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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驯汉记-第22部分

小说: 驯汉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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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衣没察觉到那抹古怪的笑容,她示意香姨找些仆人来,将礼箱搬下去。

香姨领了指示,迅速奔到门口,喊了人来搬礼箱,又迅速奔了回来,深怕错过了什么。她迫不及待想看看,舞衣跟楚狂,会怎么对付这个家伙。

「前些日子江北水患,灾民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舞衣就以王爷的名义,将这些金银都捐出去赈灾。相信那些灾民们,会将王爷的大恩铭记在心。」她四两拨千斤,为南陵工做足面子,也解决了这份过于贵重的贺礼。

南陵王眉头一皱,虽然不太满意,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总不好当场反悔,只能不甘愿的点了个头。

站在一旁的雪姨走上前来,手里抱着几迭书册。

「这是南陵王从宫里找来的书。」她将书搁在桌上。

南陵王见到那些书,挽起袖子,伸手一推,将书全都推到楚狂面前。他笑容可掬,那笑容却让人看了不舒服。

「这是我特地搜集的邻国资料,对浣纱城的南方商道,想必很有益处,请楚将军笑纳。」他看着楚狂,笑意更深。

「多谢王爷。」舞衣福身行礼,眼儿发亮地盯着那些书。

皇宫内藏书丰富,资料详尽,是民间难以比拟的。她虽然已找到向导,但事前准备,是再怎么也不嫌多的,有了这些书,她可以更了解邻国,更快掌握商机。

「先别谢我,那些金银珠宝已经给了你。至于这些书,是我送给楚将军的礼物。」他又伸手,把书往前推了几寸,已经抵到楚狂的面前。

楚狂皱起眉头,仍是冷骘淡漠,但额上的青筋,隐隐地一抽。

南陵王觑着他的表情,用修长的十指,体贴地翻开书页,还将书压好。

「楚将军且看看,这些书合用不合用?」他殷勤地问。

楚狂面无表情,没有点头,甚至没有低头看看书上的文字。

室内一片死寂,任何人都察觉到情况有异,这会儿气氛极僵,活像南陵王推到楚狂面前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把刀。

「本王拿来的书,你连看都不肯看一眼吗?」南陵王好整以暇地说道,眼中布满恶意。

舞衣若无其事地走来,伸手探向书册。

「能让我看看吗?」她问。

还没碰到书,丝绢扇就伸了过来,压制住她的小手,南陵王摇了摇头,不许她插手,又把书推给楚狂,她甚至没能瞧见书上写了些什么。

「别忙,我还要请楚将军帮我念念呢!」他微笑说道,目光却像最恶毒的蛇,紧盯着楚狂。

「王爷——」舞衣还想说话。

「本王心意已决。」他举起手,不让她往下说。「楚将军,请。」他端起茶碗,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

楚狂一动也不动,像尊石像。

「莫非,楚将军连这分薄面也不给?」

舞衣表面上维持着微笑,心中却冷汗直流。

「王爷,不如由我来念。」她说道。

这种场面,任何人都看得出有问题,她向来聪慧的脑子,也不由得有些慌了,只能尽力佯装无事,想转移南陵王的注意力。

偏偏,这人就是恶毒,还要步步进逼,不肯松懈。

「不,我就是非要他念。」他挑明了说道,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摇晃那柄丝绢扇。

始终在一旁看着的春步,忧虑地看着舞衣,接着鼓起勇气上前。「午膳已经备妥,请王爷先用膳,容小婢将这些书撤下。」她伸手想抱走书册。

倏地,南陵王的表情,瞬间转为狰狞。

「滚开!」他吼道,巨大的声量,吓得春步双手一松,险些要哭出来。

只是一瞬间,南陵王又恢复笑容,只是笑意没到达眼里,他笑得不怀好意。

「别逼我生气,我不过要楚将军念念书罢了,这只是桩小事啊!」他伸出手,翻动书页,凑到楚狂面前。「这么吧,本王来帮你。」

他怎能罢休?!这可是经高人指点,才拟出的妙计,绝对能让这蛮子颜面尽失!

