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hes of time-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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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几道柔和的光亮了起来,南烈坐在桌子的一头,笑意盈盈地看他,桌子上是丰盛的晚餐,中间摆着做工考究的烛台,两边还各有一个葡萄酒杯,里面盛了鲜艳欲滴的液体。
“情人节快乐,流川。”
眼眶一下子热了起来,心口一阵疼痛。
多少年再没有过,晚归时有人等待的日子。
“王子回来了啊,怎么样?今天是不是收巧克力收到疯了?”
流川走过去坐下来:“这里是美国。”
南烈含笑看他,眼神灼热:“你到哪里都一样。”
轻轻碰杯:“节日快乐。”
安静地吃饭,南烈从刚来的时候连菜刀都不知道怎么拿到现在能整出一顿晚餐来,手艺明显大有长进,只是流川还是吃不惯西餐,一向都宁愿自己做。
“流川。”
“嗯?”他仍在研究那只龙虾到底该从哪里拨开壳。
“……”
接下去等了半天没动静了,他抬起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烈已经放下刀叉,凝视着他:“我们在一起吧流川。”
他愣了一下,手里的龙虾捏过了头,从盘子里弹到地上。
“我已经等了够久了,你知道吗流川。”
他模模糊糊地想以前好像也有人说过这句话,说一直在等他。
不是没想过有这一天,只是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总觉得不习惯。
好像他永远也接受不了南烈大爱的血淋淋的牛排。
他弯腰去捡龙虾,南烈握住他的手。
“你给我一个答复,或者——或者你还是想着仙道?”
仙道?……他茫然地想,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在慢慢醒来,他慌忙把它压抑下去。
“我——”
南烈期待地看着他。
或许他只是被他打动了,或许他只是渴望一个人的温暖,或许……
“好吧。”
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心也仅仅是麻木地酸了一下。
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他们已经走得太远,再也回不了从前。
流川知道南烈为了和他在一起跟家里天翻地覆地吵了一年,交往后的第三个月里有一天晚上南烈接到电话急匆匆地赶去买了机票回国,第三天就回来了,脸颊都是青的,流川开门的时候南烈看见他只是笑了一笑,然后就走上来紧紧拥抱他。
有时候在外面写生的时候身边躺着的人眼神会变得茫然而若有所失,但是每次问起男人总是笑着说没关系。
周末不用上班的时候南烈会留下来过夜,他喜欢浪漫的情调,蜡烛玫瑰红酒是平常的了,动不动还把流川拉到周围一些著名的景区去旅游,晚上两个人经常睡在睡袋里,头顶就是星空。
他们每年去一次佛罗里达玩迪斯尼乐园。
后来越跑越远,最远的一次两个人轮流开车,开了几天几夜到加州,累得都不行了,在海滩上晒脱了一层皮才回来。
他们都是往西边走,流川本能地避开纽约周围那一圈。那里有太多他不想记起的东西。
有人说爱一个城市的原因,是心中所爱的人就在这里,一旦失去了这个理由,对它也再无眷恋。
在那个地方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天堂和地狱只在一夜之间。
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搬到一起住,流川没有想过再腾出一个人的空间,他潜意识里觉得理所当然是这样子的,南烈也没有提过。直到半年后南烈又一次流下来过夜,早上流川醒过来发现南烈在看他,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南烈凑上来鼻尖蹭他的脸,好像猫一样,笑着说:“我发现早上醒来看见爱的人睡在身边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流川清醒过来,看着南烈的脸,不知道说什么,转过脸,坐起来披上睡衣。
走进浴室的时候背后传来南烈的声音:“流川,我们一起生活吧。”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迷惑的时候,南烈已经拖着他无数个箱子霸道地闯进了他的生活。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慢慢就会对这个人了解得越来越深。
南烈身上有着脱不去的贵族习惯。尤其讲究吃上,圣诞节的时候流川被他拉到新奥尔良大尝了一次墨西哥美食。暑假南烈又请了假带他去了洛杉矶吃排名第一的中国餐馆。周末南烈坚持要自己动手,把以前在外面餐馆吃到的流川喜欢的东西一样样自己模仿着做出来,做给流川吃。他的手艺越来越好。
南烈喜欢所有先进的电子产品,笔记本更新换代他也与时俱进,照相机手机永远都是最新款。他自己也喜欢组装一些电器类的东西,一次还一个人配置了一台无线电,熬了好几夜,家里堆的全是他丢下来不要的东西。
南烈喜欢重金属乐队,经常搞来两张某某摇滚音乐会的票,拉着流川陪他一起去,和所有狂热的歌迷一样大喊大叫,站起来让声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然后半夜在空无一人的高速上飚车回家,隔天早上接到一张罚单。他唯一喜欢的情歌歌手是惠特尼休斯敦,她的歌有着一种将人完全震撼淹没的感染力和表现力,南烈喜欢听她游刃有余地又不失细腻地一层层将感情完美的诠释出来。他给流川选的手机铃声就是她的one moment in time。深夜飙车时南烈打开车窗,将音响调到最大,她的歌声传得很远,大地都好像在震颤。
南烈唯独在穿着打扮上不如流川专业艺术家的品味,每天早上,他都要把流川摇醒,固执而霸道的,挨了流川N拳未果,一定要他帮他挑选上班的服饰搭配。流川开始的时候大怒,故意趁着半睡半醒间将南烈打得满头包,后来给磨得没办法,总是头天晚上就把他要穿得衣服选好,挂到衣橱门口。
