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下留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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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紫宸端着杯,皱着鼻子冲一堆背影运气,一个个正在使劲的后背将进行中的暴力场面给围了个满满当当,连那杜垠达在不在里面都看不到,这不是扫兴么?
服侍多年的夏霏自是领会主子的心思,也不知从哪找了把折扇,半展开打着风,“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半大小子,下手也没个准头,真见了血破了相的冲撞了您也不好……您别跟个粗人制气,伤了身子多不值当。”
汪紫宸想想也是,这事儿要放在平时,就冲那人都快招了苍蝇的落迫样儿,给口饭吃又如何?但是……一早跟初十那窝了火,又有小皇帝在小楼守株待兔想查她底细,那姓杜的混混要是露点不好意思之类表歉意的神情也就没这事儿了,偏偏是一副杀打不怕的无赖嘴脸,这股火在胸腹里上窜下跳的,要是不找个理由发泄出来,再憋下去她非自燃了不可,于是就仗势削人了一把。
茶水又蓄过两回,那边伙计们气息也见乱,汪紫宸指节轻轻在八仙桌面上敲了两下,夏霏立时明白了过来,清清嗓子说:“看看他服软了没?”
闻听,伙计们立时散开,现出了侧身蜷腿抱着头的杜垠达,他一脸的血,也不去擦,见人都停了手,往地上淬了口血沫子,伸腿就给了离着最近的伙计一脚,骂道:“你TM怎么不使劲儿?”
那伙计没防备,一个趔趄险些栽个跟头,但主子不发话也不敢乱动,只能狠狠瞪他。
看样子这身硬骨是没拆下来!汪紫宸指下依然不紧不慢地打着节奏,心里思度着要怎么驯服这混不怕的主儿,突然……来了主意,她扯唇笑笑,纤纤玉指一抬,指向刚刚被踹的伙计,“你……给我拔他的头发,五根一撮,啥时喊娘啥时算!”
杜垠达阵阵嗤笑,心说女人就是女人,爷是什么人?板子生生把皮肉掀下来连哼都不哼,道上有着响当当的名号“铁达子”,能怕这些女人撒泼使的招数?可没眨眼的工夫他就后悔了,太轻敌了……这拔头发真TM不是人受的罪!就像是钝刀还想切薄片儿,一抻一个激灵,连骨头缝都跟个疼。
他的脸色不在淡定,这让汪紫宸的不豫平熄了些,心情极好的吹着茶碗中的浮沫……规矩往往就破在不按套路打的人手中,这一点是她用头破血流的教训换来的,至死都不会忘。
“娃娃,你的心肠未免歹毒些吧?”
一道沉静的声线响起,汪紫宸会心一笑,他果真没走!回头,顺着视线,就见一个身穿淡青深衣的短须男子站在楼梯边,正蹙着眉看过来。
沈延汇……据说此时的国泰民安全靠这位延王爷的威名在外,他是位文能安邦定国,武能跨马杀敌的将帅之才,市井之中还流传着当年先帝想传位于他的说法……只是,似乎这个人节操好像不怎么整齐。
他既未表明身份,汪紫宸索性装做不知,不但不恼,反而是盈盈浅笑着倒了杯茶,推到上手的位置权作邀请。
沈延汇并没驳面,稳稳落座,拿起茶一饮而尽,然后似是在自语又似是在说给她听,“也难怪你们夫妻失和……”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当着三十多号人呢,侥是汪紫宸脸皮再厚也挂不了,一下敛了所有善意,厉眼轻眯,冷冷一哼,“我倒是不知道了,练了半辈子童子功的您还懂得男女之道。”京城里谁人不知,当朝手握兵权的延王爷不光不尽女色,连男风都不好,一身元精化气的童子功……哼,论踩人软肋,她可是在行的很!
