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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部分

新宋-权柄-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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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的小岛上,掳掠了三千余土人为劳工,用于修葺道路,沟通河道,其中有一半以上客死他乡。这件事情被一位派往广南东路办案的监察御史发觉,一本奏章,让曾布与蔡确各降一级,薛奕削侯爵,成为熙宁十一年下半年震动天下的大案。宋廷因此也着手海外第一次人事调动,将狄谘调任广州,曾布调任凌牙门,蔡确调任归义城,而三地的监察虞侯、常驻凌牙门与归义城的监察御史,则是因为失职,全部罢职换上新人——这种程度的调动,既是考虑到南海地区在早期需要倚重熟悉情况的官员,又可防止了他们在某地经营过久,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不过由此次调动,也知道了三地在宋廷心目中的地位:广州最重,其次凌牙门,其次归义城。

而在西北,熙宁十二年的春节,石越与刘庠正兴高采烈看着地图上的驿政网慢慢的延伸,眼见就要遍布陕西一路大部分地区,这绝对是让人欢欣鼓舞的。

而更让人高兴的是,重修三白渠等水利工程,也进展得十分顺利。不过,这种表象的背后,却同样有着残酷的现实。石越将留在陕西路的众多西夏俘虏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下级军官和勇武的战士,被石越打散整编入宋朝的禁军——按当时的惯例甚至可以独立成军,这些俘虏会毫犹豫的向昔日的袍泽挥刀——向朝廷献俘的那一部分,就被皇帝编成了一个营的完整编制,派往河北。但为了谨慎,石越还是按自己的习惯,将这些人全部打散整编;一部分老幼与随军工匠,石越将老幼着派往马监,将工匠编入作坊;而最大一部分普通士兵,则成为了石越的免费劳力——当然,名义上不是免费的。这些人被告知,西夏拒绝了对等交换俘虏的建议,更不会出钱赎买他们,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到故乡。

唯一的出路,就是在陕西路的道路与水利工程完成之后,他们可以按自己工作量的多少,在宋朝的南方得到一块大小不等的免征赋税五年的土地。

这些俘虏们对宋朝南方的土地并不感兴趣,但是这不是他们感不感兴趣的问题,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石越不过是为了避免御史的弹劾,减少道义上的阻力,用“南方的土地”为此来披上一块稍稍温情的面纱而已。

陕西路的百姓为了战争付出沉重的代价,他们得到战争带来的这一丁点好处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为了所谓的道义,让这些战俘编成吃白饭的军队,或者便宜各级官僚,成为他们的私佣,却还要征发陕西的百姓来修路通渠,在石越看来,这毫无疑问是一种伪善。

一开始还心存疑虑的刘庠等人,也很快接受石越的解释:这些战俘,不过就是没有正式的名号,将薪俸折成了土地兑现的厢军,如此而已。

宋朝的法律与道德,都不允许野蛮的役使百姓,哪怕是他国的百姓。在宋朝,一个蕃商如果在宋朝病死,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身后事,宋朝市舶司会保留他的财产,想方设法派人通知他的家属,让他们来继承这笔遗产。如果是为了通商而遭遇到海难死亡的水手与商人,也可以从市舶司得到一笔抚恤金——哪怕他根本不是宋朝的臣民。垄断海路,对蕃商征收高税是一回事,但这种温情脉脉的人情味却是宋朝所独有的。你当然可以把他当成一种招徕海商的手段,但是你却不可以违背这种道德习惯。石越是深知这一点的,至少他比曾布要理解得深刻——役使俘虏其实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事情要做得好看。

如果他果真严酷地对待那些俘虏,不给他们任何报酬,他必然会面临朝野上下铺天盖地的谴责声。但是如果他付了报酬,哪怕仅仅是名义上的,或者是画饼充饥,事情的实质立即就会变样,人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有时候,借口也是很重要的。

而在西夏,也有他们自己值得全神贯注的事情。

当“大安改制”得到地方,特别实力派的支持之后,梁乙埋便更加不敢轻易发难了。但这并不是说梁乙埋会全然不知还手。老奸巨滑的梁乙埋,一方面继续称病隐忍,一方面却指挥党羽,在朝中不断的找出种种借口来阻挠改制。

并且,从大安四年的腊月开始,在兴庆府的街头,便有各种各样不利于改制的谣言开始流传。这些谣言从兴庆府传到各地之后,就更加走样得厉害了。

但是对于夏主秉常来说,地方的明确支持,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是可以让他信心大增的。在大安四年的十一月,秉常就再次派出使者,向宋朝与辽国拜贺正旦,不折不挠地执行他“睦邻邦”的政策。

除此之外,西夏君臣便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创建讲武学堂与国子监,并且计划在大安五年三月举行第一次科举考试。以培养、网罗改制需要的人材。

在大安五年的二月,秉常又向全国颁布了一份诏令。在这份诏令中,秉常宣布要裁减宫府用度,并且免征全国半年之税,保证在大安五年,不再征召男子服兵役,使百姓得到休息。

“真是大言不惭啊!”在兴庆府的某座宅院内,史十三读着抄录来的诏书,禁不住感叹道。

“的确是如此。”回答史十三的,是一个女子。“不再征召男子服兵役,对于处于弱势一方面的夏国来说,未免也太……”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站在史十三身后的黑衣童子撇了撇嘴,讥道:“秉常倒也罢了,李清和禹藏花麻,便只尔尔么?”

