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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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在他眼里,却怎地也挥之不去。
难道,师父却也曾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难道,这段轰轰烈烈的爱情,竟也让师父终身难忘?
风大先生突然抬头,笑道:“对了,我的乖徒儿要下山,为师不能没有宝贝给你,这样,你再在谷中待上三日,我便把我心爱的琚雪给你!”
“啊――”我发出一声轻叫,讶道:“什么?师父,我怎能用得了这样的名器,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这几个月来,恐怕相较之下学得还可以的,也只是琴技而已,我一点武技不会,怎么能用得了琚雪?!”
风大先生哈哈大笑,道:“武技琴技,本就相通。学艺之道,在于修心而已,你是我唯一的爱徒,这琚雪不给你,难道跟了我进棺材去不成?”
我不由一股热流从心中升起,紧接着就是惭愧之情。最初和商少长来到这琼屑洞天时,我实是没想真的拜师学艺,和风大先生学的这几个月,三成是认认真真地揣摩练习,那另外七成恐怕好玩的成份居了大半。但风大先生却对我极好,且不说照顾得细致入微,讲解传授亦极有耐心,收了我这个“资质颇高”的徒弟,却是真真是从心里欢喜。而今,他居然要将“琚雪”给我这个不能再半吊子的半吊子!又怎能不让我又是感动又是惊讶?我嗫嗫道:“师父……我怕……我怕会让你失望……”
风大先生摇摇头,慈祥笑道:“你师父人还未老,谁能继承我的琚雪,我却是比谁都清楚万分,你不用多言,随我来就是了。”说罢,转身向谷内走去。
第二十七章 名剑琚雪
昏暗的油灯下,风大先生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盒子,我站在旁边,却是好奇无比。上次风大先生与商少长一持琚雪,一使秋水,我虽在旁边观看,但只看到一道雪光闪过,实是没看清这千古名刃到底是什么样子。随着缎面盒盖慢慢掀开,我不由“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盒子中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因震撼,亦非罕有。只因这风大先生珍而重之的盒子中,放着一把剑非剑,刀非刀,甚至根本什么都不象的物事!只见风大先生伸手入盒,已握在这物事下端,将这个东西自盒中举出。在油灯下,它既非金铁所铸,亦非木石所雕。隐隐在灯光下,透出一种异常古朴的气息。通体虽暗淡无光,脊身内却遍布密密麻麻的细纹,仿佛一触既裂。看起来直如一块椭圆形玉板相似,只在把手处两旁稍凹,可容人把握。看起来什么都象,却又什么都不象,但若说这个东西象剑,恐怕十个人却有十个人不信!
风大先生见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把“剑”,招手笑道:“离这么远怎能看得清,来,过来摸摸看!”
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触“剑身”,不由惊道:“这――这竟是玉!”只觉指尖所触光滑细腻,一股凉气直顺着手指而上。风大先生双手一翻,将“琚雪”放在我手上。我手不由自主向下一坠,这小小玉剑长不盈一尺,却未想到竟如此沉重!我居然差点脱手。
风大先生轻轻一笑,将这玉剑接过,修长洁白的手指慢慢拂过剑身,这似剑非剑的物事看起来极不起眼,若不是我将手碰触,光凭外观,却怎样也看不出周身竟是玉制成。“琚雪……琚雪……”风大先生口中轻喃,似呼唤心中的情人,只见他指尖所过,这看似毫不起眼的琚雪,竟隐隐现出清冷耀眼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凝神看去,剑中竟似有丝丝寒气流动,如同回应风大先生的抚摸一般。这看似再平常不过的玉剑,此时好似却如一个蒙纱美女,突然在揭开面纱的一刹,现出她清丽优雅的绝世风华!玉剑光芒吞吐,如整把剑都裹在白雪中。
“昆仑白雪,出剑如玉;有匪君子,清扬如许……天下三大名器,分为秋水刀、琚雪剑、回风纱。秋水刀,一直不离商少长左右;回风纱,现在温柔四大杀手中楚关风手中;而我手中,便是与这两种兵器齐名的琚雪剑……琚雪啊琚雪,在我手中隐居了这么久,却也是受委屈了……”风大先生回身,向我笑道:“以后,这柄琚雪,可就要跟着你了。”
我怔怔地看着风大先生对我微笑,茫然道:“师父……我……我怎能在三天,就学会这名扬天下的琚雪……我……”却见风大先生缓缓摇手,道:“衣儿,你可相信万物之中,都有灵性么?”
我道:“灵性?……”
风大先生道:“你看这梅谷中,绿萼梅在雪中开放,不是有一种慢慢绽放的生命力。你走在梅林中,是不是会觉得这梅花都在随着你静静地呼吸?你在弹我的焦尾琴时,会不会感到手指间的琴弦都在随着你的指尖轻轻颤动?这是因为你感到了这物中之灵,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即使你半点不懂武技,这名剑琚雪,也会在你手中复活!”风大先生看着我,郑重地说:“所以,我选出了你,相信你能和琚雪融为一体,能找到琚雪的灵性!这三天中,我只是要帮助你,去熟悉这把名剑――”风大先生抓住我肩,沉声道:“我也相信,你是我风大先生选出的传人,也必不会让我失望!”
“师父……”我咬咬牙,缓缓道:“我……我走了……”
风大先生点头微笑,道:“好,你这就走罢。”
我张开口,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道:“师父,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风大先生哈哈大笑,拍拍我的头:“小孩子!师父可还未老,怎么不会照顾好自己?”
