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桃花源-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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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这东皇太一烧毁了吧!把你这云中君烧毁了吧!你们这些土偶木梗,你们高坐在神位上有什么德能?你们只是产生黑暗的父亲和母亲!
你,你东君,你是什么个东君?别人说你是太阳神,你,你坐在那马上丝毫也不能驰骋。你,你红着一个面孔,你也害羞吗?啊,你,你完全是一片假!你,你这土偶木梗,你这没心肝的,没灵魂的,我要把你烧毁,烧毁,烧毁你的一切,特别要烧毁你那匹马!你假如是有本领,就下来走走吧!
什么个大司命,什么个少司命,你们的天大的本领就只有晓得播弄人!什么个湘君,什么个湘夫人,你们的天大的本领也就只晓得痛哭几声!哭,哭有什么用?眼泪,眼泪有什么用?顶多让你们哭出几笼湘妃竹吧!但那湘妃竹不是主人们用来打奴隶的刑具么?你们滚下船来,你们滚下云头来,我都要把你们烧毁!烧毁!烧毁!
哼,还有你这河伯……哦,你河伯!你,你是我最初的一个安慰者!我是看得很清楚的呀!当我被人们押着,押上了一个高坡,卫士们要息脚,我也就站立在高坡上,回头望着龙门。我是看得很清楚,很清楚的呀!我看见婵娟被人虐待,我看见你挺身而出,指天画地有所争论。结果,你是被人押进了龙门,婵娟她也被人押进了龙门。
但是我,我没有眼泪。宇宙,宇宙也没有眼泪呀!眼泪有什么用呵?我们只有雷霆,只有闪电,只有风暴,我们没有拖泥带水的雨!这是我的意志,宇宙的意志。鼓动吧,风!咆哮吧,雷!闪耀吧,电!把一切沉睡在黑暗怀里的东西,毁灭,毁灭,毁灭呀!
顾炎武在《日知录•;正始》中提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拯救国家正是屈原最神圣的责任,对于屈原来说,这是他义不容辞的事业。可是屈原却为此遭遇到为了自己个人私利的南后等人的阻挠与报复,最后不幸身亡,抱恨终天。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履行自己的责任?英国的维克多•;费兰克曾说:“每个人都被生命询问;而他只有用自己的生命才能回答此问题;只有以‘负责’来答复生命。因此;‘能够负责’是人类存在最重要的本质。”我们应该对自己的国家、家庭和工作负责,不负责任的人就不是一个好的公民、丈夫和员工。为了自己的责任,一个人甚至可以为付出生命的代价。歌德曾说:“责任就是对自己要求去做的事情有一种爱。”责任就是一种爱,对国家、家庭、工作的爱。履行责任的人,我们称之为好男人、好公民、好员工。但是真正能够履行责任的人却少之又少,因为责任意味着一种牺牲,一种付出,一种无私的奉献。可是人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人可以把责任置之度外,甚至为了一己私利而把集体的利益不当一回事。责任永远像一个负担一样,让人觉得痛苦。责任固然是一个人基本的做人要求,但责任并非人生的全部意义。
第九章 生命之意义 第四十六节 快乐
在《在平凡中享受生命快乐的现代作家》一节中,笔者已经介绍了几位现代作家是如何在平凡的生活中享受生命的快乐的,现在还要介绍另一位著名的现代作家周作人。周作人曾做过叛徒,这一经历使他的名声很差。但我们分析人物要一分为二,不能因此而贬低周作人所有的可贵之处。周作人是一位享受生命快乐的现代作家,他在1918年就写出《人的文学》:
我们现在应该提倡的新文学,简单的说一句,是“人的文学”,应该排斥的,便是反对的非人的文学。
新旧这名称,本来很不妥当,其实“太阳底下,何尝有新的东西?”思想道理,只有是非,并无新旧。要说是新,也单是新发见的新,不是新发明的新,新大陆是在十五世纪中,被哥仑布发见,但这地面是古来早已存在。电是在十八世纪中,被弗阑克林发见,但这物事也是古来早已存在,无非以前的人,不能知道,遇见哥仑布与弗阑克林才把它看出罢了,真理的发见,也是如此,真理永远存在,并无时间的限制,只因我们自己愚昧,闻道太迟,离发见的时候尚近,所以称它新。其实它原是极古的东西,正如新大陆同电一般,早在这宇宙之内,倘若将它当作新鲜果子,时式衣裳一样样看待,那便大错了。譬如现在说“人的文学”,这一句话,岂不也像时髦。却不知世上生了人,便同时生了人道,无奈世人无知,偏不肯体人类的意志,走这正路,却迷入兽道鬼道里去,彷徨了多年,才得出来,正如人在白昼时候,闭着眼乱闯,末后睁开眼睛,才晓得世上有这样好阳光,其实太阳照临,早已如此,已有了无量数年了。
欧洲关于这“人”的真理的发见,第一次是在十五世纪,于是出了宗教改革与文艺复兴两个结果。其中有两个要点,(一)“从动物”进化的,(二)从动物“进化”的。
我们承认人是一种生物,他的生活现象,与别的动物并无不同。所以我们相信人的一切生活本能,都是美的善的,应得完全满足。凡有违反人性不自然的习惯制度,都应排斥改正。
但我们又承认人是一种动物进化的生物,他的内面生活,比他动物更为复杂高深,而且逐渐向上,有能改造生活的力量。所以我们相信人类以动物的生活为生存的基础,而其内面生活,却渐与动物相远,终能达到高上和平的境地。凡*的余留,与古代礼法可以阻碍人性向上的发展者,也都应排斥改正。
