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思归-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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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妍在另一边看康熙来了笑得快抽过去,相当见不得我抱着茶杯充思想者的样子,伸手就给我扯了过去,“问你呢,想什么呢?!”
我哪好意思跟她说我在纠结苏曼的MSN签名,没准压根就是我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人家的签名完全和我无关。这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睡得特别不踏实,梦里又见到了莫小可和我说分手,一句一句一声一声听得我五脏俱焚,二话不说就往大马路中间冲。这时一辆白色的车停在我面前,一个女人开了窗。“思归,上车。”
身后是莫小可的决绝与无情,身前是那女人眉眼温婉的笑脸——苏曼!
我认出人来,再看到她副驾驶位已然坐着一个瞧不清脸容的年轻男子,心里登时疼得一紧。苏曼仍在笑:上车啊。我的天空瞬间天旋地转起来。那声音如魔咒一般盘旋,上车……上车……即墨思归你上个鬼的车啊,她只是顺路载你一程而已!你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就算厚着脸皮上了车,结果也只能是搭错车!
我赌气拒绝了,苏曼笑了笑,咻一声就给车子开走了,留一溜烟的汽车尾气呛得我风中凌乱,一下子给呛醒了。这个梦让我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了起来。苏曼不在公司,我在班心不在焉,总时不时伸头去看那紧闭着的总经理室大门,幻听也发作了,总觉得苏曼的声音一会就在说:“即墨,给我倒杯咖啡。”可事实是我连苏曼具体什么时间返程都不知道。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曼打过一个电话来,问了几句公司的事就挂了,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和我说。我抓着电话听筒听着里头的忙音纠结地恨不得挠墙挠电脑挠办公桌挠一切能挠的东西,在心里咬牙切齿:苏曼她到底什么意思啊!该计较的人应该是我吧?本来就是她莫名其妙吻了我,现在不光对我爱理不理也就算了,话都懒得和我多说了是想怎样呢!
我心里越想越憋屈,怎么也不明白苏曼为什么对我态度急转直下冷淡成这样。难道是我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可是也不可能啊,出差前她还夸过我工作细心负责呢。总不能是那天饭局我得罪了那陆总让她生气了?我越想越复杂,正焦头烂额,生产部那边的电话突然来了。
我看了下,是LCD产线的。“苏总在不在?冲压线出事了,冲压床压断了一个工人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检查完毕,不是想象中的大病,却也不算侥幸,无法根治的肠炎,几年荒唐昼夜颠倒的果报。大家要以洛为戒,早睡早起身体好。
PS谢谢各位筒子们的关心,洛苟得不死,思归将继续下去,百年后再当死鬼吧:)
☆、第三十六章
我吓了一跳,脑子里毛线团一样的纠结一下子荡然无存。“伤者送医院了吗?”
“还没,曾副总想请示苏总的意思,这件事怎么处理!”
“苏总出差还没回来呢,火烧眉头先顾当下吧!”我被这帮子官僚主义给激到了,“先送伤者去医院治疗啊!”
对方沉默了几秒,道:“你的话作数吗?苏总不在,你做的了主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先救人倒先伸着脑袋等什么所谓的领导批示!我急了,压根没管自己做不做的了主:“苏总那边我来请示,你们别管了,先叫现场组长把人送医院,让你们曾副总和人事科长都去产线!”
挂完电话我就去了产线,路上给苏曼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故。苏曼好似正跟谁在谈着什么,听了我的汇报只交代先送人去医院便匆匆挂了。到了现场,曾副总不在,只来了人事部的刘科长。冲床现场还残留着一大滩殷红的血迹,周围围绕着一大群员工指指点点说着什么,一见我们来就纷纷散了。我知道伤者已经送去了医院,于是便让人事科的刘科长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
到了医院才知道那伤者是个才年满十九岁的孩子。我心情很沉重,那孩子的右手已经被压断,手指粉碎性骨折,只能截掉。我在病房外就听到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他的手,让医院还他的手,我实在是不忍看他的样子,在门口站了半天没敢进去。这样一个正当青春年华的孩子,从此就成了一个残疾人,他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啊……
刘科长进去了,产线组长正一脸死了妈般的表情跟那男孩拉扯着,见到刘科长来登时如释重负。“刘科长来了,你有事和他说吧!”
刘科长瞪了那组长一眼,跟那孩子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跟着就将产线组长拉出来,劈口就问:“用了多少钱?”
我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人都伤成这样了,一句慰问关心的话没有,倒是开口就问花了多少钱!我真想抽他!多少钱……多少钱能买回人家孩子的手?!
我越想越生气,又打了苏曼的电话,一边是报告那孩子的伤势,一边忍不住义愤填膺说了几句那刘科长的坏话。苏曼沉默了几秒,“把电话给刘科长。”
我赶紧喊那刘科长出来,一听是苏曼找他,那刘科长登时一副毕恭毕敬的嘴脸,点头哈腰地接过电话:“苏总您好。”说没几句话就闭着嘴蔫头耷脑了。
我那手机有个特点,听筒声音特别响,苏曼在大发雷霆,声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没有培训满一个月就上岗了?培训流程是这样的吗?!到底实际操作了几回?你立刻给我写详细报告过来!”
我正在心里暗暗高兴那刘科长被苏曼削了,没想到苏曼很快又道:“冲压线员工有没有上过保险?整个右手残废,最多赔多少?”我一下子懵了,苏曼,你怎么可以也是这样的人?难道你也只是个在商言商,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资本家,根本不关心员工死活的?我不敢相信!
