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一颦一笑皆囧然-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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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从来不觉的开心。
明教的总坛在西域光明顶。
那是个黄沙弥漫的鬼地方。
据说我曾经在中原游历过。
据说中原非常美,非常好。
可我只喜欢呆在这片渺无人烟的沙漠。
我不记得在中原发生的事情,也不记得中原的风景。
我只觉得,那是个让人处处伤心的地方。
三十年的分裂,这个曾经热闹的地方已经一片死寂。
日复一日,我坐在沙丘上看着太阳落下,升起,升起,落下。
有时候,我会朝着落日奔跑,一路踢起漫天黄沙。
明明知道沙丘后面什么都没有。
可我总是忍不住想要追上什么。
比如一只奔驰如飞的墨绿色妖兽?……
有些人的一生,都只是在追逐一个曾经发生过的瞬间。
我就是这样。
可我根本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在追什么。
一直跑,一直跑。
直跑到寒毒发作,抓住能见到的活物饮血。
是的,我饮血。
除了鲜血,我几乎什么也不喝。
人说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
可我喝什么都寒,寒到全身血液都凝结。
我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不过有一种人的血我从来不喝。
那是年轻女人的血。
有一年,我抓到了老白眉的孙女。
当时激引了内力,阴寒发作,几乎立时就要冻死。
可我还是没法喝她的血。
后来碰到周颠相助,我告诉他这是因为明教有难,教中应该齐心协力。
可我心里知道,最深的原因,是因为她是个年轻的女人。
蝠王不碰女人,也不喝年轻女人的血。
不过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有时候会听见一个女人在笑。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记得她相貌。
只是在梦里,常常会见到灯火阑珊中,一个流泪的微笑。
那么美,那么好。
已经过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事。
多少人聚人散,潮起潮落。
可一梦惊醒,眼角心底,还仿佛有湿润流动。
我本来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很重要的人。
可我翻过很多地方,从来没找到过任何可能跟她有关的东西。
我曾经问过很多人,从来也没有任何认识或者记得她的人。
她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
每当我问的时候,周颠都会很生气。
可他一开口,就会被冷谦喝止。
我知道他看我不顺眼,可我并不讨厌他。
我讨厌杨逍。
世界上没有无原因的恨。
可我不记得为什么与他结怨。
后来,我遇到一个人。
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恨。
这个人,叫成昆。
光明顶上,他将往事慢慢道来。
原来是他害死了教主,离间明教高层。
原来是他挑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
原来是他,杀了谢三哥满门。
那一天,我身受重伤。
那一掌,我逼出了全身劲力。
我不要灭敌。
我要与他同归于尽。
玉碎昆冈……
我最终没有死成。
我们有了新的教主。
他是谢三哥的义子,名叫无忌。
有兄弟说他稍嫌软弱,太也仁慈。
可我却觉得很好,很好。
我最终跟着他回到了中原。
汴梁城繁花似锦。
少林寺外古树参天。
武当张真人音容笑貌如昔。
如昔?……
这里果然很美,很好,很熟悉。
可我只觉得满目伤心。
那一夜,万安寺的高塔上。
赵敏郡主抓住了周姑娘,威胁要将她毁容削指。
我使了些法子唬住了她,便丢下教主,一个人跑了。
我仿佛忆起曾经有一个女人。
她也曾被人这样抓住威胁。
而我当年没有现在的手段,竟救不得……
教主在濠州大婚,迎娶峨眉掌门。
城内贺声如潮,礼堂悬灯结彩,耀的我头晕目眩。
教主让我去武当送信,礼毕前不得归城。
虽不能亲见喜事,我却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出门的时候,新娘的嫁衣刚好送了过来。
凤冠,霞帔,一片刺眼的红。
我登时血气翻腾,一个踉跄几乎摔倒,逃命一般奔出城去。
因为我不想让人看见我流泪。
她是谁?她是我的谁?
我曾经解开谁的猩红嫁衣?
我曾经抱谁的腰飞檐走壁?
我曾经携谁的手漫步山林?
