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与白鹿-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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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些(十二岁以前订亲,十五、六岁成婚的事情在草原上遍地皆是)。《萨囊彻辰书》认为夺马之事发生于1178年,《元史》记载当时博儿术的年龄为13岁。铁木真与孛儿帖的婚事则发生于当年或敘年。当时,博儿术的父亲对两人说:“汝二人从今往后宜彼此相顾,彼此永勿以恶语相侵而相弃也。”可见二人年纪相去不远。十六至十七岁是很合理的解释。
(2)蒙古人的流血:蒙古人对于血的认识是极为神圣的。他们认为,魂魄居于血液之中,因此,别勒古台才会发下这样的誓言,这是相当正重和庄严的效忠誓词。特别说明,别勒古台的以血效忠是作者杜撰出来的,任何史料均无此说,不过是为了增加小说的气氛而已。不过,在以后,我们会陆续看到一些著名的蒙古首领之死都与这种对血液的执迷有关的真实历史记述。
第一篇 黑暗的日子 第十四章 新生之狼
“听说蒙古男子都是苍狼?”
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这座雪白色的精致帐幕中轻轻传出,将一股无边的春意播洒在草原上的一草一石之间。
“是的!蒙古的男子都是苍狼般勇猛的战士!”
男子的回答仿佛是在两军阵前向敌方首领发出挑战一般,激烈而严峻。
“那蒙古的女人呢?又是什么?是白鹿吗?”
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的,男人的孛儿帖赤那,女人就是豁埃马兰勒。”
男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道。
女子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说道:
“我明白了。在今夜之前,父亲告诉我,你是蒙古的苍狼,有着勇敢的内心和坚毅的品格。母亲也说,每一只苍狼的身边,都应该有另一只白鹿为伴。身为白鹿的我,正是为苍狼而生。我的使命就是就为你生下更多具有苍狼血脉的子孙后代,让苍狼的后裔繁盛于草原,遍布四方。只有白鹿才能繁衍出纯粹的苍狼后裔,去奔腾,去咆啸,去撕咬敌人的血肉,去啃食敌人的白骨,直至彻底消灭他们!”
这样的对话,已经完全脱离了夫妻之间的情话对白,引发的是男子持久的沉默与之后发出的惊叹:
“天啊,孛儿帖!你岂止是白鹿,你简直就是长生天赐予我的无上珍宝啊!我相信,你今天能说出这些话来,必然是一位万能的神明附在你的身上,向我宣示着光之家族必将复兴的消息!”
“铁木真!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愿意永远伴随在你的身边,担负起这个光荣的职责!”
交谈至此,铁木真感到自己此次翁吉剌惕之行确实来对了。不仅迎娶了这样一位容颜绝代的美貌妻子,更听到了这样一番阻山扼水,震心慑魂的话语。这话语对铁木真而言,无异于将火种抛入浓稠的油脂之中,瞬间腾起的烈焰令他周身的血液于一瞬间炽热地奔涌起来,心潮跌荡起伏,勇气与爱意充盈四肢百骸。
同时,他更加感激自己的岳父德薛禅了。正是他,可敬的、睿智的、深谋远虑、重节守信的德薛禅!他精心培养出这样一位集美丽、智慧、勇气于一身的女儿,并毫无保留的将她交付给自己,使之成为蒙古的白鹿,今生永伴于苍狼的身边!
此时,铁木真的眼中只有面前这美如白鹿的女子,他渴望了解她的一切,渴望拥抱她,爱抚她,渴望着将彼此融为一体!
“只有身边以白鹿的为伴的苍狼才是真正的苍狼!”
