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甚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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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丝在锁眼里轻轻回旋,睿华盯着初华的动作,只觉身上的汗慢慢冒出来,手心黏腻。
忽然,“咔”一声轻响,锁开了。
三人皆是欣喜,初华和睿华连忙将锁链解开。
正在此时,在门口把风的暮珠忽然道:“不好,有动静。”
二人皆是一惊,初华忙到门前,凑着缝隙望出去,只见院子里火把光明亮,竟是几个人朝这屋子走了过来。
“他们是来找大王的!”暮珠睁大眼睛道。
初华咬唇,急忙往屋子的四壁上查看,却发现出口只有门。
“初华,”睿华道,“你二人藏起来,到旁边那幔帐后面!”
这时,外面的人已经发现了睡在地上的侍卫,怒道:“怎么回事?!”急急的脚步声传来,门突然被推开。
睿华被突然起来的亮光照得不适,眯起眼睛,脚上,锁链完好。
那些人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领头的人官吏模样,骂道:“守门那两人给我拖下去,各笞一百!竟然睡了过去,大王都到馆前了,要是被看到,我等都要倒霉!”
从人忙不迭地应下,门外传来一阵讨饶的声音。
那官吏看看睿华,又看看别处,摆设安好,幔帐静垂,并无异状。他安下心来,看向睿华,脸上堆起笑容,行个礼,“深夜叨扰中山王,本是不该,只是我们大王来了,欲见中山王一面。”
睿华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人习惯了睿华横眉冷对的模样,也不讨无趣,听到更多的脚步声传来时,忙立到一旁。
初华和暮珠躲在帷帐后面,纹丝不动,透过一条细细的缝隙,看到一个身形宽大的人走进来,那面容,正是齐王。而当看清楚他旁边的女子,初华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她正是那夜看到的那个人。
睿华看到齐王身旁的那女子,亦露出惊讶之色。
齐王看着睿华,目光发亮,笑了起来。
“父王,”旁边一个尖鳃白脸的年轻人道,“那冯暨原本说有一个与中山王甚似的女子,想一起给父王,可惜那女子有些本事,逃走了。”
齐王笑笑,道:“中山王足矣。”说罢,向睿华一拱手,“中山王,京城一见,孤思念甚紧,未想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睿华并不还礼,无动于衷。
齐王不以为忤,看到睿华脚上的锁链,皱皱眉:“怎这般待客,还不快快除去。”
旁人忙应下,去解睿华的锁链。才松开,齐王亲自伸手过去,想将他扶起,睿华却避到一旁。
“齐王自重。”他面无表情,“中山国与齐国并无交恶,我乃中山王,与齐王同为诸侯,不知此举何意。”
“嗯?”齐王神色不变,未几,却忽儿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来。
睿华瞪大眼睛,羞恼交加,想掰开齐王的手,却不如他气力大。
“有无交恶不由你说了算,如今已经没了中山王。”齐王看着睿华的脸,意味深长,“孤国中宫苑林池,天下闻名,邀你一道观赏,你该高兴才是……”
“放开我!”睿华用力推开他,旁边的侍从立刻将睿华按住。
睿华脸色发白,猛烈地咳起来。
齐王看看被睿华抓红的手,神色阴沉,笑意却更深:“倒与从前一样够味。”说罢,吩咐道,“去酒来,孤与中山王相逢甚欢,要畅饮一番!”
初华的心绷起,看着睿华低头咳嗽的样子,着急又心疼。这齐王不安好心,睿华若被灌了酒,首先身体便受不了。手暗暗探向小囊,实在不行,拼一拼也未必没有胜算……
“大王。”这时,齐王身旁的女子柔声道,“大王从京城赶回来,一路劳累。这驿馆寒陋,又无上佳美酒,大王何不先歇息歇息,过两日到了临淄再行酒宴?”
“哦?”齐王看看女子,目光一转,又看看仍在咳嗽的睿华。
未几,齐王勾勾她的下巴,“还是容姬体贴。”说罢,对从人道,“好生服侍中山王,不得出了差错。”说罢,搂着女子的腰走了出去。
出门时,容姬微微回头,看了睿华一眼,不辨神色。
****
室中的光亮随着众人的离开撤去,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待得那些声音都远离了,初华和暮珠才从帷帐后面出来。
睿华仍然低咳着,初华忙跑过去将他扶起,声音颤抖:“睿华……”
他抬起脸,额头上有些细细的汗珠。
“初华……”他声音沙哑,无奈地笑,“我真没用,是么……”
初华用力摇头,鼻子酸酸的,却用袖子一擦眼睛,坚定道:“我们逃!”
“怎么逃?”暮珠去门边观望,走回来担心地说,“齐王来到这里,外面到处是守卫,天又快亮了,大王这身体跑起来未必支撑得住。”
初华咬唇,站起身来,看着睿华,“睿华,把你的衣服脱下来,与我交换。”
暮珠讶然,睿华亦是诧异,瞬间,忽而明白过来。
“不可!”他低低道,“这样太危险!”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初华冷静道,“既然无法三人同时全身而退,你又行动不便,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好?”说罢,她看向暮珠,“暮珠,你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你说说看。”
暮珠神色复杂,瞥瞥睿华。论理,她支持初华,可是大王……
“你走开!”睿华忽而道,看着初华,冷下脸来,“你以为你是谁!当初对你好是为了利用你,好让你安心替我去京城懂么!我说过你跟我不是什么兄妹,我用不着你为我做这些!”
