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眠于光年-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她又有什么奇怪的?”薛涛倒异常平静。
郭舒洁兀自猛烈摇头:“秋和这么随和亲切的女生,就算拒人也不会把人伤得太深,哪至于间接酿成血案。”
“秋和随和亲切?”薛涛“哈哈哈”大笑三声,没了下文。
秋和、钱筱颐、薛涛、沈芃以及从前的曾晔,都是Z大稀有的惹眼女子,我行我素,遭人妒忌,因此而声名狼藉,大多数女生对她们表面鄙夷实则钦羡。但其实,秋和与众不同。
无论薛涛或曾晔,永远一派颐指气使、傲视群芳的神色。
可是秋和强弱不明,刚柔不定,眼神是冷漠还是娇媚,内心是天真质朴还是精明世故,因人而异。
在郭舒洁眼中,秋和虽然爱打扮,但并不出格,她宽厚大方,待人随和,是个低调又正派的好学生,关于她的那些不堪传闻全是嫉妒者的无中生有。
薛涛自认为对秋和再了解不过,坚信她手腕毒辣不亚于自己,高明之处是掩饰得滴水不漏。看见爆料帖之后,她根本不相信秋和与曾晔之死就这么丁点关联,甚至怀疑欧阳翀杀死曾晔根本就是被秋和设计所致。如果说酗酒杀人的事是叶玄干出来的,那可信度还高一些。薛涛和欧阳翀打过交道,觉得以他的个性做不出这种事。
薛涛第六感一向精准,她觉得这桩命案背后有个局。
郭舒洁与薛涛在寝室产生认知分歧的同时,秋和正在第二教学楼准备上课,她从包里取出一叠复印纸装订的笔记递给帮她占座的同学,对方用蹩脚的中文道谢。
教授在讲台上调试着话筒音量,坐定后,刚想开始讲课,教室前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男生径直走向讲桌,拿过教授面前的话筒,对着满教室的学生说道:“秋和你出来。”
寂静一秒,全班哗然。
“我承认我以前有些事做得不好,如果你是因此生气,不接我电话,我可以改。其实我是个很笨的人,有什么话你应该直说,不要玩鸵鸟游戏,你不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你我都是成年人,就应该以成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你一点前兆都没有就突然让人来通知我分手,在我看来,这实在幼稚至极。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教室堵你,你以为我愿意给你造成这样的困扰吗?所以秋和,你现在跟我出来,我们把事情谈清楚。”男生说完把话筒还到目瞪口呆的教授面前,示丅威般地看着讲台下热烈议论的学生们。人数太多,他一时找不到秋和,反而,不少人认出他是瞿翛然。
教授本想发作,但那句“以承认的方式解决问题”他听着还挺受用,潜意识把这幕闹剧的起因归咎于那“幼稚不懂事”的女学生。他对着话筒:“谁是秋和?出去出去,不要影响上课。”
前排一个女生站起来。人长得清秀,齐刘海长直发,穿着规规矩矩的白衬衫黑飘带和灰色百褶裙,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个人一厢情愿、骚扰我已久,影响我学习和生活,请老师让他出去。如果老师您放弃自己为人师长的权威,任由他胡闹,我只好马上报警,以维护我正常学习的权利。”
秋和话音未落,班里已经炸开了锅。
教授被这女生一脸决不妥协的坚毅慑住,转向身边的男生一连串发问:“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你是哪个学院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你知不知道,教室是用来读书不是用来表白和分手的地方?”
结果自然是瞿翛然挂不住面子,落荒而逃。只不过这门500人的大课上发生的插曲几乎立刻又演变成BBS上人气居高不下的“真相贴”,把秋和再次推上风口浪尖。
学生们对此的主流看法是:瞿翛然太丢人,男子汉的大度和洒脱一概没有,为了一个狐媚女子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
郭舒洁看不下去,问秋和要不要把帖子删掉:“我和那个区的斑竹是老乡。”
秋和摇摇头:“算了,删掉那个帖,现实中稀奇古怪的版本只会愈演愈烈。何况现在帖子里摆的事实都确是事实,没理由封人的口。”
“是事实?”郭舒洁吓了一跳。
秋和温和地笑着看她:“是事实。但凡曾经有一个说过你水性杨花,大家看你时就都往这方面挑剔,搜索出你越来越多的罪证,落实罪名。多数人的生活都经不起这样的拷问推敲。就像但凡曾经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纠正你的口音,之后其他人听你说话时便特别留心你误读的单字,指出纠正,久而久之你便被贴上‘口齿不清‘的标签,羞于开口了。”
郭舒洁换位思考,若是有人指责自己“水性杨花”,也能揪出一大堆罪状。其实单看秋和的每一罪证,有些根本是捕风捉影。
但秋和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她最近的生活重心是劝说乌咪和她一起去上课。郭舒洁让她死了那条心,她却不信邪,耗费大量宝贵光阴蹲在乌咪床边逗她说话,跟她聊天。
因为同年同月同日生,因为用过同种香水,因为那句“哀莫大于心不死”,因为许许多多不足挂齿的细节,秋和莫名地与乌咪亲近。
乌咪虽不参与学校里的八卦和纷争,但在寝室听薛涛和郭舒洁背地议论,也知道许多事情。逐渐对秋和感到惊讶,她在四面楚歌的处境中居然悠闲得发慌,仿佛生存在纬度不同的空间,读书、工作、看碟、听歌、逛街购物,于期中考试前去雍和宫,回来告诉乌咪“我帮你也烧了一炷香”。乌咪几次笔试都是她陪着去考场,说是友谊显得矫情,但乌咪显然几乎不与除她之外的人交流。
这两个女生的组合着实奇异,但在她们的结界内,有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天朗云舒。
【十一】
一天傍晚,寝室楼响起广播:“605室秋和同学,有人找。:又再掀波澜,女生们这才发现秋和住在曾晔的寝室。薛涛也是在这瞬间才突然察觉:秋和真是不得了,她与曾晔一向不融洽,有早知瞿翛然执意与曾晔分手是因为自己,却竟能无所顾忌,坦荡大方地在曾晔死后搬来她的寝室。秋和在全楼喧嚣的此时也依然坦荡大方,趿着拖鞋下楼,见到叶玄。
“这是给薛涛的。“
“唉?薛涛在楼上啊,要不要我帮你叫她下来?“
“我知道她在,来之前给她发过短信。”
“那为什么叫我?”
