悌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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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上衣服大步奔出了王家。
王振被宋屠的那记窝心脚踹得着实不轻,再加老婆红杏出墙所导致的胸中郁闷,最终一病不起,从此卧床家中。
谁知王振病倒后,王妻不仅不悉心照顾夫婿,反而趁此机会明目张胆的将宋屠叫至家中厮混。二人竟然于客堂内行鱼水交欢,王振则无奈的躺在床上日日聆听这淫浪之声,内心备受煎熬。
卧于病床上的王振听着房外那对狗男女如此醉生梦死,想到自己对妻子始终一心一意却换来了这种结果,不禁难抑心中怒火。他使出浑身气力厉声高喊道:“真是淫妇啊~!无耻淫妇~!”
然而这声咆哮不仅没能起到任何震慑,却招来房外王妻的一阵嘲骂:“死鬼!没事瞎嚎个什么?!躺在床上还不安分,教书挣钱的时候怎没见你这么卖力过。”
这般熬了数日,王振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写休书。书写完毕,王振将妻子唤至跟前对其说道:“你我夫妻缘分已尽,今日作休书一封,从此你就不再是我的娘子,你跟着宋屠过你的富贵日子去吧。”
王妻接过休书,因背叛丈夫而自知理亏的她难得露出一分愧疚之情,问道:“相公,那你今后怎个打算?”
王振冷冷回道:“别叫我相公,我担当不起!今后我怎样过已与你无关了。”
其实王振卧病在床的这些时日他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出路。
早在数月前,朝廷曾发布过一道旨意,面向全国的学官招募一人入京去给太子当家庭教师。照理说这样的美差应征者非得挤破了头不可,但几个月来这个职位却始终无人问津。究其原因很简单,朝廷的招募文书上白纸黑字的写明:为太子师者必须净身入宫!
对于讲究名节的读书人来说,没人会甘愿去挨刀当太监,更何况是像王振这样有妻室的男人。然而此刻的王振用家破人亡来形容并不为过,儿子夭折了,老婆又红杏出墙,一纸休书之后自己已是孑然一身。
反正了无牵挂,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在蔚州这个地方王振受尽了他人的白眼,连老婆都嫌他没前途因而无情的给他扣了顶绿帽子。一股追求出人头地的强烈欲望在王振心中燃起,既然在蔚州永无出头之日,那何不抓住这个去京城混的机会,说不定从此便能闯出一番新天地。
只要能离开蔚州去到京城,我就是只飞出鸡窝的金凤凰,哪怕这只凤凰是个太监。宋屠、常婆和所有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我要让你们看看,我王振终有一天会做出一番出人头地的事业!
于是王振毅然决然的辞掉了学官的职务,草草收拾好行装便踏上了去往京城的旅程。
当身背行囊手持朝廷文书的王振走在蔚州的主街上时,几乎全镇的人都在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他。而王振面对他人不解的眼神却丝毫不予在意,他昂首挺胸阔步前行,仿佛是在主动向众人宣告:乡亲们,我王振进京做太监去了!
经过日夜兼程,王振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帝国首都——京师。京城的恢弘与繁华令王振叹为观止,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在此扎根并有所作为的决心。
拿着朝廷的招募文书王振前往吏部报了到,由于没有人与其竞争,他被顺利的录取。还有那一刀自然是逃不掉的,在西华门外的厂子做了净身手术后,王振终于得以进宫面见当时的孙皇后。
孙皇后见王振举止儒雅谈吐得体是个教书的材料,心里很是满意,便正式任命王振为东宫太子朱祁镇的老师。
只见孙皇后把手一挥,一个身穿锦衣华袍的孩童便在几位宫人的搀领下从屏风后边缓步而出,他就是年仅四岁的太子朱祁镇。这也是王振与朱祁镇的第一次见面。
尽管是初次相遇,可尚在牙牙学语的朱祁镇却表现得一点儿也不怕生,他摇摇摆摆的走上前一把拉住了王振的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童真笑容。
王振受宠若惊,连忙将小太子抱入怀中。
孙皇后见状不禁笑道:“看来王先生与太子真是天生有缘呐!”
