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恋公式-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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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个月里,邻家整修、植花树,成天吵吵闹闹连夜赶工,扰得她没好眠。
上星期吵闹声不见,几个工人抬来家具,堂皇富丽的家具看得小优傻眼,尤其当那架纯白钢琴从货车上被搬下来时,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公主、王子!直觉地,她认定了住在里面的人是公主、王子。
她愣愣地望著树下的大男生,一扬弓,他半眯眼的神情让小优为之迷醉。她痴痴迷迷地看著他,一眨不眨,心调不开、视线转不开……
王子……她心中的王子……在小优八岁那年,遇上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王子。
突然闹钟响起,刺耳的铃声制止她的陶醉,也制止迷人琴声。
大男生仰起头往窗的这边探望,金色阳光映在他迷人的微笑上,小优的脸一下子涨红,连连退过几步,脚步凌乱慌张,心跳噗通乱撞。
按下闹钟,她用最快的速度叠被、扫地、洗昨晚的碗筷,刷牙洗脸、冲牛奶、吞面包,在脸上红晕尚未尽褪时,打开嘎吱作响的生锈铁门,背书包上学去。
她一路走著,在脑中盘盘旋旋的,全是那张金黄色笑容,温暖、安全、让人舒服的笑。
低著头,承受书包的重量,她看著自己的白布鞋,一步步在眼前交错……
叭!叭!两声短暂喇叭拉回小优的注意。
回眸,黑色的车子在她身後停下,她以为是自己挡住别人的路,退过两步,她缩在小径边缘。
门开,一个漂亮得像芭比娃娃的阿姨走下车,她笑著对小优说:“妹妹,请问你是致强国小的小朋友吗?”
见到陌生人,于优下意识想逃,但她的毛毯性格浮出台面,定下身,勉强自己挂起微笑。“阿姨好,我是致强国小的学生。”
“我们第一天搬来,不知道致强小学在哪里,你可以为我们带路吗?”光是淡淡一句交谈,胡幸慧就喜欢上她。
这个小女生沉稳恬静,用美丽来形容小女生并不恰当,但她就是美丽,美丽却哀愁的一张小脸,以身量来测,她大约七八岁上下,但不展的双眉,却带著早熟的忧郁气质。
沉吟半晌,小优点头。漂亮阿姨为她打开後车座门,上了车,她才发现坐在身旁的大哥哥,是早上初见的小提琴王子。
车子刚启动,漂亮阿姨出声招呼:“我是胡阿姨,你也可以喊我幸慧阿姨,正在开车的是储伯伯,坐在你身边的大哥哥,是我们的儿子,叫储英丰。小妹妹你呢?”
“胡阿姨好,我叫于优,是二年三班的学生。”她没选择“幸慧阿姨”这称呼,她不习惯和别人太亲昵。
“英丰哥哥从今天起,要转到你们学校,以後请你多多照顾。”
“好!我会的。”柔顺点头,尽管他们只是陌生人,但她从没对人说过不。
“于优,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储伯伯转头问。
“不要转向大马路,走右边那条比较小的路。”
“知道了,谢谢。”笑笑,他点头。
他的斯文让她好羡慕,要是爸爸也像他,她们就不用逃出门了。
“于优,你都自己走路上学吗?家里到学校有一段路,爸妈怎没载你去?”
