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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菟丝花-第20部分

小说: 菟丝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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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前面,扭开了桌上一盏鹅黄色的台灯,然后,我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椅子上放著一个海棉靠垫,上面余温犹存,那么,今晚上我所遇到的那个女人一定是人而不是鬼了,鬼不会有体温,这是历来说鬼故事的都强调的一点,她会是谁?百分之八十是皑皑,她在这黑暗的屋子里做什么?也是等待徐中□吗?我的面孔发热而妒意升腾了。

我孤坐了片刻,四周的寂静包围著我,百无聊赖之余,我拉开了中□书桌的抽屉。立即,抽屉中有两样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一样是一件水晶的胸饰,一朵水晶雕塑的小花,上面悬著块小小的纸片,纸片上面写著几行细小的美术字,我凑近灯光细看,看到了下面的句子:菟丝花24/41

“愿你像水晶般清莹,却不要像它那般寒凛!

愿你有水晶的璀璨,却不要有它的冷硬!”

这笔迹对我是太熟悉了,虽然没有签名及任何说明的文字,我仍然能一眼辨出写这个字的人:徐中□!显然,这件胸饰曾被当作一项礼物送给某一个人,而现在,受礼的人又将它还给了它的主人。除了这件胸饰之外,抽屉里还有一张画像。皑皑的画像!微带轻颦的眉梢,盈盈如水的明眸,垂肩的发丝,和那略嫌瘦削的下巴。画得那么逼真,那么传神,那么细致!这是一张美丽的画像,人美,用笔更美。在画像的右下角,有中□的英文签名,和完成的日期,这是一年前所画的了。翻过画像的背面,同样的,写著几行字:

“但愿有一天,我能画下你的微笑!但愿有一天,你不这样神情寂寥。那时候,我会低低问你:

为你祝福,你可曾知道?”

这几句话的旁边,还写著一行小字:“中□绘于×年×月,为皑皑小病初愈之贺。”

我愣愣的呆了几秒钟,然后,我砰然的关上了抽屉,把那张画像和胸饰一起关进了抽屉里。现在,我能断定今晚来过的女人是谁了,皑皑!为退还这两样东西?还是想提醒那个善变的追求者?中□,他是因为追求皑皑失败了,才退而求其次的找到了我?本来吗,我凭什么和皑皑一争短长呢?她比我美,比我沉静,比我文雅,比我高贵……她有太多太多赛过我的地方,我却妄以为中□是慧眼独具,这岂不是有些狂妄吗?我以为我有多少比别人强,而耐人发掘的优点?他会在皑皑与我之间,选择了我而放弃了美丽无比的皑皑?他只是误会,误会追求皑皑毫无希望,所以他会来追求我!他忽略了皑皑的暗示,她的微蓝,她的花“心”,她的——勿忘我!我猛的站了起来,桌子上有一面镜子,反映出我的脸,乱蓬蓬的短发,微褐色的皮肤,大而并不乌黑的眼珠——如中□所说,带著些玻珀的颜色——两道生得太低的眉毛,和短短的下巴。这就是我,像一只猫的脸!谁会喜欢一个有猫脸的女孩子呢?对著镜子,我喃喃的向镜中那个自己说:

“孟忆湄,不要傻,你那么平凡,那么孤苦,那么幼稚,你以为你真会使他倾心吗?”

把镜子倒扣在桌子上,我含泪走向门口,还来不及开门,我已经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中□回来了!我打开房门,和中□刚好面面相对,中□跨了进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看来意外而惊喜!“你的脚好了吗?忆湄?”