初华的脸色一白。
“那么你更用不着在意,我不是为了你。”少顷,她道。
睿华愣了愣。
“我要为我祖父报仇。”初华看着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睿华,我其实也利用了你。”
*****
朝阳初升,一层薄雾笼罩在齐国的泉邑上空。
一大早,驿馆里的众人就接到了出发的命令,看守中山王的侍卫打开门,看到中山王睡在榻上。他没有咳嗽,看他们给自己戴上锁链也没有反抗,目光清冷而锐利。
齐王上车前,看到后面的那辆严实的马车,满意地踏上轿凳。
此地离临淄不远,国人大多见过齐王,听说齐王的车驾路过,纷纷到街边去围观。大队人马离开之后,驿馆里登时冷清下来,只有三三两两收拾打扫的仆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偏院的那个小房子里,两个人影迅速离开。
侧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未几,再无声息。
☆、第18章 渚邑
渚邑位于临淄的东边,是个富庶之地。临近傍晚之时,进城赶集的人步履匆匆,赶在闭城之前回家。
守卫们三三两两聊着天,忽然,望见远处烟尘淡淡,大队人马朝城里来。
“快叫行人让道!”城头上瞭望的军曹喊道,“我看到旗子了,那是大王子!”
守卫们闻言,不敢怠慢,连忙照着吩咐驱走占道的行人车马。
那队人马很快到了近前,领头的侍卫与军曹验明了符节,车马辚辚驰入城中。守卫们立在一旁看着,只见七八辆马车成列经过,想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人,却遮得严严实实的。
驿馆的掌事早已闻得,出门迎候。
“收拾两个清静的院子,”大王子的近侍吩咐道,“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管事唯唯连声。
萧承业与王子妃从马车里下来,四周看了看,瞥向身后。朔北王的侍从都穿上了齐**士的衣服,与旁人无异。朔北王一身便装,虽乘着马车,那举止气势也并非庶从之人,但是一脸络腮胡子使得面目全非。
谁能想到这竟是朔北王。萧承业心里暗笑,却不得不服。
从北海郡到清河国,要经过很多地方。朔北王名声卓著,难保一路上不会遇到见过他的人。出发前,萧承业为了如何遮掩的问题,伤透了脑筋。不料,朔北王却只一笑,说,孤自有办法。第二日,萧承业面前便出现了这样一个人,惊呆了他和王子妃。传闻朔北王用兵神出鬼没,敌将常常弄不清他真身在何处,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可信。
让他惊诧的事不止于此。
萧承业奉齐王之名督守盐场,不能轻易离开。朔北王听闻之后,却微微一笑,说齐王很快就会将他召去。
萧承业不明其意,不料,过了两日,临淄突然传来西部春旱,有民人乘机造反的消息,齐王派特使来,催他到临淄议事。吃惊之余,萧承业即刻正装,带着朔北王上路。将此事细想,萧承业心中暗自震惊。此事极有可能是朔北王做的手脚,他的手竟然伸得这般长,教萧承业不禁寒气上背。
经过了这些,萧承业对朔北王的能耐已经深信不疑,有这样的人帮助,他何惧父王和承启那小儿?
*****
为了不引人注目,元煜一行人的饮食从简从众,进了驿馆之后,萧承业也没有特别招待,到了歇宿之处,命人送去饭食,各自相安。
元煜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驿馆掌事送饭食来时,他还让管事入内,与之闲聊。寒暄几句之后,元煜和气地说,“我等自边鄙之地而来,未知近来有何大事。管事在驿馆中消息灵通,正好为我等说道一二。”
管事想了想,道:“国中近来大事,也就只有大王去朝觐,别的都是琐琐碎碎。不过,小人昨日听几位洛阳过来的客人议论,那边倒是有一件大事。”
“哦?”
“我听说,中山王在洛阳时,驿馆失火,被烧死了。”
元煜握着酒杯的手停住,猛然看着管事。
“中山王?”
“是啊。”管事道,说着,摇头叹气,“听说是个美男子,才十六岁,可惜……”
田彬见元煜脸色不大对,忙笑着跟管事说了几句闲话,请他出去。
待得关上门,田彬回头,元煜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田彬走过去:“殿下……”
“即刻派人去洛阳。”元煜声音低低,“打探清楚是怎么回事。”
田彬应一声,小心地看看元煜,只见他坐在案前,没有再去动箸。那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镇定,蹙着眉,双唇紧抿。
中山王死了?
这消息在他心里也震撼不小。
莫名的,他想到了含宵宫里两人在一起的场面。
所以怎么说天道无常,祸福难测。真是……棒打鸳鸯啊……田彬心中长叹。
*****
夜里,月亮从云中露出脸来。
元煜一个人在房中,案上的晚膳已经凉了,他没有吃,也没有让人撤走。
他走到窗前,抬头望望月光。夜风吹来,凉气遍体,他却全无心神宁静之感。
自从听到中山王遇难的消息,那股烦躁之气就一直徘徊,不消不散。
月光落在树冠上,他又想起了那个身影。
“你……你欺负人……”她眼里满是泪光,委屈又愤慨。
“当然是救你啊……”她眨着眼睛,长睫如羽。
风吹来,似乎还带着他将她按在榻上时,那股淡淡的香……
元煜深吸口气。
他总觉得疑惑,那样一个浑身旁门左道的人,会就这样葬身火海么?
她……真的死了么?
元煜凝神站立片刻,转身走到门前,开了门。
“告知洛阳的人,务必将中山王遇难之事查清,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他吩咐道。
从人应下,立刻去办。
元煜关上门,仍觉得不安心,才走回案前,忽然,他觉得有什么声音,猛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