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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部分

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4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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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伤大秦堂堂国威,并损皇燕巍巍美德,彼此俱失,义所未安。”兴不待说毕,便作色道:“若如卿言,是并非以小事大了。”范又道:“大小且不必论,今由寡君纯孝,来迎慈母,想陛下以孝治人,定必推恩锡类,沛然垂悯呢。”不亢不卑,是专对才。兴方转怒为喜道:“我久不见贾生,自谓过彼,今始知不及了。”乃厚礼相待,欢颜与叙道:“燕王在此,朕亦亲见;风表有余,可惜机辩不足。”范答道:“‘大辩若讷’,古有名言。若使锋芒太露,便不能继承先业了。”兴笑道:“使乎?使乎?朕今当为卿延誉了。”范复乘间聘词,说得兴非常惬意,面赐千金,许还超母妻。时慕容凝已早至长安,入白姚兴道:“燕王称藩,实非本心,若许还彼母,怎肯再来称臣呢?”兴意乃中变,又不好自食前言,但称天时尚热,当俟秋凉送还,因即遣范归燕,且使散骑常侍韦宗报聘。超北面受秦诏敕,赠宗千金,再遣左仆射张华,给事中宗正元赴秦,送入乐伎一百二十人。兴喜如所望,延华入宴,酒酣乐作,雅韵铿锵。黄门侍郎尹雅语华道:“昔殷祚将亡,乐师归周;今皇秦道盛,燕乐来庭,废兴机关,就此可见了。”华不肯受嘲,忙即接口道:“从古帝王,为道不同,欲伸先屈,欲取姑与,今总章西入,必由余东归,由余戎人,入关事秦,见《列国演义》。祸福相倚,待看后来方晓哩。”兴听着华言,不禁勃然道:“古时齐楚竞辩,二国兴师,卿乃小国使臣,怎得抗衡朝士?”华乃逊辞道:“臣奉使西来,实愿交欢上国,上国不谅,辱及寡君社稷,臣何敢守默,不为仰酬?”也是一个辩才。兴始改容道:“不意燕人都是使才。”乃留华数日,许奉超母妻东还。宗正元先驰归报命,超乃亲率六宫,出迎母妻。彼此聚首,自有一种悲喜交并的情形,无庸细表。

越年,为太上四年,正月上旬,追尊父纳为穆皇帝,立母段氏为皇太后,妻呼延氏为皇后。超亲祀南郊,柴燎无烟。灵台令张光,私语僚友道:“今火盛烟灭,国将亡了。”及超将登坛,忽有一怪兽至圜丘旁,大如马,状类鼠,毛色俱赤,少顷即不知所在,但见暴风骤起,天地昼昏,行宫羽仪帷幔,统皆毁裂。超当然惶恐,密问太史令成公绥。绥答道:“陛下信用奸佞,诛戮贤良,赋税烦苛,徭役杂沓,所以有此变象哩。”超因还宫大赦,谴责公孙五楼等,疏远了好几日,旋复引用如前;再遇地震水溢诸变,毫不知儆,又荒耽了一年。太上五年元旦,超御东阳殿朝会群臣,闻乐未备音,自悔前时送使入秦,乃拟南掠吴人,补充乐伎。领军将军韩进谏道:“先帝因旧京倾覆,戢翼三齐,遵时养晦,今陛下嗣守成规,正当闭关养锐,静伺贼隙,恢复先业,奈何反结怨南邻,自寻仇敌呢?”超怫然道:“我意已决。卿勿多言!”祸在此了。当下遣将军慕容兴宗斛谷提公孙归等,率骑兵寇晋宿豫,掳去阳平太守刘千载,济阴太守徐阮,及男女二千五百人,载归广固。超令乐官分教男女,充作乐伎。并论功行赏,特进公孙归为冠军将军,封常山公;归为公孙五楼兄,故赏赉独隆;五楼且加官侍中尚书令,兼左卫将军,专总朝政;就是他叔父公孙穨,也得授武卫将军,封兴乐公。桂阳王慕容镇入谏道:“臣闻悬赏待勋,非功不侯,今公孙归结祸构兵,残贼百姓,陛下乃封爵酬庸,岂非太过?从来忠言逆耳,非亲不发,臣虽庸朽,忝居国戚,用敢竭尽愚款,上渎片言。”超默然不答,面有怒容,镇只好趋退。群臣从旁瞧着,料知超喜佞恶直,遂相戒不敢多言。尚书都令史王俨,谄事五楼,连年迁官,超拜左丞,时人相传语云:“欲得侯,事五楼。”超又使公孙归等率骑五千,入寇南阳,执住太守赵光,俘掠男女千余人而还。

