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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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把他杀了,我把他杀了。”老刘头两眼发直,盯着装满银元的口袋,喃喃地说:“他,他要把银元都拿走哩,这是放在咱家的钱哩。”
刘老太太说:“可那钱是他弄来的呀,咱不能图哩”。
老刘头说:“外头后生们要抓他,不杀了,又出得去么?拖的时间久了,给官府知道,咱一家人还有命么?”
刘老太太说:“就为这,你下这样的黑手么?作孽哟,你这是作孽哟,看我表哥他们知道了能饶了你。”擦脸的毛巾从刘老太太的手上落到地下。
朝向听到动静,不晓发生了什么事,边走边问:“出啥事了?又叫又喊的。”
当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猛见表哥李三一身的血污,还坐在那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浑身是血的爹立在李三的背后,也直着眼睛瞪着他,吓得他“吗呀”一声惊叫晕倒在地上。
外面忽然刮起旋风,那风刮得甚急,把挂在木杆上的白毛巾刮落了,老刘头的目光搁向窗外,感觉出身上有了一丝丝的寒意,才觉出这夜是有些深了,他揭开炕灶上的石板,找出铁锨,拼着力气挖出个土坑,把李三的尸体放进去,又在墙壁角挖个土坑,将一口袋银元填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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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夺枪 一(1)
外面又传来凶恶的消息,九月十八日那天,日本军对沈阳北大营的中国驻军发动武装进攻,把沈阳占领了。
到处都是杀人放火的日本兵,一个叫石野的日本军官带着兵来到龙王庙村干坏事,被不知道是哪来的胡子们打死了二十多人,二车户沟村的王勇一家爷四个和王彬一家爷三个给日本兵杀得一个不剩,他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只因日本人杀人放火,说了几句气愤的话,日本兵就杀了他们全家。到村外办事的人们也常看到一队队带着枪的兵经过,尤其锦朝、北票铁路线一带,枪炮声把天地都占满了,说是日本人要抢煤的,煤是啥?是老百姓眼里的黑金子哩。当地人不给,为这个,差不多天天打仗,天天死人,天天有枪响。
祥子娘一天两遍叮嘱:“可不许你再到处乱跑给娘惹祸,这世道多乱哪。”祥子答应着,每日里只是在村子附近转,心却野得早跑到外边,还不是小栓给勾引的!小栓去北票走亲戚,正遇上两队人马打仗,他躲在远远的山坡上,看见两队人马打得甚是猛烈,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的人和子弹,比过年放的鞭炮还多,却阻了走亲戚的路,只好返回邵家沟。
小栓却极其兴奋,去跟祥子、来顺说:“那些兵拿的都是快枪哩,打起来连着声地响。”
祥子问:“知道是谁跟谁打吗?”
小栓说:“听说是有一个叫蓝天林的,领着兵跟日本人打哩。”
来顺说:“小栓你看清了,他们的枪比我原来拿的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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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栓说:“那当然,人家的枪长的短的都有,人也多,一沟子一沟子地卧着开枪,还有机关枪哩。”
来顺不晓得什么叫机关枪,给小栓说得馋痒痒的,撺掇祥子:“咱应该多出去走走,别老待在邵家沟,这地方小哩,万一有机会得了手,弄把好枪哩。”
小栓睁大眼睛:“来顺你说啥?你是要从当兵的手里抢枪么,你不要命了哩!”
来顺说:“我也没说抢,我只是说去看看热闹。”
祥子说:“来顺说得在理,咱是应该长长见识,邵家沟能出五个太阳,外头的高粱花子上就能结出金豆子,见世面么。”
就瞒了家人,去外面找热闹看,偏偏后生们时运不济,远远地听到枪声赶过去,仗早已打完,别说人影,连个兔子也没有。
祥子说:“咱这样乱闯也不是办法,两队人马打仗,谁肯等着咱去看,还不是占了便宜就走,占不着便宜的也走的,谁还等着给人打?”