我轻轻点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风大先生将我送出了梅谷,前面一直走下去,就到了人烟多的集市。可我这一走,却是不知道何时再和这个师父见面!风大先生待我如师如父,若不是找那个让我牵挂万分的商少长,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他。
风大先生笑完,正色道:“衣儿,为师告诉你最后一句话。”我见他面色郑重非常,连忙点头。风大先生一字一句道:“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不到性命攸关时,千万不得落出‘琚雪’!只有你能自由驾驭这把剑时,才能真正把它当做武器!”风大先生幽幽一叹,看着我茫然不解的眼神,慢慢道:“孩子,你确实精明无斯,可这纷争不断的江湖,怎又是你能把握的?你自此去,接触的便是商少长的生活,你就可以了解,他所处的,是和你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我凝然道:“是,师父,你的话,我都记下了。”
风大先生将头轻点,笑得甚是慈祥,“好好,乖徒儿,这焦尾琴你就带着,或许会有用到之处……我教你的操琴之术,其中八八六十四种变化,你可都记下了么?”
我点头道:“都记下了,只是很不熟练,徒儿以后还要多加练习。”
风大先生长叹一声,道:“好好,天色不早,你……这就走罢!”
我道:“师父,我……这就走了……”将牙一咬,背起装有焦尾琴和琚雪的小小包裹,回身向大路走去,竟是不复回头。
身后,传来风大先生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站在小镇口,身上背着的小小长型包袱中,是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一些银票和散碎银两,还有,就是风大先生交给我的焦尾琴和琚雪剑。
难道现在在我眼前的,就是那些浪子们,口中道、心里想的江湖?难道,这就是商少长眼中的江湖?这个让他火里来、水里去的江湖;这个让他刀口舔血,快意恩仇的江湖;这个让他谈笑若定,挥刀纵马的江湖?
眼前的小镇上居民,三三两两地在我眼前行来行去,或买卖,或行走,或谈笑,每句话中,都透出对生活的向往和满足。
这样平淡又平静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又踏进所谓的“江湖”中?那我现在,算不算一个“江湖人”呢?
我整整身上新买的绛色衣裙,向一家小客栈走去。
在这家店里打了尖,伙计带我来到后面一间厢房,刚打开木门,一股略带潮味的空气便冲鼻而来,房内除了一张小小木板床,破旧不堪的薄被褥,就是窗前桌上的一小盏油灯不时摇曳。我皱了皱眉,将自己的行李放在床上。店伙是一个二十几岁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年轻人,将搭着旧毛巾的铜盆放在桌上,说了声:“女客官请用”便走出门去。我随手用毛巾擦了擦脸,只觉得自己象走了好久的路一般,两只脚痛得厉害,也不想吃饭,人便倒在木板床上,却是一动也不想动。
唉,看来没有了商少长的黑马,自己用脚走路,却是这样痛苦的事情。
我闭目躺在破被褥中,一股潮腐难闻的气味直冲鼻子,呛得喉咙也干痛如火烧一般。我随手拉拉身上的绛衣,咬牙硬翻了个身――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走在街上,到哪里都是太过惊世骇俗。现在商少长不在我身边,而我又只有那么一点点不入流的可怜功夫,只要有一个灰衣杀手就能要了我的命,还不如做寻常女人打扮,才不会糊里糊涂地做个冤死鬼。所以我被风大先生送下山后,便买了一套绛色衣裙穿戴起来,虽然一路上还有些人对我裙下不时落出未缠足的脚指指点点,但总算看起来,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宋朝女人。
商少长,商少长,你此时此刻有没有想着我?你现在,可又是在哪里呢?
我呻吟了一声,又翻了个身,直觉全身每个骨节都酸痛无比。我自来到宋代,其实是没有受过什么大苦,在归云庄时只在绛州城内走动,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而自和商少长一起,衣食住行从未让我插手。虽然当时也算风餐露宿,但二人以马代步,他又时不时打些野味佐餐,日子却也觉过得好玩有趣。可是当他不在我身边时,我才发现任凭我再多的智慧才思,这最简单不过的吃住,却也变得麻烦难过起来。
……
看来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是糊涂又糊涂,如果你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又怎能再保持清醒冷静的头脑?
我偏偏头,看着几线柳枝轻拂过木头窗棂,不知何时,外面竟是月上中天,一轮圆月照得天空甚是明亮。
今天的月亮真是又圆又美,商少长,你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同我一起,看着这天上的明月?
月光照在渐渐生起的雾气上,象笼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般,好美……
不对!
现在正当夏天,刚刚才生暑热,怎会有秋天才有的薄薄的雾气!?
“……白姐姐,小绿告诉你,如果你发现周遭的环境与你所熟悉时有所不同时,你一定要先将这个淡绿色的丸药先吞下去……”
乳白色淡淡的雾,渐渐向这个小客栈聚笼,越聚越多,由淡变浓,几欲要飘进屋来!这白雾在夜色中看起来再也凄美不过。但在我的眼中,这违反时令出现的神秘雾气,却不啻于催命的符咒!仿佛在黑夜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着这雾气行动一般,眼看着这雾一点点从窗内渗入――
我忙跳下床来,一手向铜盘抓去,将盘中浸透的湿毛巾捂住口鼻,一手忙伸向包袱,掏出一个小小玉盒,将玉盒中一小丸淡绿丹药放进口中。做完这些事情,我仍屏住呼吸,打开窗子,向外面看去――
这个小客栈,已经被这种雾气包围,整个楼中却是惊人的死寂!几乎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我的心,却是一片冰凉。
那些叫卖的小贩,那些勤快的伙计,那些往来的客商……就在这寂静的夜中,在睡梦里,无声无息地睡在这现在已经变得浓厚无比的白雾中。
只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