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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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南的“钱镖”是用普通的铜钱把边缘磨得锋利之后,当作暗器的。铜钱的分量比匕首轻,打出来并无挟风之声,红衣武士顾得及拨打匕首,这三枚钱镖他就闪避不开了。钱镖边缘锋利,黑衣武士的手腕被钱镖割破,故此手中的长鞭先跌下来,跟着他自己也是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滚下去了。
杨婉的两支匕首和李思南的六枚钱镖都是分别向着两个黑衣武士打去的,前面的那个黑衣武士武功更高,只见他把手一招,就把杨婉的匕首接到手中,匕首一划,左手中指疾弹。锌钵两声,李思南打向他双胁的两故钱镖给他弹落,打他胸口“檀中穴”的那支钱镖则给匕首当中剖开!
这黑衣武士喝道:“原物奉还!”匕首反掷回来,杨婉拔剑一挡,“哨”的一声,火花四溅。这黑衣武士掷回来的力道比她大得多,匕首余力未衰,竟自向着卡洛丝飞去。似乎他早已料到了有此结果,在把这柄匕首反掷回来之时,便已用了巧妙的手法,计算得十分准确的了。
杨婉大吃一惊,连忙施展超妙的轻功,在马背上就似一支箭地飞出去,人在半空,伸手一抓,已是把卡洛丝抓了起来。只见刀光一闪,卡络丝的那匹坐骑四膝屈地,已是给这柄飞刀斩断了一条腿。原来这个黑衣武士用意并不在于杀卡洛丝,而是要伤她坐骑,防她逃走的。
杨婉把卡洛丝放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安慰她道:“别怕,别怕,有我在此,决不能让他们伤你一丝毫发。”卡洛丝花容失色,伏在杨婉怀中,久久说不出话。
此时李思南和前面那个黑衣武土已经交上了手。黑衣武士用的是一柄月牙弯刀,驰马过来,弯刀横劈,伊如一道电光横过空际。
李思南心中一凛:“这厮水领倒是不弱!”青钢剑扬空一剑还了一招“李广射石”。马上交锋,讲究的是招数迅捷,刀剑相交,李思南不待他的气力使足,剑锋一掠,迅即变招就刺他的膝盖。貂衣武土沉下刀背一拍,喝道:“好剑法!”两匹马已经分开。
照面两招,不分胜负。李思南马快,斜刺窜出,将他截住。这黑衣武士气力充沛,刀法也很厉害,双马盘旋,恶斗了十几个回合,李思南竟然占不到他丝毫便宜。
杨婉把卡洛丝放下,说道:“你躲在这棵大树后面,不要伸出头来,我去给你把这强盗杀掉。”此时李思南已截住那黑衣武上在山边厮杀,距离卡洛丝的藏身之处有十数丈之遥,一般暗器打不到这么远,即使万一打了到来,有大树遮挡,亦可无妨。
杨婉跨上坐骑,拔剑出鞘,立即向那黑衣武土冲刺,杨婉虽然气力较弱,但剑术十分精妙,夫妻联手,双马盘旋,杀得那黑衣武土东窜西躲,只有招架之功。
卡洛丝躲在大树后面,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她耳鼓嗡嗡作响,却不知双方胜负如何,心头卜卜乱跳,又不敢探出头去偷看。正在提心吊胆之际,偶然眼光一瞥,忽见那受了伤的武土,在乱草丛中蠕蠕而动,好像就要向她爬来。卡洛丝本来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了,怎经得再受惊吓,不觉失声惊呼。
原来这个武士有自解穴道之能,他给李思南的钱镖打着两处穴道,此时刚刚通解,但仍然使不出气力,故此只能爬行。卡洛丝倘若胆大的话,只要用一块石头就可以把他打死,实在用不着怕他的。