“我爸……很早就去世,我妈妈在早餐店里工作,天没亮就要出门上班。”
“这样啊!不然以後储伯伯送你去上学,下午,你再陪大哥哥一起走路回来,胡阿姨的开车技术不好,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接哥哥下课。”储伯伯说。
可是……她是上半天课啊!但是,没学过拒绝的于优还是点头。这一点头,她和英丰的生命交叠,淡淡的一面缘加浓了色彩。
※※※算好时间,于优走到校门口等待,下课钟响起,她在鱼贯走出的老师、大哥哥、大姐姐中间,搜寻储英丰的身影。
她看到他了,几个同学围在他身边,一群人说说笑笑,好不愉快。她没走向前,只是慢慢|奇+_+书*_*网|地等他们从自己眼前走过,然後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後。
走过几个弯路,同学各自回家,空空的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才发觉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于优。
英丰停下脚步,等她走上来。
“你在等我?”他问。
“嗯,我陪你回家,胡阿姨的开车技术不好。”她复诵储伯伯的话。
“早上是你在窗户边听我拉琴?”他再问。
“是,你拉的很好听。”
“你喜欢的话,可以常到我家来听我拉琴。”她的声音软软甜甜的,听得人很舒服。
“可以吗?”她仰头望他,笑开唇,眉毛却仍是微微皱著。
“当然可以。”不自主地,他伸出拇指按平她眉间皱摺。
“你长大要当音乐家吗?你要站在台上拉小提琴给很多很多人听吗?”
“没错,我还要写出伟大的音乐剧给世人传颂。”说起未来,他有满腹理想。
“那是伟大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大哥哥,你是很伟大的人吗?”
“我是很认真的人,伟不伟大要看我长大,有没有做出伟大的事情,才能决定。”
“不对,会拉小提琴就很伟大了,我们班有一个同学会弹钢琴,只有她能够碰音乐老师的钢琴,我好想弹弹看,可是我知道不可以,因为我不够伟大。”
“笨!想碰钢琴来我们家,我教你,哪有伟大不伟大的问题。”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条巧克力,递给她,但于优手里抓了好几片绿色叶子,腾不出手来拿。“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是桑叶,我绕很远的路去同学家拔的,自然老师说要养蚕宝宝,要是养死掉要扣分。”他的巧克力套出她的话,也套开她的拘谨和小心翼翼。
“为什么要绕远路到朋友家去拔,别的地方没有吗?”他拆开包装袋,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储英丰是独生子,有渴求同伴的倾向,而眼前这个既顺眼又容易摆布的小女生,无疑是他最好的对象。
“我不知道。”摇摇头,巧克力真好吃,这是她第一次吃零食。
即使爸爸在的时候,她们的生活仍然拮据,常常一盘青菜、一个罐头就解决一餐饭,现在的情况当然更糟,妈妈一个月的薪水扣掉房租,能剩下的不多,不过幸运的是,妈妈常可以把早餐店里没卖掉的三明治、面包带回家。
“明天我找人在院子种一棵桑树,以後你要桑叶,直接到我家去拔就行了。”
“可以吗?”她不确定地问。可以吗?别人真可以对她这么好?她真可以接受别人这样多好意?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当然可以。”把最後一口巧克力喂进她嘴巴,揉揉她的头发,这个会动的人形娃娃,他玩上瘾啦!
“谢谢你,大哥哥。”
“不客气,小优。以後喊我哥,我认你当妹妹。”他擅自作主,把她的姓氏去除。扯扯她的头发,她没哭!她的头发很短,拉起来不过瘾,但是她不会像别的女生,一拉扯就哇哇大哭,好像不把万里长城哭倒不甘心似的。
“你把头发留长一点,我喜欢拉女生的头发。”
“好。”她没反对,却也没想清楚,为什么要留起一头长发让别人拉。因为他的巧克力?桑树?小提琴?还是他王子般的笑容?“对了,你们怎么会住在那个房子里?昨天晚上我们搬进来时,还以为那是鬼屋,摇摇晃晃的好像快要倒塌了。”
“我第一次看到我们家时,也是这么想。”
当时,她和妈妈一路跑,只想跑好远、好远,远到让爸爸找不到,於是,她们一看到公车就往上跳,连连换了几次车班已经忘记,不过,小优还记得,当她们累到再也走不动时,看到这间房子。
房子前面插著一块牌子,妈妈念念上面的字──买地送屋,请洽屋主,便兴奋地抱起她说:“小优,我们有地方睡觉了!”
