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高干) 七姑娘的鱼和熊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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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执意不让开窗,甚至连窗帘都换成了厚重的黑布,所以病房里每天都是黑暗的,直到有一天,黄雅静背着一个大包袱踹开病房门,哭着扑到他身上:“我才走了几天,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外面久违的阳光大片大片地照进来,他看着眼前那张哭得稀里哗啦毫无形象的花脸,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小静……”
残疾后的他性格变了很多,原本的温润羞涩渐渐退却,变得敏感而脆弱,哪天心里一堵,就拒绝吃药,甚至还会趁人不备拔掉手背上输液的针头。
母亲心力交瘁,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他心里愧疚,但是只要一看到不能使力的窝囊的右手,就又控制不住自虐的行为。
那段时间,黄雅静不眠不休,即使是他熟睡的时候,也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专心致志地守在床前。
针灸、复健、按摩,只要是对康复有益的事情,她都尝试带他去做。那时候,他家已经负债,所以她背着他到处打零工,服务员、啤酒销售……最苦最累的差事她都做过,还曾因低血糖昏倒在工作岗位上,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却都毫不犹豫地大笔大笔地交给医院和私人诊疗师。
所以母亲才会说他们贺家一辈子也还不清欠小静的债,然后哭着求他保证一辈子都不要忘记小静的好。
他还记得复建后的第三个月,他第一次尝试着拿起画笔并且在画纸上颤巍巍地画下一幅画的时候,她眼角带泪滴扑进他怀里,捉着他的衣襟,哭得像孩子一样。
他胸口一阵泛酸,扔下手里心心念念的画笔,紧紧地揽着她极度瘦削的肩膀。
他在重返学校的那一天,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然后迎着她既震惊又激动的眼神里,浅浅地温暖地微笑。
有时候,对着她满是幸福和信任的眼神,他也会忍不住愧疚,因为心里分不清楚对她到底是感激抑或是真正的爱意。
他还做不到彻底忘记心底的某人,所以尽量做到不想起,他以为这样长久的积累下去,终有一日心底的那人会换成眼前人。
他错了。
宁清重新出现的时候,他的世界还是因为她的靠近而混乱了起来。
过往的记忆重新被翻开,那些甜蜜,那些默契,那些伤痛和欺骗。他只能装作面上不在乎,用脸上的淡定 表情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他已经释怀。
可毕竟是爱过的人,而且是在那么纯真的年代,即使那段爱恋带给自己的只有长久的伤痛和不堪。他无法做到对她的困境视若无睹,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次巧合的帮忙。
不是没想过这可能会让黄雅静误会,但某些时候的某些行为真的像是本能一样,不受意志和思想的控制。
很不巧,就在他准备和黄雅静解释之前,她的两个室友按耐不住跑去找宁清的麻烦,这触怒了他的底线,所以两人之间才爆发了第一次的争执。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曾考虑过两人之间尚存在的问题;一个对对方太过信任,一个对过去太过执着,不够默契的情侣早晚会遇到难过的关卡。
对于得知黄雅静给宁清介绍工作以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对她放下过去的欣慰,而是说不出的怪异。因为想不出能让曾经那么介怀的黄雅静忘记过往的原因,所以这次出事后才会怀疑她当初的动机。
他只想说,在这件事上,他并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宁清才要质疑她的人品,而是不想看到小静让恨意蒙蔽了双眼,做出某些害人害己的事情来。
可是,他好像又错了。黄雅静离开时的眼神,就如他当初的一样,他太了解那样的悲痛和绝望。
脚步在追上去和停下来两种选择间徘徊,身后有一刚刚受到巨大惊吓的女孩,眼前是她决绝的背影。他在内心的巨大撕扯挣扎间将手紧攥成拳头,在看到警局走廊上张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题时,终究没有迈出脚步……
那人在昏迷五小时后睁开了眼睛,醒来后看着眼前一脸怒容的老婆,捂住自己被缝了十多针的额头,一口咬定是宁清主动勾引他。
张警官见多了这种反咬人一口的 ,当下把宁清和贺楠叫过来两厢比对证词,再加上现场勘查到的一些物证以及宁清被扯坏的衣服,哪边的口供更接近于事实一看便知。
但这样一来,贺楠的伪口供也被拆穿,好在张警官原本就不怎么相信,再加上钟淼的维护,并没有追究他的相关责任。
那夫妻俩见推卸责任不成,又以左侧额颞骨骨折、脑震荡的伤情诊断为证据,要告宁清防卫过当。
不过,在钟淼挥退其他人,同他俩进行一番长谈之后,夫妻俩也唯唯诺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连医药费都不坚持讨要了。
事情虽告一段落,但任是哪个女生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很快的在心底消弭影响,宁清明显仍处于不安之中,旁边一有陌生人经过就惊吓不已,状况颇令人担忧。
钟淼替她请了假,且亲自将她送了回家,安顿好之后,又细心的交代了刘妈,然后才开车回钟家。
深更半夜的,远远就看见自家客厅亮着灯,钟淼了然,故意在车库里磨磨蹭蹭,比平时多耗了一刻多钟才进门。
沙发上,钟磊正襟危坐,见她进来,几不可查地松口气,但语气仍旧是漫不经心的:“听说你正在上课的时候丢下学生跑出去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上心啊?”
钟淼表情比他还淡然:“没什么,一个学生出事了,我去看看情况。”又故作诧异:“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关心起我的行程了?”
