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不演义-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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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让颇为得意地离开,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干会引起李密的不满。但他毫不在乎。
他不高兴又怎么样呢?他能打得过我?他现在的位子都是我让给他的!
在翟让转身时,李密的脸色冷得像秋后的霜,那是凝结杀气的霜。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让李密感到不安全,他很快又听到了一个消息。
翟让的老部下劝说翟让夺过李密的权力,重新当老大,他的老哥翟宽更表示,天子只有自己做,哪有让人的,你要是不当,我来当!
听到这些话,翟让哈哈大笑。
翟让本人早已经放弃了当老大的想法,但他依然很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于是,对这种追捧,他没有认同,但也没有严词拒绝。
在权势斗争里,这种不置一词的态度简直是找死的态度。
在劝进事件之后,翟前寨主又干过如下事情。
事迹之一:翟让叫来了瓦岗总管崔世枢,这位崔世枢上山之前是隋朝官员,是早期投靠李密的人之一。叫来崔世枢后,翟让也能坦率,直接让对方孝敬点钱。
瓦岗军管物资的被瓦岗军二把手敲竹杠,这简直闻所未闻,崔总管脑子没转过弯来,下意识拒绝之后被翟让关了起来,要不是李密及时赶到,估计屁股就要开花。
事迹之二:有天,大概三缺一,翟让叫人传元帅府记室邢义期前来打牌(也就是李密的机要秘书),考虑到这极有可能是工作牌,再摸摸口袋,邢义期决定不去。不陪翟二当家打牌的后果是八十大板。
事迹之三:有一天翟让很生气,因为他发现山寨攻打汝南郡分红时,竟然没他的份,于是,他把负责进攻的左长史房彦藻叫来。这一回,翟让不再客气,他恶狠狠地说出了下面的话:
“你破汝南郡搞到的钱,竟然全部送给了魏公,而不给我。你知道不知道,魏公都是我立的。你搞清楚状况!(事未可知!)”
够了,翟让终于触及了死亡的底线。
要知道,领导最忌讳的是部下说出没有我,他哪有今天之类的话。无论你救过领导的命,还是跟领导同生共死过,又或者共创了大业,但唯一的正确应对是忘记,至少永远不要主动提及。违反这一原则的人最终都会很惨,喝毒酒死掉的吕不韦,惨死长乐宫的韩信,以及一个个被朱元璋收拾掉的明初开国大臣们都曾经触犯过这条一触即死、不死法办的十万伏高压线。
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为了团结瓦岗,李密已经忍了很久了,蒲山公营受到翟让部的欺负,他忍了,翟让分红多拿多占,他忍了,翟让故意折他的面子,他也忍了。
但这一次,已经无法再忍。
翟让,我已经受够,我不再忍受你的狂妄,我要让天下人知道,瓦岗只有一个领袖。
隋义宁元年(617年)十一月十一日,兴洛仓城,石子河。
王世充又一次向驻扎在兴洛仓城的瓦岗军发动了攻击,这应该是例行攻击,主要作用不是消灭敌人,而是向领导表示自己正在消灭敌人。
大概是王世充对瓦岗军的组织结构有一定的了解,一开战,王世充就先找上了翟二当家的。毫不意外,开场后,王世充打得翟让连连撤退。同样,在危难时刻,李密又及时前来救援,再一次反败为胜。
在李密没上瓦岗之前,也不知道翟让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翟让很生气,表示要立刻追击,就是王世充逃到洛阳城也要将他抓出来。
刚要打马出发,李密叫住了他:“翟将军,不要追了,天色已黑。”
翟让抬头,果然,日已暮。
“翟将军,还是回去吧!”
苦劝之下,翟让终于气消了一点,勉强同意先放王世充一马。
大军收兵,走到一半,该是各回各营的时候,李密突然说了一句:
“王世充此败,短期必不敢再来,明天翟司徒到我那里喝两杯。”
火并
第二天,翟让来赴宴。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浩浩荡荡地领了数百人,从后面的事情来看,翟让倒不认为他是赴什么鸿门宴,多带些人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真正的原因可能还是抱着你敢请客,我就敢组团来吃你的心理。
进了蒲山公营,李密将翟让引了进来。接下来,就是排座位了。这是鸿门宴能否成功的关键。
主桌前很快坐满了人,上席人员翟让、李密、裴仁基、郝孝德,这都是自有派系的人员,单雄信虽然是资深瓦岗将领,但没有嫡系部队,也只有站着的份。
后面站了一堆人,李密的保镖,裴仁基的保镖,郝孝德的保镖,当然,还有翟让的保镖,把会餐厅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保镖五大三粗,平时也不太注意个人卫生,成堆地挤在后面,确实影响就餐心情,于是,李密转过头,对自己的保镖说道:
“今天跟大家喝酒,就不需要这么多人在后面了,你们先下去,留两个服侍的就行。”
李密的保镖退下了,裴仁基、郝孝德的保镖也退下了,唯独翟让还没发话。显然,翟前寨主的部下只听翟让的指挥。
这麻烦了,李密的人不见了,翟让的还站着不动,这怎么看都像翟让要火并大当家的。
关键时刻,有一个人靠了上来,此人是左长史房彦藻,就是前面被翟让训斥不分他红的那位。大长史倒是管着这些酒宴杂事。
房彦藻走到李密身边:
“今天大家饮宴作乐,正是快活的时候,现在天气这么冷,还请给翟司徒的身边人赐以酒食!”
李密笑了,他望向了翟让:
“这个事情你还是请示一下翟司徒!”