「拿开。」楚狂冷冷地说道,厌烦地一拂袖,无法再顾及舞衣颜面,掉头就要离开。

南陵王不怒反笑,闪身挡住他的去路。

两人站在一起,更显得出身形上的差距,楚狂高大魁梧,犹如战神,而南陵王瘦而略矮,非要举高双手,才能将书册举到楚狂眼前。

「滚。」楚狂吐出这个字,视线比腊月的风更冷,让人不寒而栗。

南陵王脸色微微一变,在那凌厉的目光下,也不禁有些畏缩。他抓紧书册,没有松手。

「就算不念,你只消看一眼,点个头就行。」他坚持道,不肯放弃。「这是介绍邻国的书册,对吧?」他问。

站在一旁的舞衣,陡然感到全身冰凉。她张开口,正想制止,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楚狂瞟了一眼,不耐的点头。

就像突然间得了个宝贝似的,南陵王眼瞳绽亮,畏缩尽褪,他重握胜算,拧笑再度挂上嘴角。

「是吗?」南陵工冷笑着,陡然伸手撕开书册外的丝绢。原来,外层的丝绢,只是伪装,直到丝绢撕开,真正的书名才显露出来。

众人瞧见那书名,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舞衣的脸色更是白得像雪。

闺艳声娇。

那根本是淫书啊!

「楚将军,介绍邻国的书册,跟这淫书,字句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你怎么没认出来?」南陵王嗤笑着,态度轻蔑,将书甩在桌上。「还是,楚将军压根儿都认不出来?」他的涵义呼之欲出。

娘子军全都没有作声,被眼前的变化震慑。南陵王的恶劣行径,的确令人发指,但更令她们震惊的,是城主竟然——

楚狂握紧双拳,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望着南陵王。他既没离开,也没恼羞成怒,反倒昂首而立,正视这项侮辱。

眼见诡计得逞,南陵王纵声大笑。

「舞衣,你来瞧瞧,方肆替你挑的,竟然是个不识字的草包!」他连连狂笑,得意极了。

舞衣没嫁给他,反倒嫁了个只懂打仗的莽汉。这岂不是让旁人笑话,说他南陵王不如一个粗人吗?他咽不下这口气,更无法眼睁睁看着,垂涎多年的美人与财富飞了。

他生来就是皇族,得天独厚,普天下的东西,都该任他予取予求,就连方舞衣,以及这座浣纱城也不能例外!

屋内一片岑寂,只回荡着南陵王刺耳的笑声。他伸出手,指着楚狂,还笑个不停。

「舞衣,这件事你先前不知道吧?他瞒了你多久?」他问着,声音尖锐。

她没有回答,小手在丝裙内握成拳头。她不敢看楚狂,好怕自己会哭出来。他那么骄傲,却被人当面揭穿最不愿被她知悉的秘密。

早就知道南陵王并非善类,但万万想不到,这人竟如此恶毒,用这种方式,在众人面前羞辱楚狂——

「怎么不说话?你吓坏了吗?」南陵王还在说着,神情愉快地凑过来。

哪个知书达礼的好人家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文盲?她如今肯定极为后悔。虽说她已经嫁给楚狂,被那蛮子拔了头筹,不再是完璧之身。但是看在浣纱城的财富上,他倒能勉为其难,收她为妾。

