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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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夏军左翼已经陷入马军部队之间的缠斗,仓促间根本无法脱离战斗,何况强行脱离,只能遭到宋军钢臂弩的远程打击,从而造成惨重的伤亡,更何况夏军步军由于没有战车,很难和宋军重骑兵对抗,一旦再遭到轻骑的两翼包抄,他们是坚持不了多久的,等待他们的将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曲端始终关注着夏军主力的动向,殿前司的三个军司始终没有向左右翼支援,眼看着夏军军阵有了动静,他不知道嵬立啰是怎么想的,但他明白这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决战机会。
宋军中军的号旗终于挥动了,进军的大鼓震天价地敲响,捧日第二军的庞大车阵,缓缓向前移动,天武第二军的军阵前部第九镇也开始向前进军,车阵前进的步伐是缓慢的,但其气势却是相当摄人心魄的,一座缓缓移动的军阵,如同一座铜墙铁壁般地城墙在压来,任何人都会随着不断接近的军阵而心理崩溃。
夏军中军前锋将吏,眼看着宋军整整一个军的军阵向自己压了过来,其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当宋军行军过程中,夏军出动小股骑兵进行侧翼骚扰,但他们面对捧日第二军由一万二千五百名,由禁军精锐组成的庞大车阵,显的有点无可奈何,骑兵射出的弓箭,根本无法伤到得到战车保护的宋军将吏,而前面与两侧的马皮无不披有特制的马甲,战车向外一侧伸出整张的皮革,使夏军弓箭同样无法伤到战马,骑兵在游走时,还不得不小心地提防宋军弩箭的打击。
既然捧日第一军的大阵不好欺负,夏军游骑都汇集到天武第二军第九镇周围,毕竟一个镇与一个军相比,容易欺负的多,而且第九镇并不是重型战车组成的军阵,是由轻装骑兵和双马轻车组成的部队,他们主要是用于担负庞大车阵的侧翼支援,形成进攻中的奇正二军。
轻车上的军卒对夏军骑兵的挑衅,亦是还以颜色,他们虽然没有钢臂弩和神臂弓,但车上却装备黑漆弓,夏军与之对射,丝毫占不到便宜。反倒是宋军军阵中的马军,在轻车支援下,行军中几次反击,使夏军马队吃了些苦头。
终于,捧日第二军的庞大军阵压了上来,夏军中军居中是来自兴庆府的步军将吏,平时他们在兴庆外围拱卫国都,战时做为步军从征,是一支相当有战斗力的党项族步军。
军阵前列是由厚达二十列的长枪手组成的枪林,长枪的长度达到两丈多,对于军阵正战来说,这个厚度远远大于宋军步军军阵的防御,任何冲上来的血肉之躯,面对如此厚密的枪林,亦是望而生叹,任何来犯者,只要是血肉之躯,任凭他是多么剽悍的勇士,都会被长枪刺倒在地。
但面对宋军捧日第二军的战车,这些来自夏国都城的步军感到了深深恐惧,迎面而来的哪里是宋军军阵,简直是一座钢铁铸造的城池,十列枪阵在这座钢铁长城面前,显的是多么微不足道,眼看着这座城池一步步地压上来,很多夏军军卒感到自己的手在缠斗,已经有人经受不住这段漫长而又压抑的恐惧,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腮而下。
捧日第二军军阵在夏军军阵前,原本不算太快的行军速度,忽然缓缓地慢了下来。
第九章
“不好——盾牌手准备——”
有经验的夏军将帅在宋军军阵慢下来后,就感觉苗头不对,有和宋军作战经验的人立即断定,这是宋军要对夏军步军实施弓弩打击,在这个距离上,夏军大多数的弓箭决计够不到宋军,只有强大的床子弩和为数不多的神臂弓可以打击宋军,而宋军的机弩、甚至神臂弓、钢臂弩完全可以对夏军进行致命的打击。