“你!”沈延汇腾地一下站起来,蒲扇一样的手掌狠攥着盖碗,都有些微微发颤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在坚守着不打女人的信条。
“王爷息怒!”夏霏生怕主子会吃亏往前进了一步,用半个身子将她挡住,“我家姑娘……”
可没容说完,门就咣当一下被人从外面踹开了,立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了过去,一个白净俊俏的小公子在随从的拥护下挤了进来,他手指着汪紫宸的方向,嘴里念着什么就直奔过来,在经过杜垠达的时候被吸引了下,一个侧目……然后,就跟没了骨头似的软了下去……
“小爷!”
“皇上!”
陈希尖叫的同时,沈延汇将碗往桌上一拍,飞身就往前冲去按那下跌的身子。
他许是真急了,有些失控,那杯与桌面接触的同时就碎成了几瓣,虽然夏霏伸手躲掉了大半飞溅,还是有小小的残瓷顺着紫宸的脸颊划过,留下一片火辣。
这回尖叫的人就更多了,掌柜终是没能扛过这轮惊吓晕了过去,沈延汇抱起着不醒人事的小皇帝很快消失在百味楼,汪紫宸则是发怔中被下人们护着回了府,一场轰轰烈烈的较量还没得出来结果就散了场,图留下被虐得呲牙咧嘴的杜垠达揉着头皮恍神……
……
入夜,托着下巴让春霖上药,凉凉的膏体一触到皮肤,激得紫宸一哆嗦……猛然,她似是有所了悟:
莫不是……那家伙,晕血?
作者有话要说:
☆、杜垠达
论起少年皇帝能与擅权独揽的汪相针锋相对的资本,手握重兵的沈延汇和陪护他长大的陈希就不能不提……他们一个是外能震慑四方内能桎梧朝堂的马上王爷,一个是日常相伴在幼主身边,悉心照料耐心开导的近侍,虽说小皇帝的品行还有所欠缺不太尽如人意,但远比那些史书上所列举的庸昧无德的昏君强得多。
汪紫宸对陈希是由衷的钦佩,在某些时候,小皇帝被烈火般的性子烧得失去理智,往往陈希还能保持着冷静,默默地做好留有余地的退路,就像上次在仁和宫花厅的突冲,他并未扇风点火地如实相告,而是从善如流地选择了缄默,这非是陈希的忠贞出了偏差,是在用另一种方法在护卫着羽翼尚不完全的主子。
之所以对一位宦官如此了解,是汪紫宸有理由相信深宫之内的磨砺远比一切风吹雨打来得激烈,能在而立之年被先帝看中而被指派去辅保小皇帝的人,绝不可能在没完成旧主遗命之时就先丢了脑袋,势必会拼上一切……
这也就是为什么汪紫宸笃定她的身份不会被人点破,至少是不会经陈希的嘴……还一如既往地出府闲逛的原因。
但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沈延汇知道她是谁,而她没有能让那位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王驾千岁免开尊口的法子,所以……暴露是早晚的事儿,于是,汪紫宸难得的消停了几天。
跟绣阁中猫了三天,汪紫宸只觉得骨头节都快化了。脸上的伤处已结了薄薄的痂,其实只是擦破了层皮,但关乎于女子的容颜,自然被几个丫头当成了塌天大事,汪紫宸自己倒没怎么在意。
又熬过半月,深褐色的痂壳退去,只留下淡淡的一道粉色印迹,汪紫宸棒着妆镜左看右看,始终无法理解春霖那深锁在眉间的愁源自什么。随手从螺钿漆匣中捏出一支钗插入发髻,说道:“去套车。”
闻听此言,春霖先是呆愣片刻,然后与正在收拾粉盒的夏霏对视一眼,水雾很快浸满了双眸,“姑娘……您还是再歇些日子再……”
汪紫宸轻摇螓首,丫头们的忧她不是不清楚,百味楼掌柜的是个外仆,又是经过大场面的人,在看到她伤着了还一时没能控制住晕倒了,就更别说这些贴身丫头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了,可是有些事不能一味地拖……“就坐你们平日里出入的车,让把式停在后门,走一趟王惟原家。”
只带了夏霏,出后门,爬上一辆不起眼的车,一路摇摇晃晃往城外方向走。
王惟原的家在离城门不远的一爿低矮小院中间,因为先前让夏霏来传过几次话,所以找起来并没怎么费劲。
让车子等在巷口,夏霏在前面引路,汪紫宸提着裙角小心地跟着,路本身就不宽,两旁边又堆放着各色杂物,她还真怕一不注意又遭了什么无妄之灾。
夏霏在一处半掩的门扉前驻了步子,低低地说声:到了……
汪紫宸伸着头往里瞧了眼,见小院中没有人,遂推开木门迈过门槛,四下观望……
左边有间土坯房正袅袅燃着炊烟,似是有道身影在里面忙活,汪紫宸抬步走去,果真,一个身穿灰布衣的妇人正将揉好的馒头往蒸笼里放,一见那上下五层的笼屉,汪紫宸不禁微眯起眼睛,这个家里只有王惟原和个不足两岁的稚子,现在天气热饭食根本放不上两天就馊了,莫不是这帮佣的借机揩油?
