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从容-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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溘然长逝了。
“爹,”陈无垢凄厉地喊了一声,仰天长嚎,多年来咫尺天涯,魂绕梦萦,从未见爹爹一面。哪怕是只尽一次孝,被爹爹打骂都好。可如今刚刚得见,话未曾说上一句。爹爹就这么去了,要他这只有十二岁的少年,怎能不悲伤。五可在一旁扶住他抽动的双肩,与他一起跪在地上,想起他及自己远离亲人的辛酸,亦不觉潸着泪下。
柳氏强自咽下眼泪,吩咐丫环仆妇们快去将各们姨娘小姐唤来。
未几,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六姨娘都纷纷闻讯赶来,看着陈老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由得都掩了面哭声嘤嘤。亦有心中不满柳氏自己独断专行,不让自己见老爷最后一面者,却是不敢声张。
柳氏并不向众人细说当时形情,只说陈老爷突然吐血身亡。有墙上那团红艳艳的血花为证,众姨娘即使心里有甚至疑惑,也都解了。只是不明白那哭倒在老爷身上的少年,到底是何人。难道是继五小姐之后的又一私生子?
柳氏何等精明,她抑住悲伤。和众姨娘家仆说了陈无垢认祖归宗之事,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以免某些有心人借事生非。又唤来昔日遣走秋红时知情的两位丫环,现在都已是园中的管事妈妈。让她们证实了秋红当年已有身孕的事。又遣人去庄外接了秋姨娘并侍候她的丫环仆妇回来。以让众人心服口服。
不想,只有昔日派去侍候秋姨娘的丫环婆子回来了,却不见秋红和庄上另一位管事的影子。柳氏细细盘问,陈无垢的奶娘方才道:“夫人,那秋红说她在十二岁那年与爹爹逃难到山东来,她爹爹眼看就要病死,是小姐在去庙里降香的路上遇到,将她们父女带回柳家才救了她爹爹一命。当年她答应夫人您与老爷做妾,是为抱恩。如今无垢少爷已然长成,她的心事已了。便与她的心上人,齐管事远走高飞了。那齐管事早在秋红随夫人嫁过来没多久,就与秋红有情。一直等了秋红这许多年,如今他将园中一切账目都已交代清楚,在五小姐去找无垢少爷的时候,两人就已收拾行李离开了。”
柳氏一声长叹,抚住陈无垢的头道:“我可怜的儿啊!”
未曾想到陈垢抬起一双泪眼,极懂事地道:“母亲,您不必难过。娘离去前就曾告诉过我,如果将来有一天她离开了,垢儿就是母亲的孩子,一生陪伴母亲身边,极尽孝道,奉养天年。”柳氏心中大慰。想不到自己早年慈悲,竟得今日结果,看来人应多行善事。
陈俊恒去逝后,柳氏没直接给远在在京城的陈长歌传信。只悄悄让家人给京城的姑爷顾青琛报了信。让她以朝廷派出工干的行事前来吊唁。长歌嫁入顾门多年一直未曾生育,多年来求神拜佛,寻医问药。已数不清上了多少回香,吃了多少副药,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柳氏不想丈夫的死让女儿心生悒郁,从而影响了腹中的孩儿。怕万一有个好歹,影响了女儿一世的前程。
柳氏虽心中悲痛,却不肯亏了礼数,家里家外的各位亲眷来往一律应答,绝不含糊。
又惟恐夜长梦多,柳氏在亲友们都来吊唁的之际,有自家姑爷,相府长孙顾青琛给撑腰。陈氏就以无人承担家业为由,请出陈氏家族里德高望重的老者,让陈无垢入宗祠,上族谱。同时,又给二乔,三锦,四绣,五可四个女孩儿入了族谱。
