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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玉娇龙-第117部分

小说: 玉娇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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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过去十分昌荣的古道,变得这般冷落。她一路策马而行,每到一处,大家都不禁对她侧目而视,有的人感到惊疑,有的人对她钦羡,也有人见到她立即露出敬畏的神色,赶忙躲了开去,玉娇龙也不去理睬他们,只是饥餐暮宿,从容进发。不数日,她已来到昌吉城下。玉娇龙本想穿城而过,顺便看看这座当年父亲常去点兵,并称之为兵家必争之地的古城,但刚一驰近城门,却又犹豫起来,惟恐故人认出,又生枝节。玉娇龙正在迟疑,忽见城门旁边墙壁上贴着一张布告,布告上画着一人图形,环目虬髯,相貌十分狞恶。玉娇龙注目一看,见图形上那双圆睁着的眼睛也正在凝视着她。她心里不禁怦然一动,忽然间,她似乎还看到那双圆睁着的眼睛眨了一眨,并闪出一种略带嘲讽的神情。玉娇龙吃了一惊,忙策马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张悬赏布告,人形图下大书“悬赏缉拿马贼魁首罗小虎”
十一字。左旁详书罗小虎的年岁,身材,相貌征状,以及罪恶行径,末尾写着:“有生擒来献者,赏银千两,良马十匹;斩首来报者,减半赏给。”玉娇龙一边看着,一边不觉悚然惊心,再将图形仔细一看,见他画得虽然狞恶,却也有些神似。
她看着看着,突然间,她从那张悬赏布告上似觉感到一种屈辱,不禁伤心起来,心里忿忿地说道:“呸,难道罗小虎的身价才值你那十匹马和一千两银!”她明知悬赏越重对罗小虎将越不利,但她却宁愿官府将赏银悬为万两,让自己去为他的安危揪心,而不愿忍受这种作践。她认为这是一种羞辱,是一种贬低!她由于心怀怨忿,原想迸城看看的兴致也索然下来,便勒转马头,穿入城边的林间小道,沿着城垣向东南方向行去。
那条林间小道虽然紧靠城边,却显得十分幽静,路上长满青苔,平时好像很少行人。玉娇龙走了一段,忽听前面传来一阵碎乱的马蹄声,她忙举目望去,见有六七骑官兵正策马走子。玉娇龙既不下马,也不让道,悠然策马径向那几骑官兵走去。眼看已是马头迎着马脸了,两方都无避让之意。几个官兵惊诧地看着玉娇龙,把她的全身上下连同大黑马都打量了一番。玉娇龙只端坐马上,凝神静态,冷冷地注视着那几个官兵。立在面前的那骑官兵微偏着头,瞅着玉娇龙问道:“看你不像本地人,为何正路不走,却走到这林间小路上来了?”
玉娇龙:“我要赶路,图个捷径。”
前面那骑官兵:“穿城更捷,你为何不进城去?”
玉娇龙:“我不爱热闹,图个清静。”
立在最后的一骑官兵大声地对他前面几个官兵说道:“我看这女人有些可疑,好好盘她一盘,休要轻易放过。”
立在前面那骑官兵紧紧地盯着她,问道:“你从何处来?”
玉娇龙:“天山。”
“到何处去?”
“祁连山。”
立在后面的另一骑官兵对他的同伙说道:“听说马贼帮里从关内弄来一个女人,长得十分标致,经常出来做眉眼,还曾在乌苏杀了我们两个弟兄。这女人也长得俊俏,一看就不像安分人,且将她押回营去,等肖大人回来审问后再作处置。”
玉娇龙听那人语涉香姑,又提到肖准,心里不由一怔,已隐隐升起了怒意。但她仍沉下气来,只静静地坐在马上,看他们如何动作。
立在前面的那骑官兵又将玉娇龙打量一番,说道:“我看你确像马贼派出来的耳目,且随我等到军营去再说。”
玉娇龙带愠地说道:“你怎能信口雌黄,凭的什么?”
