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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国企秀-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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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处长走出医院大门,站在马路边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大工夫,一辆银灰色的捷达车就开过来停在他面前,司机是下午刚从北戴河回来的孟凡群。孟凡群落下车窗,听见老丈人不住声地还在打手机:“……您放心吧,他按照咱们设想的,全都答应了……是,部里那边由他去疏通,毕竟他还有点特殊的关系,可以好好利用……是,是,我也是一样急着呢……”

张处长好不容易打完电话,钻进车后座,坐在副座上的女儿扭脸没好气地埋怨道:“什么破电话不能在车里边走边打?白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哎呀,你不明白,这是正经事,大事。”孟凡群挂挡,起步,小声嘀咕着。

“你们两个,整天就想着工作,当官,跟你们在一起,太累!磨得一点儿情调都没有了!”女儿看来真生气了,撅着嘴越发不满地恨恨道。

“唉,我的闺女,你还不明白呀。”张处长拿出老爸的架势,训教的口吻说,“我和凡群这么忍辱负重地往上挠饬,最终还不是为了你和你妈能过上好日子吗?”

没想到宝贝女儿并不领情,一下就打断他:“哼,说得倒好听。我怎么一直都觉得,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呢?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见到你真正为别人想过。”听她唠叨,两个大男人似乎有默契,都不吭气了。

刘立新正独自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写材料,身后的门无声地开了。他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响,急忙站起来扭过身去。原来是徐爱华、褚纪文两口子,悠悠逛逛地走进来了。

走在前面的徐爱华,上身穿一件宽松的白布碎花无袖衫,黑绸阔口摆裙下面,光脚套一双软面绣花布鞋。只有在业余时间才肯展出示人的白净细腻脖颈,在日光灯纯净的光线下,略微显得苍白质感了些。跟在她身后,摇着一把纸面折扇的褚纪文则是灰背心、拖鞋、大裤衩,一派左顾右盼,孤高自赏的表情。如果手里再拎上个鸟笼子,就是一标准的复刻版贝勒爷了。

“我们吃完晚饭散步经过楼下,看见办公室里的灯亮着,一猜就是你,走上来随便看看。”徐爱华笑吟吟地说。

“我也是闲着没事,过来赶点培训期间落下的活儿。”刘立新还是惯常的那种沉稳世故的表情,迎上来,不慌不忙地笑着说。

“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集团办那么多闲人,干吗非要从我这里抓差。”徐爱华抱起胳膊,不满地说,“把我这里三个骨干抽走了,我干活找谁去?”

“那你就别干了呗。”褚纪文在边上挑了一下眼皮,大模大样地说,“就你们干的这些费力不讨好的工作,两头受气,还不如找个清闲的地方躲起来。”

“我真不明白,他们什么事情都指着刘立新,还不肯给他好处,哪有这么用人的,不道德呀。”徐爱华看着褚纪文,没好气地说,“还躲清闲?连清闲都不让他躲。”

“你看看,你冲着我来什么劲?”褚纪文哭笑不得,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徐爱华后背,绵声细语地安慰她道,“你看你,为了刘立新去情报中心的事,气也生了,达文彬也找了,管什么用?要是觉得还不过瘾,干脆像我说的,骂他们一顿,然后回家给我做饭去得了。”

“咯咯,”徐爱华给逗乐了,脸倏地转向刘立新,咝咝地说,“不管怎么样,这次调整是个机会,你把握好自己,多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都交给我吧,再说你也管不了。”

“这次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呢。”刘立新面带苦涩,淡淡的声音说,“我大概看出来了,达文彬直接对抗的是部里,恐怕自己都会有麻烦呢。”

“哦?这个‘大尾巴狼’还有这么大的胆子?”褚纪文兴奋起来。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上前一步来到刘立新身边,急切的样子:“快说说,他们到底演的是哪一出?是‘逼宫’还是‘王佐断臂’?”

“这是我记下的几条,处长先看看……”刘立新说着走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笔记本,哗啦哗啦翻到最后一页,递到徐爱华手上,“别人恐怕不一定敏感,可咱们要是解读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徐爱华接过本子,皱着眉头看了几行,面色却渐渐舒展了:“这么大的调整力度,我倒是事前没有想到呀。我看,下半年别干正经事了,咱们大伙儿都一起给他陪绑算了。”她微微冷笑了一声,把本子递给褚纪文,扭头对刘立新说,“我推荐杨明峰换下孟凡群看来是对的。他的关系比较单纯,目标小,不会引人注目。还机灵,又是他们推荐过来的人。”

“嘿!这个好,全乱了,这个有意思。”褚纪文津津有味的低头看本子,顺手拉过郝震那把椅子还坐下了,“名义上是按专业进行调整,可调整之后,每一个研究所都不能独立研发产品,技术力量也打散、平均了。一锅烂粥,谁也不好切,想吃吧,还香的、臭的都混在一起了。”

“下面还有呢。”刘立新狡黠地咣当了下眼珠子,意味深长地说,“您注意后面,也有集中呀。”

“还设立研发中心?都搅和乱了,还要研发中心干吗?”褚纪文想了好一会儿,越发不解了。他拿扇子在纸面上指点着,轻声念叨说,“要是把骨干研发力量都集中在一起,上面一个文件下来,很容易就塞进上市公司里去了,那剩下的远宏还有什么呀?”