不能想……不能问……
回首泪湿衣襟……
许多年过去了。
我已经学会不再想,不再问。
只留了一个习惯,常常抚摸左手无名指指节。
这样让我安心。
也让我伤心。
因为,
她就在这里。
刀剑如梦
江山犹是人昔非,少年子弟江湖老。花开花落年复年,当年那些年轻人,还在的,都已经两鬓如霜。
至元十八年,深秋。元顺帝,已是 这朝代最后一个皇帝。
少林寺的山门里,飘然走出 个瘦削的人影。 阵刻骨山风扫过,落叶如疲倦的蝴蝶,残翼扫过他深深的眼角、单薄敝旧的青袍,然后无声无息的跌落进生命的终 。他是明教四位法王中,硕果仅存的蝠王。
黄粱 梦十年过,前尘往事皆成空。
乱世依旧。
朱元璋已经坐大,杨逍还不肯放弃。 却已经倦 。
说不得总说:“ 你看不出老。 还是一样快,如今中原风起云涌, 下之大任君驰骋,岂不快哉?”他们五个,脸上刻满 岁月肆虐践踏过的刀痕,那 一刻,却好像回到 当年,热血沸腾。
可有些东西,不是从眼尾、鬓角的痕迹就能看出来的。
衰老的过程是漫长的,冷酷的,无情的。但 却好像是 夕之间变老的。看那些火焰在中原四处燃起, 种不可逆转的洪流越来越近……
那一刻,心里 一个极重的东西蓦地松 , 就突然老 。
谢三哥还是不肯见 ,从少林寺出来,中原已经是深秋。人活的 这样长,长的折磨;又短的好似蜉蝣,朝生暮死,到头来 切成空,随风,如梦。
白驹过隙,戎马倥偬。 半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竟难得有这样慢行的机会,和心境。走在洛阳郊外,满地落叶,萧瑟秋风。回想曾经,不过那 边浮云,执着的放下 ,就再无滞涩。只是那些梦……脚尖微微 滞,低头一看,原来只顾着抬头看 ,却没在意落叶下有个半湿的小泥坑。堂堂护教法王疏于防备至此,连脚下状况都未发现……苦笑着摇 摇头,却瞥到 银白闪过。心中 动,掌风挥开落叶,那银白色的,原是两条小小的鱼儿濒死的身影。
泥坑里的水已经半涸,两条小鱼横卧泥中,鱼唇忽翕,像是无声的悲呼,又像是互相呵气以求保命。“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忘,又是相忘……若能忘,若能弃,又何须……“只是让 瞧瞧而已——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耳畔,又是那欢快地吉光片羽……
鬼使神差地, 轻轻拈起 这两条小鱼,向着水塘远远地抛 过去,金色的阳光下,银白色的弧线只一闪,只激起 两朵小小的水花。
猛地 地风起,金黄落叶被吹得漫 飞舞。 微微地眯 眼,风停处,才发现脚下原来不是 个泥坑。而是,两条长长的,带着奇怪花纹的印痕。
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
那是带来爱与恨,恩与怨,生与死的痕迹;
那是熟悉的、亲切的、刻骨的、甜蜜的、痛苦的、永远的痕迹。
那一刻的梦,终于醒 。
还没察觉,风已在耳后。
这一生, 我再也没有 这样快过。
你在追什么? 怎知是她? 她早已去 ,什么也没留下。
我知道……
你以为 她真的是仙? 飞离灾难的羽衣被你撕毁, 躲避风雨的堡垒被你弃在沙漠。 她一切的一切都给了你 ,已经回不去天上。
我知道……
你答应过永远也不抛下她 ,做什么也要带着她 ,保护她 ,爱她 。可你让她惨遭凌辱,挫骨扬灰。
我知道……
你连记得都不曾做到,连报仇都不曾尝试,连祭奠都没有奉上,除 了“不许死得比我早”外, 你做到过什么?
我知道……
倘若真的是她 ,倘若一切可挽回,也太晚 。天上一日,地上十年。韦一笑, 你已经老了。
你曾说 过倘若分开,不管她嫁过多少次,生过几个孩儿,都要把她抢回。可看看你的脸,你的手,你的心灵,衰老侵蚀 你的一切,支离破碎,不复当年。 一生最年轻的岁月、最可赞叹的年华早已逝去, 你凭什么将她抢回?
韦一笑蓦地停下, 一片滚热, 一片冰冷, 一片湿润, 一阵颤抖。金色的原野中,栖息着 一只墨绿色的妖兽。
“ 我都知道,可我只想看看,看她最后一眼。”
两两相望
韦一笑痴痴望着故人,只怕是场一碰即碎的幻梦,竟不敢走近。
天上一日,地上十年。她果真天人,三十年来一点儿未变。那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儿,不知有几分像他们的父亲?她没带戒指,那人……可是以正妻相待?看她衣着轻暖,并无憔悴之色,更添了做母亲的丰韵,显是过得不错。而他自己,却已老了。
尘满面,鬓如霜,纵使相逢应不识,要夺,也再没资格。那他还这样跟着作甚?但看了一眼又一眼,韦一笑始终舍不得离开。只远远跟着那辆跟野猪酷似的坐骑,车行人行,车停人停,不眠不休。
她可带了银钱?怎么没人陪着前来?难道又被赶出家乡……她在打探明教的消息,可是在寻故人庇护?原来,她并没有忘了他……
她换上了旧衣荆钗,可那双手暴露了出身。她摘下首饰进了当铺,被伙计编成破烂。她拿着银钱买点吃食,被贼寇抢走大半。世道如此乱,她孤身一人带着孩儿如何过活?
韦一笑一时心酸,一时冲动,想现身相护,却又自惭形秽。
未相见,心已乱。
。 。 。
“妈妈,打听了几天还找不到爸爸?你不是说他是个有名的英雄?”
“由于时空质量不均的失误产生的突发错误导致穿的时间过头……这会儿他可能归隐了。等我地毯搜捕……”
年轻的母亲心不在焉,回忆着背得滚瓜烂熟的原著。为什么当年不知道,偏要碰见;为什么这时都记住了,却又都错过?
卷发黑眼的小女孩皱起了细细的眉毛,问另一个孩子:
“无忌,归隐是什么?”
“叫无忌哥哥。归隐就是退休了。”
“啊!退休了!那不是变成老头子?我不要爷爷一样的爸爸……”
有着一双湖水般温柔绿眼的男孩儿温言安慰:
“放心,老了也是老帅哥呀。”
女孩儿叹了口气,满脸失望:“你爸是帅哥,我爸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这么说?”
“妈妈的语气表情啊。你不记得,那天她两眼放光,斩钉截铁的跟你说:‘无忌,你爸是个宇宙无敌的大帅哥啊~~~’ 可轮到我问时,她眼神就飘到一边,支吾了半天才说‘呃,你爸也很帅……’由此可见,我爸绝对不是什么帅哥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