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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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丛小声嘀咕道:我们是让舅舅许县长给找工作,又没让你找。
尽管白丛的声音很小,邢小美还是听清楚了,特别是听清楚了一个乡下女孩子对自己的无视和轻蔑。她心中的怒火更加抑制不住了,几乎是跳起来说:那你们现在就出去找许县长,不要在我家里乱翻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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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三章(3)
白丛索性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抬高了自己的声音说:你的东西还不是我舅舅许县长挣来的,没有他的势,你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钱?!
邢小美一下子怔住了,想不到一个乡下的毛丫头刚见面就给她来个下马威,这样毛愣的性子今后怎么相处呢?邢小美怔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想今晚许鹏展务必要回家来,明天早晨把这两个乡下女孩子带到县里去,随他给安排什么工作,只要她看不见她们。
房间里的气氛陷入了空前的尴尬,邢小美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这时,她听见绿丛怯着声音说:舅妈,你别跟白丛生气了,她不懂规矩,在家里她妈都管不了她。我们是想帮您干点活,给皮鞋擦点油,才翻鞋柜的,你的鞋子太漂亮了,我们在乡下从没看过这么漂亮的鞋子,也就试着穿了,其实我们也不想要,我们的脚太肥了,穿不了这样的鞋子。我和白丛是投奔舅舅和舅妈来的,我们这么大了,自己有力气却找不到工作,到别的地方家里人又不放心,刚见到舅妈就惹您生气,舅舅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帮我们找工作了。绿丛说着,脸上竟有眼泪滚落下来。
听绿丛这么一说,邢小美坚硬如冰的心就像遇上了热火瞬间融化了,她觉得自己刚才发那么大的火太有失风度了。
白丛没说话,她甚至小声怨怪绿丛说:你家里人才管不了你呢。
绿丛使劲扯她的衣襟,示意她别再出声。
邢小美感到这毕竟是两个孩子,也就不再跟她们计较,吩咐她们把鞋子收了,而后不情愿地走进厨房给她们烧饭。
邢小美原是准备雇保姆的,钟点工也好,定时帮她做做家务。后来许鹏展当了副县长,家里来往的客人多了,邢小美怕家里的秘密被人掌握,也就打消了雇保姆的念头。平时她也没有什么家务可做,孩子住校,许鹏展不常回家,她上班吃食堂,偶尔会跑到母亲那里解谗,不烧饭的家也就没有什么烟灰,邢小美的家里始终保持清爽和整洁。眼下,她的家里乱起来了,两个乡下女孩进门就把她的家里搅得翻天覆地,邢小美不情愿地做着饭,想起她跟许鹏展恋爱时,母亲说的话:你嫁给一个乡下出生的人,婚后的日子有得烦呢,那些山猫子野兔子三天两头就来突袭一顿,吃光喝光拿光,国民党遭殃军似的,你看着吧。
如今,这一天真的来了,邢小美能招架得住吗?
邢小美一边烧饭,一边想心思,觉得自从嫁给了许鹏展尽是不顺心的事情,好不容易顺心了,他家里的穷亲戚又找上门来了,这仅仅是开始,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8
在小桥流水景区一晃就是数天的时间,郝从容与斑点马不断地寻找着没被开发的景点,大有一种历险的意味,但每逢遭遇险情,斑点马都冲锋在前,让郝从容的内心生出一种深深的感动。
这天黄昏的时候,夕阳吻着大地上最后一片美丽的晚霞,宁静的大自然给人一种惬意的舒适。
斑点马顺势躺在地上,他的双臂交叉托着后脑,望着天说:大姐,躺下来的感觉跟站着是不一样的,不信你躺下来试试?
郝从容正对着一丛野花拍照,在镜头的视觉里,那丛野花显得落寞而孤寂,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郝从容没有吭声,等她拍完照,回身看了一眼斑点马说:我跟你躺在一起有点同床共宿的味道,算了吧,还是给我那位留一点面子吧。
斑点马笑笑说:如果昨天你陷在泥沼里出不来的时候也这样说就好了,那我就不再救你了,等吴启正书记来救你,免得有闲话。
郝从容想起昨天的历险,为了拍池塘的一个角落,她一下子陷了进去,想不到这个不曾开发的池塘周边已形成深不可测的泥沼,郝从容一只脚刚刚进去,另一只脚随之也跟了进去,接着身子就开始下陷,等到斑点马开始营救她时,泥沼已经把她的胸部侵呑了,斑点马使出浑身的劲也难以拉动她,自己还差点陷了进去,情急之中,斑点马将书包带子一头拴在身后的树上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这时郝从容已经感到呼吸特别困难了,斑点马拿出水果刀一刀割裂郝从容的上衣,架着她的胳膊像拔萝卜一样把她从泥里拔了出来,赤条条的郝从容就像一个白萝卜一样滚在地上,她的衣服都被泥沼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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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三章(4)
斑点马立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裹住郝从容,一路呵护到酒店,郝从容惊魂未定地洗了澡,穿了衣服,在酒店里睡了一夜,今晨又跟斑点马一道跑了出来。两人今天跑得比较远,开始只顾得选景,郝从容拍照记录,斑点马画油画,一天快转下来了,斑点马想起郝从容昨天赤条条的身体,肤色的白嫩细腻,心不由怦怦跳起来。于是就有了刚才的叫喊,见郝从容不理不睬,忍不住又喊:大姐,我们共同享受一下大地的温情不好吗?
