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且慢,妾不承欢-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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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初还自己产生了幻觉,定睛一看,白色身影已然转移眼神,红色身影定定站在细雨中,白色油纸伞遗弃一旁,高高速起的黑发于风中起伏不定,又被雾气般的雨很快沾湿于肩上,脸上……他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用力眨了眨双眼,那个如精灵般的人儿已经到了眼前。
他来不及多想,伸出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撞进自己怀中。一向铿锵有力的肩膀明显一阵摇晃,但又很快稳住,马已经踏进了军营。
一旁的从棋见到这一幕,一直苍白的脸色总算得已好转。澄影已经跳下马跑了,一脸担忧:“你怎么跑出来了,还穿得这么单薄……”
亦苒儿安静眷缩在墨尘殇怀中,一动不动。如果不去思考以前的种种或是以后会发生的种种,这个怀抱无疑是温暖的,宽厚的。
马来到帐篷前,墨尘殇轻吁一声:“吁……”眼前的白色帐篷已然开始有些模糊不清,他摇了摇晕眩的头,问怀中的人。“为什么要去军营门口。”藏在军帽下的俊脸毫无血色,而雨,还没有停。
亦苒儿抿了抿唇,老实回答了一句:“我……害怕……”说完,声音无故变得硬咽。
墨尘殇身子一征,想说什么又无力咽下。挣扎着跳下马,高大的身子一阵晃动,脸上神色明显痛苦万分,又强逼自己站直,双眼微微闭了闭。下意识伸出手就要去抱马上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后者已经摔先跳下了马,伸手便要去握墨尘殇伸出的双手。细雨微风中,她看见他修长的指间染着几朵红色的血玫,在微微颤抖着;然后,她看见那些血玫瑰在雨中纷纷残谢调零,眼前那一抹高大的身子向后倒去;耳边传来“咕咚”一声,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亦苒儿像一具了无生气的僵尸愣在细雨中。微微伸出的手指间还残留着刚刚趁他不注意时悄悄擦下的泪珠,很快被雨水打湿,雨水,又趁她不注意时染湿她的秀发,打湿她的衣裳,然后被怒狂的风吹起。
身后来不及回帐篷的将士均愣在原地,空气像被冰结般,冷得彻骨。
“殿下……”与澄影一起撑着伞走近的丛棋,无意间瞥见躺在地上墨尘殇,双眸骤然睁大,发出撕心咧肺的一声尖叫,划破冰冻的空气。
军中瞬间乱成一团。
亦苒儿占着地理优势,最先蹲下身子,伸出手地抱起地上的墨尘殇:“墨大叔,你怎么了,怎么了,快醒醒,不要吓我……”温热的泪水自湿透的小脸一点点滑下,明明,刚刚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他还一把拉她上了马,同骑到帐篷门口……扶在他背部的手摸到一股粘稠,下意识拿出来一看。
血。鲜艳欲滴的红色血液,在秋雨的稀释下四处不安地逃窜着,染红了他身上的红色披风,于雨水一起流向湿透的黄沙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糟糕了,暂时就这样了,什么时候有心情了再改改吧
☆、他的青梅
墨尘殇伤得很重。全身而退之时,为了不让桑隅两国起疑心,他是强撑着背上一波又一波的痛回到了军营门口的。这一次看似措手不及的开战,其实桑隅两国早有准备,他知道,军中出了奸细。
撑回军营门口时,又因为听到亦苒儿那一句“我害怕。”想着再次撑回帐篷吧,然后躺在床上轻松的对她说一句:“去请军医过来吧,我受了点伤。”只是,他终究还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当昏眩以排山倒海的方式向他袭来时,他清晰的看到她的颊边残留着泪珠的遗痕。
亦苒儿坐在床边守了他两天两夜。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高高在上,总爱拿她开玩笑的王,有一天会如此安静而无害地躺在她前面,敛去所有的王者之气,像一位普通受伤的夫君躺在她面前。彼时,离他无缘无故带着伤闯入她房间那一夜,过去一年有余。那时的她,对他除了好奇,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恐惧,连守着他也是被迫;这一次,却完全是出自心底的担心,连握着他双手的动作也不仅仅只是直觉……一年的时间,分离半年。她看着他,宽阔苍白的额头除了因伤痛而浸出的汗珠,还有一股比以前更执着,更凌利的光芒。而紧锁的眉中锁住的依旧深深的执念,是放下不,还是不肯放下?