每次他这样做,南烈都会靠在门上微笑地看着他。
南烈的公司越做越大,他是老板,常常需要加班,但是却很少在流川睡着以前工作,宁可挨着流川看电视也不肯去处理加急的文件。只是几次流川半夜起来看见南烈不在旁边,走到书房发现他坐在里面敲电脑,面前堆了厚厚的文件,带了眼镜,手边放了咖啡。他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轻蹙着眉头的男人的侧脸。那之后流川就开始学做咖啡。
南烈喜欢抽烟,只抽固定的几个牌子,据说以前交过的女朋友有撒娇让他戒烟的,他就笑着说男人要是爱好都被女人给限制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人生在世就是要诗酒趁年华。流川却并不讨厌他身上的烟味。
南烈喜欢猫,坚持要养一只,选的还是黑猫,当时在宠物店选的时候这只猫刚刚跟另一只猫打完架,浑身的猫乱七八糟地竖着,看见南烈对它伸出手来就弓起背低低地咆哮,流川一直很迷惑为什么南烈会选中这么一个野蛮的东西,每次他问起南烈只会看着他笑不说话。
猫的喂食清理南烈事必躬亲,到头来那只猫还是跟流川亲。南烈哀号这世上猫的良心都被狗吃了,猫一边洗脸一边看他,坐在流川腿上。
他们就这样相处着,过了三年。
他和仙道相处过的时间,就这样轻易地被超过了。远远冲淡在记忆的洪流里。
似乎已经完全在彼此的生命里消失了。
他只有一次在梦里梦见了仙道,年少时那种心酸和渴望竟然现在还如此记忆犹新,他在梦里奋力奔跑,一边呼唤着仙道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还是没有留住那个人。
醒来,眼角似乎是湿的。
他转头看到南烈在看他,脸色是若有所思。
他张开嘴,声音嘶哑艰涩:“我说梦话了吗?”
南烈转开眼。
“没有。”
到了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完全不相干的一个人。
23
第 23 章
流川去了美国的第七年,南烈订婚了。新娘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世家千金,和南烈门当户对。
流川很平静地看着桌子上的喜帖。南烈寄给他的,今天早上。
他还记得南烈拂袖而去的那天晚上的情景。
那天南烈对准备去洗澡的他说:“流川,我有话对你说。”
他坐下来,南烈穿的是自己选的衣服,站的远远的,看着他,反常的陌生。
“我要结婚了流川。”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南烈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
“我老爸三年前就知道我们的事了,这次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结婚,要么不认我这个儿子。”
“……”
“你希望我怎么样,流川?”
“……”
“我用了七年的时间流川,我一直在等你。”
“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呵呵,流川。”南烈举手捂住眼睛,无声地笑。
“你真的爱我吗流川?像情人那样,像你曾经爱画画那样?像你爱……仙道那样?”
他无话可说。
仙道的名字像投入水中的一块巨石,砸开了所有记忆。
“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吃西餐,你喜欢的就只有那几道家常菜。流川。”
“这么多年来你过得都是我的生活流川。并不是你想要的,我一直想着也许有一天我们能过上属于两个人的生活,可是你连机会都不给我。”
流川无声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
“真实的流川在七年前就死了,和我一起生活的只是空壳而已。”
“我把生命中最宝贵的七年给了你,流川。”
南烈走的很干脆,虽然只拿走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整个家却立刻又回到那种干净到冰冷的整洁。
南烈留下的那只猫孤独地蹭着流川的腿,高高低低的喵喵地叫唤,流川无措地低下头,茫然想着猫食放在哪里呢?好不容易找到了来喂它,敲着饭盆的时候却想不起来猫的名字。
他的生活一下子沉寂下来。
吃饱的猫寂寞地蹲在门口,听见一点响动就兴奋地站起来,再失望地趴下去。
时间开始变得漫长。
他一个人开车2天2夜到纽约,重游旧地。
昔日住过的公寓已经改建成一家中国餐馆了,原来的那个犹太人房东因为心肌梗塞一夜猝死,女儿从西海岸飞过来简单料理后事,房子也易主了。据说他死后人们从他的房间里搬出来许多流川当年的草稿,他还梦想着也许有一天流川又会卷土重来。
流川获得老板允许后独自走到楼上他曾经住过的小阁楼,那里还没有被装修,但是之前也换了不少任房客了。
他走到窗边,那扇小小的,破旧的木板窗,向外望去。
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有。
除了梦想。
流川走进纽约的地铁站,上学的时候他刚下班就赶去学校,为了怕睡着坐过站,他在手上绑了绳子在门上,每次到站开门的时候,他都会被拽的歪过去,时间长了,手腕上被勒了一层茧。
他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带仙道来一次,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下去,可以无比安心。
下车以后,流川走到电梯旁边。这里的电梯及其陡峭,超过45度的斜度,因为高所以很长。整个地铁站头顶做成了穹隆形,抬头望上去,像笼盖四野的苍穹。四周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只有顶上透下来的日光。流川站在电梯上,风很大,仿佛在通过一个巨大的隧道。往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