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金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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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肚子气还无处可发泄,同样身份尊贵的几个兄弟,可因此培养出不少好修养,更懂得如何体恤下人,个个都是下人眼中好到不能再好的主子。
“是吗?”朱翎嗤之以鼻。除非是被人赃俱获,否则谁再怎么说也套不出他的话。
“当然,不见个小厮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宁王府又不是赔不起人。”朱苻拍拍么弟的肩膀,对他异常冷漠。带些敌意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当然明白,么弟是以为他跟史湘云纠缠不清,才会对他存有敌意。
所以,他对他的敌意很能处之泰然,一点也不介意。
微微挑眉,朱翎倒也没继续盛气凌人地冷嘲热讽。
而他的神情写明,如果大家都有默契,这件不值一提的无聊小事就说到这里大可告一段落,别再讨论下去扫了大伙儿聊天的兴致,搞得不欢而散。
反正再探问下去,他也不会给他们想知道的答案。
“是没什么了不起。”贾宝玉叹了口气。
不见个在后头跟脚的小厮,当然是没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不见的不但是个姑娘,还是他们贾家的十二金钗之一。
哪能再找来个史湘云呢?
不是他夸口,贾府足以媲美皇帝后宫佳丽的十二金钗,可都是精挑细选再细选的人中之凤;别说史湘云是奶奶认的养孙女,已经是贾家的千金小姐,光要找个同样等级的美人赔给奶奶,恐怕是难事一桩。
唉,无法逼问朱翎,让他只能叹叹气。
夜里,阴暗的柴房中更加恐怖。
史湘云蜷缩在角落,独处在没灯没火、充满腐味、足以考倒男人胆量的破旧柴房里,连有几分优雅意味的虫鸣,在她听起来都像令人胆战心惊的催魂曲。不知是幸或不幸,柴房外头似乎有人轮流看守着,多少让她觉得安心些。
要是真的只有一个人,她恐怕会害怕得哭出来。
天不怕地不怕,她就怕那些来历不名的好兄弟啊!
为何她非得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年代,爱上莫名其妙的明朝人?是老天爷开的恶劣玩笑,或者这是她前世的姻缘,她欠了谁的债来还债的?
史湘云在百思不解后,霍地将整张脸埋在双膝之间,好希望谁能回答她的问题。
该不会,还没死就让她轮回错了年代吧?
让这种荒谬的事发生在她身上,老天爷不是不长眼,就是根本犯了糊涂……
此刻的史湘云相当同情自己,从来不曾觉得自己这么可怜过;而会把一切的错归咎在不可知的神灵上,似乎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可以的话,她还真想知道是哪尊神仙如此糊涂。
朱翎带给她的打击太大,让她对未知的明天绝望,再也不敢抱存任何积极的念头。经历过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却不曾像现在这般自暴自弃,觉得人生再也无望,仅剩下自艾自怜的力气。
她勇往向前的力气,正从身体里一点一滴地流失了。
结果,不管让她郁卒的原因为何,现在的她恐怕都得当个不肖女,永远都无法回到爸妈身边了……
不知不觉,趴在膝盖上胡思乱想的史湘云,终于闭上渐渐红润的双眼,在疲惫中缓缓睡去。
呜,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家喔……
轻声掩门,一道清瘦的身影轻盈地走人柴房。
走到史湘云跟前,那道身影才缓缓蹲下身,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她斜倒在地上、像小虾米一样蜷缩着的身躯。许久之后,他才伸手轻轻抚着她犹有泪痕的脸庞,清亮的黑眸中闪过微微心疼。
总以为她胆大过人,他没想到她会偷偷地哭;不是为了哭给别人看,她应该是受了惊吓哭的吧!
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恐怕还没在这种脏兮兮、一入夜更诡谲几分的地方过过夜,会被阴魅的气氛吓哭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指腹扫过她长长的睫毛,朱翎的确不忍心把她继续关在这里。
“别碰我!”不知何时,史湘云张开了双眼,整个人更往后蜷缩着,以着无比憎恨的眼神瞪视着将她关在这里的朱翎,硬逼自己忽视掉心里头那股因为看见他而感到异常安心的感觉。
又不是认主人的小狗,被主人虐待了,见了主人拼命地摇尾巴。
哼,这么没骨气的事情她才不会做呢!就算她真有尾巴,极可能见到他便不由自主猛摇,让他看笑话她也不会承认。
在女人的矜持之下,要她怎么承认?恼羞成怒之余,她有可能自断蠢尾巴也不一定。
“呵,你以为我若想碰你,还需要你的允许吗?”朱翎皮笑肉不笑的,对她恶毒地提醒,一下子就把她退至角落不得动弹。
光凭力气,他想对她怎么样,都可凭自个儿的高兴;何况,他对她会小人的袭击已有心理防范。
“你……走开……”心慌意乱之下,史潮云说不出更多更绝的话,大气都不敢稍喘一下。说大话也不能保平安,何必像个傻子。
朱翎仿佛从头到脚变了个人似的,让她觉得好陌生。
而陌生不已的感觉,强烈到令她有点寂寞。宁可抱着对朱翎的迷恋,黯然心伤地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比这股教她无所适从的寂寞感来的好。天晓得,她是真的后悔莫及,恨起自己干吗要跟贾宝玉跑来宁王府。
朱翎冷漠的眼神,在她眼中已酷似冬天冰雪,教她难以忍受。
现在,她不禁想念朱翎的笑,那种不带冰冷的笑,就算笑得邪气一点都好……
“我不走开,你又能奈我何?推开我,还是用眼神杀了我?”两手圈住她的身体抵在木墙上,朱翎眼底满是讥诮光芒,摆明故意欺负人。然而,贴近她柔软的身体,让他整个欲望都被撩拨起来。
他的心和不能用大脑思考的地方,都已不由自主地蠢蠢欲动。
若是单凭着一股冲动,他会在这里要了她。
史湘云突然失了神,看着近在咫尺、昨日熟悉今日陌生的俊逸脸庞,不知为何深深叹了口气。一如她曾有过的念头,能死在他的手上,或是被他侵犯,总比被个陌生的变态糟蹋来的好,就当作留下明朝一游的纪念又如何!
