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冷尘香-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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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云道:“金翠羽诚然罪无可恕,但筱寒何辜?”
蓝衫人冷冷道:“她私藏黑匣子,这就该死!本门无意挑起事端,否则只要遍告武林,金筱寒乃青芝岫金家之后,只怕又要掀起轩然大波,届时阁下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江逸云道:“本门先人有令,不得妄动黑匣子,在下只是遵循祖训,还请阁下见谅……”
蓝衫人冷笑道:“说得轻巧!阁下既然执意如此,他日只好兵刃相见了。”话音一落,倒纵出去,解开那十余人的穴道,相继离去。
江逸云摇了摇头,仿佛不以为然。冷雪雯道:“他也是妖闭门的人么?”江逸云道:“是啊,他是现任门主的长兄……”冷雪雯道:“他们又来做什么?”江逸云看着她笑道:“当然是来找回点面子。”
冷雪雯点了点头,道:“他的武功倒是比我上回碰到的那些人强多了。筱寒没事吧?妖闭门的功夫果然邪门,如此看来,真正的妖闭大法岂不是可怕得很?”
江逸云叹了口气,道:“何止可怕,世上根本无人可敌,妖闭门首任门主就是仗着这门功夫白手起家,一时间所向披靡。金翠羽窃走妖闭大法,虽说居心不良,却也算做了一件好事,百年以来无人再受其害。”
冷雪雯道:“这妖闭大法当真无人能敌?”江逸云道:“这只是传说,我没见过,我不知道。”冷雪雯看了他一眼,道:“那你总该知道为什么要让于怜香跟着去珠玑岛吧?”
江逸云一怔,旋即笑了,悠然道:“是他告诉你的吧?”冷雪雯道:“是。”江逸云道:“如果我说没有这回事,你信不信?”冷雪雯凝注他半晌,淡淡道:“不信。”江逸云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为什么?”冷雪雯道:“于怜香不会笨到撒这种一下子就拆穿的谎。”江逸云一怔,叹了口气。
冷雪雯道:“你什么时候动身?”江逸云道:“等滕望青的船返航,立即动身。”冷雪雯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为什么要于怜香跟着去?”江逸云淡淡道:“因为他以为你也会去。”冷雪雯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明知道我答应过姑姑,一定要替她去一趟珠玑岛!”
江逸云道:“不让你去是因为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冷雪雯道:“难道我会拖累你么?”江逸云温柔地望着她,柔声道:“你不会,但我会懈怠……”
冷寂的屋子,四面寒峭,只有红烛幽明,炉香袅袅。
冷雪雯黯然独坐灯下,倾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雨点滴落空阶的滴答声。绵绵的细雨从虚掩的窗子潲进来,细长袅娜的柳丝,依依向人,悠悠飘拂,一丝丝牵系她的心。一种透肌彻骨的凄楚、空虚、冰冷之意,与深苦极痛的愤怒,一齐袭上心头,让她五内俱热,起坐不能平。
可儿说她看见江逸云三更半夜溜进舒意晴的屋子,天亮后才出来。她说这是于怜香来做客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半夜起来解手,看见江逸云匆匆忙忙从舒意晴房里出来,一边走一边系腰带,然后看见舒意晴靠着门流泪。
听到这一切时,她心里冷了半截,面色灰白,但还是本能地为江逸云辩解,她没法相信,也没法接受。她认识他十年了,十年了,她不相信认识一个人十年了还看不透他。
她恍恍惚惚地走到窗前,柳丝拂过她的脸庞,引起她凄清、寂寥而又骚屑不宁的心绪。
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江逸云会在舒意晴屋里过夜,她自认对他知之甚深——他若不在乎她,就不会这样宠着她,护着她,凡事顺着她,即使她做了错事,闯了大祸,他也从不动怒,总是笑着为她打圆场,收摊子……可是这一切又似乎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他在乎她,与他对舒意晴用情,似乎并不矛盾,毕竟他是个男人,而舒意晴又是那样美丽,那样善解人意,他不可能不动心。
她心绪正乱,突闻空际一声高亢的哀鸣,这一声长鸣突如其来,使众响为之沉寂,万类为之失色。她耸然惊视,顿觉冷风飒飒,木叶萧萧,一股凉意直透心底。树梢一弯残月,朦胧而又惨淡。她忽然倍觉孤寂恐惧,惊慌失措地退缩到烛火边,想借此获得一些温暖和勇气。但蜡泪已尽,烛火将灭,她独坐良久,一种惘惘之情让她不能自已。
霍小蛮穿过数条幽僻的小巷,七拐八拐,走进一个小小的院落,庭前种了几竿修竹,点缀着一株老梅,颇为雅致。她在院门口顿住脚步,老大不高兴地道:“她就在这里……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江逸云敲了敲门,舒意晴开门出来,呆呆望着他,忽然放声大哭。江逸云柔声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外面来了?”舒意晴满脸泪痕,痛不欲生。江逸云叹息一声,轻轻拥住她,她浑身震动了一下,倒在他怀中失声痛哭。她哭了很久,缓缓抬起头来。江逸云看着她憔悴的面容,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舒意晴表情变得很古怪,看着他不说话。
江逸云诧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舒意晴低着头道:“你心里清楚。”江逸云讶然道:“我怎么会清楚?”舒意晴叹了口气,幽幽道:“公子,这里并没有别人,你何必装糊涂呢?”江逸云皱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舒意晴瞧着他道:“冷雪雯知道我们的事了,所以她要赶我走。”江逸云道:“知道我们什么事?”舒意晴咬着牙道:“知道你在我屋里过夜。”江逸云浑身一震,失声道:“你……你说什么?”舒意晴盯着他道:“你有胆子做,却没有胆子承认么?”
