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御魔-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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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刹那,他忽然想起父亲的境遇,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接连不断的刺激及无形中的压力,身形一闪,已掠向大厅。
敞开的厅中,漆黑无光,南宫亮身形一到厅门口,锐利的星眸一扫之下,只见漆黑的大厅之中,恍惚有一条黑影在微微晃动。
他心头蓦地一惊,在这种恐怖的情境下,不敢贸然而入,脚下一顿,已功连双臂,缓抬而起,口中沉喝道:“你是谁?”岂知喝声出口,厅中丝毫没有回音,尤其那黑影,并没有闪躲的迹象他微一估量,决不会是父亲,在这刹那,怒火骤盛,低叱道:“朋友,你太目中无人,我南宫亮先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叱声中,人已如电光石火一划,疾射而入,指影如幻,“无影三指”中的一招“风幻苍穹”,改指抓,右臂电掣而出。
五指颤动不停间,已化成无数锐利劲风,向黑影身上抓去。
这“无影神叟”的不世绝学,端的迅诡无伦,南宫亮一把抓实,鼻中冷冷一哼,用力一扯之下,梁上倏然啪地一声,黑影竟随着他的身形,往地上坠落。
在瞬息间,南宫亮心头一愕,目光就近一闪,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右手一松,蹬蹬倒退二步。
嘭地一声,人影倒在地上,一仆不起,敢情是一个尸体,被绳索倒悬在梁上,本来破衣百结的衣衫,此刻已被鲜血凝住,看样子,像一个乞丐,惨遭毒刑而毙。
这时,南宫亮觉得四周阴森森的气氛,紧紧的包围着自己,竟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尤其,这人并不是家中佣仆,是被何人吊在自己家中呢?又为了什么缘故呢?
一个个谜团,像乱丝一样,捆在南宫亮心坎上。
一切的遭遇,不但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他感到无比的骇疑与困惑!
蓦然,他脑中闪过一念:“不论如何,先捉住班睢再说。。”
念起身动,横掠出大厅边门,向二进房屋掠去。
南宫亮虽然离家年余,但在这儿时出生之地,可说了如指掌,轻车熟路,这样一路搜查到第三进内房,不要说父亲与班睢的影子丝毫不见,就连半个活人都没有。
四周是那般死寂,除了尸体外,就只有一个房间,灯光映出窗外,颤动不停,微弱得像幽冥鬼火。
名震武林的“夕阳神剑别府”,中原第一剑主南宫冉的宅第,竟然变成了鬼域。
南宫亮再镇定,再大胆,也禁不起这突然意外的变化,冷静的神态,一变为疯狂。
他目眦皆裂,脚下向第四五进院落狂奔,口中凄厉地喊道:“爸。。你在那里。。爸爸。。你在那里?”
高亢的叫声,震得空屋中,嗡嗡直鸣,但是,四周仍是静寂,像死般静寂。
尾音曳过第四进院落,最后一进已是父亲的卧室及练功房,南宫亮知道假如父亲尚在这屋中的话,他不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叫声。
在这情形下,他绝望了,一种不详的预兆,立刻侵袭入他的神经。
他又凄厉的狂喊道:“班睢狗贼,我南宫亮要杀你,丧心病狂的匹夫,你敢出来么。。哈哈哈,任你活上百岁千岁,只要我南宫亮在世一日,你也别想安逸。。”
他狂喊着,狂笑着,整个神经,仿佛再不受他灵智的控制。
重重惊骇,重重刺激,已使他的理智,达到崩溃的边缘。
那知就在他疯狂的语声及笑声甫落,奔至第五院中间时,右边练功房的门,嘭地一声,突然向外倒塌撞开,在室内跳跃的灯光下,一个双目被挖,全身血淋淋的人影,突然跄踉地出现。
寂寂的凶屋中,突然走出这么一个可怖的血人,不禁使南宫亮神思徒然一震,愕然注视。
只见那人口中气息咻咻,发生断续的狂笑。。
“哈。。哈哈哈,南宫亮,我得知你。。信息。。后,。。知道。。
你。。会回来的,。。可。。惜。。你来晚了一步。。”
在这阵断断续续的语声中,南宫亮已辨清来人真面貌,心中一怔,大感意外,旋即,积怨突然狂泻,身形电掣而起,口中一阵狂笑,厉喝道:“班睢贼,我当你躲藏一辈子呢,原来你还在这里,只要你没有死,我来得并不算晚!”