王振就这样来到了太子朱祁镇的身边,二人朝夕相处,成了忘年至交。
由于王振的学识在宫人之中可谓是鹤立鸡群,因此后‘宫之人对这位王先生都尊重有加。在王振的教导下一天天长大的太子朱祁镇更是对自己的这位启蒙恩师崇敬之至。
一晃十余年的光阴匆匆而过,宣宗皇帝朱瞻基英年早逝,朱祁镇继承了皇位,登基为帝。在朱祁镇身边苦熬了十年的王振也仆随主荣,由太子的老师升格为帝师。
新任皇帝朱祁镇对老师王振也很是照顾,登基当日就任命王振担当司礼监主事,这个职务主要是负责宫人的文化教育工作、管理皇家图书馆和充当大型庆典活动的司仪。但水涨船高的王振似乎已不甘心于仅仅当个文化部长,他开始渴望能得到实权。
当年朱元璋在创立大明王朝的时候就立过规矩,后‘宫之人不得干政,王振的这个奢望看似永无实现之日。然而随着朱祁镇亲掌大权,“后’宫不得干政”这条太祖皇帝朱元璋立了百年的铁规却在不经意间被打破了。
正统三年某日深夜,朱祁镇正在寝宫批阅奏折,帝师王振前来探望。
理国能力实在有限的朱祁镇被成堆的奏折搞得头昏脑胀,他不禁向王振抱怨道:“王先生,自从亲政之后朕算是体会到父皇当年的辛劳了。不是朕不努力,可这理不尽的国事批不完的奏折着实令朕招架不住啊!”
王振回道:“皇上所言倒也是实情。历朝历代都设有丞相之职,丞相替皇帝分担了不少负担。而我朝自洪武十三年胡惟庸犯案之后,太祖皇帝便废除了丞相设置,大权独揽的同时却也将理国重担一肩挑起。如今皇上刚亲政不久,面对繁重政务感到力不从心也情有可原呐。”
朱祁镇叹道:“当年太祖爷能将千斤重担一肩而挑,并且还开创了一代盛世,朕为何就做不到呢?说到底还是朕不够努力,看来日后朕还得加倍发奋才行啊。”
王振听了立时劝道:“皇上发奋图强固然没错,可也要珍惜龙体啊。您日日这般熬夜,就是神仙也吃不消。说句大不敬的话,先皇英年早逝就是因为常年操劳过度的缘故,皇上可切莫步先皇后尘呐。”
讲到这王振故意顿了片刻,而后欲言又止的说道:“依奴才看,皇上是不是可以……找个得力的人帮您分理国事?”刚说完又低头自责道:“奴才多嘴了,刚才实属胡言,实属胡言!”
听了这话朱祁镇说道:“王先生所言并非不可行。只是丞相之职既已被太祖所废,便不可再立。理政机构如何设置须慎重行事,且必须找个朕完全信得过的人选才是。”
考虑了片刻后,朱祁镇将桌子猛地一拍:“不如这样!今后内阁呈上来的奏章,急切紧要的由朕亲自批阅,剩余的全都交由先生掌理的司礼监审批。司礼监所批之章如朕亲笔,内阁须严加执行,不得搪塞。且所有批文都必需加盖司礼监掌印方可生效!”
此言一出,王振愕然:“不可不可!奴才何德何能,安能代行君权?!真要这样施行,那帮大臣岂肯甘心接受,光他们的唾沫就能把奴才淹死啊!”
朱祁镇说道:“先生无须惶恐,来日朕颁道圣旨,大臣们绝不敢有所造次。况且自杨士奇阁老之后,众臣之中还没有出过一个令朕值得信赖的。而朕自幼与先生相处,先生的才学与人品朕了然于心。为朕分忧的得力人选,非先生莫属!”
