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濺花红-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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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刺激来得太突然,太可怕了……她内心跳得那么厉害,有种恍惚的感觉!身后的彩莲更是面无人色,两只手紧紧勒抱着她的脖颈,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搐着,看样子简直像吓呆了一样。
谭贵芝定了定神,对方白衣人哈哈一笑道:“丫头,常言道得好,父债子还,谭老二当年太不够意思,欠了我们一笔债,在没有正式问他讨回之前,说不得先委屈他的老婆孩子一下,先跟我们走一趟,你意思怎么样?”
贵芝暗中咬了咬牙,冷冷地道:“你是谁?可是我并不认识你!”
白衣人冷森森地一笑道:“你一定要问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叫我一声三叔应该不吃亏!”
说到这里冷冷一笑道:“……丫头,你当然不明白过去的事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咱们哥儿几个当年跟你爹以及胡子玉,咱们是歃血为盟,磕头的把兄弟……是你爹太不够意思……”
他那张有如重枣的大红脸上,在说到这里时,显现出一种狰狞之色,怪笑了一声,他接着说:“血债血还,现在该是他还债的时候了,丫头,没别的,你跟我走一趟吧!”
谭贵芝当然知道对方这个白衣人武功非比等闲,可是如果说让自己束手待擒,她却是不甘心的。
她察情观势,脸上带出做作的微笑,向前走了两步,抱剑道:“这么说,你不是外人了,请问贵姓大名?”
白衣人那双闪烁着异光的眸子,微微一转,冷冷笑道:“丫头,你要是想着向我出手,可是自己吃亏!”
“后辈岂敢——”
说到这里,她指向颈后丫鬟彩莲,道:“这丫头没见过世面,是局外人,可否放她逃生!”
白衣人点点头,道:“这个当然可以,只是眼前你放她下来,却是死路一条,你随我来!”
说罢转身纵起,双臂张合之间,有如大鹤凌宵,起落的当儿,已飞纵出六七丈处,谭贵芝这时也自展开“燕子飞云纵”的轻功绝技,足尖点处,如影附形,紧紧迫在白衣人身后。
白衣人身子方一落下,谭贵芝却由其身后袭近——
在她来说,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谭贵芝因知对方白衣人武功极高,是以打心眼儿里,压根儿不敢轻视,这一次以为有机可乘,利用前进的姿势,把全身功力,贯注于剑身内,手腕一振,剑身上顿时泛出一片白光,是为“剑兵”。
大凡一个练剑而兼习内功者,其最高意境必在“剑悉”。
剑术上最高的造诣,亦在“剑炁”。
只是这种功力视每个人功力深浅其造诣自然不同,十年筑基,即可成“剑炁”之功,数十年,甚至于百年的苦功,亦可成“剑炁”之功,只是这两者之间成就当然有很大差异。
谭贵芝如非知道对方是非比等闲的人物,万万不会施展这等绝招杀手!
功力一现,果然不同凡响。
但只见一道匹练般的白光,由其剑身上霍地暴溅而出,其势有如飞虹倒卷,划出半月形的一流白光,直向着前行的白衣人颈项上卷去。
白衣人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感触能力,就在这道剑炁尚离着他后颈尺许以外,他已经识破了先机。
他身子倏地一个快转,火光映衬着他那张赤红的脸——他好像大吃一惊的样子。
刻不容缓的一刹那间,白衣人竟然自恃着他数十年苦练的“内炁”功力,施展“空手入白刃”中“拿”字一诀,两只手巧妙地向着对方剑身上拍了下去。
“叭”的一声,肉掌和冰冷的剑锋接触到了一块。
休小看这么一拍之力,事实上却是双方内力的颉颃。
就在白衣人双掌一拍之下,谭贵芝顿时就觉得全身大震了一下。
这一震的力道是大得惊人,谭贵芝如再敢持剑不放,准保她五脏六腑被震得粉碎!