江逸云苦笑道:“你疯了么?”
舒意晴咬着唇道:“我知道你很不想承认,我也不想勉强你。我知道你心里苦得很,你并不像表面那么喜欢冷雪雯——她并不可爱,不是么?我想所有的男人都会和你有同样的想法,她只能做做情人,新鲜一阵子而已……”
江逸云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怒意,但他什么也没说,静静听着。
舒意晴幽幽道:“你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才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我,但你不敢承认——你一定知道,在我房中有一条地道是通向你的书房的。你若非对我有意,怎么会让我住在那里?我在洗澡的时候,你常常来偷看,我感觉得到你全身都在发抖,你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欲念,有几次我看见那帐子抖得厉害,你几乎就要走出来了,可你还是……公子啊公子,你这又何苦?”
江逸云苦笑道:“你那屋子原本是给我自己住的,只是雯儿她……”
舒意晴柔声道:“你还要骗我么?我曾经下过地道,捡到过你掉下来的玉佩,还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你衣服上熏的香很独特,我绝不会弄错……”
江逸云目中忽然露出恐惧之色,喃喃道:“也许有人偷走了我的衣服……”
舒意晴温柔地望着他,轻轻道:“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你到我的屋里来,你第一次对我说你喜欢我,你忘了么?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你都忘了么?”
江逸云脸色发白,道:“哪天晚上?”舒意晴嘴唇发颤,道:“就是于怜香来做客的那天晚上……你们都喝醉了……”江逸云面色渐渐凝重,望着她不说话。
舒意晴忽然又流下泪来,幽幽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江逸云叹息道:“你让我说什么好……”轻抚她的柔肩,目光凝注着远方。舒意晴伏在他胸膛上,低低啜泣。江逸云喃喃道:“像你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居然有人忍心伤害你,那人真是猪狗不如……”舒意晴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道:“你在骂自己么?”
江逸云瞧着她柔声道:“不,我在骂那个欺负你的人……”
舒意晴不禁变了脸色,全身颤抖起来,失声道:“你……你说什么?你难道还不承认?”
江逸云瞧着她满面凄楚的样子,叹息道:“不是我做过的事,你要我怎么承认?”
舒意晴像突然被人抽了一鞭似的,全身痉挛,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眼中充满令人断肠的悲哀和怨怒,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嘶声道:“你……你原来是这种人……我真是瞎了眼了,你简直就是畜生,比猪狗还不如的畜生!我……我算白认得你了……”
江逸云拉住她道:“听我把话说完……”不顾她掩起双耳,沉声道:“我不想伤害你,但是如果再这样误会下去,事情只会越变越糟。有几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第一,我心里始终只有雯儿一个人,我从未对别的女人产生过觊觎之心;第二,我从未走下过地道偷看你洗澡;第三,我也不是那个侮辱你的人……你在我身边已经好些年了,你应该知道,我……”
舒意晴终于完全绝望,凄然哀呼道:“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竟然要这样折磨我!江逸云,我恨你,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原谅你!”跌跌撞撞地奔出屋子。
江逸云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我又怎能背下这个黑锅?”
滕望青的船还没有回来。
从码头回来,冷雪雯神思恍惚地走向金盏布庄。
集市上远远驰来一个冠带华美、意气骄横的纨绔少年,身穿丝绸绣花长衫,系着华贵的犀牛皮腰带,挥动缀满珊瑚的马鞭,光彩四溢。她闪到一边,却听银铃叮当,耳畔响起一阵轻佻狂妄的笑声,一条马鞭从头顶上方飞了下来。她吃了一惊,转身要躲,冷不防马背上的少年伸手将她紧紧搂住,手臂一扬,便将她整个人抱上了马。她这一惊非同小可,随即反肘去撞对方小腹。不料那人一抬手就托住了,笑道:“好厉害的小妞!”这声音耳熟得很,低沉浑厚,十分好听。她愕然回头,脱口道:“怎么是你!”
于怜香哈哈大笑道:“不是我是谁!”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策马狂奔。冷雪雯使劲挣扎,于怜香悠然道:“别乱动,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冷雪雯气极,锐声道:“你想做什么?”
于怜香笑而不答,两腿一夹,狂奔一气,离城渐远。
冷雪雯挣扎了一路,于怜香嬉皮笑脸,总不松手,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这荒郊野外的,没有人认得你我……”拿起她的一缕长发嗅了嗅,“好香啊!”冷雪雯涨红了脸,扬手给了他一耳光,厉声道:“你这个可恶的东西,趁早给我滚远点!”
于怜香哈哈一笑道:“我偏要死缠着你。好了,我们到了。”环顾四野,道:“这地方不错吧?”
斜风细雨,春色方浓,一条小溪,映照着山间的花丛,浸润着涧边的翠竹,景色幽美。于怜香抱着她下马,慢悠悠地走到溪畔。春水绿波,桃花错落,白鹭斜飞,鳜鱼闲游。
于怜香笑嘻嘻道:“你看水中的这些桃花,是不是格外鲜妍?”冷雪雯一点不买账,冷冷道:“放我下来。”于怜香凝视着她道:“你就这么不乐意跟我在一起?”
冷雪雯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天底下的人都乐意跟着你?”于怜香放她下来,淡淡道:“迄今为止,我所见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想缠住我。”冷雪雯道:“那可真是不幸。”于怜香笑道:“是谁的不幸?”
冷雪雯道:“当然是你不幸。”于怜香道:“可是有很多男人嫉妒我嫉妒得几乎要发疯。”冷雪雯叹了口气,喃喃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年头终究还是没品味的男人多……”
于怜香忍不住笑了,道:“既然男人多数没有品位,你就应该好好珍惜身边这一两个有品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