这两个要点,换一句话说,便是人的灵肉二重的生活。古人的思想,以为人性有灵肉二元,同时并存,永相冲突。肉的一面,是*的遗传。灵的一面,是神性的发端。人生的目的,便偏重在发展这神性。其手段便在灭了体质以救灵魂。所以古来宗教,大都厉行禁欲主义,有种种苦行,抵制人类的本能。一方面却别有不顾灵魂的快乐派,只愿“死便埋我”。其实两者都是趋于极端,不能说是人的正当生活。到了近世,才有人看出这灵肉本是一物的两面,并非对抗的二元。*与神性,合起来便只是人性。英国十八世纪诗人Blake在《天国与地狱的结婚》一篇中,说得最好。
(一)人并无与灵魂分离的身体。因这所谓身体者,原止是五官所能见的一部分的灵魂。
(二)力是唯一的生命,是从身体发生的。理就是力的外面的界。
(三)力是永久的悦乐。他这话虽略含神秘的气味,但很能说出灵肉一致的要义。我们所信的人
类正当生活,便是这灵肉一至的生活。所谓从动物进化的人,也便是指这灵肉一致的人,无非用别一说法罢了。
这样“人”的理想生活,应该怎样呢?首先便是改良人类的关系。彼此都是人类,却又各是人类的一个。所以须营一种利己而又利他,利他即是利己的生活。第一,关于物质的生活,应该各尽人力所及,取人事所需。换一句话,便是各人以心力的劳作,换得适当的衣食住与医药,能保持健康的生活。第二,关于道德的生活,应该以爱智信勇四事为基本道德,革除一切人道以下或人力以上的因袭的礼法,使人人能享自由真实的幸福生活。这种“人的”理想生活,实行起来,实于世上的人,无一不利。富贵的人虽然觉得不免失了他的所谓尊严,但他们因此得从非人的生活里救出,成为完全的人,岂不是绝大的幸福么?这真可说是二十世纪的新福音了。只可惜知道的人还少,不能立地实行。所以我们要在文学上略略提倡,也稍尽我们人类的意思。但现在还须说明,我所说的人道主义,并非世间所谓“悲天悯人”或“博施济众”的慈善主义,乃是一种个人主义的人间本位主义。这理由是,第一,人在人类中,正如森林中的一株树木。森林盛了,各树也都茂盛。但要森林盛,却仍非靠各树各自茂盛不可。第二,个人爱人类,就只为人类中有了我,与我相关的缘故。墨子说兼爱的理由,因为“己亦在人中”,便是最透彻的话。上文所谓利己而又利他,利他即是利己,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我说的人道主义,是从个人做起。要讲人道,爱人类,便须先使自己有人的资格,占得人的位置。耶稣说,“爱邻如己”。如不先知自爱,怎能“如己”的爱别人呢?至于无我的爱,纯粹的利他,我以为是不可能的。人为了所爱的人,或所信的主义,能够有献身的行为。若是割肉饲鹰,投身给饿虎吃,那是超人间的道德,不是人所能为的了。
用这人道主义为本,对于人生诸问题,加以记录研究的文字,便谓之人的文学。其中又可以分作两项,(一)是正面的。写这理想生活,或人间上达的可能性。(二)是侧面的。写人的平常生活,或非人的生活,都很可以供研究之用。这类著作,分量最多,也最重要。因为我们可以因此明白人生实在的情状,与理想生活比较出差异与改善的方法,这一类中写非人的生活的文学,世间每每误会,与非人的文学相溷,其实却大有分别。譬如法国Maupas…sant的小说《人生》(UneVie)是写人间*的人的文学,中国的《*》却是非人的文学。俄国Kuprm的小说《坑》(Jama)是写娼妓生活的人的文学,中国的《九尾鱼》却是非人的文学。这区别就只在著作的态度不同,一个严肃,一个游戏,一个希望人的生活,所以对于非人的生活,怀着悲哀或愤怒,一个安于非人的生活,所以对于非人的生活,感着满足,又多带着玩弄与挑发的形迹,简明说一句,人的文学与非人的文学的区别,便在著作的态度,是以人的生活为是呢?非人的生活为是呢?这一点上。材料方法,别无关系。即如提倡女人殉葬——即殉节——的文章,表面上岂不说是“维持风教”,但强迫人自杀,正是非人的道德,所以也是非人的文学,中国文学中,人的文学,本来极少,从儒教道教出来的文章,几乎都不合格。现在我们单从纯文学上举例如:
(一)*狂的*类
(二)迷信的鬼神书类(《封神传》《西游记》等)
(三)神仙书类(《绿野仙踪》等)
(四)妖怪书类(《聊斋志异》《子不语》等)
(五)奴隶书类(甲种主题是皇帝状元宰相乙种主题是神圣的父与夫)
(六)强盗书类(《水浒》《七侠五义》《施公案》等)
(七)才子佳人书类(《三笑姻缘》等)
(八)下等谐谑书类(《笑林广记》等)
(九)黑幕类
(十)以上各种思想和合结晶的旧戏
这几类全是妨碍人性的生长,破坏人类的平和的东西,统应该排斥。这宗著作,在民族心理研究上,原都极有价值。在文艺批评上,也有几种可以容许,但在主义上,一切都该排斥。倘若懂得道理,识力已定的人,自然不妨去看,如能研究批评,便于世间更为有益,我们也极欢迎。人的文学,当以人的道德为本,这道德问题方面很广,一时不能细说,现在只就文学关系上,略举几项。譬如两性的爱,我们对于这事,有两个主张,(一)是男女两本位的平等,(二)是恋爱的结婚。世间著作,有发挥这意思的,便是绝好的人的文学。如诺威Ibsen的戏剧《娜拉》(EtDukkehjem)《海女》(FruenfraHevet)俄国Tolstoj的小说AnnaKarenina英Hardy的小说Tess等就是。恋爱起源,据芬兰学者W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