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锦绣不灰堆-第4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饶是梅蕴沁为人温和可亲,如今对虞璟也不免有几分怨气,自己的儿子,原本七情不动的一个人物,在虞璟刚走的那一年简直像变了个人,浑身都是戾气,手段也冷酷得吓人,从前阿俨做事向来不喜欢赶尽杀绝,往往留有余地,可是因着虞璟的离开,他把怒气全撒在了钱国璋和何世祥一家身上,恨不得教他们家破人亡才甘心,后来要不是老苏出来制止,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唉,这个虞璟,真真是阿俨命里的魔星!
“既然她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你和成孜也在一起这么些时候了,总不能老耽搁着人家。”梅蕴沁小心地试探着儿子。
苏君俨双手捧住了脸,“我不知道,她,她身边已经有了人。”
“瞧你那点出息,教这么个丫头片子玩得团团转。”苏鸣诚从花架的阴影里背着手踱出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情种出来,嗬,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老苏!”梅蕴沁瞪了丈夫一眼。
苏君俨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起了身,也不看父亲,径直向花园外走去。
苏鸣诚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叱骂道,“我马上就去看黄历选日子,把你和成孜的婚事定下来,你犯浑我可不答应!”
虞璟从夜里回家就开始头疼,烧得很厉害,额头跟火炭似的。
她不肯去医院,结果楚南铉不由分说,直接把她横打抱起,塞进车里,绑到了医院。
年轻的小护士给她打吊针,眼睛却一直睃着女子旁边阴柔俊美的混血男子,害得虞璟白挨了两针,尽管发着高烧,她瞪人的气势倒还是不减,结果护士手一抖,又没扎准。
楚南铉看见她凝脂一般的手背上青紫一片,还沁出血珠,也冒起火来,叽里呱啦地用英文吼起来,把小护士脸都吓白了,飞快地奔出了病房。
“Shit!”楚南铉小心地替虞璟擦去血珠,“她到底有没有经过培训!”
虞璟反倒笑起来,“还不是你,大夏天的把人家小护士撩拨得春情荡漾,眼睛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病人。”
楚南铉不满道,“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
还是护士长进来道了歉,替虞璟重新扎了针,这才退了出去。
虞璟又交待楚南铉道,“Rex,你帮我回去一趟,把我的笔记本带过来,我还有些图要看,今天恐怕又要麻烦你帮我照看着些琥珀了。”
“你能不能当心着一点自己的身体,都烧成这样,还不肯好好休息。今天是周末,连上帝都休息,没人会扣你工资。我帮你把琥珀带过来,至于笔记本,还是算了吧。”楚南铉将太阳镜戴上,又将棒球帽的帽檐压低了些,向门外走去。
“等等。”虞璟喊住他。
楚南铉回头,嬉笑道,“亲爱的,干吗?就这么一会儿也舍不得我走?”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臭美?”虞璟又好气又好笑,指指自己的手袋,示意楚南铉打开。
“我的戒指送到蒂凡尼门店保养去了,你来的时候顺便帮我拿一下,票据在手袋里面。”
楚南铉拉开手袋拉链,将票据翻拣出来,嘟囔道,“蒂凡尼有什么好,丑死了。不过二三流的货色,贵气比不上卡地亚,精致不如梵克·雅宝,真不知道你什么眼光。”
虞璟无声地垂下了眼睫。
那时候她窝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一起看《蒂凡尼早餐》,熹微的晨光里,纽约第五大道的街上,当奥黛丽·赫本饰演的郝莉·戈莱特利穿着纪梵希黑色小礼服裙,脖子上挂着假珍珠项链,一手端着热咖啡,脸颊却紧紧贴着沁凉的玻璃橱窗,目不转睛地看着蒂凡尼珠宝店里的一切的经典镜头出现时,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我们结婚戒指就买蒂凡尼的吧。”
她心里明明欢喜,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瞅他一眼,“苏书记,你真小气。蒂凡尼名字虽然响亮,不过只能算二三流的货色,而且仿货还满大街都是……”
