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第5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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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幼梅轻轻的欢呼一声,便轻快的跑过去,拍开青花瓷坛子上的白雪,低头一看,这里并排摆放了三个坛子,坛中种植了不知名的小花,尽都凋零枯萎了,只剩下惨白色的余味。
杨宗志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白花……便是当夜在凤凰城中,自己给秀凤佩戴在耳边的野花,这种野花甚是少见,只在凤凰城中见识过一次,一年前,凤凰城之冷,并不比现下稍差,那白花尚能在路边绽放,可一旦这白花被挪到此地,却是受不住冻,水土不服,枯萎了下来。
费幼梅扶着小手儿,将三座花坛移开,也不见下面有什么纸讯留下,杨宗志瞥眼见到那花坛中的土壤,有一个似乎被人翻动过,便走过去将手指插入土壤里,入手温暖,仿佛插入被窝中,他心头微微好奇,用手指头在里面摸索一阵,便摸出一颗豆大的夜明珠,和裹在上面的薄薄宣纸。
费幼梅咦的一声,凑眼看过去,见到这珠子不但大如龙眼,便是在这般暗淡的月色下,也难掩其芳华,尽数绽放光芒,光芒透过宣纸照出来,就能看清楚宣纸上素洁的小字体。
杨宗志呵呵一笑,心赞:“这心思细腻的小丫头!”
宣纸耐不住水淋寒冻,积雪在上面覆久了,难免会化掉,这颗珠子,便是一颗避水珠,秀凤用她裹住宣纸,便是防止一旦落雨或者落雪之后,宣纸上的字迹被打湿,难以看清。
费幼梅见他对着这浑圆的珠子发呆,便眯着俏眸,一把将珠子抢了过来,随手将宣纸打开,珠子洁白放光,上面的字体看得一清二楚,她咯咯一笑,咬住红嫩的小唇,娇昵的念道:“好宗浪,你果然找到啦!”
话刚说到这里,门口处传来一阵喧嚣之声,有人在外面大喊道:“快过来,这里有些来历不明的脚印,我记得这宅子废弃多时,怎么会有人在里面,咱们快进去搜一搜!”
杨宗志和费幼梅听得一愣,一齐转头向外看去,见到门栏外灯火闪动,不一会,便汇聚了人影重重,将院门口围住了,有人掌着火把冲进来,对院子内左顾右盼几眼,看到杨宗志二人站在屋角下,大声呵斥问道:“什么人?”
杨宗志皱起眉头,就着火把,看清楚这些人都是衙役打扮,想来是这幽州城巡防大营中人,他的身份特殊,自然不敢与官府中人打交道,身边的费幼梅紧张起来,拦身将杨宗志护在身后,娇声道:“我们……我们……”
“你们什么……?”那衙役狐疑的走近几步,掌着火把向内看去,方才站得远,而杨宗志和费幼梅又站在漆黑的屋角下,他倒是看不清楚,只能见到两个黑影子,这会子便也只能看到一道白影子和一道蓝色的影子依偎在一起。
待得要再走近几步,身后有人喊话道:“喂,你进去里面作甚,大人只让我们巡夜,可没让我们去人家院子里搜捕。”
这衙役稍稍停下脚步,回头道:“大人不是说了吗,蛮子就快要打到咱们北郡来啦,今日传来消息,蛮子已经开过了阴山,在望月城外与咱们北郡义军打了一仗,大人说,蛮子吃了一记败仗,必定会派细作前来咱们这里查探义军底细,叫咱们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杨宗志听了这话,心头微微一凛:“看来……他们口中这位大人,倒不是个不识时务,不懂变通之人。”他心中明白,就以他前些日在幽州城外闹出的动静,北郡十三城的知事和守备军官们,不可能不知道他留在北郡的事情,却一直相安无事,便是当前局势下大家默许的一种均衡。
他虽然是朝廷秘捕的反贼,可是朝廷号令现下难以在北郡生威,而北方四国又屯兵塞外,虎视眈眈,大家同是南朝人,有什么事情,也等到打退了蛮子大军再作清算,杨宗志虽然与北郡十三城的守军未作通讯,但是人家也没有因为他的身份,来找义军的麻烦,大家相安无事,一旦蛮子退兵了,或者朝廷的援军赶到之时,这些大人们便不会再眼睁睁的瞅着他拥兵自重,而是会捉拿他归案才对。
如今局面,幽州城的知事大人只作看不见他,从未听说过他而已,可是他一旦被这些营役拿住了,这位大人碍不住脸子,说不得还是要捉拿他归案,送交朝廷处置。
那当先的衙役喊过话后,便举着火把,向要走过石桥,看清楚这两人的长相,费幼梅紧张的浑身轻颤,转身拉住杨宗志便要向房内跑去,正在这时,门口有人高呼道:“大人驾到。”
大门口火光冲天,人影重叠,一个身影在无数衙役的簇拥下,雄赳赳的迈步走进院子来,他一走进院子,衙役们便分开两列,将院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大人向前走几步,依稀可以看清楚他身材颇为瘦削,脚步有力。
石桥上的压抑止住脚步,回头向那大人作了个礼,大人沉声道:“吕先宗,你发现了什么?”
