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星辰坠-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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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坦仓面无表情的看着五百多步远,高达三十丈的木楼,薄薄的嘴唇动了动,沉声道:“苏和将军你只管前进,我会和我的隼骑为你们杀出一条血路——”他手一挥,上百匹黑骠白蹄的踏雪高云载着桀骜的隼骑武士跟着他向前冲去,像肆虐而过的风。
第45章 扫清阻碍
缥缈城西门。
申孤岚狮子般的眼睛看着南门上升起的鸣镝响箭,嘴角泛着冷笑。响箭的爆鸣声隆隆传来,他沧桑的脸被响箭爆炸的光亮照亮,火红的漆甲像燃烧的火焰,他使劲勒住已经亢奋起来的战马,说道:“赤那思的君王开始进攻了”
“国主,我们是不是也该进攻,和赤那思形成合围之势,联手压制缥缈城!”谋士在旁建议道。
“不,本公在等,等安置在缥缈城内的棋子本公在等我精心布置在缥缈城的死士们从内部打开缥缈城的大门”申孤岚淡淡的说,并不为自己盟友的苦战而动容。“缥缈城现在被三道盾墙围护着,要是强攻,本公的军队没有半点好处。现在赤那思的大军压在南门和东门上,本公的火烈骑就这样暗暗潜伏着,让缥缈城的守军觉的西门不会有敌人进攻,他们会抽调西门的人手增援南门和东门,西门的守卫会更加薄弱本公只是在等最合适的时机,将所有胆敢阻碍的人一举拿下呵呵,在本公眼里,所有非我族类的,都是敌人,阻我霸业,全都杀尽!”
申孤岚的话语总分是这样霸气凌然,这个头发已经花白的人依旧有站在云端的决心。他是鹰,高高的飞在空中,羽翼遮蔽苍天,背负日月星光,世间之人即使仰头也只能看到一个高高在上的点,可这只鹰振动双翅盘旋着落下来捕食时,人们才发现这是何等的庞大,可巨鹰的爪子已经扼住他们的脖子,锋利的钩喙撕开他们的咽喉申孤岚就是这样的人物,就算只是在心里想想也会凌然生畏的乱世之雄!
谋士拱手拜道:“国主英明!”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不配做国主的谋士——谋士,以智为谋,千百里运筹帷幄,毫厘间纵横捭阖,俯瞰全局,挥斥方遒!可这些谋士该有的国主一样不缺,甚至比一般的谋士还要优秀很多,自己自认为饱读兵书,目光锐利,可国主总会看的比他更远,目光更加敏锐,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总有种沮丧感,就像自己一点用也没有,只是个吃白食的客卿
“子夏,只要西门的死士从内部打开缥缈城的大门,待本公杀进城后,和赤那思前后夹击,消灭夜国的军力,但本公到时候会与赤那思决战”
“国主,不可啊,万万不可世子殿下还在赤那思人手里,如若国主真和赤那思撕破脸,世子殿下性命不保不说,若未能歼灭赤那思大军,那我申国定会遭到蛮子们世世代代的疯狂报复草原上的牧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欺骗——国主三思啊”谋士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恳切的说道。
申孤岚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冷峻,却又是一种狐狸般的,老谋深算的目光。在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到他将手慢慢移到腰间的战刀柄上,对于申孤岚来说,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抽刀纵劈是最合适的,可长久的静默后,他又将手从刀柄上移开,语气冷了很多,继续说道:“本公带大军与赤那思决战,子夏,到那时本公给你一支千人队,你去皇宫,将现在的林夕皇帝还有万俟家的余孽全部杀尽,不求活捉,只要杀尽”说着他调转马头,融入深邃的夜中