右手五指如电抓出,一把扣住对方手臂,左掌已立劈而下。
这血人正是“铁笔神风”班睢,昔年充满阴沉狡猾的双目,此刻变成了二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鲜血尚在汨汨流着。
他这种惨状,除了令人感到毛发皆栗外,再也找不到他昔年那阴险深沉的气息。
班睢手臂被南宫亮一抓,并没有反抗,其实以他目前重伤垂死之身,也无法反抗,在这刹那,只见他凄厉一笑道:“我班睢罪有应得,早就该死,今天死在你手中,也心甘情愿。。”
南宫亮一掌劈下,离班睢头顶只有三寸,一闻此言,失去的灵智,倏然微微恢复,鼻中一哼,手腕向外一翻,滑过班睢肩头,虚空拍在地上,啪地一声,溅起一片尘土。
他想到此刻杀了班睢,固可泄一时的怨忿,但却泯灭了一条唯一真正的线索,真相莫明,对母亲又是何益,对父亲生死,又怎么追寻,故硬将煞不住的掌势,向外滑出,口中冷冷道:“班睢,想不到你今天才觉悟,其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死在谁的手中,还不是一样!”
说到这里,心中禁不住怒火高涨,厉声接着道:“南宫一家,那一点对不住你,昔年,我南宫亮敬你若父,而你所给予我的,却是使我南宫亮家破人亡,有家难归,你自己想想,你是人吗?你的心中尚有善恶之辨吗?”
班睢长叹一声道:“你说的我没有分辩,唉!当初一时为名利贪欲所蒙,处心积虑想获得‘灵天残篇’。。如今实在悔不当初。。”
说着无力的语声倏然中断,人已缓缓向下瘫去,显然,他重伤之体,再也支持不住。
南宫亮见状一惊,右手一紧,左掌已贴在他的前心,一股真元,滚滚输出,迫入班睢体内。
果然,班睢萎靡的精神,突又一振,倏然悲痛地道:“但是,我班睢如死在他们的暗算之下,实在有些难以瞑目——”
南宫亮这时灵智完全恢复,心里越趋冷静,闻言冷峻地道:“谁是他们?”
班睢牙根一咬,狠狠道:“铁血盟!”
“铁血盟?这就是你们的秘密组织?”
班睢点点头。南宫亮这时不由想起“地灵神乞”之言,接着又冷笑问道:
“谁是盟主?”
“‘影子血令’。”
“影子血令?是谁?”南宫亮觉得这名称十分古怪。
班睢浑身一抖,似乎提起这四个字,犹有恐惧,断续道:“影子血令终日黑绢蒙面,谁也没有见到过他的真面目,知道他的真来历。。我曾听他说过一次话,他说他所以取影子之名,即表示他等于任何人的影子,只要谁背叛他,就立即死亡。。
唉!如今武林中,不知有多少高手,被其网罗,俯首听命于他。。”
这番话,听得南宫亮心头大震,暗念道:“影子血令!影子血令!几次三番对我暗算的,不是他还有谁?怪不得章大旗恐惧不招,难道真是这么厉害?。。”
想到这里,口中冷冷道:“这么说,你是因叛变他而遭受挖目之刑的人了?”
“不,不瞒你说,不是我诈死蒙蔽,早已魂归地府,。。我所以惨遭暗算,这,都是因为你仍旧活着的关系。”
“什么?”
“当初!我班睢是铁血盟中唯一在你面前露出身份的人,如今他们闻你巧得甘露,习成绝艺,一定会找我这条线索搜查真相,而目前,“铁血盟”
的组织尚未到能公开作为之时,为了保持秘密,我就成了牺牲者,杀人灭口。
哈。哈。哈。但是,我终于还活着见到了你。”
南宫亮听得星眸中仇火飞射,冷冷道:“好毒辣,这么说,夕阳别府的一干佣仆及你,都是‘影子血令’下的辣手了?”
