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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点绛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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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顺水人情。”
  白煦不以为意,也没反驳:
  “如果非要以武力解决,那么在下可否请求?倘若胜了,是否可以放过小徒?”
  “自然。如果我死了,人自是归你,不然你来做啥?难道我不以此为赌品,若你胜了也不去救人?少假惺惺了!”楚狂人语气嫌恶。
  “那在下失礼了。”过深的敌意令白煦不解。他一颗忧火如焚的心,只想先让叶盼融安全,再思索其它。
  剑拔弩张的气势缓缓凝聚,观看的人返到安全地带。但突来的马蹄声,令众人错愕;尤其当他们见到来者何人之后
  “师父!”
  犹如乳燕投林,远在数十丈外的叶盼融甫一见到白煦的身形,立即由马背上飞身而起,投入他大张的双臂中。
  “盼融,你还好吧?”他一手箍紧她,一手上下检视着她身子,最后看到她包着布条的右手,确定不会有大碍后,才由心底深处松了口气。
  “看来,是有人背叛我了。”刹那的错愕之后,楚狂人低笑了出来。虽没见到赵紫姬的身影,但心想八九不离十该是她了。
  叶盼融冷然以对: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不是吗?”很好笑,这竟是他第一次与她对话。
  叶盼融扯动唇色,露出讥嘲,回应两个字:
  “不是。”
  “那我是看轻你了。”楚狂人承认自己失算了这一回。她傲得不屑扯谎,他明白。“不过,你不该来的。”他别有深意地说着,黑眸闪过湛然,令人不禁提防不已。
  “来吧!白煦。你不会当个缩头乌龟吧?怎么?爱徒无恙,便想取消这场比试吗?”
  “不。如果非要打斗不可,白某可否请求?倘若在下胜出,楚堡主答应不再对小徒出手?”
  “可以。”
  得到答应,白煦放下了心。
  “盼融,无论如何,不得出手相助。”他将她带到玉婉儿身边,殷殷交代着。
  “师父——”她不以为自己做得到。
  “答应我。”他要求她的保证。
  她动了下唇瓣,最后轻问:“你身上的毒呢?会令你疼吗?”
  她看出来了吗?他不认为自己有将痛楚形于外。
  “不,没事……”他放开她,准备退开。
  但叶盼融突然搂住他颈项,吻住他的唇……她不要退缩,至少在这一刻,她要表明心迹,不管她配不配得上……
  “师父,我爱你!”
  白煦白皙的面孔微微涨红,但眼睁依然温柔如故,溺爱如初:“盼融,师父一直都爱你的。”轻拭去她脸旁的污点,再一次道:“不许出手,好吗?”
  “好。”
  他拍了拍她,走回比斗地点。楚狂人冷笑数声,眼中再无调笑的心情。不待白煦拱手为礼,说些什么承让、指教的混帐话,化成一道劲风,攻向白煦门面。
  招招狠厉,步步致命。
  初时白煦见招拆招,只守不攻;但楚狂人由不得对手的退却,他也不需要宽厚的对手。
  转眼数百招过,白煦被逼向断崖,非要他出手以自保不可。
  白煦开始还击,但仍是点到为止,在足以致命处放轻了手劲,反而给了楚狂人有机可乘。
  在互拍一掌退开喘息的同时,楚狂人吼道:
  “很好,宁愿作态至死,也不愿出现与君子不符的行为,与你徒弟有得比。我成全你吧,让你当君子至死!”
  再度交手,让白煦猝不及防,重重挨了两拳,让他跌落地面,吐出血丝。想投给叶盼融安抚的笑容,却寻不到空档。楚狂人的招式又来,令人无法喘息、疲于应付。倘若他再一迳地躲,落败则是必然的下场。
  楚狂人的招式并非滴水不漏,尤其他似乎料定了别人的功力深浅后,便以那种足以应付的方式去攻打,这是一大忌。所以在白煦因自保而一拳击中他胸腹间,教他随一道血箭往后飞开五大丈,险些翻身以足落谷后,不置信地瞪大眼,眼中更是加重了嗜血的颜色。
  “得罪了。”白煦拱手道。
  “少废话!”凶性全露,他再度飞过身来,不让彼此有喘息的机会。
  战得愈久,对双方愈不利,但也因时间长久,战斗便成了耐力比武,看谁能撑到最后!