其间最希奇的是,素日极清淡寡欲,与世无争的二姨娘不知中了什么邪,硬是不肯让二乔上陈家的族谱。任二乔哭得肝肠寸断,苦苦央求,她终是不肯,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二乔只好忍气吞声,委委屈屈地成了陈家惟一一个没名没份的庶女。
陈五可穿了孝衣,耷拉着头跪坐在地上,瞧着十二岁的陈无垢给陈家列祖列宗的一一叩头,跪地聆听那些留了长胡子老古董给他宣读陈家祖训,五可不由暗自替这位哥哥可怜。倒是继承了一大摊子家业,可是这副担子也是累人。真不如在庄上骑着马儿任意四处游逛,读几本闲书来得自在。同时她暗自庆幸自己托生成女儿身,要不得凭添多少养家糊口的负累。
原本柳氏早就暗中请了先生教无垢读书,也请了武师教他强身健骨,习武防身。如今索性光明正大的把文武先生请入家中来。
三锦四绣再过两三年就及笄议亲了。所以多在闺中学习针线女红。倒是五可与无垢两兄妹最是投契,无垢便和柳氏商量,让五可随了自己去馆中读书,其间与三锦四绣鲜少见面,也少了许多纠葛。
柳氏乐得耳根清净,便由着这兄妹俩折腾,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18 折枝记(1) ( 谢秋娘,陈俊恒番外)
武陵溪外的桃源镇上的桃花村,是一个小小的与世无争的花的海洋。这里因为桃林众多而得名。村落里仅有三十几户人家。四面被桃林围绕,每到夏季,那绚丽的桃花如霞似锦,芬芳馥郁。
从南方贩布回来的陈俊恒途经此处,看着那绚烂无比的满树桃花,不由得心迷神醉。他盘桓花海间,闭目深吸一口气,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泌人心脾。慕色的陈俊恒不禁悠然神往,若是能在这片桃林中邂逅一位仙女该是此生一件乐事。
悠闲漫步桃林,陈俊恒拾起一朵飘落的桃花瓣,看着上面盈着泪晕的些许浅红,不由心迷神醉,掬桃瓣入唇,轻轻的吻了下去。
* * *
那是个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的早上,风在林梢轻轻吹拂,鸟儿在枝头叽喳鸣唱。谢秋娘却刚刚同娘亲吵过两句嘴,在家门前的栅栏上拽下根柳枝儿,奔到家后头的一片桃花林里左抽右打的,还是不能够解气。
秋娘那年才一十五岁,原想在家里多侍奉爹娘一些时日,谁想到娘亲却早早的将自己许配给邻家惟一的儿子二壮做媳妇。
二壮爹是桃花村里出了名的酒鬼,只要在家翻到一点钱,就拿了葫芦跑到镇上的铺子里去沽酒。春耕的时候,二壮和他娘在田里忙着种稻谷,二壮爹却醉了酒,倒在自家的草垛子里做着娶了七仙女的美梦。有爱管闲事的婆娘看到了,就去田里告诉了二壮娘,性格泼辣的二壮娘便拿了扁担,风风火火的赶回家,揪了耳朵把二壮爹从草垛里薅出来,一顿扁担下去,先前还醉言醉语的二壮爹即刻就神清智明了。俯首贴耳地随了二壮娘压到地里去干活。
那二壮生得粗粗笨笨,傻傻憨憨的,和他说上十句话,倒有九次没言语。那一次,也只是冲你憨憨地笑两下算是回答。虽则他是秋娘的未婚夫,秋娘却从未正眼瞧过他。更别提同他说话。
秋娘不明白,谢家虽说是清贫人家,但怎么说爹爹也是这桃源村惟一一个识文断字的秀才。他识得的人都是谈吐风雅的书生,秀才,听说还有人去过京城。爹爹自小教导自己要读书明理,也知道自己倾慕那些才华横溢的读书人,可爹娘为何竟然给自己选了这样一户人家。想想将来要同那样一个人过一辈子,谢秋娘就心有不甘。
早上,二壮娘早早的给自家送来一笸箩米,说是去年冬雪大,今春雨水足,人勤地不懒。今年,她和二壮爹又在村南头的桃林边上开了两亩地的荒。她和二壮爹要好好大干一场,多攒些银子。到年底好把秋娘娶过门。她还想在明年秋天抱上大胖孙子呢!