“不是。”
“不是?”
“嗯。。是少林的悟众大师。。”
“什么?”南宫亮一阵惊震,悟众大师是当今少林中辈份极尊的十八罗汉之一,与掌门地位只差一线,怎么竟也被“影子血令”诱惑网罗?
班睢虽然双目已盲,但他听南宫亮惊诧反问,知道他内心中的疑惑,无力地一叹,继续道:“我知道你会怀疑的,其实,老实说,凭一个悟众大师,我班睢尚不致会中上暗算,落败致死。。”
南宫亮点点头,暗忖道:“这话倒是不错,要制住‘铁掌神风’班睢,并能斗得过他心机的人,在武林中除了三府一观外,还数不出几个。。”
心中想着,口中已道:“还有谁?”
班睢恨恨道:“说来,你或者又不相信,还有你父亲的盟弟,我班睢的盟兄,‘摩云佛手’尚奕松匹夫!”
此言一出,南宫亮心头大震,母亲临死,尚认为尚二叔是可以托付帮助自己追查阴谋真相的人,尤其他平素外表老成正直,如今竟出卖了南宫亮一家?这发展真是大出意外!在这瞬息,心中不禁掠过一念:“难道自己一向敬佩的尚二叔,果如班睢所言,是个大恶若贤的伪善者?比班睢尚毒上几倍?”
南宫亮心中反覆推思着,单凭班睢之言,他有些不敢相信,口中当下冷冷道:“你是说尚二叔把你伤成这样?”
“怎么?你果然不相信?”
南宫亮嘿嘿冷冷道:“这点我当可以相信,但又怎知道你不是离间之计?
假如我解释是尚二叔识破了你的阴谋,何尝不可以!”
班睢倏然全身微颤,微微一叹,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为。。什么。。
还要骗你,其实在铁血盟中,每个人只有纵的连系,却没有横的关联,而尚匹夫却是指挥我的人,。。就是我加入“铁血盟”也是被他所引诱的,老实说,很久以前,我虽对‘灵天残篇’,意欲染指,但如有尚奕松,我。怎敢对南宫大哥、心怀异端。。”
南宫亮暗暗痛心,洛水南宫历负百年之盛名,而落到今天的地步,却是因为内在的因素。
兴亡盛衰,固皆缘起有因,但父亲怎能想到二个结义生死二十年的盟弟,皆会因利忘义,出卖了他?
他知道班睢在这种情形之下,绝不可能再说谎,接着冷冷问道:“那一连串的阴谋暗杀,由何师伯之死,到陈仿的死于‘黄蜂绝命针’,章大旗被灭口,可都是你所为?”
“啊!这些我一点也不知道啊!何若非的人头是“影子血令”取来,尚匹夫命我那样说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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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南宫亮一怔,旋即厉声道:“你不知道?南宫独门‘黄蜂绝命针’惟有父亲有一筒,难道也是尚奕松盗的么?”
班睢怔怔凄厉一笑,道:“黄蜂绝命针当初固然是我所盗,但现在何止一筒。”
“这话怎么说?”
“唉!‘影子血令’已出重金,托汉中‘左手鲁斑’萧煌,依样造了百余筒。。”
南宫亮听得心肺欲裂,忘情左掌一把抓住班睢胸襟,提起厉喝道:“那我父亲呢?”
岂知班睢内脏早已碎裂移位,所以能支持到现在,说这么多话,全靠南宫亮左掌贯输真元支持,如今这一抓,真元贯输一断,班睢骤感昏迷,立刻软瘫而坠,口中喃喃嚅动着,只强行吐出五个字:“被。。挟往。。偃师。。”
最后语声已如蚊纳低鸣,耳不可闻。
南宫亮还有许多话要问,一见此情,知道一时激动,忘了班睢伤势,右掌一松,想再贴在他命脉上,继续逼输真元,使他支持说话。
但左掌贴处,只觉得班睢在这刹那之间,脉搏已停止跳动,充满罪孽的灵魂,已冥落黄泉。
南宫亮心中若有所失地一松左手,咕咚一声,班睢尸体已萎顿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