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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部分

苍狼与白鹿-第103部分

小说: 苍狼与白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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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景,高令公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带领身边的亲兵冲上去弹压局面,试图重整队伍。可是,他立刻发现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了。同样的混乱在背后和左右相继发生,使得他既便是有心,却也无力做为。他发现,这些蒙古伏兵并非直接发动攻击,而是以小股部队的姿态一波又一波地接近,到达一定距离后便不向前,而是策马横行跑动,将箭簇不断射入自军从中,无论是否射中,却绝不做片刻留顾,稍加接触即飘然远飏。他们的行动迅捷无比,所施展的打击如同不断敲击下来的锤凿般,干脆有力,将自己的部队敲击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面对这种超乎常识之外的战法,饶是高令公老于行伍却也一时无计可施。现在,他只知道一点,无法击破对方的自己只能坐以待毙,任凭对方一口一口将自军吃掉。将近晌午的时候,随着人数的不断锐减,西夏军被压缩成了一团乱麻。直到此时,蒙古军才真正发动了短兵相接的攻击。数支部队化作锋锐的刀剑,切割着西夏人的生命,一层又一层的士兵哀号着倒下,在这种抽丝剥茧的攻势下化作铁蹄下的血泥肉屑。
高令公狠狠地咬着牙关,催马上前迎击。当此情境之下,他对自己的命运已经有所觉悟,希望以自己的死来终结这种令他窒息的折磨。不久后,他就遭遇了蒙古的一位大将。对方的点钢蛇矛挂动慑人的寒风,疾刺向他的心窝。
“当啷”一声,高令公挥刀格开,反手横斩向前,希冀在战死之前至少能够斩杀一个有些身份的敌将。可惜,他立刻发现对方绝非易与之辈,武艺之高超远在自己的想象之上。数招之间,反而被对方的反击所牵制,丧失了主动。又复数合,刀势为长枪所破,直接荡出了外门,胸腹一带门户大开,冰冷的寒风直透肌肤。
“到此为止啦!”
高令公双眼一阖,放弃了抵抗。随即,他感到身体被一阵大力所掀动,身子不由自主得倾斜着翻倒下去,怦然落地。及至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扑过来的蒙古军所擒获,牢固地捆绑了起来。
“你是谁?”
仰望着击败自己的敌手,高令公沉声问道。
“我乃蒙古成吉思大可汗部下速不台是也!看你也算一条好汉,这才说与你知。记住这个名字吧!”
那人冷冷地回答过后,继续纵马向前冲杀而去。
※※※※※※※※※
主将的被俘,彻底瓦解了西夏军最后的抵抗力量,不断有士兵弃械降伏,数万大军仅仅一个上午即宣告全军覆没。
数日后,身为俘虏的高令公在蒙古大营中见到了自己的同僚嵬名令公,这才得知斡罗孩城的最终命运。蒙古军利用降军赚开了城门,措手不及的嵬名令公被蜂拥而入的蒙古军一举活捉。随即,两位不幸的将军又遇到了另一个熟人——西壁太师。身负掩护世子的他这次终于没有放弃职责,宁可只身断后,也没让李睍落入蒙古军的手中。他虽然是一名文官,却也修习过几年武艺,马上争战的本领也着实有那么一点,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蒙古骁将之中的骁将忽必来。做为军务长官的他依旧不习惯只是阵头指挥的职务,因此在分派军令之后就把自己的权限交予身边的木华黎来代管,然后披坚执锐,奋武扬威地杀入敌群之中。他只是发现这一小队唐兀人形状可疑,却无巧不巧地截住了敌国的世子和重臣。西壁太师岂是他的敌手,三招两式后就被走马活擒。只是在这短暂的片刻迟延,却使得另一条更大的鱼从他的指缝间滑脱。事后,忽必来连呼后悔,却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听说世子脱险,两位战败的将军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个人的忠诚之心虽然盲目了一些,倒也并非全无好处。
