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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新宋-十字-第111部分

小说: 新宋-十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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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禁叫苦不迭,有人心里已是暗骂富阳知县。
「刘非林,多嘴的猪。」
不料刘非林却丝毫没有自觉自己多嘴。
「石大人,若是我富阳县没有百姓吃这种东西了,总不能也叫我来吃吧?」
「那当然,若是你治下的百姓能不用吃这种东西了,那么刘大人来的时候,你桌子上摆的东西,应当会可口得多。」
张商英笑道:「如此倒是公平,这个饭,应当有个名目,便叫『亲民饭』如何?」
彭简心中虽不乐意,不过此时饭也吃了,乐得做个好,也笑道:「石大人这个主意果然不错,这也是与民同苦的意思,各位大人心里万不可怨怪的。」
「岂敢,岂敢!」众人言不由衷地应和着。
「既然众位大人都深明大义,那就再好不过了。」石越正色说道。
「本官在汴京之时,以为杭州是富庶之区,虽然春夏有旱灾上报,公文邸报,却都说已经控制了,不料到杭州之后,才发现远不是这么一回事。
「诸位大人,今日汴京之安危,全仰仗于东南之漕运,朝廷的粮食,全指望着淮浙蜀三地供给,两浙路大旱,是会动摇国家根本的大事呀!」
「回大人,旱灾其实已经过了,现在也已下雨,应当不至于有大事。」刘非林倒是个老实人,心里想什么说什么。
「这几日我调阅了各县案卷,又遣人分往各县查访,各县补种『百日熟』,能够成熟的不到一半。请问各位大人,到明年收成时为止,百姓的口粮要如何保证?明年的种粮,又要如何保证?灾害之年,只靠青苗法又如何能解决问题?」
「这……」杭州的大小官吏们,一时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石越却是知道这些官员们各有各的想法:有些人是接了前任的烂摊子;有些人却是自以为自己马上就要三年任满,以后的事情不关己事;有些人则是得过且过,只要百姓不造反,自己就不算有罪过……
石越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官员,众人都把眼皮垂下,不与他对视,当他目光落到富阳县刘非林身上之时,刘非林却满不在乎地笑道:「石大人,别的县我不知道,富阳县只须大人一纸公文,许我开常平仓,这些都不是难事!」他话音一落,立即有不少人随声附和,点头称是。
石越一边打量着众人,却见座中不过彭简、张商英、李敦敏、蔡京三四个人不动声色,蔡京脸上更是微露讽刺,石越心里不由对这个「历史上」著名的奸臣刮目相看起来。
本来他以为蔡京不过是以书法文才得到宋徽宗的宠幸,加上勾结童贯,所以才能擅权,因此,心里虽然不愿意因为一个目前还不存在的历史,就把他打入另册,但是说到重视,蔡京在他心里,根本不能和蔡卞相比。
不过从这时开始,他却不能不加倍留意起此人来。
「自古大奸大恶之人,必有大智大勇。」石越一边心思转动,「《笑傲江湖》里岳不群的这句话,自有他的道理……」一边却是离席走到刘非林面前,冷笑道:「刘大人,你们富阳县常平仓现在实有余粮三百石,你想靠这三百石余粮去救济百姓?本官就给你这一纸公文,你可有办法?」
「三百石!怎……怎么可能?」
「你是富阳县知县,不知道常平仓里有多少余粮?」石越一边说,一边从陈良手中接过一本帐册,扔到刘非林桌上,「还要请刘大人过目!」
刘非林和众官员哪里知道,这十日之内,石越以常平使的身分在杭州建府,悄悄调了一些平素得到苏轼认可的小吏,加上从唐家临时借来的几十个帐房先生,从杭州开始,重新清查两浙路常平仓的帐目,结果发现哪怕是帐目上的存粮,就已经少得让人不敢相信。
其中因为以前青苗法借出去没有收回的、「依法」挪作他用的、救灾用的这几项,几乎便把现在统计出来的几个州县的常平仓储粮耗光了,余下的那点粮,别说救灾,连给老鼠吃都不够。
石越又派人去悄悄检视,发现有不少州县,更是有官员把常平仓的储粮借出获利,实际储粮又不及帐目的一半!