  日渐向西斜,观看着与打斗者皆不敢有所分心,而比武终究要有所结果。
  在双方往后翻去,又飞纵向空中交手时,拼的便是最后一击的胜利!
  “砰!”
  两具战斗的身躯迅速交手,移形换位,然后皆如破败的布偶跌落地面,又造成雨声巨响。
  倒在悬崖边的是楚狂人,不断涌出口的血染红了他一身蓝衣;而他衣物碎尽的胸口凹陷,明显可见受伤极重,双目双闭,似是陷入昏厥……
  相形之下,白煦好得多,他中掌的地方不在要处。在胸口的中央,伤及肺叶,躲过了心脉俱断的危机,只吐出几口污血。
  “师父!”叶盼融扶住白煦,慌乱而动容地叫道:“还好吗?有没有药?要不要……”
  “不!没关系,我还好。别……别哭!”他忍住昏眩的不适,手掌轻抚她面孔,一心要安抚她;只要她不哭,他没有什么忍受不了的事。“乖,别哭哦!乖孩子……”
  “叶姑娘,小心!”
  南宫卓倏然大吼!
  就见不知何时清醒的楚狂人,竟还有力气攻击!在南宫卓的示警声中,楚狂人的身影已飞至白煦身前,挥出致命的一击
  “不!”叶盼融趴身护住白煦。
  但更快地,一道红影在千钧一发间承接下这一掌,并且软若棉絮地飘落在地下。叶盼融飞身而起,毫不迟疑地攻向猝不及防的楚狂人,让他再度跌落数丈外;但她没有白煦的善良,秉持除恶务尽的性情,除非确定他死亡,否则她不会停。
  白煦担心地看向爱徒,但也放不下抓住他衣袖的赵紫姬。
  “赵姑娘!你……这是何苦?白某无以为报!”他探查她脉络,发现筋脉俱断,已是出气多、人气少,回天乏术了,令他愧疚难当。
  赵紫姬摇头,倒入他怀中:
  “我……一直想与你……共死……但不可能……那么,我至少可以为你死。我……对你下毒……是因为解药是我的血……那么,你的体内……永永远远会有我的一部分存在……不必愧疚……我很高兴,你今生不可能忘掉我……”突然,她使劲勾下他颈项,并且咬破自己的舌。在强吻上他唇,汲取他的温暖时,不断地挹注口中的血水强迫他吞服下。
  白煦不敢使力,也无法抗拒,因为她的体温急速变冷……变冷……手劲也愈来愈松……
  直至无力垂下……
  她微笑了,任血水流下……
  “我多希望我是她呀……”
  她闭上眼,安详有如沉睡,在他怀中吐尽最后的一口气,一缕芳魂悠悠离恨天了……
  “谢谢你!”他低喃,虔诚地希望她一路好走。
  “白公子!你快看!他——”玉婉儿尖叫着:“他要拖着她跳崖!”
  白煦心魂俱震,匆匆放下赵紫姬,飞身过去,忍住胸口气血翻涌,绝望地想抓住被楚狂人不顾一切抓下去的叶盼融,却只撕到一片衣角。
  “盼融!”他欲下去,却被南宫卓死命抱住。
  “白公子,你身体承受不住!而且这山崖是内削地形,一旦下去,绝对回不来。”
  “快找绳子!”白煦大叫。
  而这边,身受重伤的楚狂人双手死抓住叶盼融的左手,狂笑:“你注定是我的!陪我死!”
  叶盼融望向他掏出一只小竹篓,立即知道那是什么;他不要她有存活的机会,放出赤链蛇要彻底结束两人的性命。她没有机会挣脱了,但她右手还有剑!