立在前面的那骑官兵斜目瞅着玉娇龙,轻挑地说:“就凭你骑的这匹马和鞍旁带的那柄剑。还有你这副迷人的模样。”
玉娇龙恼了,喝道:“你敢轻薄我!”说完将大黑马一带一夹,大黑马立即腾起头来,将两蹄悬在空中,向前面那官兵的马身直扑下去,那马受惊,连忙向后一退,前一匹撞后一匹,后一匹又挤后一匹,顿时,官兵的几骑马便乱作一团,立在前面的那骑官兵,被惊得险些儿跌下马去。他又惊又忿,不禁恼羞成怒,突然拔出腰刀,指着玉娇龙喝道:“你敢戏弄爷爷!”随即一刀向玉娇龙马头砍来,玉娇龙迅即将缰绳一带,让过刀锋,不料那官兵第二刀又到,直向玉娇龙迎面劈子。玉娇龙忙又将身一闪,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唰”的一响,玉娇龙亦已拔出宝剑,还不等那官兵收住刀势,玉娇龙挥剑一击,那官兵手里腰刀早已飞出一丈开外。其余几骑官兵也窜到路旁,举起腰刀,从两侧围了上来。玉娇龙不慌不忙,觑得准切,刀到剑迎,只见剑锋闪绕,一刹那间,便有两骑中剑落马。其余几骑官兵惊呆了,瞪着她,只是不敢上前。最先动手的那骑官兵,大睁着一双惊奇的眼睛望着玉娇龙,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玉娇龙收剑入鞘,傲然说道:“我乃天山春大王爷。”
那官兵一听,眼睛睁得更大了,脸上露出惊愕和畏惧的神色,过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子:“果真有这样的事情!”
玉娇龙也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愣住了,紧盯着他,冷冷地说道:“什么样的事情?”
那官兵赶忙翻身下马,恭立一旁说道:“这一年来,各部都在传说,西疆出了个天山女王爷,日夜巡游各地,专门除暴安良,去年在昌吉西北草原上,一怒斩了巴格!昨夜乌苏侦骑来报,说格桑在古尔图沙漠上又碰上女王爷,也被杀伤。他们都还以为这多半本是马贼所为,他们为顾全脸面,才造出个天山女大王爷来。不想……女王爷果然就在眼前。”
玉娇龙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也不禁吃了一惊。她没有料到自己为救达美与巴格争斗时,只因一时情急,胡诌了个天山春大王爷,竟会传播全疆,背后不知他们还胡诌了一些什么奇闻异事出来!玉娇龙冷冷地笑了笑,说道:“我也不愿轻易擅开杀戒,尔等务宜改恶向善,休要再犯在我手里!”
几个官兵只是诺诺连声,玉娇龙将大黑马一带,径直赶路去了。
玉娇龙到了迪化,见天色尚早,也不在城里停留,径直打马穿街,继续往东行去。
直至天已将晚,方在一个小镇上停下马来,找了一家客店投宿。客店店主姓文,年纪虽只四十子岁,却已两鬓生霜,满脸皱纹,一望而知是个曾饱经忧患的人物。玉娇龙一跨进客店,文店主赶忙亲自上前迎接,把她安置在一间洁净的上等房里。玉娇龙刚放好行囊,文店主捧着号簿进房来了。他彬彬有礼地说道:“请问女客尊姓芳名?”
玉娇龙:“姓春,名龙。”
文店主:“请问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玉娇龙:“从艾比湖子,到玉门关去。”
文店主露出惊讶的神色,说道:“女客独自一人走这么远的路程?”
玉娇龙漫不经心地说道:“从这里到玉门关,不过两千里路程,都是驿道,站站住有巡逻,一人走又何妨?”
文店主摇摇头,感慨地说道:“现在不比五年前王大人镇守西疆的时候了。那时,虽有马贼为乱,但不扰百姓,这进关的驿道上,到处设有军营,旅途也很平安,可自从王大人奉调回京后,一切都变了,各部争夺牧地,各自逞强,各怀叛意,一些头人乘机四处掳掠百姓,这条进关的驿道,也很难走了。”
玉娇龙听他两次提到王大人,又是说的五年前镇守西疆的政绩,使她如坠五里雾中,弄不清他提的是谁,便又困惑地问道:“文店主说的是哪个王大人?西疆五年前哪有什么王大人?”