当夏军一盘忙乱中,宋军军阵中传出一阵恐怖的‘嗖嗖’声,整个军阵的上空飞出机弩发射而出的大矢,眼看一排排大矢组成相当密度的箭幕,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直直地向夏军军阵砸落。三尺长大矢的打击力量本身就令人恐惧,整整一军的前列战车后面的机弩车一起发射出的大矢,无论在景象上还是在威力上,都是令人胆战心惊的。
“是梨花矢——”当嵬立啰吃惊地望到一阵集雨般地弩箭,覆盖夏军步军军阵,在军阵中想起了一阵响亮地爆炸声,立即意识到自己队伍可能要遭受巨大的伤亡。
炸药还不能达到野战的要求,云涧城之战炸药索然派上用场,但那是在稳定的环境内使用,而不是在颠簸的军旅中。既然炸药无法在急行军中携带,火药武器却没有这些限制,捧日侍卫大军的战车装备本就是全军之冠,不仅装备大量的火器,种类亦是其它禁军所不能比。梨花矢其实就是机弩弩箭上装备火药,并带有内置火绳的药箭,其杀伤威力在军中火器里数一数二,尤其适合攻击密集的军阵,很大一部分由王行升的工场里生产。落在夏军步军军阵中的大矢,十有三四是梨花矢,盾牌对大矢的防御几乎等于零,就算侥幸挡住大矢,以亦被打的牌碎人亡,梨花矢更不用说了,波及范围在密集的军阵中往往达到十余人之多。夏军步军在第一轮的打击中,几乎损失一层多的兵力,当第三轮大矢齐射后,梨花矢的数量明显少了许多,毕竟这种先进的装备太昂贵了,就是财大气粗打的殿前司禁军,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取用,这种利器往往在第一轮的攻击中用于打乱敌人防御,瓦解对方的人心战意。
忽然,夏军将吏眼前一晃,之间空中连续飞过来一层层尖锐而又强劲的弩箭,这绝对不是宋军发射的排子箭,因为这些弩箭没有间隔性,而是一支接着一支射过来,没有时间再考虑了,夏军将吏纷纷蹲下竖起了手中的大牌。可惜的是很多人没有那么幸运,他们被连续射击的弩箭相继地射杀在地上。
当这一阵箭幕过后,宋军车阵中第二层方向的机弩车上下的将吏却在忙忙碌碌,上下的将吏正在抗运装载一旁转运车上的木质箭匣,辎重转运部队的军卒扛到机弩车上,又机弩车上的将吏把箭匣费力地合在一张车载大弩的侧上方。一名射手抽开箭匣下方的盖子,又拉动一个板面,十支弩箭准确地落在大弩上的箭槽中,另两名射手左右搅动齿轮装置,很轻松地把弩弦拉开,在车正一声令下后,十支弩箭被弩弦强劲地力道发射出去,射手再一次拉动第二层的板面,又有十支弩箭准确地落在了箭槽中。就这样轮番往复地射击十余轮,夏军前方的步军军阵已经被宋军连发机弩打击的七零八落,很多军卒惨死在乱箭之下,当夏军军阵陷入混乱之际,宋军的车阵又开始向前挺进。
精锐就是精锐,随着宋军军阵又开始不断缓缓推进,遭到惨重伤亡的夏军混乱的步军军阵,竟然奇迹般地重新集结起来,也开始坚定地向前挺进,相互都在用弓弩射击对方,宋军的机弩车并没有跟进,部队发射的弩箭也换成了神臂弓和钢臂弩,机弩车在后方虽有发射,但少了许多。夏军正在挺进中的军阵又承受了更猛烈的打击,神臂弓与钢臂弩的穿透力当时无可比拟,弩箭甚至能穿透铁鹞子的重铠,就不要说大多身穿皮甲的夏军步军了。
每一排箭幕过后,夏军军阵中都要倒下很多人,但夏军的军阵仍然坚定地向前方那座钢铁城池撞去。当然,他们作为一个整体,个人的胆怯是微不足道的,不前进不是被督战队斩杀,就是被后面的人马碾踏而死,人人都在身不由己地前进,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碰撞宋军的钢铁军阵。