郝从容看了一眼躺着的斑点马,不得不说道:跟你出来之前,我也曾想入非非过,可出来后我心里很牵挂吴启正,这证明我心里有他,既然我的心里有他,肉体就不能背叛他,尽管如今一夜情婚外情都很时尚,然而我的身份还是不允许自己胡来。
斑点马认真地打量了一眼郝从容,郝从容已收起相机,朝他走来了,她坐在了他的身边,斑点马嗅到了女人的体香。
斑点马忍不住说:知识女性,大多都把灵看得很淡,把肉看得很重,跟男人可以无话不谈,上床却要颇费思量,还是没有认识到爱与性是可以分开的,丹麦有部电影叫《破浪而出》,不知大姐看过没有?
说说看。郝从容颇有兴趣地催问。
一对新婚夫妻,男的突然在工地受了重伤,瘫痪不能起床了,女的每天侍奉他,日久天长,男的感到生活的乏味,跟女的说一个人连生命的能力都丧失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你不如到外边去找男人寻欢,回来把过程学给我听,也许可以使我复原生命的能力。女人在男人的反复劝说下,终于答应去外边找男人Zuo爱,回来把过程学说给男人听。男人听后果真有了感觉,后来女人为了男人尽快康复,越来越疯狂,最后竟在远洋轮上被船员们折磨而死,男人听到了这个消息,居然奇迹般站了起来。大姐,你能说这不是爱吗?依我看,这是大爱。
郝从容没接话,她看到夜幕真正地落下来了,地上的潮气开始往上升;鸟啊等飞禽全部归巢去了。
斑点马见郝从容不吭声,便催问道:表个态呀大姐,故事应该不错吧,是个大爱的故事。
郝从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说:凡事都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爱的问题可能更要讲究环境了。环境决定了爱的意识,那样独特的环境才能生成那种爱。如果抛开了特定的环境,还是应该讲究爱与性的和谐统一。
得,又上了一堂哲学课。斑点马知道跟郝从容这样的女人难以有情感上的突破,便一跃而起,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等他背好了行囊;突然大胆地跟郝从容说:大姐,今晚可是你我最后的机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了,哪有这么好的环境让我们浪漫。
郝从容拍拍他的肩膀,正儿八经地说:大画家,郝从容可不是你浪漫的对像,你难道敢给市委副书记戴绿帽子吗?
斑点马有点不屑地说:大姐扯到哪里去了,婚姻不过是一张纸,而人的身心是自由的,你现在独立于小桥流水景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心里愿意。
我们还是规矩点吧,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人生没有规矩难成方圆。如果将要发生的东西,将要控制我的东西,谁知道它会把我卷到哪里去?我会不会在几年以后,几个月以后,筋疲力尽而又绝望地在新的失败中醒过来呢?那可是令人伤心之痛了。郝从容似有先见之明地说。
大姐,这次跟你出来,我终于发现了,你本质上还是很传统的人,表面看好像挺开放挺浪漫的。斑点马试探着说。
郝从容一笑道:你发现了就好,我毕竟是吴启正的妻子。
可你这样生活,人生一定会有许多遗憾,等你真正老了的时候,会特别后悔的。我妈妈现在就经常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有回她居然说她这辈子为什么偏偏要守着我父亲这么一个男人?斑点马说。
你妈妈是干什么工作的?郝从容问。
教师,外语教师,教了一辈子的学生,晚年的时候却感到由衷地空虚,其实桃李满天下不过是报纸上的一种政治宣传;女人晚年的时候并不在意自己工作的成果,倒很在意自己一生的情感阅历。斑点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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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三章(5)
每个人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妈妈晚年的思想并不代表所有的女人。郝从容故意避开话题。
但愿大姐的晚年别像我妈妈那样空虚,真的,空虚是很耗女人的元气的,也让女人有生命的失落感。斑点马不停地说,心里似有不甘。
郝从容已经看出了他内心的不甘,她试图把话题转移,突然指着天上的星星说: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明亮啊,城里哪能看到这么明亮的星星啊。哎,你说,油画里的星星经常是什么颜色?
斑点马知道郝从容在转移话题,看样子他一路上的春梦是彻底破灭了。尽管心情沮丧;但郝从容的问话他还是要回答的,他说:我喜欢用白色和黄|色,别的画家也有选择其它颜色的,审美不一样,画出来的星星也就不一样。
话题总算从男女关系上引出来了,郝从容又谈点别的。天色越来越浓,黑得看不清彼此的脸孔,郝从容感到脚下坑坑洼洼的,担心自己跌倒,便在路边摸了根棍子当拐杖。
斑点马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时带了小电筒,伸手到包里一摸果然在,他急忙掏出手电打开,一束光亮射在漆黑的路上,斑点马立刻说:大姐,月亮落在我们的脚上了,你看她在亲你的脚呢。
郝从容哈一声笑了起来,她是从心里真正喜欢着斑点马的,他的才气,他的幽默,他救人时的大无畏精神,都是一个女人心动的元素,可惜她的身份,难以超越生活的正常值,这是郝从容自己的悲哀;用一句通俗的话说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笑过之后的郝从容,内心引出一片凄凉,幸而漆黑的夜色遮掩了她的表情。
两人继续前行,再也无话,脚步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越来越快,斑点马不时用脚踢着路上的石子,于是手电筒的光不停地在两个人的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