有全也说:“子弹可不长眼睛,就算我们遇着热闹了,万一伤着谁碰着谁咋办,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
来顺点头称是,只有小栓,心里一直痒丝丝的,他不只是想看热闹,更想享受身临其境的参与感觉。小栓心里装不下事,见几个后生卸了劲,便自己去找热闹看,只是出去凶险大,没有枪防身,拿斧子又担心遇到紧急情况往地下趴时万一再砍到自己,拿什么好呢,最得手的就是铁棍,家里没有,这让小栓发愁,他来到桃花吐的铁匠铺转,门边摆着的一根铁棍让他眼馋,握在手里,不轻不重,果然顺手,看看没人注意,小栓拿起来就跑,偏让小伙计给看到了,喊了一声:“有贼。”
有两个小伙计起身就追,小栓撒腿就跑,在人家的地界,哪里跑得过?小伙计边追边喊,给前来的一个汉子拦住,伏身一个扫腿,把小栓搁倒在地,小伙计上前踏了两脚,扭着胳膊去见铁匠,铁匠姓石,在这儿开铁匠铺有许多年了,长得面目慈祥,人缘也好,不是大恶人,小栓以前见过的,铁匠笑眯眯地问:“看你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吧,怎么干这些小偷小摸的事呢?”
小栓气哼哼地说:“他打我呢,我又不是偷,只是有用么。”
铁匠说:“你有正用,跟我要么,一根铁棍又不值几个钱,你是哪个村的?”
小栓说:“邵家沟的,村子里有狼,我要打狼哩。”
铁匠呵呵地笑了,说:“你要说别的我信,邵家沟怎么会有狼?就是有狼,会等着你用铁棍打?你是不说实话了,说了实话,真有正经用处,我便把铁棍送给你。”
小栓本不想说实话,细想说了也无大碍,说:“我说实话,铁棍你真给我?”
铁匠说:“我这么大的人,怎么会骗你。”
小栓又看看两个小伙计,说:“我想看打仗哩,找个铁棍防身么。”
铁匠拍拍小栓的肩膀,说:“小伙子,有胆气,想看打仗哩,铁棍子就给你!”
小栓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边的小伙计说:“这是啥正经事,看打仗还不给枪子崩着呀。”
铁匠说:“是正经事,你喜欢看打仗,以后我介绍你去真刀真枪地打么?”
小栓惊喜地说:“你说的是真呀,给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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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夺枪 一(2)
铁匠说:“当然是真的,但你要保密哩,还得让我觉得你行,看得中意了,说介绍你去。”
小栓说:“中,我会让你满意的。”乐颠颠拿了铁棍回到邵家沟。
有了铁棍,小栓自然当成宝贝,天天不离身的,每天总要去山上转两圈,是想打些猎物送给铁匠,当然没有枪的他连老刘头都不如,是打不到任何猎物的,这天他又上山,倏忽看见一条白影,白影如风,一忽儿不见了,小栓识得是白狐,想着若能打到白狐送给铁匠,他答应的事必是可以办到的,别人把狐当仙,小栓不信,提棍就追,鸟叫风前,草漫野径,追出几步,却无狐迹。小栓不信邪,日日上山找白狐,夜里也似睡非睡,欲睡乍醒,梦里是白狐的影子,相信只要用上工夫,总会有收获的。一日,懒懒地在山中走,一抬头见前边大石后白狐正卧作寐态,见他便遁。小栓立即扑过去,阻住狐的前路,狐前爪搭地,大尾竖起,尾毛给风拂动,如一面旗子。
小栓镇定住心神,神情专注,向前迈两步,离狐不过一米远,想必一棍是可以打到的,猛然吼了一声,集浑身力量于一臂,棍势如飞击去,倏忽棍又在怀中,狐却不见了,把大石头打碎一角,手震得生痛,四下寻看,还是不见狐踪,小栓心里不安,思想着狐可能真的是仙,怎么一打便不见了呢。满腹心事回了村子,正遇着广贤,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广贤认真听着,瞪大眼睛,说:“小栓你胆是大,怎么敢惹狐仙哩,不怕遭报应呀?”