  她绝然叫道:
  “生不同衾,死不同穴,魂亦不相随!”在赤链忱上她手背的同时,挥手砍落,提足一股真气,御剑劈入山壁中,顿住自己坠势。下方只闻楚狂人尖啸地狂吼,不置信地抓着她断落的左手掌坠入深谷,只有不甘心的悲吼回响在山谷间,久久不绝……

 


尾声

 
  那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呢?望着摊在案上厚厚的一册武林志,玉婉儿凝望了良久,忍不住地抚向自己鬓边的灰白发丝。
  三十年来,她撰写的武林志由先遭受世人轻鄙不屑,转而成为纪录野史的权威代表。江湖人们万分敬重的“神笔”,如今已是三十年了吗?
  她笔下的英雄豪杰全详实地记载着。每每令她回味再三、流连不去,一段落、一章回,又是多少人事起落,以新汰旧?时光不饶人,岁月催人老哪……
  “姥姥!姥姥!那你最最喜爱的是哪一位大英雄、大侠客呀?”俏丽的小孙女睁着圆圆大眼,不愿被冷落,着急地问着。
  最最喜爱的吗?
  “哦!乖囡,姥姥最最喜爱的,是个大侠女哦!”
  “世上也有‘女’大侠呀?”小女孩惊奇地大叫。
  “是呀!真正的女侠,无与伦比的一位女侠,以及一名真正的浊世佳公子……他们哪!
  是最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她悠叹低吟。
  两只飞舞的蝴蝶随风飞了进来,直让小女孩开心得又叫又跳;见着蝴蝶又飞了出去,小女孩哪有耐心再听故事,抓着老奶奶的手叫:
  “蝴蝶!姥姥!快,咱们抓蝴蝶!”
  “乖囡,小心点,别跌倒了——”
  声音渐渐远去,而风,仍静静吹着;吹开了武林志的书皮,也吹开了里头的章页……
  风停时,书页停驻在“冰叶传奇”;上头,则记载着一篇属于真正“女侠”的片断事迹淳化二年  三月初十
  冰叶之师父白煦第二天在山谷峭壁上寻找到未落谷涧,但左手掌已断的冰叶。幸而抢救得宜,冰叶未在这一役中亡故。
  自此一役之后,白煦与冰叶的情分,正式往男女之间的爱情推展而去。
  然则,江湖人总爱找名目去给自己光明正大侵犯别人的藉口。许多欲出名的宵小之辈,以“师徒逆伦,天理不容”为名,不断地对他们俩寻仇。那些人之所以能幸存一命,应当感谢白煦长伴冰叶身侧,消弭了诸多血腥。
  有人夸口白氏夫妇的隐遁,是因为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愧对世人。可悲无知众人,竟不明白此乃白煦天性宽厚善良、冰叶不胜其扰,人不愿在所爱之人面前伤人所致。
  江湖人只知道冰叶已彻底退出江湖;但依可靠消息传来得知。近来北方六省,出现了一对奇异的夫妇。丈夫悬壶济世,医术深厚;妻子铲奸锄恶,无畏强权。男的俊雅温柔,女的冷艳如冰,想必是白氏夫妇无误。
  宋有一则女侠传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将作一词记之梅声初闻,明珠玉露点绛唇。
  寒霜冬韵,独掏一束春。
  娉婷傲立,天冷云袖稀。
  誓不移,梦犹相思,生死永相随。
  “冰叶传奇”笔者记:
  白煦与叶盼融是一对懂爱的人,也爱得浓冽彻底,从不疑有它。
  已难区分他们哪些是亲情、哪些是友情、哪些是爱情。在十数年的施与受之间,他们只是不断地互相爱着,绝非可以用世俗的方式来区分恩情的多寡与类别。
  如少女、如挚友、如夫妻,永不灭绝地互相爱着……
  身为一公正的执笔人,实不该添入太多个人的好恶,然而他们浓重的爱令人佩羡。他们一路扶持过来的历程令人钦服,尤其在决定互属终生前的折磨,连上天也不舍他们分离作结。
  虽说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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