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色by珏望之外-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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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颓靡地坐在那儿,本是格外精神的他,似乎已然失落地不知该说些什么。长久的静默让苏白空荡的心越发空荡,而眼前的人只是一味地看着桌上的画,默默出神。
这般结局,谁曾想过?
“你……你多大了?”无力地说着话,他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她一眼。
“奴婢今年十六岁。”
“那你是她的孩子么?”
身为帝王,终究是看惯了世态炎凉,人心善恶,他静静地等待着答案,未有逼迫她的意思。
苏白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娘亲在诞下哥哥后一直无人照顾,最后便嫁给了爹爹,只可惜在奴婢出生前夕,爹爹出门打猎死于野兽之口,娘亲此后孤苦一人将奴婢与哥哥带大,只可惜……”伤心的事,在心中发酵便变的格外的哀伤,可是当说出口的那一刻,蓦然觉得其实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锥心的疼痛。她勾起了唇角,可眼眸之中依旧流露着哀伤,“当日娘亲带着奴婢与哥哥背井离乡到了杭州,未想杭州知府意图将奴婢纳为妾室,奴婢不依,未想连累哥哥与娘娘,最终……”说着一切,苏白感觉自己心头的那已然结痂的伤口似乎被自己一下子扯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却并不怎么痛。
“你娘,她……”
看着前方,苏白默默点了点头,“娘亲一直在等,纵使是临死前,也一直在等。”
过去的哀伤,就那样一寸一寸地展现在了眼前,可是当模模糊糊的一切变的格外清晰时,又突然觉得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蓦然发现,娘亲与哥哥已然离去一年了,而自己……竟然还活着。
“你恨过么?”
“恨,一直都恨,可是奴婢只能默默承受,官民相争,死的必然是民,奴婢又能做什么呢?”
叹息已然不能让他心中的烦闷与惆怅消失了,他静默了许久,突然想了好多。如果当初没有离去,如果当时找到了她,如果……
眼前的事实告诉他,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她是死了,真的死了,十几年来放在心中的希望一下子碎散。心中茫然良久,而脑中只回响着一句话。
她是真的离开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是如何到了宫中的?”
“八皇子带着秀女回京途中,秀女走失,他不想引来麻烦,便将以身为死囚的奴婢带了出来。”苏白极为平淡地说着。
“你是说,诚儿让你顶替了那民走失的秀女?”微微皱起了眉,本是透露着哀伤的脸上突然划过了意思不满。
“是。”
“你不叫作苏白?”
“是,奴婢跟随母姓,名为唐一念。”
“一念?一念之间,沧海桑田。”默默地念了一句后,他突然问道,“那你哥哥呢?”
“唐执。”
苏白以前一直不懂,不懂这样的名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可是现在她似乎懂了。
“唐执,唐执……”
如果娘亲并没有那么执意地等下去,或许便不是当日的那般凄凉。
“你先回去吧。”本来只想着与她说说当日之事,未想竟是机缘巧合,引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他终究是老了,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苏白脚步沉重,出门后只是看了一眼吴公公后便低垂着头走了。吴公公本是遣了一民小太监,让他送苏白回望月宫去,可是苏白拒绝了,她想一个人走走。
娘亲的过往,在她当时听来似乎只是一个格外简单的故事,她从未想过还会遇见娘等了那么多年的人,从未想过这一切会变的这般模样。
回到了望月宫,看着模糊昏暗的前方,苏白恍惚看见了一抹身影,静静的,就那般无声无息,地站在屋前好似融入了黑夜。
“谁?谁在那?”苏白心生惶恐,只怕是皇后听到了风声,派了人来。
那人一开口,便让苏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你回来了。”
那样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苏白自然认得,“奴婢见过三皇子,不知三皇子前来,是为了——”
“我见你去了长乐宫。”顿了顿,永宣突然跨开一步走上了前,而苏白仰头看去,借着月光看向了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而他却是突然道,“在等你回来。”
☆、【第二十九章】
看着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睛,苏白有一瞬间的恍惚。相比永源的淡然,相比永诚的妖媚,相比永尚的阴沉,永宣的身上杂糅着刚毅,平淡,漠然还有……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
苏白心头一紧,但实在是身疲体乏,不愿多想,只道,“不知三皇子等奴婢有何事?”
默默地看着她,过了良久后他才道,“杜昭仪托我告诉你,她想见你。”
“杜昭仪?”一提起心茗,苏白还是情不自禁个地抿着唇皱起了眉。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思忖之际,永宣已经转过了身。
只因他极为高大,所以背影也格外的伟岸,走出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似乎说了一句“早些睡吧。”可是似乎又不是。苏白想要确认时,他已然走远了。
夏日的烦闷让苏白纵使是躺在床上了也难以入睡,明明那么困,明明身子累的酸疼,可是她就是睡不着。就好像有人不停地敲着她的头,无论如何都不让她睡着一般。
进宫一来,苏白似乎面对了格外多的事情,可是却又好想不值一提。深宫内院,什么勾心斗角,生离死别都时常发生,容嬷嬷曾告诉过她,在宫里就是想着法子活下来,想着法子让主子顺心,让自己的日子好过。容嬷嬷的话是不假的,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得皇后娘娘喜欢。虽是有些笨手笨脚,可是容嬷嬷时常好心帮衬着所以她也算是怡然轻松。可是现在呢?现在的状况,谁来告诉自己该怎么办?
