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 作者:尘印千觞(vip高人气完结,有肉有剧情)-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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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发,疏远之意不言而喻。
殷长华苦笑道:“你是不是气我不让你去鹤山国医治双眼?斩霄,那蒙泉绝对没安好心,你要是真跟他去了,性命堪忧。”
“……我知道。”岳斩霄波澜不兴地道:“我眼睛虽然瞎了,人还没傻,多谢太子方才出言相救。”
殷长华刚想叫岳斩霄不必如此客套,可岳斩霄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淡然续道:“皇上此刻应该气得不轻,太子还请赶紧回去向皇上请罪,今後也别再过问斩霄之事。斩霄贱命一条,不值得太子为我与皇上交恶。”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得下你的,还说这些干什麽?”殷长华怅然长叹,叹息才到一半,身後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季福海匆匆赶过来,抹著汗凑到殷长华耳边小声道:“太子,贵妃娘娘著急见你,快去吧。”
殷长华眼神微暗,不用多问,他也猜得到是自己先前在金殿所为已被人通风报信告知母妃,想跟岳斩霄道声别,後者却已然衣袂飘飘快步走远,他唯有无声苦笑著摇了摇头。
☆、(7鲜币)乱臣 65
小太监领岳斩霄去的,正是青阳殿。
昨夜还恢弘肃穆的宫宇此刻一片罗!,上百名工匠正聚集在周围,抡著铁锤、铁锹,敲砸著雕工精美绝伦的玉墙金柱,拆除屋瓦木梁……碎屑尘土溅扬得到处都是。
殷长华就站在边上看著众人拆房,一身素白孝服上已沾了层灰,神色沈痛中又有几分解脱,见岳斩霄走近,他急忙上前将岳斩霄带到远离灰尘的地方。“小心,别给碎石头溅到了。”
岳斩霄甩开殷长华的手,冷漠地道:“这是在干什麽?”
“父皇已归天,这青阳殿,也该拆了重建……”这样,是否能帮斩霄抹去心底最哀伤的那些晦暗记忆?殷长华紧盯著岳斩霄,不舍得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最细微的表情变化。“斩霄,往後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你我,我──”
岳斩霄突然发出声嗤笑,捣乱了殷长华原本想好的满腹说辞,噙著丝不屑转过脸,颈中几条青筋在秋日照耀下微微鼓起。
“太子,不,如今该称呼你皇上了。”从他嘴里吐出的字眼明明很恭敬,可那冰冷的语气就是让殷长华难受得透不过气来。“君臣有分,请皇上莫再信口开河,陷微臣於骂名。”
殷长华苦笑,想要放下身段继续游说,瞥见数名大臣周身缟素,正面带悲戚朝这边行来,他不得不将已到嘴边的话强自忍住。
那几个大臣是来找殷长华奏请登基之事,看到岳斩霄也在,众人神情登时都露出几分古怪,互相使著眼色。
殷长华心知自从那次金殿宫宴上他对岳斩霄关心过头,关於他俩的流言便在百官间传得绘声绘色,也难怪岳斩霄对他更加敬而远之。此刻见众人暗中挤眉弄眼,心里有气,又不好发作,只能眼睁睁看著岳斩霄借机告辞。
“太子?太子──咳咳咳……”发现殷长华心不在焉,一人大声干咳起来。
殷长华终於硬逼自己从岳斩霄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耐著性子听众人奏事。
先帝出殡、新皇登基、祭天祀祖……