却偏偏在墨尘殇快要苏醒时,亦苒儿离开了帐篷。只是因为见四周没有准备好的食物,想替他熬一碗她最拿手的银耳莲子粥,她最拿手的。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一股雨后特有的清香,湿湿的。
亦苒儿来到准备饭食的营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轻手熟中的刷锅,洗米,然后开火为,这一切,她在现代做个很得很娴熟,尽管家中条件富裕。
准备好一切,亦苒儿屈膝安静坐在灶旁,等待粥熟。营帐的门突然被掀开,进来两名长相一模一样的俊男。
一身素白的月牙色长袍,腰间系着同一花系的腰带,一青一绿。细长的眉眼,直挺的鼻子,薄薄的薄唇,比女子还要细腻的肌肤,只是一个发色略青,一个发色略绿,均像刺猬般高高竖在头顶,眨一看,与现代那些问题少年没甚差别。
亦苒儿心里感叹一番,突然觉得这殇国军营真是藏龙卧虎,先是黄影那般一头金发的国际美男,后又有澄影那般似李魁的古代型男,现又冒出一青一绿的问题少年……又转过眼继续望着锅中的粥,发呆。想着等会儿见到墨尘殇时要不要告诉他,这粥是她最最最最拿手的,要他多吃点。
那两名兄弟似乎刚从外面执行完任务回来,一进帐篷便直奔一旁剩下的军食。同样没甚注意蹲在灶后面蓬头垢面的亦苒儿,大概是将其当作烧火的丫头了吧。
待双胞胎兄弟将饭食摆上桌,亦苒儿这边锅中的粥也已熬好。盛起一小碗正准备送去给墨尘殇尝尝,另一边的双胞胎兄弟已经坐下了,桌上放着一小壶洒,两蝶小菜,继续开始先前未完的话题。
亦苒儿并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嗜好,只是他们口中的“冉冉”二字,于她而言太过神秘与熟悉。才会漫不经心地假装一边继续熬粥,一边倾听两兄弟谈话的内容。
帐外,澄明干净的苍穹不知何时架起了一道五彩的虹。空中漂浮着的那几朵白云,不知何时已经被从早到晚刮过不停的风,吓跑了。苍穹,大片大片,碧蓝如洗。
原来,那位名唤“冉冉”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慕容丞相家的二女,当今慕容王后的妹妹——慕容冉冉。
她很小的时候,便同姐姐一起被父亲送进宫,说是陪读。如此算来,两人也算是名正言顺的青梅竹马。只是,青梅同很多宫斗戏里的女主一样,有一位权倾朝野的父亲。竹马自是处处防备,带给青梅的感觉便是三分冷,三分傲,还有三分不自知的腹黑,青梅会对之动情,似乎是命中注定。
而更加注定的是,竹马同样对这位柔弱似水的青梅动了情。许给她一世的荣华富贵,海誓山盟,天长地久,里面有一条便是他今生只会娶她一个妃子,彼时,他还只是殇国的二王子,并不肩负殇国未来的大任……
戏到了这里,情节往往会出现所有宫斗戏中出现频率最高,而且经久不衰的桥段。那就是女主必须在家人与爱人中间做出一个选择了。
无疑,这样的选择是现实而残酷的,两人谁都不原提起。当那一天终于来临,竹马正在宫中举行登基大典,青梅换上他曾许给她的那件王妃华服,高调地站在殇城门口,身后是毫不知情的他,身前是父亲欲进城的十万大军。
他赶过去时,一切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漫天的雨帘中,他看见那把滴血的长剑正从她手中慢慢滑落;看到他出现,她的嘴角化开一个倾国倾城的弧度,然后,身体慢慢向后倒去。
他几乎是飞奔过去,伸出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鲜血一点一点将她身上的白裙染成鲜红,然后混合着雨水落下。
直到这时,他才感到害怕,颤抖着捧起她的小脸,紧贴自己的脸,泪水,一点一点砸在她脸上,无声无息。