子夏额头渗出冷汗,跪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仿佛国主说话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杀皇帝么——”他喃喃说道!心中是无尽的恐惧。
“子夏,记住,你若是想给本公证明你的能力,就做好这件事。你要知道,本公现在还留着你,只是因为你下得一手好棋,仅此而已”申孤岚决然的声音从黑暗中悠悠传来,谋士子夏只觉得他最后一丝胆气须臾间化为灰烬。
阿拉坦仓趴伏在踏雪高云的背上,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轰烈骑间快速穿梭着。他尽力将身子下压,将头掩护在马脖子后,周围的箭矢堪堪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他知道被射中是什么后果,隼骑为了保持机动性,都只是装备着轻质锁子甲,被梦阳的复合弓射中,无疑会是被洞穿的下场。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梦阳的木楼对后面搬运破城锥的武士威胁太大,他必须杀死控制木楼重弩的梦阳武士。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数百名隼骑武士握着弓跟在他身后,每个人都像他一般,极力压低身子,保持高速的冲锋。
他们周围的轰烈骑武士自觉地为他们让开路,甚至挥刀为他们拦下飞来的箭矢,赤那思人在战场上能保持很高的默契,这也是他们人数虽然少,却战力惊人的原因之一。“啊——”一声惨叫,阿拉坦仓瞥到一名隼骑武士被箭矢洞穿,武士滚落下马,后面的战马避之不及,打了熟蹄铁的马蹄接连跺在武士身上,中箭坠马的武士瞬间变成一滩分辨不出形状的血泥
失去主人的踏雪高云低低的嘶鸣一声,却依旧跟着大部队。阿拉坦仓看着空空如也的马鞍,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刚才这匹马上还坐着一个和他们一起并肩作作战的武士,现在转眼间却已不再。他是隼骑的首领,自己的武士落得如此下场,愈发难以释怀!隼骑本身人数就不多,大家都相互熟识,平日也都一起放羊喝酒打诨吃羔子,感情深厚,可隼骑武士们现在没有时间悲伤,在疾驰的战马上甚至连眼泪都迅速被风吹干咸咸的眼泪渗到草原人常年风吹日晒而皲裂的面庞中,竟是割面的疼。阿拉坦仓神色阴沉的抬头看了眼前方居高临下喷吐着弩矢的木楼,甩臂狠抽战马一鞭,冲刺得更快了些。
阿拉坦仓左右挥了挥手,数百人的隼骑立刻分为十几队,每个小队都朝着一个木楼冲去。之前阿拉坦仓已经探清,南门这里的木楼有十五座,每座可以安置五架重弩,超远的射程对移动缓慢的破城锥来说是致命的威胁。若是不将控制重弩的武士杀死,那破城锥很难移动到盾墙前,轰烈骑的死伤会更大!这是谁都忍受不了的。
盾墙上的梦阳武士注意到这一队高速冲刺隼骑武士,纷纷将弓箭对准他们射过来。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箭矢像草原上百年不遇的蝗灾般肆虐而来,后方的苏和。赛罕脸色大变,赶忙命令道:“前方轰烈骑,掩护阿拉坦仓将军,将隼骑的武士围护起来,用你们的身体挡住箭雨”他的声音那样急切,似乎喉咙都快被自己吼叫的撕裂开。轰烈骑得令,几个百人队分别掩护一个隼骑小队向木楼下冲去。
阿拉坦仓在狠抽战马,平日里金贵的踏雪高云何时受过这种抽打,亢奋的跑的更快些,踏雪高云的步幅极大,步子的频率也比一般的战马快的多,可阿拉坦仓还是觉得只有一百步远的木楼依然遥不可及。他身边的隼骑武士不时地中箭倒下,滚落在马蹄下化为肉泥,连尸骨都找不到他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闪着寒光,一手握着马缰绳,一手执着马鞭,还有背上的的龙舌弓这些压在他身上仿佛有千钧重,负载着阵亡武士满满的遗憾的悲苦
周围多了些黑甲铮铮的轰烈骑武士,他们将隼骑武士围在中间,用身上的铁甲和手中的斩马刀挡开箭矢,箭簇与铁甲擦出来的火花在黑夜中分外明显,不时地有箭矢从轰烈骑头盔与甲胄间的接缝射进去,直接扎进脖子中,中箭的武士连叫声都无法发出来就滚落马去!每一个陨落的武士都让阿拉坦仓觉得心如刀割。他是对敌人凶狠毒辣的苍隼,可自己的族人惨死,这让他分外难受!