父亲也速该的话语流过心间。一刹那间,铁木真抬首仰望,他的目光仿佛透过帐幕的穹顶看到父亲在天上向自己微笑祝福。那话语,这笑容,飞过千座丘陵,万道溪谷,向天空召示着两个个神圣的灵肉契合圣典已经达到了一个圆满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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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中的日子总是短促易逝,转眼间铁木真和别勒古台来到翁吉剌惕部落中已经半个月了。铁木真一方,夜晚有孛儿帖的温情脉脉,白天则有德薛禅的盛情款待,其乐陶陶,自不待言。至于年青的别勒古台,则完全陷入了天天高张盛宴、通宵畅饮的生活之中。环境的急剧变化总是令他露出一副无所适从的神情。正如八年前铁木真初到翁吉剌惕部时一样,这里如天堂般华丽富庶的景象令自幼便与饥饿、贫瘠、困顿为伴的别勒古台眩惑了。从他那一双永远不够用的眼睛之中,可以看出他正在经历着铁木真在八年前的心路历程。
然而,他所关注的不仅仅是这里的惊人财富,更对各个方面都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与学习欲望。他发现,这个部落中的年青人并未因过着富足的日子而缺乏活力,相反的,他们每日里都进行有组织的骑射训练。所谓有组织的,是指他们不同于普通蒙古人那样将骑射做为日常娱乐和谋生技能,而是一种严格的、足以适应作战需要的操练。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在整齐划一的口令指挥下,却往往能发挥出以寡敌众的优异表现。别勒古台向翁吉剌惕人提出了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是:
“为了防止其他部落觊觎本族的财富与牧群。这种训练方式来源于南方的金国,而金国人很可能是从更南方的宋朝汉人那里学来的。”
别勒古台边听边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后来,他找了个机会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向铁木真说出来:“翁吉剌惕人如此安乐还不忙记自卫,我们的部落比他们更弱小,而受到的危胁更大,也应该学着他们的样子来保护自身,这样才会在泰亦赤兀惕人大举进攻的时候得以自保,而不致再次出现象不儿罕山时候那样的危机。”
铁木真嘉许得望着弟弟那明显成熟起来的面孔,点了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中。他高兴得发现,别勒古台已经具备了苍狼那警觉和敏锐的耳目与头脑,而不再是一个凭恃蛮力的粗鲁少年。
“看来带他出来是对的。又添了一个好帮手。”铁木真欣慰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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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这一天,铁木真决定带上孛儿帖和别勒古台起程回归自已的营地。他在宴席上公开向德薛禅辞行。
德薛禅豁达得点头应允道:
“再珍贵的金饰,既然已经挂在东青鸟的颈上,就要毫不犹豫得割舍。孛儿帖已经是你家的人了,自然要随你回去。我这个父亲没有阻拦的道理。不过我多派一些男女陪伴我的女儿一齐去到你们新家去。有他们作陪,我的女儿便可以安然度过最初的孤单。”
于是,铁木真的返乡队伍一下子变得庞大了起来。其数目大大地超过了铁木真当初的预想,可谓是一个振奋人心的结果。同时随行的还要送亲的德薛禅夫妇以及他们陪送的诸多财务,其中羊群和马群之多自不待言,金银珠宝之多也不在话下,更为实用得还是一些来自金国的锋利武器——这些是应铁木真特意提出的要求。
上路时,德薛禅对铁木真建议道:
“孩子,我建议咱们的队伍多在草原上绕绕弯,尽量多经过一些其他部落的营地,这对你会有好处的。”
铁木真感激地望着岳父已略显衰老的脸,心中好生钦佩老人的智谋。自己还没提出要求,他就已经为自己谋划出更具宣传效果的策略。真不愧贤者之誉。