衙役吕先宗恭恭敬敬的回话道:“启禀大人,这座阳家老宅小人非常熟悉,过去被一个北方来的游牧商人买下来,便废弃了无人打理,前几个月,小人听周围的住户说,这宅子里时而闹鬼,有女子的声音,半夜三更的在里面吟诗说话,那些住户好奇下,前来查看时,又看不到任何人影子,只能见到烛光一会暗,一会亮,住户们吓得不轻,再也不敢踏足这院子半步了,小人听说后便留了心眼,今个晚上,果然把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给捉住啦。”
杨宗志在屋角下不禁啼笑皆非,有人闹鬼……那自然是秀儿那鬼丫头的恶作剧,她不希望有人前来打扰自己的清净,又担心被人发现她留在古宅中的纸讯,所以才会这般吓唬来人,让人对着古宅敬而远之,那才是遂了她的心愿。
不过这位大人一走出来,他隐约觉得有些熟悉,或许在哪里见到过,火光从那大人的背后亮起,杨宗志便只能看见他的身形,只见他背着双手,威风凛凛的迈步走过来,一边听吕先宗回话,一边嗯的一声,走到石桥上,就着吕先宗手中的火把向这边看了几眼。
四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番对视,爆发出截然不同的神采,费幼梅清丽无匹的秀眸中尽都是担心惶遽,她害怕自己一时好奇,催促着大哥前来阳家古宅看个究竟,最后反而使大哥落入衙役的手中,因此那位大人和手下前来查看时,她便高高的挺起美艳的儿,将鼓囊囊的嫩胸顶得几乎撑破衣襟白裙,想要将大哥遮在身后,不让来人看到半点。
反观吕先宗的眼神,却是猛的一亮,他倒是还没注意到杨宗志的面容,只是依稀里觉得颇为书生俊逸,可是他身边站着的这位小姑娘可不得了,长得如此祸国殃民,艳绝人寰,更为惹眼的是,她的身材又恁的出众,羊脂白玉般的脖颈下,是一副遮掩不住的豪耸娇躯,前凸后翘,便是那宽宽的长氅都盖不住。
吕先宗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只感觉呼吸急促,这时,他身边的大人忽然啊的一声惊叫,跳起来在吕先宗的脸颊上,猛的抽了一掌出来,吕先宗始料不及,根本没有闪避,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一痛,手中的火把便滚落在石桥下,被积雪所灭。
吕先宗从费幼梅艳丽的风情中回过神来,探手抚着抽痛的脸颊,转头惊恐的唤道:“大人,你……你……”火把一灭,这石桥上顿时恢复先前的黑暗,大门口虽有火把重重,照到这里便幽幽的小了不少。
那大人怒口道:“呸,你这不开眼的臭小子,你看看清楚,他娘的,这屋里哪有人那,连……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的眼睛难道瞎了不成?”