可笑杭州至两浙路大小官员,自以为天高皇帝远,又以为这里素为产粮之区,一个个想当然地以为粮仓的粮食,必然不少。
这时候石越把统计出来的各县帐簿,一一分发到各县知县的手中,而给彭简一份总册,立时众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特别是册中详列帐目储粮几何、实际储粮几何,在座官员,没有私借常平仓牟利的,十无一二,这时哪里还能坐得住?!
若石越是一般的官员,只怕众人早已打好回去写弹章,构陷长官的主意了。偏偏石越又是天下都知道的大红人,这个事实,总算压住了不少人心中的蠢动。
注十二:「当俟萧萧之候,爰堪靡靡之行。」是说等到秋天的时候,就可以动身了。
附录一:《新宋.十字卷》大事年表
熙宁六年『癸丑』三月从潘照临计,司马梦求护送桑梓儿去大名府。韩琦收桑梓儿为义女,改名韩梓儿。
五月初一石越成亲,娶女韩梓儿。[·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五月初二楚云儿以情伤,自赎其身,买舟东归杭州。
五月帝欲大用石越,以年轻未历州县故,放石越于外郡。石越为来年大旱计,假托太祖太宗皇帝托梦,预警大灾。
廷议石越之示警,同知谏院唐炯当廷弹劾石越妖言惑众,并以叛逆诬之。廷议未决,帝以韩维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孙固为翰林学士、知制诰。
唐炯罢职为民,创《谏闻报》,务以反对为能事。
石越偕妻游武成王庙,初会文焕、薛奕,参观武学,得见立体地形沙盘。是夜,越于桑府会故友李敦敏、柴氏兄弟,并初见蔡京、蔡卞兄弟。
集英殿朝会议石越之示警,翰林学士知制诰孙固责越孟浪,御史中丞蔡确、龙图阁直学士判司农寺事吕惠卿,以越有异心诬之。帝弗听,原拟从越议,三司使曾布言西北军费事,石越之议遂沮。
次日,翰林学士知制诰苏颂草制,先授石越宝文阁直学士,后罢石越翰林学士,除两浙路转运副使兼提举常平使兼知杭州军州事。
白水潭学院教授联席会议通过协助西湖学院设立格物院,卫朴、袁景文等三十名师生自愿前往。
六月石越离京赴杭州任,幕中司马梦求随行,潘照临留京。越陛辞后偶遇安石于东华门,谏以救灾、西北军事、交趾边事等诸事。后诸大臣同僚送别于汴水滨,吕惠卿作态为王雱所警,嫌隙渐生。
七月横渠书院出版《横渠学刊》。
河州降羌复叛,王韶回军平乱,然消息断绝。
辽国境内归义、涞水两县飞蝗越境入宋。辽主耶律洪基料来年宋有大灾,欲乘此机,陈兵边境,以勒索土地财帛。
周敦颐逝世。
白水潭学院钟楼施工中。
吕惠卿提请增设钱监,以多铸铜钱;王雱请分河北路为二路,并详论《方田均税法》。
天不雨,帝与诸相甚忧,疑越言之不豫。
潘照临用计挑拨吕惠卿与王雱,惠卿疑王雱,新党内斗起。
石越偕妻与幕下家人抵杭,于城外偶遇通判彭简,见其跋扈状。
八月石越抵行接任知州,九日不见属椽,第十日以民食设「亲民宴」请诸县县令知县,席间责诸县常平仓储不实与库款不足事,以震慑诸吏。
附录二:苏颂笔下的两道制文,是作者为了增加故事真实度所写,其内容完全依照宋代制书的标准格式。本来置于文中,因考虑到便利读者阅读,故将两道制文截至附录中,如下。
《翰林学士礼部郎中石越可宝文阁直学士制》
敕:「祖宗之设阁院,则奉先崇敬,以训承资后嗣;则优选贤良,以备佐翊政纲。翰林学士、朝请大夫、礼部郎中、骑都尉、新化县开国男、食邑四百户、赐紫金鱼袋石某,顷以经艺入侍,量储顾问之职,建议表疏,多有助裨;应和文章,谙合义理,内外相闻领,无不赞盈。朕嘉才猷,庸劳阁院,故特授宝文阁直学士,晋朝奉大夫,依前翰林学士、礼部郎中,勋封赐如故。」