抓获他们的蒙古军似乎并不急于处决他们,只是严密看守,不令三人有逃跑的机会。其实,既便此时要对其加以释放,三人也感觉没有脸面再踏入兴庆府的城门。然而,对于他们的感受,蒙古军根本无从察知,还是带着三个俘虏不断逼进兴庆府。
突入河套之后,蒙古军迅速对兴庆府展开合围。丧失机动兵力的唐兀人只得放弃郊区,退守城市,凭依其典型的中国式要塞(4)的坚固城防来对抗。果然,在这由土木工程所建造的人为防线面前,野战无敌的骑兵军团因缺乏必要的工兵和攻坚器械而显得一筹莫展,此前诈取斡罗孩城的计策也是可一而不可二。对此,成吉思汗却并不急于求成。他下令除了留下部分军队继续监视兴庆府外,余者兵分三路,由者别、速不台和木华黎分别统领,发动了周边地区的扫荡,掠取了大量的百姓和财富,同时切断了兴庆府与河西走廊的联络,使之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之中。然而,这座坚固的城市还是岿然不动。
在一对峙局面,一直保持到了纪元1209年的夏初时节。在这段时期内,成吉思汗悠然地率领大军在贺兰山一带游动,见识了传闻中如飞腾的苍龙般起伏跌宕于高山峡谷之间的万里长城和奔流不绝的黄河。这条大河从城西流过,在城南猛然掉头,如同迷路的孩子般在城东逡巡徘徊着,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归路,发出恍然大悟般的轰然涛声,一路前冲而去,消失于视线的末尾。
“好宽的幅面啊!恐怕将斡难、克鲁涟与土兀剌三条河并列起来,也不如它宽阔呢。”
身边传来忽必来的声音,打断了成吉思汗的思绪。一旦脱离冥想后,他的头脑立刻回到了现实之中。他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忽而低头俯视湍急的河水,忽而抬首遥望坚固的城墙,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的心中逐渐现出了端倪。
翌日,成吉思汗交给忽必来一个任务——凿开河堤,引水灌城。忽必来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个命令,经过众多士兵日以继夜的努力,用巨石修葺的河堤被掘开了数个豁口,水浪立刻咆哮着冲出河床,灌入田野。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河水并未按照预期的目的涌向兴庆府,而是沿着地势的高低幅度向位于低洼开阔地上的蒙古军营杀来。原来,缺乏必要的土木工程知识的蒙古人在破坏河堤的时候搞错了位置,使得自身反受其殃。幸而成吉思汗果断地下令立即移营,才避免了全军被洪水淹没的厄运。饶是如此,还是有百余人和大批做为军粮的羊群葬身水府。这场水攻计划亦以失败的结局而告终。
做为主管者,忽必来向成吉思汗请求处分。成吉思汗一笑而罢,劝慰道:
“命令是我亲自下达的,责任在我,与你无关。是我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才酿成了这场祸事。不过,这也并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使我们积累了经验,避免以后重蹈覆辙。”
话虽如此,可是这一损失无疑是巨大的,其直接后果几乎导致对唐兀的征伐无以为继。不过,这次行动对于城内的人们也起到了一定的威吓效果。假如蒙古人下次吸取教训,再次发动这种水攻战术,那么受害者必定就是自己了。何况,蒙古军在其国土上的横冲直撞,也严重影响了唐兀惕的国计民生。与所有建立于丝绸之路上的国家别无二致,唐兀惕人所依赖的商路因战争而关闭,许多以经商为生的百姓的生活水准直线下降,导致民心厌战,士气低糜。迫于形式,李安全派出使者,向蒙古乞和。