她不得不松手脱剑——
尽管如此,就在她松脱宝剑的一刹那间,仍然其势可观,一时间仿佛胸上着了重重的一拳般的疼痛,使得她身子一个后退踉跄跌倒在地。
白衣人冷森森地道:“丫头孩子,你那一手还差得远!”
双手向外一翻,白光一闪,直向着谭贵芝身上飞去……
伏哭贵芝身后的彩莲吓得尖叫一声,谭贵芝只觉得身后一动,才发觉到那口剑敢情已经归入剑鞘之内,自此,她内心不得不钦服对方之武功高超。
在她的印象里,这人武功绝不在自己父亲之下,可能较父亲犹有过之!
有了这次教训之后,白衣长发客,对于她不得不心存防范,乃引手前指,令其先行。
贵芝经此一试,对于白衣人武功大生戒心,自不敢再生造次,当下冷冷一笑,遂即腾身前导。
她身子方扑纵出数尺,忽见两个黑衣人左右掠到,二黑衣人乍然现身,正待向贵芝出手,只听白衣人一声叱道:“住手!这里没你们的事!”
二黑衣人本已出手,乍见白衣人现身,各自住手,垂手而立。
白衣人停身道:“姓谭的老婆找到没有?”
黑衣人之一道:“老当家的已擒住了,正关照我们找寻姓谭的女儿——”
说时两个人眼睛一齐向贵芝看去。
白衣人点点头道:“这就是,吩咐下去,人已到手,不必再多杀无辜,速速撤离,去吧!”
二黑衣人似乎对眼前白衣人十分敬服,听闻之下频频称是。
其中另一个抱拳道:“启禀二太爷,这些牲口为数甚多,听令逃窜,未免过于可惜……”
白衣人嘿嘿一笑,目光注向贵芝,冷冷地道:“谭老儿为富不仁,这是他当年造孽钱,大家分分没啥不可以的——”
黑衣人嘻嘻笑道:“二太爷的意思是——”
白衣人道:“我已经关照过胡头儿,自有办法,你们找着胡头儿听命办理,去吧!”
二黑衣人各自抱拳称是,双双起步如飞而去。
谭贵芝耳闻目濡,心知对方必是一甚有组织的匪盗团体,并且得悉母亲也落在了他们手中,其实这些人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在对付父亲,他们双方到底有什么仇恨,贵芝却是丝毫不知。
她心里原来就为着一个桑南圃,已经六神无主,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平白地又来了这么一大帮人,更不禁使得她乱了方寸——
由此可见江湖或武林中之仇杀可怖,更不禁深深为着父亲的安危而担心!
白衣人吩咐二手下去后,目注谭贵芝,道:“这是你父亲当年所作所为的一个报应,可怨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谭贵芝冷笑道:“我爹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倒是你们这种烧杀绑掠,才是罪大恶极,比最毒狠的强盗更有过之!”
白衣人细目一睁,狂笑道:“好一张利口,丫头今天你落在我们手里,也就认了命吧,我已对你再三宽容,等一会你见了各位长辈,要是胆敢再这么说话,可就够你受的!
快走!”
说话时,只见各处房舍俱为大火蔓延,劈啪声中涌起冲天火焰,大好的一处马场,顷刻之间成为废墟。
第十三章狼窟又遭凌
谭贵芝内心一阵伤心,泪如泉涌。
她自问难以逃开这步劫难,叹息一声,遂即一路纵出。
一口气扑出了数十丈外,身方落地,遂听得身后白衣人冷笑道:“停下来!”
谭贵芝猝然一惊,回头才见对方白衣人就立在面前数尺以外,她自忖着逃走无望,也就安下心来。
劈剥声中,就只见眼前一堵木舍,火起数丈,火光灼得人肌肤生痛,要想翻越过去,诚为不易。
原来马场房舍,皆取圆周建筑式样,一经着火,形成一条盘绕的大火龙,除去两处门槛地方可以出入以外,到处皆受困于火海,如无杰出之轻功绝技,休想擅越雷池一步!