她们走进房子里,很庆幸有水有电。她们清出一个小房间,那个晚上她们窝在没有床单的木床上,虽然睡得不舒坦,心却是安稳。
隔天,联络上屋主,屋主心想,反正卖了几年都没卖出去,便同意租给她们。
“睡觉时不害怕吗?”
“不害怕。”至少那里没有人会拿衣架、扫帚打人,生活辛苦却是踏实。
“你很勇敢。”圈住她的脖子,他欣赏起这个小女生。
“你在我们家二楼跳一跳,就会有白白的屑屑掉下来,一不小心就会有满头的头皮屑。妈妈说,等我再大一点,就不能睡二楼了。”“怕天花板掉下来?”“才不是!我长高以後,二楼会住不下,走路头会顶到天花板,乾脆用力跳一跳,把地板弄垮下来,我们就有挑高楼层,天花板离我们的头好远,妈妈说,这是高级别墅才有的建筑方式。”英丰让她惹笑了,夹在腋下的球滚出去。
于优忙跑上前,把球捡起来交给他。“我帮你背书包,你来拿球,球会滚我拿不稳。”
“傻瓜。”嘴上虽这么说,他还是把书包交出去。
太阳从山的那头滚下去,两个小小人儿的影子被拉得好长,仿佛在一瞬间就长大成人。
※※※因为胡幸慧、储英丰喜欢于优,所以,他们教她弹琴。
因为教她弹琴,胡幸慧发现,她对声音的敏感度很强,小提琴交给她,刚指导她如何运弓,她就能在几根弦上拉出音乐。
因为知道她有天份,胡幸慧邀来于淑娟,正式收于优为徒,并送她一把小提琴,而因为她们家太小又濒临危楼状态,所以胡幸慧才没连钢琴都往于家送。
不过因为于家没有钢琴,所以胡幸慧要求于优一天到他们家练两小时琴。
因为有这么多的因为,于家和储家熟悉起来;因为有这么多的因为,于淑娟不仅走人储家,也走人储睿哲的心里。
只要练起钢琴,小优的耳朵就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她的表现让胡阿姨非常满意,不到一年,她已经进入小奏鸣曲程度。
她的认真不单单是为了兴趣或天份,还为了不忍心看到胡阿姨皱眉。她只要一皱眉,小优就会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於是,日里她在储家的钢琴练曲子;晚上在桌面练指法、在灯下背琴谱,所有努力只为换得胡阿姨和大哥哥一个笑容。
两个小时过去,于优还在和那几个难缠的音节奋战。
英丰端来两瓶果汁走进琴室,拍拍于优的肩膀说:“小优,休息了。”
“这边我试了几次还是弄不懂。”她抬起头,对英丰求救。
“弹给我看看。”
他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指著音符,一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身後的椅面。
大大的他、小小的她,小优整个人都在他的胸怀之中,他暖暖的体温染上她的,从未有过的安全感笼罩住她。
小优偷偷笑开,那是个放松、不再有负担的笑容,眉头展开,眼角弯垂,微微翘起的唇带著娇憨。
英丰示范过正确的指法後,侧脸看见她的笑,刹那间,呆若木鸡。
“小优,你真漂亮,长大当我的新娘好不好?”话脱口而出,没经过大脑,全是出自真心。
“好!我只当哥的新娘,其他人的新娘都不当。”她信誓旦旦回答,一样没经过大脑,但却同样出自真心。
在不识情爱的年龄里,他们单纯因为喜欢,把心给了对方,心找到属地,人安情踏实,他们相视一笑。
“如果有帅哥来追你,你也不可以再喜欢人家,知不知道?!”
虽不懂情爱,但对感情的独占性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知道,只可以喜欢哥。”不是让人强行灌输、不是被人胁迫威逼,她自愿把未来交到他手中,因此生中,她第一次的安全感和幸福滋味,是在他身上寻到。她信他,相信只要跟在他身边,他就会不断带给她幸福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