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寨惊魂-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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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约地听见那风雨声中,有许多人的惊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就再也呆不住了。他轻轻地拿开玲玲的手,然后慢慢地站起来,把那件盖在自己身上的军用大衣,轻轻的给玲玲盖上。就穿了那件雨衣,悄悄地走出帐篷。向黑暗中的那片呼叫声走去。
夜空中,只有微弱的光,能够勉强看清坭咛的道路。他摔倒了几次,又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前面那片火光闪烁的地方走去。
那里的气氛很紧张,一百多人都在河岸边忙碌着,几十只手电筒在河面上晃动,奔流喘急的河中间,也有好些人在慌张地喊叫。一只木筏飘浮在急流中,缓慢地向河这边划过来。木筏上载着几个被洪水围困的灾民。马文兵走到那些忙碌的人群中,因为太黑,没有人认出他来。
木筏靠在岸边了。岸上的战士们立即围了上去,把木筏上的灾民一个个扶下来。马文兵也挤在战士们中间,他一只手抱起一个小女孩,另一只手又搀扶着一个妇女。他把两人送到岸上,就有兰嫂领着的羌族汉子们接过去了。“中队长。洪水太凶猛,用木筏已经不行了呀!”马文兵听见周指导员说。中队长焦急的说“不行又有什么办法?那个孤岛上还有一百多个人呀!”
指导员站在木筏上说,“只有这一只木筏,一次只能载七八个人,这速度太慢了呀!”中队长严肃的命令他“不能再犹豫啦。你们下来歇歇,换下一组上去。”说完。他向身后挥了挥手。四五个战士立即跳上木筏,硬把指导员和其他几个战士换下了。
但那些战士极尽全力划动木筏,才划出十几米远,就被急流打回岸边来了。中队长和岸上的武jing官兵们见了都很着急。周指导员挽起衣袖又要跳上木筏。马文兵抢先一步跳了上去,他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后,才尽力稳住了。“快把缆绳拿过来!要两根一百米的!”他大声地对岸上的人喊。
还没有人认出他,只有个子瘦小的小李认出他了。“你,不是还昏迷着吗?”小李吃惊地看着他问。“别声张。你快下去。”马文兵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悄声的说。两个战士一人扛着一捆缆绳跑了下来。马文兵急忙把一根缆绳拴在木筏上,另一根拴在自己的腰上。又把那两根缆绳的一端交给那两个战士“快去拴在那块石头上。”
岸边的韦中队长和周指导员见了,都赞叹地说“对!这办法好。我们开始怎么就没有想到啊!”周指导员问“那个战士是谁。一定给他记功。”旁边的小李说“还能是谁。他就是昏迷了四次的马文兵呀!”大家听了都很感动。“小马。你们要小心啊!”中队长激动的朝河面上的木筏喊。
马文兵回过头开,向岸上的人们挥了挥手。木筏在他的cāo控下安全地到达了那个孤岛。许多人都争着要往木筏走。马文兵急忙叫其他的武jing兵拦住他们“让妇女和孩子们先上去。”他大声的喊着。男人们就自觉地退到了一边。“大家放心吧,一定会让每个人都离开这里。”
他抱起一个小孩走上木筏,对焦急地等待在那里的灾民说。然后,他在一个武jing兵手里拿了一只手电筒,向岸上的人挥了几下,“来几个青壮汉子拉着缆绳。”他朝人群里喊。立即围上来十几个男人,他们紧紧地拉着缆绳。河对岸的战士们很快就把满载着灾民的木筏拉到岸边了。
周指导员看了看时间,这次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一个小时就能把围困的群众全部转移上来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在上面就行了。这样可以多载几个灾民那。”马文兵对木筏上的战士说。“小马。注意安全!”指导员大声叮嘱他。