《除宝文阁直学士礼部郎中石越充两浙路转运副使兼提举常平使兼知杭州军州事并罢翰林学士制》
敕:「漕司之效,厘乎使副;仓司之烦,劳于监佐。夫一路钱粮之政,最系紧要。而之慎选不能率尔。又昔古之都国,今之州县也。临民亲近,朝夕不绝;法令闻转,上下凭详。盖治乎始于此,乱乎视于此,谓之固重,朕最攸紧。而之选任,未不慎重。学问疏达,干力遒举,皆之度虑。具官某,行之有典刑,学之素师法。庶务推明则称于实;文章论议必造于理,斡旋内外,蔚然得体。《书》曰:『建官惟贤,位事惟能』,朕深知之。畴若三任,我图兼才,则以问谘试习之效,故去荐付使委之烦。朕赖于贤臣,牧巡一方,纳宣忠力,授之两浙路转运副使兼提举常平使兼知杭州军州事。依前仍宝文阁直学士礼部郎中。卿钦服予命,益厉乃诚。可。」

08十字卷终
第一章 蔡京献策
九思厅内,此时静得只听见翻动帐册的沙沙声。
杭州通判彭简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常平仓帐目与实际的亏空,他只怕要占一大部分。
若以常理而论,他并不受知州节制,但是石越在帐册上用的印,却是提举两浙路常平副使的大印,拿着这个印,却算是他的上司了。
「本官本来想的主意,却是平常,不过是『以工代赈』四个字,用常平仓之余粮,雇用受灾百姓,修水利,建驿道,恢复生产。
「不料这常平仓所余之粮,却未免是过于怵目惊心了。因此召众位大人前来,一起想个主意,总得把这个难关过了。」石越回到座位上,徐徐说道。
「除去常平仓,州县还有备三年用度之钱吧?」刘非林飞快地瞥了石越一眼,小声说道。
宋朝财政上也是行强干末枝之策,各州县钱粮,都是计算好只留三年用度,甚至一年用度,多余的全部转往京师。
杭州毕竟也算富庶之地,特别唐家等大商家在此设商行之后,棉布行销天下四海,单单是商税,已经很是可观,因此三年用度之钱,的确也不算太少。
但是他不说还好,一说更有不少愤恨的目光投来,常平仓的粮食都能借出,政府的储钱,贪污的、挪用的、拿去放高利贷的,更不知道有多少,而且钱方面的帐目,比粮食更加好做手脚。
「嘿嘿……」石越干笑几声,目光逼视着刘非林,厉声说道:「备三年用度之钱,你富阳县有么?」
不料刘非林这时却并不示弱,朗声道:「三年之钱是没有,朝廷诏令救灾、修水利,已用去不少。
「苏大人在时,浚清西湖,重修六井,虽然是惠民之举,也是要用钱的。州府也因此向各县借调过一些,借据尚在,大人可以查证的。」
石越见他如此,倒不由得一怔。
他本意并不是想打贪官,现在首要之任务,还是恢复生产。
天下承平已久,清如水的官员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稀罕的物事——贪污腐败毕竟是无论民主或专制都不能彻底解决的问题。
他就算用自己的权威压得属下暂时清廉,但是只要他前脚一走,后脚必然死灰复燃,这种人治下的清廉,意义相当有限。
至少以轻重缓急而论,现在的确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不过想藉此一面威慑群僚,让他们对自己有所畏惧;一面引出自己的办法来,以减少反对之意见。
他见刘非林倒还磊落,微微一笑,藉势转换话题,道:「本官自然是信得过刘大人和众位大人的。」
众人心里暗骂:「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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