文店主眼神游移不定,语言含糊地说道:“就是五年前身任西疆边帅,坐镇乌苏的那位……那位大人。”
玉娇龙更是惊疑万分,困惑不解地说道:“乌苏……边帅……那明明是玉大人,怎会说成是王大人了呢?”
文店主神情立即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赶忙压低声音说道:“女客,这个玉字在我们这里犯忌,是谁也不敢说的。你要说,就把它说成王字好了。”
玉娇龙更不解了,说道:“姓玉的就姓玉,怎能改为王!若说犯忌,玉门关也应改为王门关了。”
文店主已由紧张变成了惊惶,忙央求道:“女客别再说了,会闹出祸事来的。”
玉娇龙也从文店主那惊惶的神情里感到一阵悚然。她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好奇心也猛然炽烈起来,一定要探出个究竟方才称意,于是她强隐去自己那急迫的神态,也放低声音,徐徐地说道:“文店主,适才都怪我直言犯忌,不管有什么灾难都由我一人承担,只是务请将这字犯忌的由来说与我听听,以解我心中的疑虑。”
文店主还是连连摇手,说道:“女客休再提起这事,你要问也向别人问去。”说完,便忙收起号簿出房去了。
玉娇龙正在纳闷,店小二送饭进房来了。玉娇龙见他年岁不大,人也伶俐,就和他聊了几句后,便又向他问及这事。店小二毕竟年轻,也是憋不住话的,犹豫一会,终于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去年初夏,从关内来西疆的人都纷纷传说,出了玉门关忌谈玉字。因去年有几个从河北来的人,出了玉门关后,一路上说起京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其中有两人谈起了许多姓玉的隐私,就在当天夜晚,这两人都突然死去,身上也毫未发现伤痕。以后又发生几次类似的事情,一时弄得风声鹤唳,相互诫禁,出了玉门关,谁也不敢再说个玉字。
这事虽也传到这个镇,可人们并未深信。直至去年深秋,客店里来了两个后生,他二人乃是从京城里结伴同来,原是到昌吉军营去省亲的。二人在店里喝了几杯酒,便谈起京城玉姓的事来,左一个玉,右一个玉,句句话里都离不开个玉字。一个同住在客店里的老头听不过了,好心前去劝诫他二人,说:出了玉门关不谈玉,谈玉会犯忌的。二人不但不听,反怪那老头多事,说他是蛊惑人心。不料二人当晚就死在床上了。这事很快传开,自此以后,不但这店里,镇上,就连东去玉门的驿道上,来去的旅客,谁也不敢再谈个玉字。
玉娇龙听了店小二这番谈话,真是料所未料,她边听边感魄动心惊。她原以为自己那金蝉脱壳之计安排得天衣无缝,夺神鬼之机,从此可以客隐西疆,悠然自主,哪料到竟还留下余波万顷,回浪千重,她愈想愈感世事的难测,愈想愈觉惕然惊惧。她停了停,仍又好奇地问道:“你真相信说了这玉字准有灾祸?”
店小二:“那两个后生的事情是我亲眼得见,不能不信;但我要是全信,也就不会和你谈这么多了。”
玉娇龙默然片刻,说道:“你可知那两个后生究竟说了些什么?”
店小二压低声音,说道:“那大我正好在旁给他二人添莱送酒,他二人谈的话我也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好像在议论一个什么玉小姐的风流事,还说那位玉小姐学有妖法,借跳崖逃遁,找她的如意郎去了。”
玉娇龙的心猛然一阵剧跳,她强镇住自己已经有些惊乱的情绪,又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时上前劝诫他二人的那位老头,是怎样一个人物?”
店小二毫不思索地说道:“是个瘸腿老头。”
玉娇龙在问他这话之前,虽然已经隐隐料到几分,可还是不禁暗暗惊叫一声:“啊,果然是他!”顿时,心里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惊悸和烦乱,使她再也无法安静下来,她不再多说什么了,只草草地用过晚饭,等店小二收拾起碗筷出房去后,便吹熄了灯,躺在床上,思前虑后,把自己近年来的所行所为,一一地进行了思忖。她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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