但意外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一阵隆隆的响声从上游传来,那震耳yu聋的声音伴随着地面的颤抖,让岸边上的人们听了都极其恐怖。许多只手电筒都移向上游,就猛然看见一堵十几米高的水墙,夹带着坭沙和石块,铺天盖地的向这里倾覆过来。
“哎呀不好!是泥石流!”人们惊呼的大声喊。“大家赶快离开岸边!”韦中队长也紧张地喊着。周指导员望着对岸喊。“小马。快回来!危险那!”但马文兵已经快到达孤岛上了,他和孤岛上的群众也听到了隆隆的声音。“不好。是洪峰来临了。”他想着,就大声喊。“快把孩子们抱上来。”
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好些人都在恐慌地朝木筏上挤。马文兵急忙跳进水里,拼着全身的力气把木筏推了出去。“快些拉啊!”他声嘶力竭地朝岸上的人们喊。
岸边已经乱成一团了。人们惊慌地往高处跑去。只有武jing战士们还留在下面,韦中队长和一些官兵在岸边紧张地指挥着大家撤离,他隐约听见了马文兵的喊话,“快拉缆绳!”他对身边的几个战士喊着,就立即上去抓住那根缆绳,拼命的往岸边拉。
木筏刚刚靠岸,泥石流掀起的水浪就已经扑来,中队长和战士们都泡在了波浪里。他们刚刚把上面的十几个灾民搀扶到岸上,那堵水墙就压了过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像魔鬼抓狂的无数只巨手,刹那间就吞没了河岸边的一切。
第七十四章 向英灵默哀()
岸上的武jing官兵和群众都逃离到高处了。惊魂未定的人们望着黑暗中仍在咆哮的河面,几十只手电筒同时shè向河中间,那个孤岛不见了。孤岛上的一百多人不见了,武jing战士马文兵也不见了。大家看到的只有一大滩泥沙和石块。“马文兵!”战士小李流着泪水,悲伤地朝河面上喊。
许多武jing战士也一起朝茫茫夜sè笼罩中的河谷里喊。那些从孤岛上救上岸的灾民,也在一声声地呼唤着他们亲人的名字。但除了风雨声和浪涛声,哪里还有马文兵的声音,哪里还有其他遇难灾民们的声音。
邱凤兰和她身边的灾民们,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隔了好久,她才战惊惊地对旁边的周指导员说“沿着河边再找找,也许,还有人活着那!”周指导员和韦中队长,还有那些官兵们,都难过了好一阵,大家默默地低着头,心里在为马文兵和那些遇难的乡亲父老默哀。
“中队的战士们!你们手里有照明工具的,都跟我来啊!”周指导员对岸上的武jing官兵们喊了一声,就急忙沿着河边,向下游搜寻过去。韦中队长对兰嫂说“邱书记。天快亮了,你赶快带着乡亲们到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兰嫂就向崔洪和陈宏强喊了一声,然后带着他们,回到那片树林里去了。
天sè已经蒙蒙亮了,姜玲玲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一下发现马文兵不在身边,就翻身站了起来“小马。”她惊慌地走出帐篷,朝着四周喊了一阵,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在她耳边回响。下了一夜的雨停了,风却在撕扯着那些被雨水冲倒的树木和房屋。
“小马!马文兵。”玲玲踩着坭咛的水凼路面,边走边喊。她突然看见,在一个危房的外面蹲着个人,就立即走过去“小马。是你吗?”她走到那人的面前问。那人抬起头,一副疲惫和沮丧的模样,让玲玲大吃一惊。“王军。你怎么蹲在这里呀?”她惊讶的问。
“所有的帐篷里,都挤满了人。”王军说。他把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来,用一只沾满泥污的手去擦镜片,但却越擦越模糊。玲玲一下把他的眼镜拿过来,在自己的衣袖上擦了几下,就给王军戴上。“你看见小马了吗?”她问。