成吉思汗眼见急切间也不能完全征服敌手,便明智地接受了这个建议。纪元1209年秋初,唐兀惕正式向蒙古降伏,此后将以藩属的身份尊奉蒙古的号令。同时,献上了大量的贡品,其中包括本地特产的漂亮的白骆驼和一名据说是李安全的亲生女儿的公主(5)。做为交换,成吉思汗命令释放了三位被俘的唐兀重臣——两位令公和一位太师。三人如何满面羞惭地返回兴庆府,又将受到如何的惩罚,略过不提。
从唐兀惕回师的时候,成吉思汗没有直接北返蒙古,而是挥军向东,沿万里长城逶迤而行,突然出现在汪古惕部的领地之上。原来,在他进攻唐兀惕的时候,一个不幸的噩耗传来,自杭爱山战胜乃蛮以来,始终以忠实的盟友与属臣的身份拥护蒙古的阿剌忽失特勤汗被部落中那些亲金国贵族们所谋害。成吉思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平灭了汪古惕人的叛乱,重新将阿剌忽失特勤汗的儿子赤古扶上了汗位,杀掉了一批作乱贵族首领,建立了一个亲蒙古的政权,确保了未来攻击金国的前哨阵地的稳定与进军途径的畅通。
从纪元1207年到1209年,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向北燃烧了泰加森林,向西翻越了阿勒台山,向南横跨了大沙漠,完成了对周边新月形地区的征服与平定,将一个统一、强大、稳定的蒙古帝国逐步巩固了起来,并巍然屹立于北亚高原之上。当这个新月变成满月的时候,无数的苍狼势必以风林火山之姿,纵横驰骋之态,在世界的舞台上掀起滔天巨浪,淹没那些躺在自身古老悠久文明之上犹自昏昏欲睡的民族与国家。
——听!蒙古马在嘶鸣,弓弦在嗡嗡震颤,渴望饮血的宝刀在鞘内胡胡作响!复仇的序曲如此雄浑!——
(1)《拉施特书》则说:成吉思汗进军额里孩城,这个地名令我们想到了《马可。波罗游记》里所提到的对宁夏的称呼——额格里合牙。
(2)斡罗孩,音Wo…lo…hai。
(3)李安全,国史称襄宗,亦可作“赵安全、拓拔安全”(关于西夏帝王的姓氏,大约是曾经建立于中国版图上的各个国家中最为复杂的。在这三个姓氏之中,以其党项固有之“拓拔”姓氏最为久远,赵姓则是来自宋朝的赐予。当党项立国后便摒弃了此姓,同时为了赢得当地汉族的支持,恢复了唐朝所赐予的李姓,做为其国姓)。纪元1206—1211年在位。《拉施特书》称之为失都儿忽(Chidourghou),在吐蕃语作Srong…btsan,意为“公正”、“正直”、“诚实”。然校《秘史》与《元史》勘之,实误,应为末代南平王李睍(1226-1227在位)。
(4)《秘史》称:唐兀惕是“一个有坚固和筑城而居的城市的国家”(nö;duguksenbalaqasou)。
(5)《萨囊彻辰书》称这位唐兀惕可贺敦的蒙古语名字为古尔伯勒津郭斡。称其是一位“面色光莹,夜不须烛”的绝代佳人。第三篇 大海的怒涛 第五十三章 通往中原之路
纪元1209年的岁暮,成吉思汗在从汪古惕部旋师返回途中,得到了母亲病故的噩耗。虽然此前已经在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然则一旦亲耳听闻,还是令他如遭雷殛般在马背上愣怔了许久,魁梧的身体随之发生了轻微的震颤。当这种震颤逐渐强烈起来的时候,他的全身呈现出不稳定的趋势。幸而随侍身边的失乞忽都忽手疾眼快,伸手搀扶,这才避免了坠马之厄。之后,成吉思汗就在他的扶持下进入了那座由数十匹骏马牵引的宫帐车内,在此后的路上再未现身。
噩耗在军中传播开来,将得胜而归的欢欣气氛于瞬间一扫而空。做为伟大母亲的典范,月伦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一种精神象征。如果说这种想法在她的生前还只是停留在人们的潜意识中,那么随着她的亡故,便渐渐地被释放出来,凝聚在每位蒙古苍狼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人们在哀思中前进,就连胯下的战马也因感受到弥散于空气中的悲情而显得蹄声沉重。
数日后,他们看到了位于不儿罕山下的营地,那里业已被扑天盖地的雪白所占据。从四面八方赶来吊唁的人流带着哭声走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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