“想见你呗。你怎么情商那么低!”
秋和感到短暂晕眩,就像在地下通道行进得太久不习惯阳光,哑然望向他的眼睛,看见自己嵌在对方瞳孔中的脸,内心涌起不可名状的悲伤。
在这所严重阴盛阳衰的学校,军训时叶玄就是公认的校草,女生们纷纷找借口去他那桌吃饭,导致本来就不牢固的饭桌垮了半边,此事被传为笑谈。正午的烈日下,全军训团开会,旁边的女生指着他的背影给秋和看:“那就是传说中的叶玄。”引颈张望看不见他的脸。
接着是开学后,确定叶玄为新生文艺汇演的主持。叶玄指住秋和追着负责的老师一阵死打烂缠:“我要她做搭档。”事后女生好奇为什么,答曰“你漂亮”,等她红了脸,又补上一句“开玩笑的”招暴力。
——和你一直亲密无间,不带情爱色彩的亲密无间。
赌丅球,拼酒量,恶作剧抢对方台词,叶玄没少为秋和的事跟人打架,秋和与男友约会前还被他教唆过穿假胸衣虚张声势……一起做过的事,匪夷所思。
——你完美地扮演着热血冲动又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形象,只有我看清了真相,但也许,我看见的才不是真相。
——我抱着赌徒的心态相信自己的猜测,又不可避免地想到这种可能性将会衍生的悲剧性结局。
——只有一件事我确信无疑,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规的我又因为这个指路的人迷路了。
秋和淡然笑了笑:“在全校都说我是个狐狸精的时候,你说我情商低,一点鉴别能力都没有。”
“你是狐狸精?那狐狸精这个物种是返祖了。”在男生眼里,那些闲言碎语似乎不值一提,他很快转了话题,“说件正事。曾晔不是不在了么。钱筱颐说129合唱晚会想请你出山,让我来问问你。”
秋和摇头:“不合适。”
“情侣搭档不合适?”如果真有“笑得很贱”的表情,那么这就是了。
“厚脸皮,谁跟你是情侣。”
“你都已经为了我跟瞿翛然分手了啊。”他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虽然从未坦言,但我心知肚明,“情侣”什么的全是玩笑。
秋和懒得理他,接着说正事:“我早就退出历史舞台不想参合了。大二那个顾楚楚很不错,也该给新人一点空间,你让钱筱颐去找她。”
“你们这些女生总该为小事较劲,何必呢?对了,前几天你让我查的手机号,除了跟你发短信它就再也没通讯记录,只能确定是北京的号。抱歉,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你是不是又卷入什么事情了?”
“也许是。不过这点小事我还应付得来,你不用管我。”
男生蹙着眉,有些忧心,欲言又止。
——如果你是我擅自写好的剧本中那个男主角,那么我们的梦想必定背道而驰。因为这个悖论……
——不该有任何关系。
尘埃眠于光年③
【一】
我在自卑与不安中长大,鲜有人关心我,更不用说教育我如何为人处世。
小学四年级时我转入新班级,班花是个不甚漂亮的女孩,我很想知道她凭什么秘诀广受欢迎,于是处心积虑去讨好她,终于和她成为形影不离的闺蜜。
临近期末的某节课,语文老师表扬字写得漂亮的学生。我突然发现,那女生练习硬笔书法七年,我与她相识四个月,竟潜移默化写成一手与她一模一样的好字,甚至更为娟秀。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解——
一颗极度渴望被认可的心,能够创造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不知不觉随着遇见的人改变自已,这不是做作,而是我赖以生存的本能。
【二】
我知道你心里留着,旧情,虽已没了根,却还像煅炉吐出火舌。
你胸中还潜藏着,受苦者的一点骄矜。
我原谅你。
因为爱你,所以容忍着,你的缺陷。
“什么乱七八糟的!告白?恐吓?也没写清是给谁的。”早前的花尚未完全凋零,新鲜的白山茶又神一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秋和书桌上,这次,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莫名其妙的书信。郭舒洁越过秋和的肩看到最后一行,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原谅你’之前都是波德莱尔《忧伤的情歌》里的诗句。”薛涛的知识面和记忆力让秋和都吃了一惊,“而且百分百是给秋和的,这对她来说实在太‘正常’了。”
“可能我有组基因时常会向那种神经兮兮的人招手。每学期都要碰到好几个,不过收到纸质信件还是第一次,以前都是短信或来电。”秋和果然习以为常,不经意地将信笺塞回信封,起身去饮水机边接了点热水烫苹果,分给薛涛和郭舒洁,这个时间,乌咪照例还没起床。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的号码?”
“有些是快递派送员或送餐员,单据上标有联系电话;有些是专门店店员,通过联网电脑查阅VIP客户资料得到信息;有些是选过同一课偷瞄老师那儿的资料得知的;有些是跟人打听的……总之,想要保护隐私是不太可能的事。”薛涛“嘎吱嘎吱”咬着脆