“不要哭。”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轻抚他的侧脸。“殇哥哥,恭喜你,当了王上。”她笑,极轻极淡,仿佛怕被雨水一不小心砸碎了。
他知道这不是讽刺,是真的替他开心。可为何还要自绝于此……
“其实,我还是喜欢他们称呼你为殿下,似乎只有这样,你才是我一人的。”她说完,轻叹一声,一股鲜血就这样顺着嘴角益出。
艳丽的红染红了他的双眸,他伸出的大手胡乱擦拭着那些鲜血:“不要……不要……”却只是徒劳,雨如断线的珠子,血如汹涌的泉水,与他的泪水连成一片。
“殇哥哥……别赶尽杀绝……好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为自己的家人,为他担忧。眼角开始布满祈求。
他只是不停地摇头,血红的双眸紧紧锁在她的小脸上,哽咽了。“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
死一样的绝望自她眸中盛开,满是鲜血的嘴角却努力弯出一个倾国倾城的弧度,她说:“殇哥哥,我走了。”然后,双眸缓慢闭上,却是永远的闭上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天,她为他的王位挡住了十万叛乱的大军。
青梅没了,竹马被迫娶了青梅的姐姐“杨梅”为妻。这为姐姐人如其名,将后宫搞得一团乌烟瘴气,酸味冲天。竹马变了,不是流连于血肉横飞的边关战场,便是往忘返于胭脂俗粉的美人堆。嘴角却再不见笑,深邃的幽眸常常不自觉露出一股嗜血的恨。
十一年前,他空得了一个王上的头衔,亦失去了一生的执爱。
听完这一切,一旁的亦苒儿只是越发抱紧了双膝,呆呆看着前面那一锅粥,与一旁盛好在碗中半碗粥。
灶下的柴火不知何时已熄灭,徒留几缕袅袅的炊烟。锅中粥从滚烫炙热到点点的温热,再到现在的彻底冰凉,其实,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那双胞胎兄弟喝了点酒,胆也上来了,开始将墨尘殇禁止不准谈“冉妃”的明令抛于九宵云外,且兴致越来越高。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扯到了军中那位来历不明,出生不详的“亦姑娘”身上了。
“绿影,你不知道。我第一眼见到她时,还真吓了好大一跳,以为是冉妃复活了。”
听到这句话,亦苒儿下意识打最一眼自身的装束,还是那天早上随意披着的一件红色外套,高高束起的发因为几天不打理,蓬头垢面得不成样子。尽管没有看不见自己的脸,她大概也能猜到,一定是熊猫眼、黄脸婆的翻版吧。难怪那两位兄弟没有认出她来。
“你有见过她?什么时候啊?”名唤绿影的男子接过话,一脸好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接到任务离开时,她已经到了,曾悄悄看过一眼。”青影接过话,还摇了摇头,甚是惋惜。“如果不是眼底那颗泪痣,真真于冉妃没甚差别了。”
“那,哥,你认为殿下是真的待她好吗?”绿影又问。
一旁的青影为自己倒了一杯洒,一饮而尽。脸上爬上些许醉酒后的红晕,却还是呈强般回答:“怎么可能?殿下与冉妃有十余年的感情了,怎么可能随便移到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身上。殿下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不过是觉得这亦姑娘能带给他一丝丝心灵的慰藉,玩玩罢了。自从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