“倒也未必如此。”女子笑道:“我听说这一代的夏主,有时候懦弱少断,有时候却是刚愎自用得很。这份诏书,李清与禹藏花麻,未必做得了主。”

“是么?”童子又撇了撇嘴,不太相信地反问了一句。

史十三摆了摆手,打断二人,沉声道:“现在不必说这些,且先看看石子明要如何做吧。”

二人立即收口,恭谨地应道:“是。”

“李清给了我三千贯,托我阴蓄死士,说是要效仿当年司马懿对付曹爽的法子,在民间散养死士,要紧之时,便可以有大用。”史十三低声说着,语气中却有一丝戏谑之意,又似乎还有一点不忍之意。

“何不便按他说的去做?”女子笑道:“要紧之时,说不定真有大用。”

史十三一怔之下,立时明悟,哈哈大笑,道:“说得不错。栎阳县君名不虚传,真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一女子尔,哪里比得上史十三的英名。”女子谦道。

史十三笑道:“初听到是个女子,亦不免有几分轻视之意。现在却是不敢了。”

“史爷说笑了。”

史十三凝视这个女子,想起她的种种传说,忽然生出好奇之心,笑道:“不知县君怎么会来这虎穴之地?”

女子淡然一笑,回道:“俚语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么?”顿了顿,又笑道:“其实这里有史爷主持大局,我来不来也无干紧要。且一个生人,到了这里,也未必有用。我来这里,实是给史爷打个下手的,一切都听史爷差遣。”

史十三似笑非笑地望了女子一眼,也不点破,笑道:“岂敢。”

对于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奇女子,史十三是很尊重的,这种尊重足够让他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了。虽然明明知道这个女子来这里,绝非给他“打下手”,多少还带点监视之意,但是他却生不出一点厌恶、排斥之意。

数日之后,西夏静塞军司,韦州。

仁多澣也在读着秉常的这份诏书。“不再征发兵役么?”仁多澣苦笑着,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出声来。秉常一厢情愿的想法是好的,一面可以收买民心,也可以休养生息,一面又是向宋朝示好,显示西夏无扰边之意。

可是,时势已经变了。这份诏书若是李元昊颁布的,那么宋朝一定会朝野上下,颔手称庆。但是他李秉常颁布的,却只能招人发笑。

是战是和,还是由夏国来决定么?

征不征发兵役,现在根本轮不到秉常来做主。

“报——”中军官打断了仁多澣的思绪,他抬起头,望了这个新任的中军官一眼,他曾经几乎要斩了这个家伙灭口,但是最后他发现这个家伙非常的识时务,而且有能力,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充满野心的人很危险,但也许是看在他献上来的巨额赎金的份上,也许是一种类似于想要驯服野马的心理,仁多澣留下了慕泽的性命——虽然在必要时,他会毫不犹豫地再杀了他,并且任命他做自己的中军官。 毕竟在西夏,好的人材,始终是缺乏的。宋朝人材众多,浪费起来一点也不心疼,但在西夏,无论是国家还是各部落,都很珍惜难得的人材,因为这几乎直接关系到国家或者部落的生死。

“何事?”仁多澣的目光只是扫过慕泽。一个念头却一闪而过:这个人,若是不能为自己效命的时候,就一定要除去。

“宋朝张守约派人送来石越的书信。”慕泽低下头,恭谨地禀报道。

“这个时候?”仁多澣心中一阵不安,忙道:“请他进来。”

“是。”

同一天,在宋朝陕西路的熙河地区与绥德地区,开始了宋朝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军事演习。

“什么?!”夏主秉常的语气中,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惊愕。

数日之内,沿宋朝边境的诸军司,向兴庆府告急的快马不绝于道。对于宋军大规模的军事集结,西夏的边将们,都有几分摸着不头脑。宋军集结大军,从常理而言,必定是为了进攻西夏,但是从宋军的举动来看,又似乎并非如此。摸不清宋军虚实的西夏边将们,全都迷惑不已。自古以来,都是兵不厌诈,无论宋军是否在搞“虚虚实实”的把戏,对于不知底细的西夏人来说,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保持备战的状态,高度警惕,同时一面派人去刺探宋军的军情,一面则向兴庆府报告。

“须得快点兵迎战,国相知道了么?”秉常着急的问道。

李清与禹藏花麻交换了一下眼神,李清跨上一步,低声道:“陛下,这是千载良机!”

秉常愣了一下,没有明白李清的话。

“召国相进宫,商议军机,然后趁机……”禹藏花麻解释道,一面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秉常吃了一惊,旋即摇头,道:“强敌当前,这样不妥吧?万一激起内变,岂不为宋军所趁?”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清语气中,透着寒意。

“先召国相进宫议事……”秉常犹豫着,下达了命令。

“是。”李清应道,退了下去。他知道秉常的决心,实在是不可以信任,有些事情终需要亲自布置。

目送李清退下,秉常又把目光投向禹藏花麻,忧心忡忡地问道:“宋兵人马多少,进兵方向,没有一样是清楚的,驸马以为是怎生应对才好?各处都是急报,莫非宋兵是数路大出?”他一面说着,一面将目光投向一幅画得不怎么准确的西夏地图,游移不定。

“陛下莫急。”禹藏花麻沉吟了一下,“任他宋军几路来,总有应付之法。各地烽烟未举,可见仗还没打起来。眼下之策,只得先在灵州一带集中兵力,以备非常便可。”

秉常此时早无主意,只听禹藏花麻胸有成竹的口气,心下稍安,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梁太后宫中。

“你是几朝的老将,觉得这事如何?”梁太后坐在胡床上,从容地问着嵬名荣。

嵬名荣想了一会,沉声道:“臣总觉得此事透着蹊跷。”

“怎么说?”梁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自古以来,有智者之名者,多是谨慎之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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