吕先宗慌张的向杨宗志站立的方向看一眼,火把灭了,只能透过头顶皎洁的月色,依稀看清楚,这里的确是有人的,而且方才也看清楚了,他们可不是什么鬼魂,人家都说鬼魂是没有影子的,方才火把还亮着的时候,吕先宗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身影,投在背后的墙壁上,分明的紧。
吕先宗心想:“大人……他这是怎的了,我明明看得一清二楚,他却是说什么都看不到,难道……他真的被鬼魂迷住了眼睛?”他咳嗽一声,探手拉住大人的官衣,那大人心惊肉跳的挥手躲开,狂骂道:“拉什么拉,还不快给我滚出去,还有……传我的命令下去,这间屋子,日后再也不许有人来查,否则的话,嘿嘿……老子便对他不客气。”
大门口边还守了数十个衙役,吕先宗却是觉得心头寒气直冒,怪不得方才瞥见这姑娘恁的美貌,难道……她当真是得道修仙的狐狸精不成,不然的话,她又怎么能长得如此漂亮,而素来倚红偎翠的大人,却又怎么能对她这般美色视而不见。
他行动稍稍迟缓些,那大人又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踢得踉踉跄跄的,几乎滚下了石桥去,然后那大人挥手命令众人出去,又将院门从外恭恭敬敬的阖好,这才悄悄瞥了里面一眼,带着闹腾腾的众衙役走了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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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抱歉,本来想早点回来,但是路上遇到点事情,造成迟归,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码字,这欠了大家几章,我在后面慢慢补上吧。
第五百二十章 眷眷 之四
这群衙役来得快,去的更快,房门被人从外面阖上后,院子内顿时清冷一片,只有皑皑白雪落在地面上,静静无声,费幼梅倏地回过神来,不禁对着漆黑的大门口,讶然道:“走……走了?”
杨宗志在她耳边嘿嘿笑道:“是啊。”
费幼梅凝眉细思片刻,忽的急拉住杨宗志,道:“大哥,咱们也走吧,看方才那大人的模样,他或许是认出你来了,自忖这些人对付不了你,所以急着回去搬兵去了。”她说到便作,扯着杨宗志的胳膊向院门外走去。
杨宗志笑着拉住她,摇头道:“走什么,他们不会回来了,幼梅儿,你再仔细想想,方才那大人,他长得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费幼梅狐疑的蹙起了峨眉,眼神斜斜的向上看去,正好对上杨宗志笑吟吟的目光,她心头一跳,方才的心思全在大哥身上,那边两人的面色便没有多加注意,此刻回神想想,那吕先宗长的五大三粗的,倒是没有任何印象,而他身边的大人,似乎是长的精瘦的紧,腰悬钢刀,气势凛凛。
费幼梅细细的眉头一挑,惊该讶的蹦起来,娇声道:“我想到了,那个大人好像是姓许的,他叫……对了,他叫许冲,上一回围聚长白山下的官军里,便有这个人,他被咱们从镜湖中打捞出来时,看着可是狼狈的紧。”
她娇笑着说到这里,接着又道:“嘻嘻……大哥,你上次放过了许冲和江平不杀,看来他是要报恩那,所以明明方才看见了我们,他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还把属下都赶走啦。”
杨宗志摇头苦笑道:“报恩?我对他有什么恩情可言,他伙同华英,江平来捉我,却被我设计捉住,他不恨我入骨便很难得了,今夜他这么作,看来还是担心蛮子会打过来,所以暂且放下了个人恩怨,同仇敌忾而已。”
费幼梅附和的点着小脑袋,腻声道:“那倒也是,人家不知道大哥你的本事,这位许大人可知道的不少,他自己都被大哥你冻在了镜湖里,吃尽了苦头,而且今日又听说义军在阴山口大败蛮子先锋,他这是明白……救北郡,总归只有靠大哥你啦。”
她说到这里,抬头一看,见到杨宗志面上挂着萧索的苦笑,不由得又想起他今夜说起的担忧事来,费幼梅露齿咯咯一笑,促狭的将手心里的宣纸和夜明珠,放在杨宗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