至少,若她在最坏的情况下真做了鬼,也会心甘情愿些。
既然如此,还挣扎什么呢?逃不过,干吗还浪费宝贵的力气;何况她是真的喜欢他,纵使他变了也没办法抹煞自己的心情。
当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总比当个畏畏缩缩痛哭的女人好。
察觉她的态度转为消极,连最后的挣扎似乎都放弃,朱翎略有所思的眸光一闪,静静地问:“怎么,你打算让我为所欲为了吗?”
“我觉得女人很可悲。”史湘云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意思?”
朱翎自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一句怪怪的话,但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从她充满悲伤的美丽眼眸里,竟深深地体会了她所谓的悲哀。他的心揪痛了一下,无法强迫自己忽视眼睛里看见的事实。
纵使,他根本还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悲伤;只是,现在的她,应该觉得愤怒而非悲哀啊。
史湘云幽幽地凝望着朱翎,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像猜谜地道:“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的时候逃不掉,不是女人生为弱者最大的悲哀吗?”
朱翎眯起了眼,沉默无语。随即,他放开她豁然起身,打算旋身而去。
不管她话中的涵义为何,至少他能明白她话里的讽刺——他仗着身份和体型力气的优势,将她欺负了个彻底,所以无力招架的她惟有认命承受的悲哀。这一部分,他绝对不会听错,让他像是受了她一记没有出手的重拳。
也许他愤怒,但他并不是卑劣的人。
“你、你要走了?”
“我并不认为你需要我的陪伴。”朱翎睨着双手抱胸的史湘云自嘲。
“我……”可是她不想再留在这里。
被吓醒了,外面的天已黑得更沉,她哪还睡得着?
“你?”朱翎等着下文。
“我、我想……我是想……”想离开这里,再也不回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史湘云倔强地咬着下唇,吞吞吐吐说不出实话,乞求他好心点让她走。自尊心就剩下那么一点点,如果连那都得舍弃的话,也是很悲哀的。
可是、可是这里又黑又脏又臭,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史湘云的半颗心企图说服自己放下身段,半颗心却无法舍弃自尊心,导致求与不求他的念头在脑中吵着,让她的眼神更加闪烁。
可恨,世上就没有两全的好事吗?做人为何非得如此为难自己?
“想什么?这儿夜里活像个鬼屋,待久了让人心底发毛,要是你再不赶紧说,我可就不跟你在这儿慢慢耗了……”用词虽冷漠,朱翎的口吻却不由自主地放软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几句无心的话,当场吓出史湘云一身冷汗,也令她仅剩的自尊心和理智崩溃。而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她几乎像是真见鬼一般,一脸惨白地从地上跳起来冲到他身边,毫不考虑地紧抓住他的手臂。
她无法抹去一个人待在这个鬼地方的恐惧感。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环视益加阴森的柴房,纵使泪水倔强地漾在眼眶不肯掉落,她终究不顾颜面地哀求。都怪他,没事把好不容易睡着的她吵起来,害她的瞌睡虫全被赶跑了。
事到如今,都这个节骨眼了,她还要自尊心干吗?!
朱翎错愕地望着她,觉得整只手臂渐渐温暖起来,连同他的心;须臾后,他缓缓扬起了一抹她久违、渴望看见的温柔笑意。
原来,她还是像个女人可爱些。
至少有那么一刻,朱翎忘了所有的憎怒与受伤的情绪,欣赏起她不再倔强之后,显得格外可爱、令人心疼怜惜的反应。
只可惜,她忙着环顾阴森的环境,始终未曾抬头看他……
第十章
史湘云如愿离开了柴房,被带到朱翎的房门口却踌躇不前。
幸好夜深人静,她还穿着一身青绿的男仆衣衫,在这个讲究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时代,纵使被人瞧见也不算太糟糕,不会影响了贾家的名声。
“后悔你不经大脑思考说过的话了?”站她身后的朱翎微微嘲笑。
连进个房门都要拖拉个半天,还好意思说要她做什么都可以。他当然知道,她只是想要离开那里,所以才会想都没想便说出不负责任的话,可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她大家闺秀的名声也就不保了。
史湘云闷闷地低下头,选择不发一语。
进了房,该不会真的要随便他在床上随心所欲地玩弄吧?她一到安全的地方,便对自己说过的蠢话和保证感到后悔了。
似乎回柴房去蹲着,对她来说才是聪明的选择。
她发现,有些主意想想是一回事,要放手去做还真不容易。
“你不说话也得作个决定,摇头或点头?”明知她心底的仿惶不安,朱翎却恶意地催促,右手五指不停在环抱的手臂上点着,似乎已不耐烦。
谁教她竟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朱翎不会否认,他对她有渴望、有无法控制的企图心,可不代表他能接受她不够珍视自己的思考行为模式。难道,换了任何一个人绑了她,为了脱困她都会乖乖就范吗?光想到这点,就让他烦闷不已。
为无聊的想象生起闷气,朱翎始终无法摆脱男人矛盾的心理。
说那对人类进步没啥助益的想象力,是爱或是独占欲都无所谓,反正他就是不能忍受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的念头。
史湘云盯着他上下晃动的手指头,陷入为难的抉择里。
宁可被毒打一顿,她也不想回到那个蚊子跳蚤一堆的烂地方;可是,要她抱持着迫于无奈的心情和他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