那刘科长道:“上了的,按照保险额度,最多赔付五万。”
五万?!我在旁边听得脸又绿了,才赔五万?竖着耳朵想听苏曼说什么,可身后却突然一阵嘈杂。我扭脸一看,就见一个中年女人疾跑过来,看模样应该是那孩子的母亲。那妇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冲进房内抱着儿子就大哭起来。我看到市里报社的记者也跟了上来,走道里乱成一团,那些记者唯恐天下不乱地嚷着一定要“找最高领导算账,找领导采访”。我哪里应付过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苏曼又还在跟刘科长通电话,因为太嘈杂,我只隐约听到她说到什么机器什么的,我头大如斗,只觉自己被那孩子的母亲哭得心肝肺都快碎了。
LCD的曾副总不见影子,人事部的刘科长只好接手这烫手山芋。记者被公司陪同来的几个保安挡在了门外,刘科长拉我一起进了病房。那孩子的妈妈哭成一团,直嚷嚷让她家儿子以后可怎么办。刘科长又跟电话里说了几句,估计是在听苏曼的指示,末了挂了电话,他很勉强地挤了个笑脸对那母亲道:“我对您儿子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根据现场调查的结果看,我们的机器没有问题,培训也做到位了才批准上岗的,的确是您儿子自己操作失误造成这次意外。我们公司帮所有一线员工都买了保险,公司会按照规定赔偿您儿子五万保额,这一点请您放心。”
这时那几个记者已经冲破保安的封锁挤进屋里,听到刘科长说的话立刻开始质询:“怎么只赔五万这么少?五万能干什么?装一个假肢吗?”
那母亲闻言又开始哭。哭得刘科长如丧考妣,哭得我都想跟着哭了。就像那个记者说的,五万块,做一个假肢么?公司难道不能人性化一点,多赔偿一点么?又不是拿不出那些钱。
然而刘科长却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只说这是公司的规定,赔偿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我忍不住低声道:“给我手机,我要问下苏总的意思!”
刘科长微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把我手机还了给我,语气复杂地说了一句:“这就是苏总的意思。”
我一惊,手机没拿好差点摔到地上。苏曼的意思?!这不可能!我虽然认识苏曼时间不久,可是那会我亲眼见她对一只受伤的小狗都那么有爱心,怎么可能现在对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她的员工这么无情!肯定是这刘科长假传圣旨!我心里不甘心,又把电话打给了苏曼。
“什么事?”苏曼的语气透着疲惫与不耐,听得我心里就是一凉。
“苏总,那个孩子伤得真的很严重,整个右手都废了——”我觉得苏曼应该是没有领会到那孩子的伤势到底有多重所以想再跟她强调一下,未料她却直接打断了我的说话。
“该怎么处理我已经交代刘科长了,公司有公司的规定,先例不可开。”她顿了顿,又道:“你是隶属于行政的,不必过问人事部的事。我尽量今天就赶回去,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她说完便将电话挂了,我愣在当地,一边听着手机挂断的嘟嘟声一边看着刘科长长袖善舞安排一切,满脑子里却都晃着苏曼那高华而漂亮的脸,精致的唇线上下启阖,说出的却是一句句官方而无情的话语。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酸辣苦辛皆涌上心头。
苏曼,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刘科长先安抚了那母亲几句,很低声的,不知说了什么,那母亲脸色稍有缓和,不再大声嚎哭了。这时LCD的曾副总到了,急匆匆的样子,一来就去招呼那几个记者。他将记者客客气气请到门外,先是介绍了一下大概情况,说的确是那孩子自己操作失误,公司也的确会按保额赔偿,请他们“照实报道”。然后,我亲眼见他塞了一个鼓鼓的红包在那个带头的记者手里。那记者会心一笑,道:“贵公司是奉公守法的上市公司,我们也知道,一切只是不幸的意外而已。”随后便和另两个抗摄影机的撤了。
我看见了这一幕也只能当没看见,太刺眼了。难道一个红包就什么都解决了?不是说,记者是百姓的口眼百姓的手,是无冕的皇帝么?怎么在红包面前一样是疲软的应声虫,毫无原则的伪君子?我真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曾副总搞定了记者才留意到我在他身后,他皱了皱眉:“你是苏总的秘书吧?这里没什么事,你回去公司吧。对了,替我和苏总说声,我已经办好她交代的事了,请她放心。”
话已至此我哪里还待得下去?转身就冲出了医院。回公司路上我情绪几乎糟到了极点,满脑子都是苏曼冷漠无情的样子,怎么也无法相信会对一只小狗充满爱心的苏曼在面对自己员工断手的惨剧时竟然如此冷血如此市侩。再一想到行贿记者也是苏曼的意思,更是打从心里不舒服起来!我想也许我的精神世界真的还是太过纯粹,这未见得是对的,只是我自己太过爱憎分明。我见不得这些腌臜的事,黑白颠倒,世态炎凉,尤其见不得我身边的人也在助涨这种歪风习气。我坐在公车上怔怔看着车窗外流逝的风景,经过一家宠物医院时眼前一晃,竟恍然看到苏曼的车子停在门外。我揉了揉眼皮子,终于在最后一个有效距离里看清了那车子的车牌号,确实是苏曼的车!而更清楚的是我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正打开车门下车,怀里夹着一只黄溜溜的小狗。
小可怜!
我认出那男人正是苏曼委托了照顾小可怜的岩少,心里一时更是五味杂陈起来。看他这么自然地出入苏曼家,用苏曼的车,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用再猜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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