晋刘裕欲发兵进讨,先令并州刺史刘道怜,出屯华阴,一面部署兵马,请命乃行。时刘裕已晋封豫章郡公,刘毅何无忌,也分封南平安成二郡公。三公当道,裕权最盛。无忌素慕殷仲文才名,因仲文出任东阳太守,请他过谈。仲文自负才能,欲秉内政,偏被调出外任,悒悒不乐,因此误约不赴。无忌疑仲文薄己,遂向裕进谗道:“公欲北讨慕容超么?其实超不足忧,惟殷仲文桓胤,是心腹大病,不可不除。”裕也以为然。适部将骆球谋变,事泄被诛,裕遂谓仲文及胤,与球通谋,即将他二人捕戮,屠及全家。二人罪不至死,惟为桓氏余孽,死亦当然。

已而,司徒兼扬州刺史王谧病殁,资望应由裕继任。刘毅等不欲裕入辅政,拟令中领军谢混为扬州刺史。或恐裕有异言,谓不如令裕兼领扬州,以内事付孟昶。朝议纷纭莫决,乃遣尚书右丞皮沈,驰往询裕。大权已旁落了。沈先见裕记室刘穆之,具述朝议。穆之伪起如厕,潜入白裕道:“晋政多阙,天命已移,公勋高望重,岂可长作藩臣?况刘孟诸人,与公同起布衣,共立大义,得取富贵,不过因事有先后,权时推公,并非诚心敬服,素存主仆的名义。他日势均力敌,终相吞噬,不可不防。扬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前授王谧,事出权道;今若再授他人,恐公终为人制,一失权柄,无从再得,不如答言事关重大,未便悬论,今当入朝面议,共决可否。俟公到京,彼必不敢越公,更授他人了。”裕之篡晋,实由穆之一人导成。裕极口称善;见了皮沈,便依言照答,遣他复命。果然沈去数日,便有诏征裕为侍中,扬州刺史,录尚书事。裕当然受命,惟表解兖州军事,令诸葛长民镇守丹徒,刘道怜屯戍石头。

会闻谯纵据蜀,有窥伺下流消息,乃亟遣龙骧将军毛修之,会同益州刺史司马荣期,共讨谯纵。荣期先至白帝城,击败纵弟明子,再请修之为后应,自引兵进略巴州。不料参军杨承祖,忽然心变,刺死荣期,擅称巴州刺史,回拒修之。修之到了宕渠,接得警耗,退还白帝城,邀同汉嘉太守冯迁,即九十一回中之益州督护。同击承祖,幸得胜仗,把他枭首。再欲进讨谯纵,偏来了一个新益州刺史鲍陋,从旁阻挠,牵制修之。修之据实奏闻,刘裕乃表举刘敬宣为襄城太守,令率兵五千讨蜀,又命并州刺史刘道规,为征蜀都督,节制军事。谯纵闻晋师大至,忙遣使至后秦称臣,奉表乞师;且致书桓谦,招令共击刘裕。谦将来书呈入秦主,自请一行。秦主兴语谦道:“小水不容巨鱼,若纵有才力,自足办事,何必假卿为鳞翼?卿既欲往,宜自求多福,毋堕人谋。”谦志在报怨,竟拜辞而去。到了成都,与纵晤谈,起初却还似投契,后来谦虚怀引士,交接蜀人,反被纵起了疑心,竟把他锢置龙格,派人监守。谦流涕道:姚主果有先见,求福反致得祸了。”已而谯纵出兵拒敌,与刘敬宣接战数次,均至失利,再遣人至秦求救。秦遣平西将军姚赏,梁州刺史王敏,率兵援纵。纵亦令将军谯道福,悉众出发,据险固守。敬宣转战入峡,直抵黄虎,去成都约五百里。前面山路崎岖,又为谯道福所阻,不能进军。相持至六十余日,军中食尽,且遭疫疠,伤毙过半,没奈何收兵退回。敬宣坐是落职,道规亦降号建威将军。裕因荐举失人,自请罢职,有诏降裕为中军将军,余官如故。裕本欲自往讨蜀,因南燕为患太近,不得不后蜀先燕,于是抗表北伐,指日出师。朝臣多说是西南未平,不宜图北,独左仆射孟昶,车骑司马谢裕,参军臧熹,赞同裕议。安帝不能不从,便命裕整军启行。时为义熙五年五月,夏日正长,大江方涨,裕率舟师发建康,由淮入泗,直抵下邳,留住船舰辎重,麾兵登岸。步至琅琊,所过皆筑城置守。或谓裕不宜深入,裕笑道:“鲜卑贪婪,何知远计?诸君不必多虑,看我此行破虏呢。”乃督兵急进,连日不休。