王军昨晚也一直在河岸边的救援现场。他亲眼目睹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也亲眼看见了泥石流无情地吞没了马文兵,还有那些没有来得及救上岸的羌族灾民。“人的生命,为什么就这么脆弱啊!”他哀伤的喃喃自语。“我问你看见马文兵没有呀?”玲玲又大声地问。
王军抬起手,默默地指着山下的河边。玲玲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在朦胧的晨曦中,很多武jing官兵仍然在那里搜寻失踪的马文兵和灾民。玲玲还以为她的心上人也在那里,就放下心来,对王军说“你别杵在这里了。去医疗站那个帐篷里睡一觉吧。”
她说完,就转身朝河边疾步走去。王军望着她的背影,感慨地哀叹了一声,仍然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那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里,滚出了两行酸楚的泪水。
河岸边围了很多人。周指导员领着武jing官兵,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在下游的河面上发现了马文兵的身体。战士们把他从洪水里救上岸来时,他已经气绝身亡了,他的一只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根缆绳。是那根缆绳没有让洪水把他卷走。
玲玲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马文兵。一直找到那些默默地围在河边的人群里,也没有看见马文兵的身影。“看见小马了吗?”她问站在人群中,默默流泪的兰嫂。“妹子。”兰嫂见了她,一下子把她拥着,抬手指着河岸边躺着的遗体。
玲玲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抑制不住的震撼和痛苦,使她拼命地挣开兰嫂的手,向马文兵的遗体跑去。秦医生刚刚给马文兵做完抢救措施,她见玲玲惊叫着跑过来,就一下把她抱住。“姑娘。你先别过去。”她说。战士们正在给马文兵的遗体,换上一身干净的军服。周指导员和几个军官,都默默地肃立在旁边,每个人的眼里都噙着悲痛的泪水。
战士们给马文兵穿上一身崭新的军服,然后把他的遗体放在一副担架上,四个武jing战士正准备把他抬走,玲玲一下子跑了过来,伏在马文兵的遗体上,悲恸地哭着“文兵!”她哽咽着喊了一声,然后在他那个紧闭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兰嫂和秦医生两人走过去,把恸哭流涕的姜玲玲扶了起来。四个战士就把马文兵的遗体抬着,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岸上走去。兰嫂搀扶着玲玲跟在担架后面,她们的身后是指导员和那些武jing官兵,还有从各个帐篷里赶来的羌族群众。
浓厚的云层遮盖在河谷上空,昏暗的草坪上聚集着一千多人。临时搭建起来的灵堂上,摆放着马文兵的遗体,他的身边是战士们从山上摘来的杜鹃花,身上盖着一面鲜艳的红旗,那红旗上面写着“抗震救灾英雄”六个大字。灵堂的上方挂着一副横联,上面写着“沉痛悼念抗震救灾英雄马文兵同志”
韦中队长和他的全体官兵们,静静地肃立在灵堂前面。他们的旁边是玲玲和王军,两人的手上都捧着一束鲜花。兰嫂和老寨子的羌族灾民也肃立在人群里,她的身边是桃,崔洪,俞会计和陈宏等人。许艳丽也带领着白龙镇幸存活下来的干部,肃立在灵堂前面。
一场简单又特殊的追悼会,在周指导员的主持下开始了。没有哀乐声,只有人们庄严肃穆的军礼和静静的默哀,还有人们抑制不住的悲痛的哭泣声。当韦中队长简单地说完悼词后,兰嫂就对她身后的乡亲们说“羌族同胞们,让我们用羌家人的礼仪,悼念为我们民族英勇牺牲的英雄马文兵同志吧!”
许多人都沉重地呼唤一声,然后自发地在灵堂前面,手拉着手地站起一个圆圈,有人敲起了节拍缓慢而又低沉的羊皮鼓。大家就跟着羊皮鼓发出的节拍,缓慢地跳起葬礼锅庄。老俞头又吹起了他的羌笛,那哀伤的笛声合着人们沉重的脚步声,震撼着场上每个救援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