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aking point袭莲 +番外9(完)by devil-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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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就说了,我多少还是懂你的。”淡哂,吞佛坐在袭灭身旁,难得好心地拍抚他沮丧的垂肩。“本来我只是猜测,这幅画证实了我的怀疑,你不妨老实告诉一步老师。”
“你疯了?”眼瞳瞠得牛铃般大,袭灭拍掉吞佛搭在肩头的手掌。原以为他良心大发想安慰自己,结果却只是要寻自己开心。“我脑筋不正常了才会告诉他。”
“爱上从小到大照顾自己又大自己十四岁的养父本身就很疯狂了,你还在乎自己正不正常?”不以为忤地收回手,吞佛漫不经心道:“与其自己在这里纠结个半死,何不求个痛快?”
痛快?他也想落个痛快,但万一遭到拒绝呢?万一影响到他和一步日后的相处呢?他没有自信在表白后还能平心静气地与一步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不动欲念,倘若一步无法接受自己的感情,最可能的做法就是远离自己,他太清楚他的个性了,而这是他最不愿意得到的后果。
“别再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你要上哪?”
“回家。”他不可能逃避一辈子,而尽管害怕面对一步,泛滥的思念却又催诱着他返家的渴望。
“你已经能自在地与一步老师相处了?”
“我会想办法做到。”暂且先放下这令人头痛的纠结,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联合展览,他必须全力以赴,才不枉天子与一步的苦心策划。“画展当天你要来吗?”
“当然,我会献上贺礼。”似嘲非嘲地给了袭灭一记浅笑,吞佛摸着画架上的画。“老实说,这幅画是截至目前为止,我看过的你的画作中,最杂乱无章却也最动人的作品,放在压轴肯定能将画展的气氛炒到沸腾,你确定要放弃这个点子?”
“你在说笑吗?这幅画一摆出去会造成什么结果可想而知,帮我收好它,画展结束后我再过来搬。”还得先行找地方收藏妥当,不能被其他人发现。“至于贺礼就不用了。”礼多人不怪是套用在一般人身上,对吞佛这个人,只有礼多必诈的联想。
“可惜,真是可惜,不过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等等,”叫住抓起机车钥匙就要走人的袭灭,吞佛从旅行袋内取出五盒韩国泡菜丢给他。
“给我这干什么?”
“送给一步老师的韩国特产,减低穿帮的风险,同学那边我也都帮你编好理由,不会在一步老师面前露陷。”虽然除了自己,一步鲜少和袭灭的其他同学往来,但凡事谨慎一点总是不差。
点点头,默默收下泡菜盒,袭灭暗忖,这家伙真的很有做坏事的本事。
待袭灭走远后,吞佛慢条斯理地将画作以白色厚纸包覆妥切,再拿起话筒拨了一组号码。
“你好,请问是一步老师吗?我是吞佛。”
谈笑风生,吞佛有色的隐形眼镜经日光的折射,闪烁着金红异芒。
7。
展览在国际艺术中心的文化厅正式开幕。虽有企业的经费赞助,但由于主展是不具知名度的学生个展,因此他们只争取到三天的展期。然而,展出作品包括袭灭本身的十件作品,以及一步和天子各自的精选画作,总共有三十件油画,三天的展期虽然不长,却已然绰绰有余。
开幕头一天,一步显得神清气爽,脸上时不时挂着窃笑。天子察觉异状后虽颇觉好奇,犹耐着性子将与会贵宾领至招待室好生安置后,方觑得空档,随即抓来好友详细询问。
“秘密。”
听到这两字,天子差点没睁着眼睛昏过去。他都几岁了?还在玩这种小孩子把戏。“我没闲功夫和你瞎耗,你讲不讲?”