“可以走了。”我点点头。

“来,坐一坐。”“不,我要回房间去了。”我的语气有些硬僵僵的。

“忆湄,在生气吗?”他低低的问:“我已经想明白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但是,我却想不明白了!他把我的脸扳向他:“你怎么了?忆湄?”审视了我一会儿,他把语气放得更加柔和:“告诉你,忆湄,我差一点搬出了罗宅,幸好我没有太鲁莽,今天下午,罗教授和我谈了几句话,他说得很简单,但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他怎么说?”我问。“他说你非常之可爱,可爱得像个小婴孩,他眼光里的你,并非十九岁,而只有三、四岁,他但愿你是他的女儿!而且——”他顿住了。“而且什么?”我追问。

“而且,他说——”他慢慢的用眼光在我脸上巡视:“他不反对我们的事,他指的是我们的恋爱,他说,我配你,比皓皓好得多,合适得多。”他叹了口气:“忆湄!还在生气吗?让一切的误会、不快,全消失吧!我那么爱你!”

我想挣开他的掌握,如果没有皑皑,我愿扑进他的怀里,但我无法漠视他曾追求过皑皑的事实!我只是一个候补!假若他追求皑皑成功了,他还会对我加以丝毫的注意吗?我转开头,稚气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带著些微哽塞,我用浓重的鼻音说:“放开我,我要回房间去了。”

他没有放开我,却把我的手腕握得更紧,用另一只手握住我的下巴,他强迫我面对著他,他的脸色沉重了,眼睛严肃了,声音颤动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我只是想回房间去。”我说。

“你在怪我,在恨我,在生气,是不是?”他低声下气的说:“忆湄,别对我责备太苛,你想想,我怎能目睹你倚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在感情的领域里,我承认我非常之自私,我不能容忍你的感情有一丝丝,一点点,一微微的外流,忆湄,嫉妒是很大的过失吗?是不能原谅的吗?”

我已经不怪他的“嫉妒”,我已原谅了那次误会,事实上,我从没有为他的这次嫉妒行为而怪过他!可是,现在的问题已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我可以原谅他的嫉妒,却无法处置自己的嫉妒!何况,这之中牵扯的问题还不止嫉妒,还有我那份可怜的自尊!用力的挣脱了他,我一语不发的向走廊中走去,我步履蹒跚,必须扶著墙才能走稳,他立即追上了我,很容易的又捉住了我,带著几分被压制的恼怒,他粗声的说:

“忆湄!你这个固执而不讲理的小东西!我这样向你解释,你还不能谅解吗?”“放开我!”我低低的喊。

“不!”“放开我!”我抬高了声音。“不!”“放开我!”我大叫。他把我用力一拉,我正站立不稳,过份持久的站立和步行已使我受伤的脚吃不消,再经他这样一拉,我就完全扑倒了下去。他的胳膊承住了我的身子,在我重新站稳之前,他已用力的箍住了我,同时,他的嘴唇压住了我的嘴唇。我有种被侮辱似的感觉,挣扎著,我奋力要从他的臂弯中解脱出来,我越挣扎,他箍得越紧,我生气了,愤怒的喊:

“徐中□!你如果是个男人,不要和我比体力!”

“我就和你比体力,”他固执的说,仍然箍住我不放,“因为你任性得完全不合道理!你倒说说看,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回去看看你书桌的中间抽屉!”我说。

“我书桌中间抽屉里有些什么?”

“你自己去看!”“你跟我一起来,如果有误会,我们马上讲清楚,假若再像这样呕上三天气,我一定会发狂了!”

“我不去!”“你一定要来!”“我不要去!”我大叫著。

一扇房门“砰”的开了,罗皓皓穿著睡衣跑了出来,站在我们面前,他做作的打了一个大哈欠,伸伸懒腰,耸耸肩膀,不耐烦的说:“天哪,忆湄,你遇到强盗了吗?”

“哼!”中□在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罗皓皓,你最好回到你的屋子里去,少管闲事!”

“咦,”皓皓装出一副惊讶万状的样子来:“原来是你呀,家庭教师!你这是在教忆湄那一门功课!柔道吗?”