他愈想愈觉得此法可行,当舞衣缓慢地走过来时,他慷慨地张开双臂,等着迎接她。

「到本王这里来,我替你作主,先休了这男人,然后——」一个重重的拳头,打歪了他的鼻梁,那些自认宽厚的宣言,转眼成了杀鸡似的惨叫。

他的鼻子红肿,疼得像是断了,眼泪流个不停。蓄满泪水的眼睛睁得好大,不敢置信地瞪着率先开打的那个人。

对方抡起拳头,预备再赏他几拳,表情则是杀气腾腾,仿佛恨不得将他剁成十八块,骨头劈了当柴烧。

揍人的不是备受羞辱的楚狂,而是舞衣。

※※※※※

到头来,把南陵王踹出浣纱城的竟是舞衣。

短短几刻钟内,她的「待客之道」由礼貌转为粗暴。她先抡拳揍得南陵王鼻青脸肿,接着拿着托盘,劈头乱打,用力痛扁对方。最后还不罢休,提起绣花丝裙,不客气地蹬踹。

「闭嘴!不准你再羞辱他!」舞衣喊叫着,眼中怒火乱迸,用尽全身力气又踹又打。

南陵王吓傻了,他压根儿想不到,先发飙的人竟是方舞衣。一直以为,她是个千金小姐,除了温驯羞怯外,不会有别的情绪,哪里知道,羞辱楚狂的举止,竟激怒了她。

他狼狈地闪躲着,仍躲不开那些攻击,发冠歪了、扇子掉了,衣服也破了好几处,挂彩的情形愈来愈严重。

堂堂一个王爷,面对危机时,也只能哀声求饶。

「住、住手——我——」话还没说完,托盘迎面飞来,正中面门。

咚的一声,他被打得眼冒金星,跌在地上痛嚎不已。

老天,这女人的力道可不轻!

「现在要我住手了?」舞衣双手插腰,已经气昏头了。「你刚刚怎么不住口?」她狠狠地补踹上一脚。

南陵王又痛又委屈,心里纳闷极了。「我、我是要解救你啊,那个草包——」一个重击,让他再度哀嚎出声。

「他不是草包!」舞衣咬牙切齿地喊道,不知从哪里摸来一个花瓶,用力扔过去。

南陵王痛得哭了,他满屋子乱爬,却逃不过舞衣的攻击。呜呜,这女人怎么说变就变?以往温驯可人,如今却换了个模样,追着他狂打。

娘子军们站在一旁,没阻止舞衣追打客人,甚至还拍手助兴,纷纷击掌叫好。南陵王的仆人们想上前抢救,反倒先被娘子军们踹出大厅,这些羞辱主人的家伙,全被打得鼻青脸肿。

到最后,是楚狂抱起激动不已的舞衣,制止她再追打南陵王,才让对方乘机开溜,连滚带爬,狼狈地逃离浣纱城。

香姨先恢复镇定,指挥着仆人们收拾大厅,还请楚狂带舞衣回房。她猜想,这对夫妻需要独处,好好的谈谈。

回房的路上,两人始终沉默着。她靠在他胸膛上,不敢看他的表情。

南陵王的羞辱,肯定让他很不好过。而她被气昏头,像个泼妇似的又打又骂,是不是更让他颜面尽失?

但是,她是真的压抑不住愤怒,才会动手打人啊!那个家伙,竟那样羞辱她的丈夫——

回到卧房,楚狂将她放回绣榻,接着双手交迭在胸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良久没有说话。

「你知道了。」半晌之后,他平静地开口,注视着她。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舞衣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没有否认,缓缓点头。

「什么时候就知道我不识字的?」南陵王当众揭穿他不识字的事实,舞衣的表情不是震惊,而是震怒。

被如此羞辱,的确不是件好受的事,但他的愤怒,早就全由舞衣替他发泄得一干二净。她的反应那么激烈,对着南陵王拳打脚踢,像是他遭受侮辱,是她最无法忍受的事。

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楚狂的表情是莞尔,而非愤怒。

她的举止,让他心中的愤怒瞬间消散。这个小女人,并不在乎他识不识字,反倒在乎他的尊严——

她的反应,让他如释重负。

舞衣低着头,回答他的询问。「成亲前。」

「你没表现出来。」

「我想,你大概不希望我知道。」

楚狂想了一会儿,接着点头。「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十岁才被楚家收养,矫健的身手,让他立刻被朝中武将相中,招揽入军。以往在军中,有秦不换处理文书军务。到方府后,他总要舞衣念书给他听,一来是爱听她娇脆的声音,二来,是他其实目不识丁。

舞衣抬起头,清澈的眼儿眨动着。

「记得我初次搬简册给你过目,你看得不耐,要我去张罗酒菜的事吗?」她问道,仰头看着他。

楚狂实在太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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