在看到那妇人封紧了锅圈,边抹着额角边又开始淘起了米,汪紫宸终是忍不住开了口,“难不成要开筵席吗?”
妇人没料到会有人,惊了一跳,瞅到了雇自己的夏霏才放下心来,扁着嘴那委屈劲就别提了,“姑娘,您当初可没说一天要做五顿饭,还外带跑腿买酒买肉的,把人支使得没个闲工夫……”
“五顿?”夏霏听罢不禁娥眉打结,心说这个王惟原真是不知好歹,才过上两天好日子就忘了以前是怎么汗珠子换钱养家了……“姑娘……”唤了声,见主子若有所思,于是就闭了嘴不再出言语。
汪紫宸也是有种穷人诈富的埋怨,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过于武断了,对王惟原了解虽不深,但对他的脾气秉性还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可能才见过两面就网罗到自己门下……但一时又不知道要怎样解释此情此影。
既琢磨不透,索性就去当面问个清楚。
这个小院真是应了个“小”字,只有一间正房,左右两边的耳房连窗纸都不齐全,汪紫宸走近,隔着虾米须的帘子很容易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出声的是王惟原,似是在低低劝着谁,可以肯定不是对孩子说的。
“宋嫂子也是好意,你怎么能那样呼喝?”
回他的只是几句囫囵的嘀咕。
听到这儿,汪紫宸似是明白了其中的原故,抬手挑了帘子,一片光~裸的脊背赫然入目……
“姑……姑娘!”王惟原听到动静扭脸看后几乎从炕沿上跳起来,随便抓了条手巾想去围挡那些皮肉,无奈那人块头太大,远不足以遮羞……
他半垂着头,红晕沿着侧脸绽到了耳根,早已没了有先前顶天立地的担当,全然一副亏心的模样。
汪紫宸瞥了眼光着膀子还在无所谓地往嘴里送馒头夹咸菜的杜垠达,不由眼皮突突直跳……这家伙吃不成百味楼就跑来祸害王惟原,他这是跟自己有什么仇?犯得着这样死磕么?
王惟原见杜垠达还大咧咧地坐着,手不敢动,依旧捂在杜垠达上半身的刺青上,只能用脚尖连踢几下,低声提醒,谁料杜垠达就是不买帐,斜腰拉胯地倚着被垛啃馒头。
汪紫宸也不恼,用眼尾倪他,“服吗?”
这话似是一下踩中了杜垠达的肺管子,他噌一下蹿起来,冲得王惟原往后退了几步,连趿着的鞋子掉了都顾不上,赤脚踩地,横眉冷对二目圆睁,“怎么了就服?”嘴里的馒头渣喷了一胸脯,汪紫宸很庆幸自己离得够远。
瞄了眼他露着的身子,五彩斑斓的还很花哨,想来离痊愈还有段时候,汪紫宸淡淡一笑,“也是,没个结果也不好给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混混流氓个交待,这样吧,你方便了走趟百味楼,我让伙计们好好‘伺候伺候’你!”
杜垠达听罢下意识地就去用手捂头,心里对她口中的“伺候”一说生出了些许抵触,可男儿的颜面又不能不要,只得挺着肩背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