“哎呀,你呀,说你只会埋头搞技术吧,还不服气。”徐爱华娇嗲的样子,开玩笑似的说,“技术拿走有什么用?试制、生产和保障部门都在两个乱糟糟的研究所里呢。如果胃口够好,就出个天文数字,全吃进去呗。咯咯,否则,不论随便拿到哪一个,都是残废。”

“而且还不怕以行政指令强行划拨。”刘立新讥讽的口吻打着哈哈说,“通过融资、投资,使股权彻底多样化,把所有制结构搞乱。到那时,远宏也许将不再是单一的国有股,而是个作料齐全的大杂烩,有银行股、集体股,没准还有外资和个人的股份。这么些所有制成分组合在一起,董事会里谁说了都不算,上面不管谁看了都头疼。”

“就是,就是,就是这么回事!”褚纪文似乎早有意料,从椅子上站起来,抬高声音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技术线一乱,生产线和那几个工厂还有多大价值?谁还会感兴趣?没有了自主产品,就拿刚建成的那条柔性生产线来说吧,靠来料加工维持,还得起银行贷款吗?还不是胡扯吗!”

徐爱华和刘立新都不说话了,全笑眯眯地瞅着指点江山的褚纪文,不过目光里的韵味却是不尽相同。褚纪文瞅见老婆欣赏鼓励的眼神和小鸟依人的样子,越发得意起来,用评价的语气接着说:“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大尾巴狼’了,这些年进步挺快呀。别说,他炮制出来的这一套,细琢磨起来还真是有点创意。就算没有其他的花花肠子,就照着这个办,没准弄好了,对远宏也是一条明路呢。”

“我也同意您的意见。”刘立新爽快地说,“远宏是该变一变了,要是按照这个方案走下去,未必就是权宜之计。”

褚贝勒爷三根手指熟练地一拧,“哗”地一把推开折扇,一边在胸前缓缓扑打着,一边深有感触地说:“嗯,是该变一变了,变化才有活力嘛。”他低头瞅着徐爱华,用反问的口气征求她的意见道,“你们这些坐机关的,看我这基层职工总结得有没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早就说你是常有理嘛——”徐爱华嘻嘻地推了他一把说,“咱们走吧,别耽误我们的工作,后天还要开会呢。”(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两口子转身刚出去几步,没想到褚纪文“哗”地一把收起扇子,又折回来了。他再次来到刘立新近前,严肃认真地说:“我给你介绍的那两个,到底为啥看不上?告诉我,我和你们处长好改进工作。”

徐爱华见他不依不饶的,赶忙回身几步,不断拉扯着他的背心说:“就你给我们刘立新介绍的那两个,我都没瞧上眼。不是青春少女就是待价而沽的小寡妇,不行不行,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哎,那你们经济处要求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标准?说出来听听嘛。”褚纪文有点急了,用力晃了晃膀子,恳切地对刘立新说,“我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遍布京城九门,都好行善积德。你现在多好的条件和机会呀,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咯咯咯,这次呀,除了美人计,其他的都可以考虑……”徐爱华拉住褚纪文的胳膊,就往外拖他。

“小刘,我还跟你说,除了‘美人计’,其他的咱都不能中计啊。”褚纪文一边被老婆生拉硬拽着,一边还回头大声告诫他,“越是年纪比你小得多的女孩,越听话……”

第二十五章 冰封的花束

已是夜里十点多钟了,庄园西餐厅里的人少了许多。幽暗厚重,即便是在大白天仍是盏盏孤灯低垂,颇有北欧情调的大厅里,此时更是人声悄然,平添了一种暧昧神秘的氛围。门口站着的那位挂着围裙的服务员,不停地打着哈欠。还有的几个,闲来无事,站在柜台边小声闲聊。

杨明峰与商小溪隐藏在一排高背宽座的紧里面,橙红色吊灯罩拢出的光晕,映得素颜淡妆的商小溪,面若桃花,别有一番自然天成的妩媚。

“真美呀!”商小溪趴在桌面上,乌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红珊瑚,过了好久,忽然悠悠地叹口气道,“像能吸纳人的灵魂似的。”

“我理解的和你差不多。”杨明峰点了点头,凝望着商小溪,动情地说,“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冰封的花束’,意思是说,能凝固一切美好。”

商小溪听了心头一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不高兴地说:“美好干吗要把它凝固啊?凝固了,就成了记忆了。我总是祈求,让美好和美丽永远伴随着商小溪!”

杨明峰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理解,很不以为然,想了想取出手机,摄像头对准商小溪和她面前的红珊瑚笑道:“那好,我自己把美丽冰封起来总可以了吧。”说话间强光一闪,定格在屏幕上的商小溪,大眼睛里有一束红彤彤的火焰!

“哟,没想到,这么复杂呀。”商小溪听了杨明峰讲述的培训后一段情况,禁不住压着嗓子,捂着嘴巴恐怖地叫起来。她转着眼珠想了想,忽而表情一转,尖尖的手指点着杨明峰笑道,“哈哈,是不是你自己太复杂了,平白无故把别人都想得那么坏?跟你在一起,我以后可要小心点。”

“嘿,要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想到国企里面还有这种明争暗斗。”杨明峰亟亟地表白道,“可是天地良心,我真是好人,就算是碰巧同流合污或是残害忠良,那也是被领导们给逼出来的。逼上梁山、逼良为娼,你知道吗?”

商小溪看他指天画地,赌咒发誓的认真劲儿,“扑哧”一声乐了,点着他的鼻子说:“不管是谁逼的,只是不要像刘立新那么惨就行啊。”她脸色忧郁,缓缓地说,“听你说的,达总对刘立新如此斩尽杀绝,可我还是想不通,我看他不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呀。这俩人之间到底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你又没见过达总,凭什么就判断他非要心慈手软?”杨明峰大大咧咧地挥了一下手说,“不过这两个人我都很钦佩。一个是一意孤行,为了信念和自己的原则,敢把皇帝拉下马。另一个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恩怨。虽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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