南燕主超闻有晋师,方引群臣会议,侍中公孙五楼道:“晋兵轻锐,利在速战,不宜急与争锋。今宜据住大岘山,使不得入,旷日延时,挫他锐气,然后徐简精骑二千,循海南行,截彼粮道,别敕段晖发兖州兵士,沿山东下,腹背夹攻,这乃是今日的上计。若依险分戍,筹足军粮,芟刈禾苗,焚荡田野,使彼无从侵掠,彼求战不得,求食无着,不出旬月,自然坐困,这也不失为中策。二策不行,但纵敌入岘,出城逆战,便成为下策了。”莫谓五楼无才,超本深信五楼,何为此时不用?超作色道:“今岁星在齐,天道可知,不战自克。就是证诸人事,彼远来疲乏,必不能久,我据有五州,拥民万亿,铁骑成群,麦禾布野,奈何芟苗徙民,先自蹙弱哩?不若纵使入岘,奋骑逆击,以逸待劳,何忧不胜?”辅国将军贺赖卢道:“大岘为我国要塞,天限南北,万不可弃,一失此界,国且难保了。”超摇首不答。太尉桂林王慕容镇又谏道:“陛下既欲主战,何不出岘逆击?就使不胜,尚可退守,不宜纵敌入岘,自弃岩疆。”超终不从,拂袖竟入。镇出语韩道:“既不能逆战却敌,又不肯徙民清野,延敌入腹,坐待围攻,是变做刘璋第二了。刘璋即汉后主。今年国灭,我必致死,卿系中华人士,恐仍不免文身了。”无言自去,径往白超。超怒镇妄言,收镇下狱,乃集莒与梁父二处守兵,修城隍,简车徒,静待晋兵到来。

刘裕得安然过岘,指天大喜道:“兵已过险,因粮灭虏,就在此举了。”慕容超方命五楼为征虏将军,使与辅国将军贺赖卢,左将军段晖等,率步骑五万人,出屯临朐。自督步骑四万,作为后应。临朐南有巨蔑水,距城四十里,公孙五楼领兵往据,方达水滨,已由晋将孟龙符杀来,兵势甚锐,不容五楼不走。晋军有车四千辆,分作左右两翼,方轨徐进。将至临朐城下,与慕容超大兵相遇,杀了半日有余,不分胜负。刘裕用胡藩为参军,至是向裕献策,请出奇兵径袭临朐城。裕即遣藩及谘议将军檀韶,建威将军向弥,引兵绕出燕兵后面,直攻临朐,且大呼道:“我军从海道来此,不下十万人,汝等守城兵吏,能战即来,否则速降。”城内只有老弱残兵,为数甚少,惟城南有燕将段晖营,不及乞援,已被向弥擐甲登城,立即陷入。段晖闻变,料难攻复,只得遣人飞报慕容超。超闻报大惊,单骑奔还,投入段晖营中。南燕兵失了主子,统皆骇散,当被刘裕纵兵奋击,追到城下,乘胜踹入晖营。晖出营拦阻,一个失手,要害处中了一槊,倒毙马下。还有燕将十余人,相继战死。超策马急奔,不及乘辇,所有玉玺豹尾等件,一古脑儿抛去。晋军一面搬运器械,一面长驱追超。超逃入广固,仓皇无备,那晋军已随后拥入,竟将外城占据了去。小子有诗咏道:

设险方能制敌强,如何纵使入萧墙?

良谋不用嗟何及,坐致岩疆一旦亡。

欲知慕容超如何拒守,容至下回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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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超之迎还母妻,不可谓非孝义之一端。超母跋涉奔波,备尝艰苦,超既得承燕祀,宁有身为人主,乃忍其母之常居虎口乎?呼延女之为超妇,超母以报德为言,夫欲报之德,反使之流落长安,朝不保暮,义乎何在?所屈者小,所全者大,此正超之不昧天良也。惜乎!有使才而无将才,顾私德而忘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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