一切,繁琐得令殷长华心生厌烦。而比起诸多繁文缛节,他更难以忍受自己与岳斩霄的距离变得越发遥远。从前,他尚可悄然前往岳斩霄府邸探视,如今想要出宫,就有大批宫奴侍卫诚惶诚恐地赶来护驾,根本做不到掩人耳目。想再召岳斩霄进宫一见,岳斩霄却数度推托拒不入宫。
闵公公原先是被程贵妃下令囚禁天牢,殷长华念在闵义曾向自己通风报信,暗中对岳斩霄颇多维护,对这老太监倒是存了几分感激,并未依循祖制送闵义陪葬先皇,只叫人将之释放。
谁知闵义出了牢狱,来到御书房朝他三跪九叩後,翻来覆去劝谏殷长华让岳斩霄辞官归田,离开永稷。
“闵公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朕与斩霄的旧情,朕如今终於可以让斩霄重归身边,你却要朕逐他出京,是何居心?”殷长华不悦地皱起眉头。
闵义频频叩首,额头上都磕出了血,任凭殷长华怎麽追问,他就是死活不再开口。殷长华一气之下,将闵义打发去看守皇陵。
风声传到朝中那些老臣耳中,群臣免不了忧心忡忡,都道新皇帝耽溺先帝男娈,大失国统,绝非社稷之福。谏章隔三岔五送到殷长华案头,劝他以国事为重,更有甚者,弹劾岳斩霄奸佞祸国,要新皇帝将岳斩霄革职严办。
殷长华怒极,有心拿那几人开刀,思及自己刚登基,贸然处罚重臣,只会引得群臣迁怒岳斩霄,更陷岳斩霄於不利境地,便强忍火气,按兵不动。
年轻时的草率冲动,令他尝够了无休止的悔恨和痛苦。这一次,他不会再意气用事,再让斩霄受伤害。
然而尽管理智告诉他,大局未稳前不宜与岳斩霄太过接近,但元宵宫宴上,看到岳斩霄难得地前来赴宴,他心底所有强自压抑的思念就此泛滥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宫宴散後,他再也不顾旁人诧愕诡异的眼神,硬是来到岳斩霄身边,以孩子病重为藉口,哀求岳斩霄一同前往净慈园。他知道岳斩霄无法抗拒这个理由,果然,岳斩霄俊脸上没什麽表情,却还是默默点了下头。
作家的话:
鲜网最近抽风好厉害啊。。。。
(7鲜币)乱臣 66
两人一前一後,在宫中缓步走著。很快,岳斩霄就意识到脚下的路并非通往净慈园,冷笑一声,转身朝宫门折回。
殷长华心慌地跟去,在凉亭处截住了岳斩霄,一番倾诉却只换来岳斩霄一如既往的冷漠回绝。後者甚至不给他机会再多说,扬长而去。
“斩霄、斩霄──”他追逐著前边的背影,惶惑又心痛──日复一日的追悔与等候,难道始终都不能让斩霄回头麽?
多年的痛楚蓦然间爆发,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快步赶上岳斩霄,紧抓住岳斩霄握著铁杖的手,不让他走。一边颤抖著凑近脸,试图吻上梦中渴慕无数回的人。
“斩霄,别再对我这麽冷淡。你心里,明明一直还有我的啊!为什麽就是不肯承认?!”
这一刻,他冲动地想告诉斩霄,自己就是程错。可话还未说出口,岳斩霄俊美的面孔已泛起最令他心悸的憎恶。一掌挟怒意朝他当胸拍落。
“住口!”
“斩──唔嗯……”胸口如遭铁锤重击,鲜血夺口而出,染红了他的视线。
又两掌接连而至,他难以置信地徐徐倒地,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极力伸长手,想要扯住岳斩霄溅血的袍角,最终抓到的,仅有冰凉空气。
两天後,他才在御医大力施救下醒了过来。
皇弟若闲追问之下,得知他是被岳斩霄所伤,为他大鸣不平,要他下旨捉拿潜逃出京的岳斩霄。他却再三告诫若闲,千万不得将此事声张出去。
即使被斩霄伤得再重,他也不想让斩霄背负上弑君的罪名。
他曾以为,斩霄这次是真正被他激怒了,不会再出现他面前。没想到生死攸关的战场上,斩霄居然带著殷慕闯入千军万马,救他突出重围。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斩霄却又决然离去。
“……别……走……”
漫长的回忆终於被越来越多溢出嘴角的血沫湮灭,殷长华单手抱了孩子,费力拖著伤腿往前挪动,一边嘶声呼号,希冀能换得岳斩霄回头。然而黄昏的风冷冷刮过,将他的乞求无情地吹散在荒凉旷野,前方的人始终没再为他停下脚步。