李思南正使到一招“云麾三舞”,剑光卷起三道银圈,向那黑衣武士冲刺。眼看黑衣武士已是难以遮拦,就在此时,杨婉听得卡洛丝的尖叫,吃了一惊,不知她出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回头一看。黑衣武士骑术精妙,抓紧机会,立即从杨婉身边窜出,杨婉蓦然惊觉,反手一剑,黑衣武士用了个“暗里藏身”,杨婉一剑斩着马蹄,剑尖划过,伤了他的小腿,可是这黑衣武士亦已脱出了他们的包围了。
李思南恐防他跑去伤害卡洛丝,连忙飞骑防护,殊不知这黑衣武士早已不敢恋战,他不是向卡洛丝藏身之处驰去,而是跑去救他的同伴的。
受了伤的那个武士伏在路旁的乱草之中,人还未能站立,只能举起一只手,黑衣武士驰马到他身边,马鞭一挥,喝道:“抓住!”受伤武士使出了吃奶的气力,紧紧抓着他的这根马鞭,黑衣武士将他提上马背,马不停蹄,转眼间已是去得远了。
杨婉把卡洛丝扶稳,说逗:“你没事么?强盗已经赶跑了。”卡洛丝道:“没事,多谢你们。”
杨婉气恨未已,说道:“这两个强盗甚是可恶,我本来要给你杀掉他们的,可惜还是给他们走了。”卡洛丝道:“我但求脱身,己是万幸。恶人自有恶报,我也不想报仇了。”
杨婉说道:“多谢你的美妙琴声把我引来,这也是咱们有缘。”李思南道:“那日我见你送人出征,却怎么到了这里来?这两个武士又是什么人?”
卡洛丝颊晕娇红,低声说道:“我舍不得我的阿盖,所以我就跟着随军的本国商队走,一直送到了龙沙堆。”“龙沙堆”已是深入金国国境之内一百多里的地方,那里地形险峻,水草丰饶,是一个很好的屯兵之地。
杨婉心里想道:“祝英台送梁山伯,不过送了十八里路,千古传为佳话,卡洛丝送她的情郎,竟然不惜度沙漠,越草原,跋涉何止千里?真是个多情的姑娘!”
李思南却想道:“想不到金国的边境守军竟是全无抵抗,连龙沙堆这样险要的地方都不设防,就给蒙古兵占领了。可是蒙古骑兵一向讲究用兵神速的,何以在夺了堪称天险的龙沙堆之后,不乘胜追击,长驱直入,反而在龙沙堆歇下来呢。”
卡洛丝继续说道:“到了龙沙堆,阿盖劝我回去。他说再过几天,就要正式打仗了。一到了打仗的时候,连商队也不能进入营地,妇女是更不能随军的了。既已不能见面,何苦冒着危险跟在军队的后头。但我不肯听他的说话。”
杨婉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呀,你为何不听他的?”
卡洛丝道:“姐姐,你是我的救命思人,我不怕说给你听。我、我是怀着私心,我想劝他逃走。我说,咱们在草原上牧羊,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人家的地方打仗、抢劫、杀人?中国的地方又这样大,我虽然不知道宋国在什么地方,但听说离我们蒙古是有好几万里路的,大汗要吞金灭宋,那么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不定我们这一生都不能见面了!”
杨婉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更有道理。老百姓都是愿意过太平日子的,要打仗的只是大汗和将军们,或者再加上一些想发财的商人而已。”
李思南也道:“你劝得很对。我们汉人也是和你一样,都是不愿意打仗的,可是你们若是打到了我们的地方,我们就一定要和你们拼命了。那时我们的百姓固然不免要给你们滥杀,你们的兵士也难免要埋骨异乡!两国都不知要添了多少寡妇孤儿!所以你们的大汗发动这场战争,实在是个罪恶。你劝阿盖,劝得非常有理,一点不是私心。”
卡洛丝大为欢喜,说道:“我只道你是帮我们的大汗的,原来你也不赞成他打这个仗,唉,只是可惜阿盖却不肯听我的话。后来,后来……”说至此处,神色黯然,似乎正在想起一件不幸之事。
杨婉把水囊递给她,说道:“你喝一口水,慢慢地说,后来怎样?”