王振听罢立时跪拜磕头道:“既是皇上所托,奴才绝不辜负皇上厚望。奴才谢主隆恩~!”
此刻表面上呈现出一副诚惶诚恐之态的王振内心却是欣喜若狂,他几乎不敢相信好运真就这样砸在了自己头上。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当初我忍辱负重离开蔚州来京城谋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大有作为。如今皇帝洪恩天降赐我理政大权,我必定要牢牢抓住这个良机。那些曾经羞辱过我的人们,此刻你们在我心中已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今天的我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所有人都要拜倒在我王振的脚下!
第六回完,请看下回:阉党是怎样结成的
七、阉党是怎样结成的
皇帝朱祁镇赋予了司礼监批红的权力,使得这个原本一文不名的职位立时变得大红大紫起来。且该制度被王振之后的历任司礼监所沿袭,由此拉开了明代宫廷宦官擅权的序幕。
从前所有政务都由皇帝亲自处理,被牵扯到自身利益的人总不见得直接去找皇上套近乎。而今却是司礼监王振掌了行政大权,于是那些想从中捞好处的官员们便纷至踏来,行贿送礼的、巴结奉承的忙得不亦乐乎,几乎快把王振家的门槛都踩塌了。
王振,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乡村学官,如今却一飞冲天成了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其声名更是远播到了他的家乡蔚州。
一日,求见者络绎不绝的王振府邸前忽然来了一位怪异的访客。与那些穿着入时的京城显贵比起来,此人相貌粗陋且浑身土气,一看就是乡下地方来的土包子。王府家丁见这么一个主也想往府里混,忙将其拦在门外。
谁知此人却大声喊道:“我是王公公的同乡!”
家丁听罢也摸不准门路,心想万一这人真和王振有什么沾亲带故的那也得罪不起,于是便去向王振通报。
王振听说有个蔚州来的老乡求见,好奇之下便让家丁放那人进了府。
此人一见王振便大声招呼道:“王叔,您如今可是风光无限啊!我给您行礼了,王叔!”
王振问道:“你谁呀?”
该人回道:“王叔您不认得我啦,我是宋山呐!”
王振一听这才猛然想起来,原来面前之人竟是宋屠的儿子宋山!也难怪王振一时想不起来,当初离开蔚州时宋山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如今一别十余年,当年的孩童宋山已长成了个壮汉。
可一想到当初宋山他爹是如何羞辱过自己还勾搭走了自己的老婆,王振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厉声对宋山说道:“当年你和你爹不是当着我面笑我无能么,你还信誓旦旦的要跟着你爹学杀猪,如今你又跑来找我作甚?!”
宋山一脸堆笑的说道:“嘿嘿嘿,我爹那是有眼无珠不识高人。王叔您如今在京城呼风唤雨,也算是替咱蔚州乡亲争了光了。我此次便是特意前来投奔王叔的!”
还没等王振回应,宋山又说道:“王叔您以前那位娘子现在是我的二娘,既然我娘曾经伺候过王叔,那王叔不就等同于我爹么,您干脆就认我做儿子得了!”说罢宋山便冲着王振一阵猛磕:“爹,儿子给您磕头了,爹!”
见此情此景王振是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但一想宋屠的儿子喊自己爹,倒也出了当年的恶气,遂答应了宋山,收其做了义子。
于是,宋山正式改名为“王山”。当然这消息王山是不敢跟家里说的,要是他爹知道亲生儿子竟随了自己小妾前夫的姓,非得活活气死不可。而王山那已去世多年的爷爷要是听闻如此噩耗说不定就给气活了!
次日一早,当王振再次见到王山时却惊奇的发现昨天还留着大胡子的干儿子竟把脸刮得干干净净。而按明朝的风俗成年男子都是蓄胡须的。
王振不解的问道:“吾儿为何无故剃须乎?”
王山竟然答道:“爹的面皮如此清爽,做儿子的哪敢擅自留胡!”
由此可见这王山真是无耻到了胡子都掉渣的地步,要知道你爹可是个太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