一身染血素衣,在他益渐模糊的视线里不断地摇晃著,摇晃著,最後融进了天际那半轮暗红似血的残阳里,终归一片昏黑……
双耳,再也听不到殷长华的声声呼唤,岳斩霄这才稍微松开自己紧咬著的下唇,满嘴的血腥气告诉他嘴唇已被自己咬破,他也不擦拭,反而加快了脚步。
又走出几里地,他身形逐渐变得迟缓下来,最终从喉咙深处漏出声闷哼,双腿一软,撑著手杖慢慢跪倒在地。
他的左手,一直按在左侧腰腹之间,此刻开始轻抖抽搐。指缝里渗出的血丝,赫然是诡异的青黑色。
“呵……”越来越明显的晕眩感直袭脑门,岳斩霄喘息著笑,却发觉自己喉头的肌肉也在一点点僵硬。
枪林箭雨的战场上,他既要保护殷长华父子,又要杀敌,乱中一时不慎,被一支飞镖射中腹部。当时他也没在意,随手将之一拔,但等杀出重围纵马飞驰的时候,他才发现伤口处又麻又痒,还呈不断扩散之势。
那支飞镖上应当喂了毒,他没及时运功逼毒,以致毒性已随血流深入脏腑。
如果长华知道他中了毒,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带他去有人烟处求医。如今句屏境内到处都是捉拿殷长华的眼线,长华一旦暴露行踪,很快就会再引来追兵。而他中了毒,非但无法出手御敌,反而会成为长华的累赘。
一个满身污秽的瞎子,又何必再去拖累长华。就这样毒发身亡,兴许才是他最好的结局,不必再一次次在长华的苦苦哀求声中备受煎熬……
蒙眼的布带上,逐渐传来湿意。
曾以为那个醉酒之夜,自己在海边就已经将所有的眼泪尽数流干,可现在,竟怎麽也锁不住还在缓慢溢出眼窝的泪液。
“……呃唔……”同样青黑色的几缕血丝从他发青的嘴唇涌出,混了泪水,苦涩难言。
生命到尽头,他终究,放不下长华。
他想笑,脸上的肌肉却已麻木,手也无法再握紧手杖,整个人顿失倚仗摔倒在地,挣扎了两下,渐被毒气夺走了最後一点残留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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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低吼,掠过空旷黑暗的荒凉大地,宛如饿马嘶鸣。不多时,风声中真的响起几声马嘶。
一个男子全身粗布衣裳,头戴斗笠,策马由远及近驶来,手里还提了盏火光摇曳的气死风灯。骤见前方地面趴伏著一人,他警惕地勒停坐骑。朝岳斩霄的背影打量了两眼後,男子愕然跃下马背,快步上前翻过岳斩霄的身体。
“斩霄,果然是你!”男子惊喜地叫出声,转眼就因岳斩霄青黑的面色敛去了所有喜悦。他疾伸手一按岳斩霄颈中经脉,发现还在微弱跳动,略松了口气,取出把锋利的匕首在岳斩霄两个手腕上各划了一刀。
暗红发黑的血,即刻汩汩冒涌而出。
男子收刀,抱了人翻身上马,扬鞭飞驰,须臾消失在夜幕里。
晨曦乍绽,照红了潺潺流出山涧的一条清溪。流水几曲,绕过隐藏在树丛中的两间茅草屋,其中一间顶棚上还嫋嫋飘起些炊烟。
男子端著碗刚煮好的白粥从厨房出来,走进隔壁房内。
很简陋的屋子,除了两张胡乱搭就的木板床,四壁萧然。此刻靠墙的一张床上,正躺著岳斩霄,面色虽然仍透著点青气,但比昨夜已大有好转。
“还没醒啊……”男子随手将粥碗往地上一放,摘下了斗笠,露出张方正俊脸,剑眉飞扬,竟是边劲成。
他走到岳斩霄床边,抓起岳斩霄的手,将包扎在手腕上的染血纱布小心解开,明知岳斩霄听不到他说话,他还是忍不住摇头叹道:“你也太大意了,还好我昨晚路过,及时替你放了毒血,手头又正巧有些解毒药,不然你这次真是凶多吉少。”
为岳斩霄双手伤口都换过了止血的金创药,重新包扎停当,边劲成从床尾包裹里翻出套干净的换洗衣服,正准备替岳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