“少管闲事!你懂不懂?”中□恼怒的喊:“我和忆湄谈我们的话,与你无关!”“谈话?”皓皓又耸了耸肩。“看样子,你们谈得过份‘有声有色’了!”他看看腕表:“现在是午夜十二时二十五分,你们这种‘轰轰烈烈’的谈话,能不能留到明天再谈?否则,整幢屋子都要被你们谈话所‘震动’了!”他停住,对我深深的鞠了一躬,绅士派的伸出手腕,演戏似的说:“孟小姐,我有没有荣幸送你回房间?看样子,你的脚已经过份疲劳了!”

我把手放在皓皓的手腕上。但,同时,中□的手也放在皓皓的手腕上。他放得一定很不“柔和”,皓皓咧了咧嘴,立即车转身子,面对著中□,一时间,他们二人脸对著脸,眼睛对著眼睛,火药味迅速的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灯光从两扇开著的门里透出来,照射在两张脸上,中□是极度的愤怒,皓皓却带著他特有的满不在乎,可是,紧张和怒气却写在他的眼睛里。露了露牙齿,他似笑非笑的说:

“家庭教师,你想要赐教几招武功吗?”

“我告诉你,”中□愤愤的说:“我看不惯你那副装腔作势的鬼样子!请你别再干涉忆湄的事,否则……”

“否则怎样?”皓皓挑战的昂了昂头。

“否则我要打落你的牙齿!”中□大吼,激怒使他脸色发白,眼珠向外凸出。我从没有看到他动这么大的火气,又这样的不能自制过。皓皓仍旧带著他那满不在乎的味儿,挑著眉梢,用低沉的嗓音说:“你不妨试试看!别人的事我懒得管,忆湄的事我就是要管!忆湄是我们罗家的客人,是你徐中□的什么人?嗯?家庭教师,你不觉得你才管得太多了吗?”

徐中□瞪大了眼睛,沉重的呼吸著,然后,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忆湄是我的未婚妻!”

“哦?”皓皓斜睨了徐中□一会儿,掉头来望著我,问:“忆湄,你是吗?”徐中□也迅速的盯著我,用稍稍急促的口气说:

“告诉他!忆湄,你是吗?”'  。。'

我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张著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两人间剑拔弩张的形势使我紧张,我急于想出一个办法来缓和一下空气。但,他们两人都盯著我,似乎问题的关键全悬在我的一句答案上,我口吃的,嗫嚅的说:

“我……我……”“忆湄!”中□不耐的喊:“你是怎么回事?”

“忆湄!”皓皓也喊:“你不用受他的威胁!”

“闭起你的嘴!”中□对皓皓喊。

“闭起你的嘴!”皓皓喊了回去。

“砰”然一声闷响,我眼前一乱,也不知道是谁打了谁,只知道他们已展开了战斗,出于一种本能,我惊呼了一声,而他们之间已快速的交换了好几拳脚。走廊中又是一扇门砰然而开,罗教授毛发蓬乱的那颗巨大的头颅伸了出来。在一阵希奇古怪的诅咒之后,罗教授揉著眼睛,咆哮的喊:“这是什么玩意儿?这是什么玩意儿?”菟丝花25/41

就那样几跳,他已经站在我们面前了,看到了我,他似乎更加诧异,不信任的张大了眼睛,他愕然的说:

“是你?忆湄?你的脚已经好了吗?怪不得这样‘惊天动地’呢!”转过头去,他对那两个已停战的武士说:“你们在干什么?表演拳击吗?”他不同意的摇著他巨大的头:“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给我全体回房间去!”

“哼!”中□哼了一声,对罗教授冷冰冰的说:“罗教授,我先说一声,你们罗宅的家教我不干了,您另请高明!我明天就卷铺盖离开这儿!”说完,他扭转头就走。但,罗教授咆哮的喊了一句:

“慢著!中□!站住!”

中□站住了。“你不干了,忆湄的大学怎么办?”他盛气凌人的说:“年轻人,你是这样不负责任的吗?亏你有满肚子的大道理!你爱干也得干,你不干也得干,忆湄考不上大学我敲断你的腿!说走就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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