经过很短的一段路,双方的将吏感到压抑和惊秫之后,双方军阵终于硬碰硬地撞击在一起,此时夏军步军前锋已经没有这段路途中的恐惧,既然已经面对面的接战,步军的优势当然被发挥出来。他们红着眼睛,扑向宋军的四轮战车,豁出性命和车上有偏厢护板防卫的宋军拼死搏斗,有些人甚至翻上了战车,砍倒了车上的宋军将吏,但却被下面的宋军长枪手刺穿铠甲。宋军前排的战车被击毁、骡马被刺倒、将吏被碾踏,后面的战车仍然补充上来,个别冲进军阵中的夏军军卒,瞬间淹没在宋军车轮马蹄之下,最终落得个一滩肉泥的结局,宋军仍然在步步前进,夏军步军军阵不断被挤压后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随着部队的不断展开,双方的战斗已经竟如到白热化的程度,两军将吏都陷入狂热的兴奋中,生死已经不那麽重要,他们脑子中就有一个念头,冲上去杀死敌人,至于自己的生死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了。两军交触的分界线上,人群中不时地闪出鬼魅地血光,夏军每一步后退、宋军每一寸前进,都会飞溅成百人的残肢断臂在飞舞,很多的战车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忽然间,夏军中军两侧马军扬起滚滚烟尘,向捧日第二军包抄而来,大批骑兵的出动,令战场形势为之改观,原本步步进逼的捧日第一军军阵,立即陷入前有夏军步军军阵拼死抵抗,两翼有夏军马队抄掠的险境,好在由战车组成的严密军阵防护,一时间兵力上并不占太大优势的夏军亦是无法撼动万余人大阵。
显然,嵬立啰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在仓促间派遣马军迎战,而中军最后的预备队仅仅剩下不足四千马军。
天武第二军第九镇在捧日第二军西面和夏军抗衡,其马军部队已经和夏军中军出动的左翼马队接战,双马轻车也以四列一排的阵势快速机动,在夏军马队中驰骋,马军并不占太大优势的情况下和战车相遇往往吃亏,不少夏军马军骑士由于靠的太近,被轻车上的军卒用长兵仗击落下马,同样宋军轻车防御能力不能与厚重的机弩战车相比,车上将吏也有被夏军射翻车下,车毁人亡亦是不少。
曲端亦是没有消停,在夏军马队出动的时刻,他的嘴角闪过一抹得意的笑,他暗自兴奋不已自己终于等到这一时刻了,嵬立啰这老小子终究是沉不住气了。两军决战,最忌心浮气躁、在不是关键的时刻投入全部的力量,夏军已经投入了几乎最后的马队,而他还有数万大军枕戈待旦,只要不出意外,夏军的锐气将在捧日第一军的打击下彻底丧尽,到那个时候就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当正北方向的沙尘遮天蔽日,以至于无法看清战场形势的时候,曲端只能依靠急脚子不断传送而来的军情,来判断前方和左右翼的军情进展,他的心情亦是无法平静,战机也来越近,他必须要准确判断时局,绝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否则宋军也有棋失一招的可能。
而在天武第二军军中的高平,却心急如焚,不断地回望中军的号旗,希望进军的鼓声再次敲响,他也好率领殿前司大军扑灭这些叛羌,为自己再建奇功,但每一次观望都令他颇为失望。
左翼——宋军左翼,由于夏军马队的疯狂冲击,步军军阵虽然一再顽强地抵抗,但血肉之躯终究是无法与钢刀、铁蹄相持,步军将吏不断地被屠杀,战场上到处是疯狂地人群,有些军卒受不了这种惨烈血腥的景象,精神彻底崩溃,或是抱头痛哭、或是双目呆滞、傻呵呵地向冲过来的敌人走去……
参加过溥浪城之战的云骑第二军将吏,也没有看到过如此惨烈的景象,宋军上万步军为了遮断夏军马队,在毫无生的希望、丝毫没有遏制骑兵的手段下,与夏军马队生死搏斗的场面。邵兴仍然是铁青着脸,不断调度左翼宋军作战,前军的上万步军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当然他并非冷酷无情之辈,在西侍军中他以善待军卒而著称,被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