“讲、我讲。”深知好友脾性,一步连忙安抚好友,他本无意隐瞒天子,只是偶尔也想学学年轻人装神秘的语气,见天子额冒青筋,明白他被那些自视甚高的贵宾给惹到心情欠佳不宜再吊其胃口,遂坦言道:“是有关小灭的事情。”
“好事?”瞧他眉开眼笑的,天子直觉猜道。
“嗯。”颔首,一步将吞佛打电话偷偷告诉他的秘密与天子分享。“昨天早上小灭从机场回来时,还一脸郁闷地跟我说,他缺乏灵感所以没有将压轴的素描成功画出来,要我们取消那个安排。”
“这我知道,刚才碰面时他有跟我提到。”但观袭灭那张懊丧的脸,天子颇为心疼,知道他不愿让自己和一步失望却又无法如期完成画作而感丧气,便拍拍他肩要他放松心情别介意此事,本来他和一步对这个安排抱持的态度便是随缘,毕竟袭灭可以发展的空间还很大,根本不需要急在一时。
“其实小灭画出来了,吞佛说小灭把作品寄放在他家,他故意骗我们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所以……画在你手上?”吞佛既然打电话通知一步,一早应也将画作暗渡陈仓交给一步安排。
“不,画作吞佛带进特别展览室里了,他要我们装做不知情,免得扫了小灭的兴,一切交给他布置处理。”
“听你的意思,你也没看过那张画?”
“当然,吞佛说他也没看过,小灭把画作包得很严实,说我们没看到之前他不能看,吞佛还说就是因为小灭这么坚持,他才会故意把这个惊喜先透露给我们知道,算是小小回敬小灭。”对袭灭和吞佛特殊的往来之道一步已熟悉非常,倒也见怪不怪了。“虽然吞佛没看过,但他说小灭对这张画作很有信心,”瞥见天子清艳丽容浮上一层隐忧,一步轻道:“你不要担心,就算真的没有画得很好也没关系,小灭还这么年轻,进步空间很大,虽然评价不好对你公司可能比较过意不去,但对小灭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宝贵经验,天子你一直鼓励他不也是为此?”
“我担心的不是画不画得好的问题。”心头隐约有股不安盘据萦绕不去,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那你担心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喟叹。
“你大概是太累了,精神太紧绷才会心绪不宁。别想了,这事就交给吞佛处理。对了,你不是说旱魃先生也会来参观?怎么还不见人影?”旱魃是现今画坛上资深的油画大师,年前一场意外使他右手瘫痪无法再执画笔,他于是改走油画评论一途,收藏有古今许多珍贵名画,本身亦兼任国外著名美术杂志总编辑一职。
“先前他有特地传简讯来说会晚点到……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门口等他。”旱魃是与会贵宾中少见的知礼节的名人,不少人临时不来参展也不会通知自己,只有旱魃还提前知会自己这天他会晚到。
“需要帮忙吗?我跟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你去看看小灭,要他以平常心面对不要太紧张。”迅速说完,人已消失眼界。
※
密闭的展览区里,袭灭静静地看着一步与天子的作品,眼眸逡回复杂色彩。这些油画每一幅都充满了生命力,两人的风格迥异易辨却都同样抢眼谁也不逊色于谁,若说自己在绘画上尚欠缺何种特质,那就是他的画作没有属于自己的色彩,单独看或许亮眼,但与其他画作并列,他的作品缺乏显著的辨识度。
对于自己作品上的缺陷,袭灭很是明白,也多少忧虑过这个问题,但他无从着手改进,轻吁,袭灭的眼光胶着在一幅风景画上。
站在袭灭背后好半晌,那道伟岸挺拔的身影委实令一步望得痴傻,一种分不清是感叹抑或欣慰的情绪油然而生,一步缓缓靠近袭灭,启口道:“这张是我大三那年画的,渡头余晖洒落海平面,非常绚烂夺目,只要见过一眼那样的景色,终身难忘。”
“用色十分大胆,分别以金澄、墨绿、靛蓝,呈现不同距离不同受光程度的海水,每一种颜色都很浓厚鲜明,却又恰到好处地相融而不互斥。”
“呵……以前唸书时,你父亲总爱开玩笑,说我是‘普皮鲁骨’。”
“……普桑派和鲁本斯派?”普桑派与鲁本斯派是十七世纪末法国对立的两大油画派流,普桑派着重素描与构图,强调理性思维,鲁本斯派则偏重色彩运用。
“正是,他说我兼长两派,不过这是你父亲恭维的玩笑话,我在还没接触这些理论前就一直维持这种风格了。”
“我想……”停顿了会儿,袭灭将目光调至一步身上。“父亲指的不单是作品特色,同时也是你给他的印象吧。”凡事以理性做骨架,行事却总以情感当逻辑基础。
难以适应袭灭如炬目光,一步心湖起了微幅骚动,却下意识地排拒如斯反应。方才那刹袭灭给他的感受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年,不像以往自己熟识的小灭,也不像他父亲,他有点惶然,因为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似乎曾经发生过,又似另一种全新的体验。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袭灭灼热视线,亦不去细究他的话外意涵,只轻应一声后转口道:“对了,假如把下面的名字遮住,你分辨得出我和天子的作品吗?”