脸不气不喘地扬了扬手里攥的酒瓶:“你不是喜欢收藏酒?我新得了一瓶好的,想等你一块尝尝。”
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谢了,不过我那学生的事还没完,暂时没心情喝酒,我先收着,等哪天心情好了再叫上你小酌一番。”说罢,也不管他便秘一样的脸色,径自朝楼梯口走。
平白失了一瓶珍藏多年的酒品牌,又没得到想要的信息,眼神极为不友善地盯着她姐的背影。
“一,二,三,四……”钟淼在心里数着数。
“姐!”
果然,不出五下,钟磊已经开始在身后唤她。
“什么事?”钟淼气定神闲地回头,佯装诧异。
钟磊不说话,眉毛越压越低,眼看就要发飙。
“没事我上楼了啊。”钟淼难得看见弟弟吃瘪,乐此不疲地逗他。
“钟淼!”钟磊吼她。
“行了行了。”钟淼见好就收,转身坐回沙发上,“她没受伤,受了点儿惊吓。其他事情我已近处理好了,不过她这心理创伤,我可没办法帮忙。再多的信息我也提供不出来了,你要是不放心呢,可以亲自去看看。”
钟磊在听的过程中,已经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听她讲完,斜睨了一眼过去:“谁让你说她的事了?我只是想问你第一次去警局有什么感想,再说,谁要去看那只白眼狼,她的事跟我又没关系。”
“臭小子!”钟淼咬牙切齿。
钟磊对他姐恨恨的表情视若无睹,站起身准备上楼,背对着钟淼摆摆手:“我去睡觉了,那酒先借你过过眼瘾,明天记得一滴不落的还我。”
钟淼捂着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着没有冲过去扑向那道嚣张的背影。
即使是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宁清也睡得极不安稳,梦境一个接一个地到来,侵占了她处于休眠中的神经。
她放佛看到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母亲,正看着一旁坐在地板上边玩积木,边唱着老师新教歌谣的她,母亲那时候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她说:“清清,小点儿声,让妈妈好好睡一觉。”
她听话地住了嘴,安静地坐在地上,看着母亲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不知过了多久,端着中药的刘妈进来,向床上的母亲望了一眼后,手中的托盘“啪”地摔到了地上,漆黑的药汁洒得到处都是,染脏了地上那张母亲最喜欢的米色地毯。
在刘妈的呼喊声中,有更多的人进来,有人惊惶地叫,有人声音发颤地打着电话,呆呆的她直到最后才被匆匆赶回来的父亲一把抱进怀里:“不怕不怕,还有爸爸。”
有医生赶来一番查看后,无奈地冲父亲摇了摇头。父亲的身体颤了颤,然后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但她还是从那粗糙的手指的缝隙,看到了母亲苍白如纸的脸正在被一张同样苍白的床单缓缓盖住……
她放佛又看到十八岁的自己,正被贺季楠牵着手,无忧无虑地走着,快活得像外公家里养着的那只整天蹦上蹦下的小鸟,深冬的街道上,竟也不觉得寒冷,两人傻傻地一直走着,像是不觉得疲累,像是还要走很远。
突然有白喇喇的车灯直直地照到他们的脸上,刺目的强光中,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突然被人分开,她被一阵大力挟裹进一个强硬的、溢满怒气的怀抱中。
“清清!”身后的贺季楠大叫着,似乎要冲上来解救她,但是很快又有几道黑影走过来,将他拖出很远。
她被人扯拽到一辆车前,后背抵在车身上,被光线刺得直流眼泪的眼睛还来不及看清任何东西,那人已经俯□,狠狠地咬上她的嘴巴。
真的是咬,他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在她柔润的唇瓣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清晰的痕迹,有血珠渐渐渗出来,铁锈味沁满口腔,她恐慌至极,手脚扑腾着,却怎么也挣不开那铁钳一般的制约。
她能听到不远处传来拳头打在人身上的闷闷的声音,她还能听到刻意压制的痛呼声,她慌乱地用手摸索着,渴望找到任何可以反击的工具,然而也只是徒劳地任指甲在车身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嘴唇被噬咬得已经麻木,鼻间全是浓重的血腥味。在她以为自己难逃厄运的时候,那人却放开了她。
慢慢恢复视物能力的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那张脸,每个字都像过了血一样说出来呢:“钟磊……”她的视线又缓缓移动,看到了不远处宋思木和江山正架着贺楠的身体,其余几个人轮流往他身上抡着拳头。
“别打了!”她哭着喊,一张嘴,眼泪和鲜血混合着进了喉咙里,又烫又涩。
钟磊身上还满是酒气,见她满脸的急切,却是对着那个人的,当下怒气更盛,厉眸一瞪:“往死里打!”
那几个人的出拳声更加密集。
“别打了!……求你了,钟磊。”她颤抖地捉住钟磊的手,哀声的求。
钟磊俯低身子,一张带着怒色的脸庞凑近她:“他大半夜的牵着我女人的手出现在大街上,你说我该不该打?”
宁清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钟磊眯起眼睛:“那就是你的错了,你说该怎么办?”
“……对不起。”宁清屈辱地道歉。
“就这么三个字?”钟磊姿态强硬,转头吩咐宋思木:“继续!”
“不要!”宁清死死扯住他的手臂,咬咬牙,终是开了口:“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钟磊不依不饶。
“不会……跟他在一起。”
“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 钟磊低声说完这句,朝宋思木挥了挥手,后者这才放开身上已经满是血迹的贺楠。
宁清擦掉眼泪,迎着贺楠震惊的目光,将手放进钟磊的手心里,转身,忽略掉如被刀绞的心疼,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去。
她好像又看见自己跌跌撞撞地赶到医院,看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