卡洛丝喝了水,继续说道:“阿盖一向听我的话,他也舍不得丢下我。但这次我怎样劝他,他都不听。他说他不想杀人,但也不愿受人耻笑。他是草原上出名的勇敢猎人!人家称他为草原之鹰。他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遮掩也遮掩不了的。大树木经刀斧不会倒下,兀鹰带了箭还要飞翔,战士的心房不给敌手的百姓。”
蒙古民风尚武,一般青年受了传统的所谓“武士精神”的薰陶,差不多都有这样的观念,这也不足为怪。杨婉心里想道:“她的阿盖虽然糊涂,也还是个比较正直的汉子。但愿他将来能够醒悟过来,不负卡洛丝爱他的心意。”
李思南希望从卡洛丝的口中打听到一些消息,问道:“那么,你们是在龙沙堆分手的了?阿盖可曾告诉你他要到什么地方打仗?”
卡洛丝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担心这个,不知道这个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了结?可是阿盖说,多则一年,少则半截,只要他不是死在战场,他一定会回来看我的,叫我安心等他。”
李思南道:“哦,听这口气,阿盖是认为这个仗最多打一年便可以结束了?你们的大汗不是夸下海口要吞金灭宋的吗?哪有这样容易便可结束?”
卡洛丝道:“是呀!我当时就这样和他说,中国地方这么大,听人家说走到中国皇帝所住的地方,总有几万里路呢!骑着马飞跑只怕也要跑一年,可是阿盖却好像十分自信,说是用不了一年,一定会回来看我。”
李思南心头一动,想道:“莫非是成吉思汗改变了作战的计划?还是作逐步蚕食的打算,打到大都(金京)便即收兵?”
卡洛丝接下去说道:“阿盖从来没有骗过我,但我可不敢相信他的说话,我想他一定是哄我欢喜的。我不愿意就和他分手,大军驻扎在龙沙堆,而且还在修建堡垒,阿盖虽然没有告诉我,但商队的人都说,看这情形,大军恐怕不会在短期间出发打仗。于是我说,阿盖,你不要赶我跑,你不许我跟着军队,那么,最少我也要等到你们真的是出发打仗了,我才回去。”
杨婉笑道:“卡洛丝,你对他如此深情,你的阿盖一定为你感动了。”
卡洛丝道:“他才不呢!不过,他虽然不肯和我私逃,劝我回去,倒是为我着想的。我不听他的话,受了一场灾难,险些脱不了身。李公子,说起这场灾难,我应该告诉你。”
李思南怔了一怔道:“为什么?”卡洛丝道:“给我受这场灾难的那个人,说起来你可能认识,他似乎很恼恨你呢。”
李思南诧道:“哦,那人是谁?”
卡洛丝道:“是明慧公主的驸马镇国王于。李公子,你认奇*书*电&子^书识他吗?”
李思南道:“不错,这个人我是认识的,他怎么样?”
卡洛丝道:“他是龙沙堆驻军的元帅。阿盖那天劝我回去,我不肯听,他就曾经警告过我的了。他说这镇国王子残暴而又好色,若然给他发觉我在军营之中走动,只怕会有不测之祸,果然就在那天出了事。”
杨婉吃了一惊,说道:“他是一军主帅,难道敢公然抢了你么?”
卡洛丝道:“他恃着是驸马身份,除了怕大汗和他的未婚妻子之外,他还怕谁?军中的纪律是他用来约束别人的,可管不到他的身上。
“那天我在阿盖的营帐出来,恰巧碰上了他出来巡营,他登时板起面孔,说我擅入军营,就叫人把我抓起来了。其实按照我们蒙古的风俗。战士只要不是在打仗的时候,是可以和亲人会见的。但是他蛮不讲理,我却怎能和他分辩。”
杨婉道:“后来你怎样脱身?”
卡洛丝道:“我被囚在他的帐幕里,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就回来审我了。他说是审我,可是却不让我说话。”
李思南道:“他说什么?”
卡洛丝道:“说也好笑,他一回来,立即就换了一副面孔,不能不做个样子抓你。你喜欢留在军中是不是?我可以遂你心愿的。你做我的侍女,别人就不敢赶你走了。打仗的时候,我也可以带着你走啊。”
“我知道做他的侍女,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