翟让一开始没有让保镖退下,也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就是想让大家看看,翟司徒的部下只听他一个的号令。现在翟让的需求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就没必要让手下在这里站着喝西北风了。
“这个提议很好!(甚佳。)”
翟让的部下全部退了出去,这个举动说明翟让确实是马大哈型。让部下下去时也没有注意到,李密的后面却还站着一个大汉,这大概就是李密所说留一两个人下来服侍的吧,只不过,大家都是汉子,还需要一个大汉服侍什么?
风从掀开的营门里吹进来,刚还拥挤的大厅突然显得有点冷意。酒菜还没有上来。
将进酒,奈何酒未至。
风吹过大厅,大厅里响起了吱吱呀呀的声音,搞不清楚这声音从哪里来。
为了打发这段空白时间,李密唤人拿出了一把良弓,请翟让鉴赏。
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名弓馈草莽乎?
翟让沉气,猛拉弓弦,好一个满月!
翟让没有说出好弓之类的赞叹。因为一直站在后面的侍卫突然举起了大刀朝他的头部挥了下来。
牛鸣一般的怒吼响震整个大厅,翟让轰然倒在了血泊里。
曾经雄霸运河,割据一方的枭雄就此结束了草莽的一生,他大概临死都不会理解这一切。那一声巨牛怒啸里充斥着恐惧与疑惑。
我让出了第一把交椅,为什么还遇到这样的事情!
是的,翟让,你还是合适讲道理啊,到了今天,你还是没有脱离一个法曹的境界,不想讲理时就不讲理,想讲理时就讲理。
翟让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李密冷酷无情的脸。
营门大开,伏兵袭来。文人
没用多久,李密的伏兵进行了扫场,翟让的亲信受到清除,包括号称要当天子的翟让他哥翟宽。现在他总算明白,翟让为什么应该把老大的位子让给李密做,心不狠,手不辣,光凭资格是做不成老大的。当然,明白得太晚了。
场面一片混乱,蒲山公营的士兵经常受翟让部的欺压,这下可以出一口恶气。但扩大化的清除是不对的。
王伯当连忙大喝了一声:“手下留人!”
被救下的是徐世勣,徐世勣比较聪明,一看情况不对,撒腿就往门外跑,刚出门,就被迎头的大刀斩伤了脖子。
在第二把刀挥下时,王伯当终于及时救下了徐世勣。
与时同时,李密在另一边救下了单雄信。
单雄信倒没有受伤,翟让的怒吼声传到了他的耳边,他的大脑顿时充满了热血,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单雄信第一时间抄起了大刀。
整个瓦岗旧部,如果有谁能为翟让报仇的,现在也许就剩单二哥了。
未及提步,许多人提刀围了上来。
翟让垂死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传来,单雄信的眼睛通红,传说中的山寨火并正在发生,大哥命悬一线。
关键时刻,单雄信却感觉有万千斤重的东西压在身上,最后,他支持不住这重压,做出了一个后悔一生的决定。
双膝弯曲,轰然跪倒,以头顿地,哀声求饶。
李密扶起了单雄信。
够了,杀戮到此可以结束了。
李密站到高处,大厅里响起了他的声音:“与君等同起义兵,本除暴乱。司徒专行暴虐,凌辱群僚,无复上下;今所诛止其一家,诸君无预也。”
我们有共同的理想,翟让暴虐是自取其亡,他之罪过,与诸君无关。
混乱的局面平息了下来,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翟让的大本营很快就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怎么稳住那一群人成为这次击杀翟让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
李密将受伤的徐世勣扶进来,亲自为他包扎伤口。又找来单雄信。
“单将军,请跟我去一趟翟司徒的大营吧。”
李密骑上了马,领着单雄信、王伯当前往翟让的大营,他告诉部属,不用派兵,我们几个人去就可以了。
关键不是去多少人,而是什么人去。当李密出现在翟让大营里,或许还有些骚动,但当单雄信出现时,一切都安静下来。
李密告诉他们,翟让已经死了,但以后统领你们的依旧是徐世勣、单雄信。你们可以放下心来。
从此以后,瓦岗军里再没有蒲山公营,没有翟让旧部,瓦岗军只有一支部队,一个领袖。
仅仅吃了一顿饭,李密不仅击杀了翟让,还降伏了翟让的部属,效率不可谓不高。这样的成绩,项羽就绝办不到。
李密真正成为瓦岗的领袖,没有人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但这绝称不上胜利,失败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
在这场鸿门宴中,李密违背了最基本的东西,这个东西叫道义。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总有一些东西是永恒的,是天经地义的,是无论无何也绕不过去的,比如受人恩惠,必当相报;同称兄弟,不得相残。
翟让不过是一个贪财好利爱虚荣的人,他没有真正想过要谋害李密,这样的人够不上动用家法,退一万步,就算要处置翟让,也不该李密动手。
当年,李密被所有的义军谢绝入内,是翟让给了他机会,因为翟让,李密才有施展抱负的机会,翟让还让出了头把交椅。没有李密,翟让依然是翟让,可没有翟让,李密绝成不了今天的李密。
至少,李密应该让翟让死在沙场上,给他留一个体面的退场,就像宋江对晁盖。
翻阅史书,我们应该领会这样的规律,违背基本道义的谋略可以成功一时,但绝换不来最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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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的豹声
“李密天资明决,为龙为蛇,固不可测也!”
这话是王世充说的,听说李密跟翟让火并时,王世充比谁都兴奋,可这股兴奋劲没持续二秒,他就听到李密下手利落,一天之内解决了翟让,收服了徐世勣、单雄信。这是小范围的定点清除。类似千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