翁吉剌惕人的豪富之名,在居于草原上的蒙古诸部间早已闻名遐耳,由于在地理上最接近金国,文化接触上也甲于蒙古,因此造就了他们鹤立鸡群的华美衣饰和优雅风姿,而这一切在此次送亲队伍中表现得尤其淋漓尽致,以至于将这次远行几乎搞成了一场盛大的花车游行。他们的队伍所过之处,使每一个营地都在刹那间空空如也,牧民们自发得形成了参观与欢送的队伍,来瞻仰这难得一见的盛况。直到多年后,草原上的老人们还在议论着,说这是许多年以来不曾看到过的情景,就如来自天上的神光般,于瞬间将牧民们的暗淡生活照得亮堂堂的。甚至有人传言说,铁木真的新娘孛儿帖的容貌绝不逊色于当年的神女阿兰豁阿,尼伦之光再度光临于蒙古人的头顶。
做为这次游行的最大赢家铁木真来说,他籍此提高了自己的声望,令草原众牧民再次关注起这个一度在蒙古高原争霸战中销声匿迹的家族,使人们知道,也速该的儿子终于长大了,拥有不输其父的堂皇仪表和非凡气度。这一刻,人们心中的天秤于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稍稍的倾斜……
但是,无论是铁木真还是德薛禅都没有想到,这辉煌的游行在取得成功的同时,却也在暗中招来了一段隐伏多年却又从未消弥的夙怨,从而于不久后引发起另一场对铁木真的人生乃至历史的走向产生深远影响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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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声势浩大的队伍在极尽喧哗显赫之能事后,终于来到了客鲁涟河畔的兀剌黑啜勒山脚下。在这里,德薛禅向一对新人再次祝福后,便要回转了自己的部落。
母亲朔擅恳求道:
“我想再送一程。孛儿帖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如今乍然分离,实在是舍不得她啊。”
看着老妻那婆娑的泪眼中闪动的祈求之色,德薛禅除了点头应允之外,又能有什么可说呢。就这样,他们的队伍分开了,孛儿帖依依不舍的将头探出车外,向父亲的背影看了又看,直至再也看不见,方才罢休。
这位来自其翁吉剌惕部落的新娘及其随员们的到来,令合剌只鲁肯丘陵下阔阔纳语儿湖边的小小营地变得空前热闹起来。在参拜婆母月伦之前,母亲朔擅取出一件华贵的黑貂皮裘交给孛儿帖说道:
“记得把这个做为见面礼送给月伦夫人。”
这一幕落在铁木真的眼中,不禁对岳母朔擅的周到与细致深感钦佩。他认为,这件闪烁着耀眼光泽的珍贵礼物,也只有自己的母亲才配得上。然而,他却未曾料到,这件价值不菲的奢侈品,日后居然还能发挥出远远高于其本身价值的功效。
亲家见面,一番客气自不待言。月伦含笑接受了孛儿帖的大礼参拜后,便拉着儿媳的手上下打量个没完。从她脸上愈发浓厚的笑意中,铁木真知道,母亲对孛儿帖的丰姿仪态非常满意,想来二人日后的相处也会十分融洽。
正想之间,月伦已经转向他说道:
“铁木真啊,你可不能让自己媳妇住在这么一个旧帐幕里。”
朔擅在一旁的插口道:
“亲家,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已经吩咐随从们在那边的山坡上搭建新帐幕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呢。这原本是我该准备的,却……”
朔擅拦住了月伦的话头,笑道:
“咱们是一家人,就不必说两家的话了。这些随从以后也要在这里长期留下去了,搭建帐幕的事情迟早也是他们要做的。只要亲家母不怪我多事就好。”
月伦也笑了起来,随即说道:
“亲家母刚刚还要我别说两家话,怎么这么快就外道起来了呢?”
“呀!瞧我这脑子。这下还真让亲家母抓了个正着呢。”
朔擅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这场认亲仪式也就在这种轻松愉快的基调中接近了尾声。
营地中一下子多添了数十人,原来的安插形式已经无法满足这个变化了。于是,铁木真便按照蒙古传统的古列延形式来安置他们。现在,这个营地已经初具规模,以诃额伦及其诸弟妹和铁木真夫妇所居的两座帐幕为中心,众随从的帐幕则环绕于四周,密密匝匝的帐幕将这片山间小平地彻底充实了起来。直到一切安置停当后,朔擅这才放心地启程返家。夫妻二人将她送出很远的距离后,才回到营地,开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新生活。
虽然到现在为止,这个营地在草原诸部中依然显得渺不足道,但对于一向处于孤立无援境地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