他在回避什么?察觉到一步的闪躲,袭灭开始反思自己究竟说了哪些话才让对方欲行闪避。他刚才纯粹是将脑子里即时想到的说出来,其中未含任何影射,但一步显然多想了,而他的反应无可避免地也让自己朝他那些‘多想了’的意涵揣测,这是否意味着,他与他关系的质变,不是只有自己单方面地意识到。
若非一步心中亦对自己产生不同以往的感觉,他是无法知觉到彼此关系的转变,诚若自己揣度无疑,又是否意味着,自己可以期待超越养父子这层关系的发展?
愈思考脑子愈趋混乱,但重获希望的感觉依旧是美好的,袭灭一扫连日的郁闷,思索着如何让两人的关系朝他所冀盼的方向转化延伸。稳扎稳打、不急躁不求速成地慢磨似乎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法,毕竟一步就算知觉到什么,肯定也还在萌芽之初,他可以等,也必然得等。
“这很容易,你们的风格截然不同。天子的画风明亮俐落,给人不拖泥带水的流畅感;而你的画风沉稳缓烘,用色却偏冷,整体看来和谐中隐有矛盾。”
袭灭独到的见解令一步略感诧异而欣喜,正常不别扭的语气也令他恢复了对眼前人的熟悉感。看来,先前的怪异感觉都是自己胡思乱想造成的,大概是因为袭灭由少年过渡到成人间的变化之倏然,使自己一时间调适不过,才会产生有所落差的突兀感。
给予自己的失常一个堪称充足的理由,一步也暂时安心了,笑道:“你是第二个如此评论我作品的人。”
“谁是第一个?我父亲?”明知很幼稚,他仍是忍不住吃起自己生父的醋。
“不,是天子。”
闻言袭灭大为释怀,笑得灿烂无比。
“会紧张吗?”
本想摇头,灵光一闪临时又改了主意,袭灭口是心非道:“会,给我一点鼓励。”
边说,边不由分说地举起手臂揽过眼前人,紧紧圈抱住,嗅闻他身上淡雅的清香。
小时候,他们经常这样互拥,那时一步比他高上许多,导致他是整个被一步搂在怀里;现在他高一步半颗头,他们的拥抱不再像父子,而是像恋人。像恋人,多么好听的说法,袭灭搂着一步窄腰,心满意足地背着一步窃笑。
轻轻回拥袭灭,一步一如往昔般缓缓抚娑着他的背部给予鼓励,心却不由自主地失律狂跳。
※
第一天的展览顺利启幕。展期总共三天,头一天只开放予重要人物观览,后两天才针对外界民众开放参观。天子、一步和袭灭各自引领一部分重要贵宾,负责陪览及解说,经过一下午的分区导览,第一天的展览也将近尾声,三路人马汇聚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