“再快些——再快些——”阿拉坦仓狠狠地抽着战马,踏雪高云几乎要把肺泡喘出来。他这一小队的武士只剩下十来个人,每一个隼骑武士死去都是让人难以承受的损失——能拉动龙舌弓的武士都是从小就在训练,九百斤的龙舌弓不是谁都能轻易拉开的
又一个隼骑的武士中箭死去,阿拉坦仓觉得快要疯掉了他从马脖子后起身,已经接近木楼了,可头刚一从脖子后闪出来,一支狼牙箭就呼啸着直直的向他眉心飚射过来要死了么?阿拉坦仓最后的想到,他甚至都闭上眼睛,这支箭毫无疑问会洞穿他脑袋。
铮铮金属交击的响声,阿拉坦仓只觉得额头快裂开般痛,可他还有神智,清醒异常是隼形护额,是隼骑兵的标志,隼形护额保住了他的命!阿拉坦仓顿时觉得狂喜,像是死囚突然被豁免了般。他兴奋地吼叫着,声音像空中的鹰盘旋时的唳叫
到了!阿拉坦仓不等减速就从踏雪高云上跳下来,熟稔得在借力在地上翻滚几圈,待挺稳时,身体已经在木楼正下方,箭矢再无威胁,剩余的隼骑也是如此下马,可连带将军在内,只剩下四名隼骑。一名掩护他们的轰烈骑武士掀开面甲,露出一张草原人特有的绯红的脸,说道:“阿拉坦仓大人,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就要靠大人自己了。您是我赤那思的鹰,你要活着回来!”说着他手放在胸前,低头致意。其他轰烈骑武士也同样行礼。也许这就是诀别了!
阿拉坦仓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已经麻木,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剩下的,只有强烈的能将自己燃烧起来的杀意。他抬头看了眼架子上高近三十丈的木楼,将弓和箭囊固定在腰带上,敏捷的攀着桦木杆的架子向上爬去
木楼上,梦阳一名武士兴奋地叫道:“看到没,看到没?老子只一下就射中那头犍牛——看见没?啊哈哈”张狂的笑声在夜空中分外明显。“再来,快给我填装好弩箭,老子要再射一发,绝对一击命中”说着他调整好重弩角度,脸上痞子般的笑着。
他眯着眼瞄准着,伸手去扣动扳机。猛然间,一股恶风擦着他的脸掠过,一支漆黑的羽箭将他要扣动扳机的手钉在重弩上,他愣了愣,接着才面貌痛苦地惨叫出来。他回头看去,一个消瘦阴蛰的男子正冷冷的打量着他,男子额头的隼形护额为他添了几分英武,可那凹陷的眼睛愈发深邃冷酷,只见他手里那张熟铁弓弦还在振动着。
梦阳武士捂着手,哭丧着脸对身边几个武士下令道:“上啊!干掉他!把他拿弓的手给我剁下来——”
周围的武士从腰间抽出刀,狞笑着向阿拉坦仓包围过去,木楼上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周围就是近三十丈的高空,他无处可逃。可他们疑惑的是,敌人并不慌张,似乎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念头。他们举起马刀,直欲向他脑袋劈去,可只将刀举过头顶,就再也动不了了。只见梦阳武士胸前都插着一支黑尾羽箭,他们直直的向后栽去,眼中失去神采。接着剩余的三名隼骑跳出来,刚就是他们出手射杀几名梦阳武士
阿拉坦仓面色不变的走到那名手被钉在重弩上的武士,接着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像是恶魔般的玩味的笑。
梦阳武士惊恐地看着他,失声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阿拉坦仓示意了下,几名隼骑将中箭死去的梦阳武士从木楼上踢下去,三十丈的高空中看去,他们的尸体迅速消失成一个点,融入夜色中坠落下去。
梦阳武士更怕了。他跪在地上,对着阿拉坦仓狂磕头,:“大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阿拉坦仓蹲下身来,这样与梦阳武士眼睛相平。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