言语犹在耳,人事却已非。
回头皆幻景,对面知是谁。
苏君俨在陪成孜逛国贸,蒂凡尼巨大的玻璃橱窗里是耀眼的钻石和珠宝,不动声色地吸引着人们虚荣的眼光。
“苏书记,你真小气。蒂凡尼名字虽然响亮,不过只能算二三流的货色,而且仿货还满大街都是……”她的戏谑隐约在耳畔回响。
成孜见苏君俨对着蒂凡尼发愣,心中不由一阵窃喜,按捺住满心的激动,她轻声说道,“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虞璟手上的钻光像闪电一样在他眼前呼啸而过,苏君俨缓缓点头,和成孜一齐进了这家奢侈品店。
店员小姐的一双眼睛都是人堆里粹炼过的,犀利得很。当你迈步进去的第一秒,你的钱袋已经被她们仔仔细细掂量过了,然后判断是给你一个露八颗牙齿的灿烂微笑还是敷衍地勾勾唇角。
苏君俨和成孜自然是属于前者。
店堂里随处可见银质的文具餐器、绘有精致花卉的陶瓷器、手表以及丝巾,成孜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不动声色地将苏君俨往卖戒指的柜台上引。
小姐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微笑,并不给你推荐什么,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给你温柔一刀。
苏君俨看着夺目的钻戒,忽然觉得倦怠起来,“我头有些不舒服,先在那里休息一下,你看好了再喊我吧。”
说完,自顾自地向休息区走去。刚坐在沙发上,就听见身后有稚嫩的童音,“眼镜叔叔,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苏君俨扭过头,对上了一张可爱的小脸,皮肤白皙得如同冰雪裁就,披着细软的头发,乌黑的眉毛下是生动的眼睛,正一转不转地看着他,直看到他心眼里去。一种奇怪的感觉像蛛丝一样束缚住了他的心脏,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和她长得好像,只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为什么是琥珀色的?
Nicole也盯着眼前的男人。
一大一小,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
“Nicole,你在哪里?Nicole?”楚南铉奇怪的普通话在店堂里响起,大概也只有他会在这样冷硬的奢侈品店大呼小叫。
“我在这里。”虞琥珀决定不理睬这个浑身都在颤抖的奇怪叔叔,收回目光,迈开两条小腿,向楚南铉奔过去。
楚南铉一把抱起她,“你怎么乱跑,不是让你在隔壁甜品店等我的吗?”
“我都吃完两份草莓夏洛特了,你还不来,我就找到这里了,打算向那个眼镜叔叔借电话打给你。”琥珀用英语说道。
楚南铉向琥珀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苏君俨已经站了起来,正望向他们。
是上回替未婚妻问他要签名的男人,楚南铉朝他点点头,打算抱着琥珀离开。
不料琥珀却扭头朝苏君俨甜甜一笑,“眼镜叔叔,Rex叔叔找到我了,再见。”
小姑娘口中的“Rex叔叔”简直像一道霹雳,直接把苏君俨三魂震去了两魂半,她喊那个杂交品种“叔叔”,她的眼睛是和自己一样的琥珀色,苏君俨三十多岁的生命里,头一次脑中一片空白,呆若木鸡。
那个雪团儿一样的小姑娘,竟然是……她给他生的……孩子吗?
心脏像承受不住这种意外之喜,一下一下地直跳到嗓子眼里,以致于苏君俨不得不揪住衬衣领口,仿佛不这样就喘不过气来一般。
“君俨,戒指,我,选好了,你,要不要,来看一看?”成孜的脸完全看不清楚,声音也是破碎的,苏君俨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抱歉”,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成孜脸上血色尽褪,朝店员小姐打了个招呼,“麻烦你们把戒指先收起来吧。”也快步追了出去。
苏君俨坐进奥迪A8里,握着方向盘的手直哆嗦,不得不狠狠吸了两口气,才能发动汽车。
他要去找她,将这笔账和她好好算个清楚,她不声不响地将孩子生下来,却丝毫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她把男人当作什么,只是一颗精/子吗?那也是他的女儿!