偏偏两处出口,皆为怒闯狂奔的数千牲口所占用,人思脱困,除跨越火房,别无良策。
白衣人打量着这片火势,目光望向谭贵芝,冷笑说道:“丫头,你有这个能耐么?”
贵芝摇摇头,冷笑不语。
白衣人道:“那就把背后的那个累赘放下来!”
谭贵芝回头看了一眼,发觉彩莲连惊带吓,这时早已昏了过去,可怜这个丫头哪里经过这等场面?想到多年主婢之情,贵芝不禁浮起了一片伤感。
“办不到!”她摇了摇头,冷笑道:“我情愿与她同葬火场,也不愿舍她而独生!”
白衣老者嘿嘿一笑,点点头道:“难得你这丫头有此心情,既然如此,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说到这里前进一步,一伸手抓住了谭贵芝一只胳膊,叱了声:“起!”
二人同时顿足,直向着高有数丈的火舍一角落下去!
迎面扑袭而至的一股浓烟,几乎使贵芝为之窒息,紧接着一道火舌,怪蟒也似地直向二人落身处卷来。
白衣老人猝然一惊,大声吼道:“不好!”
他右掌霍地向外一翻,用力把谭贵芝身子抛了出去,谭贵芝借力使力,足尖猛点,同时施展出“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向上拔起,两种力道配合施展之下,整个身子,连同着背后的彩莲,足足翻出十数丈外,落于院墙之外。
她身子落地一跄,单足跪倒。
这时却见白衣人身上带起了一丝火焰,由空而降,他落下的身子,急速地在地面上滚翻着,借以压熄身上的火。
谭贵芝先是一怔,紧跟着却兴起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的念头,倏地转身,倏起倏落地向着一条荒道奔去。
这附近地势,她清楚得很,只要抄越过这条荒道,就可通向宽敞的驿道,如果能即时搭上一辆便车,这条命或可保住。
能够逃开,然后再图设法搭救母亲,总比和母亲同时陷身敌手,坐以待毙好得多!
她想得似乎是太如意了。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到了,当她足下力点,施展出全副功力,猛然脱身,扑入荒道之霎那时,身后的白衣老人已经惊觉了。
白衣老人发出沙哑的一阵笑声,道:“小辈,你往哪里跑?”
这老头儿居然再也顾不得身上的余火,身形起落,有加飞鹰攫兔般地循着贵芝身后猛袭了过去。
谭贵芝在这一方面,的确够狡猾机智,她身子方一扑入荒道,顿时如长空一烟,陡地拔身而起,紧接着单手轻扬,已经攀住了一截树枝——这一招名唤“老猿坠枝”。
她身子方自挂住的一瞬间,足下白影电闪,那白衣老者显然已由她足下风掣电闪而过。
谭贵芝等到他身子消失之后,这才松手由树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她脸上带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暗忖着可能已经逃脱了这一关。
这时背后彩莲才发出了漫长的一声呻吟——
她像是刚由睡梦中醒过来一般,嘴里模模糊糊地道:“小……姐……现在在哪里了?”
“嘘!”谭贵芝轻嘘了一声。
然后她回过头来道:“说话小声一点,现在我们已经跑出来了,但是那些人就在附近——”
“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一面说谭贵芝的眼睛就向四下里溜着,她小心地分拂着眼前的树枝,悄悄向前面走。
“小姐……太太呢?”
“我也不知道!”
她眼睛里盈着泪,牙齿紧咬着,几乎把下嘴唇都咬出血来。
“听说,好像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里了……”
彩莲全身发抖,道:“我……怕,小姐!”
“胆子大一点!”
“我怕……小姐我怕!”
说着她哭的声音就更大了。
“唉!”谭贵芝轻叹了一声,道:“说良心话,我也害怕……可是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这里这么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哭得更伤心了。
——黑暗里,一个人正直直地注视着她,这个人正是那个白衣老人。
他身上的火已经熄灭了。
脸上带着一种胜利的微笑,多少又有些气忿的神采。
他直直地注视着她。
谭贵芝显然还没有留意到他。
彩莲频频地哭,使得她心里也跟着乱了起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