冷眼瞧着二壮娘兴冲冲拎了空笸箩走了,那不争气的娘看着自家米缸里的小半缸米眉开眼笑。秋娘不由动了怒:“娘,就那么几斗米您和爹就把我给卖了?爹爹不是在村学教书么,他不是自己能赚银子么。为什么非要我嫁给二壮?我不嫁。”
“可是,二壮家对咱们家有恩,娘不识得几个字,却听你爹说过,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娘,我们家不就是穷,欠他们家的钱么,为什么我们不想办法赚钱,还给他们家,何必要我嫁给那块呆头呆脑的木头?”
“秋儿,娘知道你不希罕二壮,你喜欢读书人,可你爹说,若不能中举,百一无用是书生。也的确如此,你爹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打你记事起,咱家的田,还不是二壮的爹娘帮耕,院里院外的活计,哪一样不靠人家帮忙。女儿啊,二壮也没什么不好,心眼实些,却能一辈子对你好。”
“娘,既然您觉得二壮这般好,不如您去嫁。”日日听娘这一番碎碎念,秋娘的耳上已快起了茧,今日实在忍不下去了,忿忿地回了嘴。
“好啊!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竟敢不听娘的话,和我顶起嘴来了,看我不打死你。”谢母被秋娘气到了,抓起院子里的扫把就要来打秋娘。机警的秋娘却早已从后面菜园子的小门一路小跑着奔到自家后面的一片桃花林。
“为什么一定要嫁给那个二呆子?”谢秋娘奋力抽打着枝上桃花,喃喃地自言自语。花树上伤痕累累。还在盛夏,满地却已是落缨缤纷。谢秋娘平日是个极爱花的人,今日却入了魔道般,继续抽打,片刻也不停息。
* * *
陈俊恒走得累了,正闭了眼,怀了无限遐思坐在桃林中的一块青石上歇息。忽来的一阵风过,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抽到在自己脸上,生生地疼。
“哎哟,”陈俊恒吃痛地喊了一声,蓦地睁开眼睛,正要骂。一双眼却落到谢秋娘的脸上。直勾勾地看,久久无法移开。
谢秋娘一个不小心,用柳枝儿抽到了山东放浪形赅的陈俊恒。从此把自己的一生抽了进去。
* * *
听到一声“哎哟,”烦恼着的谢秋娘才意识到自己惹了祸。半张了樱桃小口,慌乱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俊恒只见一个布衣少女,粉黛不施,却有一段天然丽色。油油的乌发只随意的用碎花头巾一包,一张俏脸却白里透着粉嫩,堪堪压过了桃花的色泽。最美丽的,是那双惶然不知所措的剪水双瞳,水光潋滟着,闪呀闪的,仿佛在对自己倾诉着千般幽怨。
陈俊恒终于缓过神来,走上前给少女见了个礼。“小生山东陈俊恒,回家途中路经此地,被满地桃花所迷,徘徊累了,便在此石上休息,不想惊扰了小娘子,小生这厢给小娘子陪礼了。”说话间,那双贪婪的眼,不时地在少女身上打着转。
出门遇到钟情的女子就扮书生,这是陈俊恒最拿手的伎俩。最适宜那用在那些未出闺阁的年轻女子身上,这个,已有了一妻三妾的陈俊恒颇有经验。
果然,那少女盈盈施礼:“公子说得哪里话来,是秋娘唐突,不该拿着树枝乱抽一气。其中曲折,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小娘子说得哪里话来。”俊恒看着满树桃花竞相争妍,却无一能比过眼前这小女子的姿色,不由发自内心她称赞道:“若不是小娘子轻吐莺声,俊恒还以为小姐是天上仙女下凡。能得仙女杨柳枝一抽,俊恒长寿十年。”
陈俊恒一袭华衣,轻摇折扇,俨然一个豪门出来的大家公子。再加之整个人生得风流倜傥。谈吐诙谐,字字珠玑。谢秋娘虽是个有志气的女子,毕竟是蓬门敝户的出身,何曾见过这等风流俊秀的人物。不由得眼波流动,舒眉浅笑开来。却又被陈俊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