小栓仗着胆子说:“不就是一只白狐么,会有啥报应?”
广贤说:“小栓你真是不懂事,狐仙是仙,要怎么找你麻烦,我们凡人怎么知道,还不立个牌位给供起来,要多赔不是哩。”
小栓不听他的,说给石匠,石匠哈哈大笑,说:“就让它报应,倒要看看哩,若说报应,那些当兵的天天杀人,还不是早给鬼魂捉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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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小栓也笑,更不把这事当回事。
可是,小栓终于在一天傍晚失踪了,事先是有征兆的,那几天小栓就格外兴奋,去找祥子、来顺,总像有什么话要说,问又不肯说,只说是天大的好事哩。祥子以为小栓人来疯,谁知真的就不见了人影。小栓娘先发现的,晚饭的时候没回来,满街找也没影,要是在往常,这本来不算事,可现在外面闹得凶哩,小栓又拿着铁棍子老在外面野,定是遇着啥事了,这事经广贤的口一说,更增添许多神秘色彩,半刻工夫传遍全村,村里人认准是狐仙所为,白狐在村里这些年,谁敢惹它了?还不是小栓不要命了?就都提着小心,听广贤安排一些神灵上的事,把大门关紧,上香磕头。
小栓娘哭得甚是伤心,但哭声喊叫不回小栓,翠花就劝:“说不定是出去玩得野了,或者去了亲属家,过两天就回哩。”
小栓娘说:“还回来啥,除非狐仙发慈悲哩,怎么就得罪了仙家呢!”
人心更多了一些冰,就在这天晚上,大黑山的李大眼睛化装成商人,带着十几个胡子来到邵家沟,他是来找李三的,李三多日不回,黑喇嘛心里惦记,打发他来找找。大部分小胡子在村外,只带着两个小胡子,扮成伙计进了村,老刘头诚惶诚恐,麻溜把李大眼睛让进屋,张罗着做饭,李大眼睛说:“我哪有心思吃,三儿到现在影儿毛都不见,我这心里急呢。”
老刘头说:“我也惦记着,三儿以前是常来呢。”
刘老太太站在一边,眼泪围着眼圈转,李大眼睛问:“姑,你不舒服么,还是有啥愁事?”
刘老太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老刘头麻溜说:“还不是朝向,无故就有些痴傻哩,整天就知道死睡。”
果然没见到朝向出来,媳妇也没出来,想必是伺侯朝向睡下了。
刘老太太打个唉声,说:“都是作孽呀,这是现世报了。”
李大眼睛惊问:“姑你咋说这样的话?”
到底老刘头机警,说:“还不是打了白狐,给仙家怪罪哩。”就把发生在小栓身上的事加在朝向身上,添香加料地讲出来。
李大眼睛点点头,若有所思,说:“三儿不在,我也不待,再到别处看看去。”
刘老太太还沉浸在悲伤里,脑筋没转过弯来,并没认真听他们的对话,顺着自己的思路,自言自语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三儿还不是……”正要说下去,给老刘头狠扯了一下胳膊,就把话头扯住了。李大眼睛听出动静,机警地站起身,问:“姑,你是说啥?你知道三儿的下落了?”
老刘头把女人掩到一边,紧张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说:“不是你姑提醒,我倒是真的给忘了,三儿前几天是来过,趁黑天走了呢。”
李大眼睛说:“他说去哪儿了么?”
虎口夺枪 一(3)
老刘头说:“没说,白天有一群警察追,他就跑到这里来,我把他藏起来,一直没让出屋,留到晚上,就送出去了。”停顿了一下,又说:“三儿晚上是拿着钱走的,这村中有几个胆大的后生看见了,拿着枪在我家外头守了大半宿,后来三儿就走了。”
李大眼睛说:“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