持着萧朝贵一路不停向西冲去。
在望楼上的将领是上帝会中第三号人物杨秀清,他清清楚楚地看着安龙儿劫持萧朝贵的全过程,他很清楚劫了萧朝贵不离开大营,而是往营后冲杀的人,不可能是为寻仇杀戮而来的当地团练,他们一定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目的,但也不会是上帝会的敌人,萧朝贵未必会有生命危险,于是他大声对下一楼层下令:“往下传,不要放箭,让他们去!”说完后看着安龙儿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三个小孩居然能排兵布阵以一敌十……这才是打仗啊。”
安龙儿反背着萧朝贵很快离开中军望楼的射击范围,一路急奔到住着老弱女孺的后营。但是这里并不平静,四周都有团练兵勇不停追杀手无寸铁的上帝会教众。
安龙儿对萧朝贵说:“这位大哥,我放你下来,你要帮我们找李小雯,行不行?”
萧朝贵也是上帝会的首领之一,被安龙儿这么劫持一回,什么脸面都丢尽了,现在只求快点落地不要让太多人看见,他大声应道:“行,一同杀敌!”安龙儿一松手,他马上翻身滚下来说:“女人都在女营里,跟我来。”然后挥刀杀向一个独立的小营门。
小营门外正有上百人在厮杀混战,一方是偷袭的团练,另一方却是清一色的女人,一路杀过来,以这里的景象最让人撕心裂肺:团练兵勇以压倒性的攻势疯狂屠杀,上帝会的女兵用竹枪大刀无力而顽强地抵抗着,眼中所见全是散落地面的女人人头、身体和四肢,耳中传来女人的哭叫声,在熊熊大火中,血把地面浸成红色水田。
面对这种混战,再组成小三才阵去冲击已经没有意义,四人一字排开,安龙儿双眼血红紧咬牙关,抽出忍刀无明双手握定,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一个不留!”随着一声长啸,四人冲入阵中,只管见男人就杀。
被安排进攻女营的数十兵勇原以为捡了个美差,女人体力弱武功差最好对付,兵勇们没有生命危险之余还可以侮辱虐杀女子取乐,那知身后杀来几个杂牌兵,象排山倒海一般横扫女营大门,所过之处再没有一个站起来的男人。
攻进小营内,安龙儿还是没有看到李小雯,却早就染成一个血人。他一刀刺透一个兵勇的喉咙,回刀斩去另一个兵勇半个头颅,暴睁双眼大声喝问被救出来的女兵:“李小雯在哪里!快说,李小雯在哪里!”
那女兵同样满身鲜血,一脸疯狂完全说不出人话,只是弓着腰,双手握着砍成锯齿的大刀,指着安龙儿不停尖叫。
安龙儿不等她叫完,一个箭步向那女兵身后踏去;他终于看到李小雯瘦小的身影,她穿着夏天的薄衣,背后已经被刀割破,也不知身上有多少伤口,披头散发一身血污地从后排营房中冲出来;她怀里果然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追出来两个手持刀枪的兵勇,其中一个挺直长枪刺入李小雯的后心,火光把刺杀的身影映在营房墙上震撼人心,长枪抽出时,带出一声惨痛的尖叫和血线。
她抱着孩子向前扑倒,在空中尽力侧着身体让肩膀撞到地上,护住了怀中的孩子,自己的头却撞上营房边坐人纳凉的石凳,然后失去知觉颓然瘫倒在地,身后持枪的兵勇举枪又向她怀里的孩子挑去……
十多丈开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