心中的仇已然不用自己去报了,唯一的念想没有了,却是让自己在一刻的轻松后心中变的格外的沉重起来。
“苏白,娘娘让你泡茶,怎么连茶叶都不放!”容嬷嬷脸上露出了愠色,见她面色苍白眼底慌张,只当着众人面说了几句后便将她拉到了一旁,“你这是做什么,早已与你说过,若是想要服侍皇后娘娘便好好服侍,这是等着娘娘怪罪下来么!”
“是,容嬷嬷说的极是。”
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容嬷嬷自知多说无益,“你尚且还在望月宫,只错一分娘娘便可以治你的罪。无论如何,你做什么必要上些心。”轻叹一声道,“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满盘皆输,没人会来可怜你的。”
容嬷嬷在宫中数十载,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当日安妃之事,她是眼睁睁地看着安妃前去勾引皇上的,可是那又如何呢?在这后宫,让自己活下来便是最重要的,做任何事情都要多个心眼,多说一句便多些错的可能。况且她能阻止一回,难道还能阻止第二回第三回么?
看着苏白,容嬷嬷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无论皇上是否想要立她为妃,她们谁都阻止不了,不如做好自己的本分。毕竟皇后娘娘,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吧。
苏白其实明白容嬷嬷的意思,遂低垂着头端着容嬷嬷推到她手中的茶水走了进去。
“什么时辰了?”
“该用晚膳了,娘娘是要起么?”苏白轻柔地走上了前,将薄沙轻轻拉起。
“恩。”
挂好了床幔,苏白默默地将挂在一旁的外衣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为皇后披上,然后退下去御膳房传了晚膳。
一切平安,并无波澜,这倒是让苏白蓦地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白姐,白姐!”走在回去的路上,苏白遇上了同是去传膳的小李子,遂笑着走上了前,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禁笑着嗔道,“你这模样,哪里像是在仙安殿做事的。”
“那是像在何处做事?”
“像是在路总管那,专做些苦累活的小公公了。”
“在仙安殿中便不要做些苦累活么?”小李子嘟囔了一句后,便好奇地凑上了前,“听说皇上昨日对你格外的注意,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说什么话呢,这是找打么?”扬着手,苏白佯装要打下去。
“好姐姐,我这不是听说么。”缩着脖子躲到了一旁,小李子继续道,“当初都能有个安妃,今日怎么就不能有个白妃了呢。”
“你可堵上那张嘴,这话听了可不是随便就能搪塞过去的。”苏白脸上露出了些许愠色,“揣度圣意,你有几个脑袋来砍?”
“好嘛,白姐,你可不知,今日皇上来仙安殿时与德妃娘娘吵了起来,最后皇上还气呼呼地走了。”转动着眼珠子,小李子边走边说道。
“你呀,主子的事于你何干,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了。”
“我也是听见他们提起了八皇子,所以才格外好奇的。”
八皇子?听到这,苏白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皇上想要给八皇子一块西南属地,可是德妃娘娘觉得不妥,所以有了争执。”小李子有些不懂地问道,“给八皇子属地明明是天大的恩赐,为什么德妃娘娘会不同意呢?”
每位皇子在诞下之日便会有属于自己的属地,尔后在成长的年月里若是有功有德便会再册封属地。只是……西南蜀地,多为外族之人,所以历代君王鲜少会将那块地方赐给自己的皇子,除非像当年洛阳王一般,意欲谋反,遣送属地,实则囚禁。
皇上竟是要做的如此决绝,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将八皇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末了,到了望月宫,苏白与小李子道了别后便走了进去。
“皇上御赐予皇后娘娘的夜明珠不见了!”苏白刚走入望月宫便听见了几个小宫女在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苏白一蹙眉,伸手便拉住了带头的那个,“你说什么?”
“苏白姐姐……”那小宫女面露难色地唯唯诺诺了起来。
“你适才说什么夜明珠不见了?”
“这……”犹豫了许久,只见她抿着唇乞求道,“苏白姐姐,你可别说是我说出来的,容嬷嬷可都交代了,不能在外头乱说。”
“恩。”
“适才皇后娘娘想要拿夜明珠出来看看,容嬷嬷便去了,未想盒子里空空如也,想必是被人偷了。”
这才去了不过半个时辰,怎么去出了这事?而且此事也实在太过突然了,夜明珠如同凤玺,乃是历朝历代皇后所属,茫茫天下只此一颗。平日里只有等国祭或者面见使者时,皇后娘娘才会拿出来佩戴在凤冠之上,今日怎么……
心中蓦然划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苏白点了点头后便让那几个小宫女退了下去,然后直奔皇后娘娘所在的主屋。
一入屋,苏白便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娘娘——”
“大胆小贼,还不给本宫跪下!”皇后脸上鲜少会露出那般阴寒的表情,微微眯起的凤眼在微微晕开的夕阳霞光之下有些诡异,让人不寒而栗,在苏白茫然之际,她已然继续喝道,“不跪下,是不肯认罪嘛!”
听得大喝,苏白脚下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奴婢不知犯了什么罪。”
“偷盗夜明珠,本宫已然可以治你死罪!”皇后凤眼豁然睁开,苏白看着那双墨如星子的眼睛,深邃之中闪现着绵延怒火。她悄然走到了苏白的身边,躬身看着苏白惊愕的神情,似乎格外的满意。“本宫可以让你生,便可以让你死,你懂么?”凑在她的耳边,皇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惜本宫不会让你们这些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