愤怒、兴奋、惊喜和激动在他的心底掀起九级巨浪,苏君俨觉得一颗心像浪涛上的小船,一会儿冲上浪尖,一会儿又滑至浪底,只得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不至于颤抖得太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书记激动得要抽过去了……那个,由于俺很少有和小孩子在一起的经历,实在不了解三四岁小孩的智能和语言能力,如果有朋友质疑琥珀小朋友言行举止不似同龄孩子,请自动这么想:两个聪明人的孩子智商能差么……
玉团儿
“亲爱的,今天晚上我们吃的那个透明的面皮里包着虾肉叫什么来着的?”楚南铉抱着琥珀,朝身旁的虞璟问道。
“水晶虾饺。”虞璟神色有些疲倦。
“噢,水晶虾饺。”楚南铉小声重复了一遍,见虞璟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发烧吗?”
他普通话不标准,舌头捋不直,好端端的“发烧”被他发音成“发骚”。
虞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的舌头需要电熨斗好好熨一熨。”
苏君俨倚在一楼电梯门口的大理石墙面上,手里正夹着香烟,看着由远及近的三人,眼里简直要喷火,那个该死的杂交品种,抱着他的女儿,还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
掐灭了烟,苏君俨快步迎上去,一把攥住虞璟的胳膊,就要往怀里带。
楚南铉连忙伸手阻拦,苏君俨眼睛里简直要飞出刀子来,将楚南铉戳成筛子才解恨。
虞璟身体虚弱,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容易挣脱开他的拉扯,虞璟冷冷地看住苏君俨,“苏书记,麻烦您放尊重一些。”
正在打瞌睡的琥珀也揉揉眼睛,看见苏君俨,“咦,眼镜叔叔。”
虞璟心叫不好,上前两步,将女儿掩在身后,“苏书记,如果是工作的事,我们明天再谈。”
苏君俨想发作又碍于女儿和楚南铉在场,怒气憋得他太阳穴一阵阵发胀,“我们要谈一谈。”
“除了工作,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很晚了,您请回吧。”虞璟从楚南铉怀里抱过琥珀,就要进电梯。
苏君俨要去抓她的肩膀,却被楚南铉隔空拦住。楚南铉盯着苏君俨琥珀色的眼睛,龇牙一笑,“Lareina不想见你,请你离她和Nicole远一些。”
苏君俨只觉脑子里面嗡的一响,眼底有黑色的风暴升腾,一拳直接冲着楚南铉的脸挥过去,“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你离我老婆和女儿远一点!”
楚南铉敏捷地一猫腰,避开了苏君俨的拳头,他活动了一下骨节,朝苏君俨歪了歪嘴,“好久没有打架了。来吧!”
两个男人就一拳一脚地打起来。
“我早就想揍你了。”是苏君俨怒不可遏的声音。
“彼此彼此。”楚南铉居然用上了新学的汉语。而且运用的恰如其分。
虞璟懒得理这些睾/丸素分泌过剩的雄性生物,关了电梯门,眼不见为净。
打的热火朝天的男人这才幡然醒悟,扭打着进了另一架电梯。
苏君俨和楚南铉一人靠在一边的电梯内壁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就像两只舔着爪子的豹子,随时可能一跃而起,给对方致命一击。
还是楚南铉先擦了擦嘴角,“你凭什么说Nicole是你的女儿?”
苏君俨冷笑两声,“这是我们一家三口之间的事,用不着告诉你这么个外人。”
“Nicole是我看着长大的,嗯?眼镜叔叔?”楚南铉阴阳怪气地挖苦他。
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